這場雨一直下到深夜。
人人一身泥漿,五月天不會涼,但這大雨來得實在不是時候。
海匪與接頭的私鹽販子談不攏,一個堅持交貨拿錢,一個疑心貨物淋濕受損,雙方不約而同的命令手下將獨輪車推到荒郊的一座破廟裡,然後繼續扯皮。
雨勢不減,廟裡漏雨的地方越來越多,地上積水已經沒過了腳踝,外面雷光一道接著一道,照得廟裡面雪亮。
“拿竿子,把東西清一清!”閑來沒事的曲爺,瞥著積水皺起眉吩咐。
旁人一愣,還沒明白過來,就見三五個大漢站起來,“砰”地一聲將供桌砸得四分五裂,然後隨手抄起木板,插進積水裡,抵著地面往前推。
隨著令人牙酸的呼哧聲,散落的石子、亂七八糟的異物,都被木板鏟出堆到了牆邊。
眾人看腳上被水泡得不像樣的鞋,又看渾濁的積水,這才反應過來。
平日裡這些雜物算不了什麼,但眼瞧著離天明還早,積水再漲,又漆黑一片,只怕光禿禿的腳腕膝蓋就要磕磕踫踫的劃傷。
“曲爺,您想得周到。”私鹽販子湊上來搭訕。
眼見這世道亂起來,想要走遍大江南北跑生意,不跟走鏢的這些人混熟怎麼辦?
“快,把車子墊高!”
海匪首領罵罵咧咧的叱喝屬下,一眾精疲力竭的漢子,隻好擦擦滿頭滿臉的水,摸索著從後殿崩塌的廟牆那邊找來磚頭,將獨輪車墊高。
破廟裡不漏雨的地方就那麼幾處,都堆著貨,哪怕蹲著不動也在挨淋。薄九城心中極度不滿,暗暗用了法術阻止雨水落在身上。
“少主,你在做什麼?”奎修士冷聲說。
“我瞧不出這般行事有何意義。”薄九城怒氣沖沖的說,“此時我們不趁亂離開,在這裡蹉跎什麼?要是怕行蹤泄露,將這些凡人殺了就是,偽裝成一言不合互相殘殺,有什麼難的?”
奎修士聞言,一伸手將他按回積水裡︰“少主,你至今不知自己闖了多大的禍?梁燕那隻毒蜘蛛做的符紙,你也敢用?!主上在海市蜃樓買了來,是為了確定梁燕的原形,少主倒好,隨隨便便將它用了。那紙是摻入蛛絲製的,毒蛛捕獵正是憑著那些絲,沒有十來年,蛛絲在少主身上留的印記都無法消失!”
薄九城驚愕的張大嘴。
他起先只是聽人說用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