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媽媽回過頭，聲淚俱下“五月。。”

　“對不起”

　“對不起？月月，你們又在一起了你說對不起？還是因為你們從沒有分開過？”

　“我..”

　“她和陸主任的弟弟離婚，是不是因為你？”

　“不是的，媽”

　“因為你，我的寶貝女兒，做了一個小三成功上位的女孩子，我們辛苦教育你的那些大道理，變成了你去糾纏的理由，是嗎？你表面上和她分手，對，你們的確是分手了，但是你們暗中糾纏，你拿我們所有人都當成傻子！你利用我們對你的愛和歉疚去買了她的房子，有陸主任夫婦，要是有天他們知道了你倆的關系，你讓我們將來怎麽相處？還有你？五月？將來你後悔了，你該怎麽看待你自己？”

　“阿姨，我得跟您解釋一下。。”

　“你閉嘴？”媽媽打斷她的話“不管因為什麽？你們現在都在一起了！而且，你現在離婚了，你們就更加理所當然了對嗎？你也是一個女人，是一個媽媽！你憑什麽要求五月做你可有可無的人？您愛人回來您就要分手，您離婚了，就讓她繼續做你的女朋友，如果你真的愛她，你怎麽允許讓她在這段愛情裡扮演這樣沒有尊嚴的角色？”

　“媽，當初是我要她在一起的！分手也是我說的，我們今天才和好，您下午來店裡的時候，我也在，只不過是躲起來了，後來我手機丟了，我不得已報了警，她追到派出所，我們才在一起的，如果您非要找一個人背這鍋，那也應該是我啊？明知她當時有家，有女朋友，我還是..”

　“五月。。”

　媽媽突然叫停，就像一個不受控制的瘋子，五月嚇了一跳

　“你是我唯一的孩子啊！你怎麽能這樣呢？你讓身邊的人怎麽看你？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選擇比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第三者更可怕啊？如果你們有天分手了，你後悔了，你讓一個男人怎麽接受從前的你？。。”

　“我們，為什麽要分手啊？費了大力氣，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為什麽要分手？”她喃喃自語道“媽，我真的盡力了，盡力做你們的好孩子，盡力做一個正常人，可是這樣除了讓你們開心之外，我沒覺得有一點的快樂！我甚至害怕，我怕春節大家齊坐一堂，半開玩笑地說起我的以後，因為你們口口聲聲的暢想和期待裡，沒有我想看到的那個人，你們時刻都在提醒我，什麽是我最疼的傷口？”

　她的眼淚和著委屈，飄飄灑灑，恭喜將所有都刺進心裡，那個傻丫頭是個愛哭鬼，分手後的一百多天裡，大家都想過對方，也想過振作，從新開始，在樂觀與墮落中周旋，棋逢對手，難分輸贏。

　“好！你說你們不分手，那你們能一輩子嗎？能結婚嗎？你和她在一起，有什麽保障？等你將來後悔了，你拿什麽去補救錯失的人生？五月，媽媽知道你，也看得出你們之間的感情，可你跟她不一樣，她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方向有自己的路，你呢？等你們的新鮮勁一過，柴米油鹽生活瑣碎，你憑什麽就能肯定，你們會一輩子？就算我們同意了，不反對，你想過將來朋友同學的婚禮上，你要如何介紹她和你的關系？眾目睽睽之下，你如何面對大家閉口不言的尷尬？還有逢年過節，別人都是成雙成對，一家三口，你呢？十年以後，月月你三十五歲了，她的孩子接近成年，不會什麽都不知道，你讓她的孩子怎麽看你？”

　媽媽的話句句誅心，五月無話可說

　“恭喜，上次你來家裡，我和她爸爸就看出來了，我對你有誤會，在這，我跟你道歉”五月媽媽不由分說的向她鞠了一躬

　“阿姨。。”

　“媽”

　“你看，你家裡條件不錯，雖然離婚了，但我知道，不管再婚還是不婚，生活對你都不是難題，可五月不一樣，在你之前，她隻交過楊晨一個男朋友，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她一片空白”

　“媽..”

　“感情上是，生活上更是，所以能理解你對她有著怎樣的吸引？都說世間最美莫過於愛情，我和五月爸爸當初也是頂著輿論壓力在一起的，不怕你笑話，當初的自己有多勇敢有多執念，在那一刻就有多尷尬！你們現在難舍難分，可以後的日子還長，你也不能保證，大家真的就能永遠吧？”

　“阿姨”恭喜終於沉不住氣了“您的擔心我能理解，不瞞您說，我的父母當初對我也是不接受，盡管他們在有段時間裡，他們沒有像您和叔叔一樣，是一個稱職的父母。”

　五月心疼地看著她，她知道，恭喜從來不是能把傷口隨便說給一個人聽的小醜，就連她的父母，大概都不曾聽過她的一句抱怨吧！沉默的孩子總是偷偷一個人

　“但對此產生的憤怒和誤解不比您少，之前發生過一些不愉快，如果有語言上冒犯您的地方，還請您別放在心上”

　“恭喜”五月挽住了她的胳膊，可是她卻小心的將它又放回了遠處

　“五月你很幸運，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你媽媽是一個好媽媽”五月點著頭“阿姨，我的確是離婚了，但不是因為五月，我們在那段時間也的確是分手，相信您看得到，五月並不好過。在這期間，她沒有主動聯系過我，更談不上糾纏，所以她不是導致我離婚的第三者，更沒有所謂的小三上位。”

　說到往事，恭喜對她送來一個溫暖苦澀的笑容

　“我現在沒有婚姻的牽絆，您剛才分析的都對，不管是再婚還是不婚，生活對我都不是問題，卻唯獨五月，她風風火火的來到我這兒，如果不能有一個最好的結果她該怎麽辦？如果有一天五月喜歡上了別人，如果那是個男人，他會不會因為我的存在過而心生芥蒂？上天會不會給她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恭喜”

　“呵呵”說起這件事，恭喜黯然神傷“五月會不會後悔？盡管我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除了自己，我什麽都保證不了！阿姨，我想跟您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恭喜，臭名遠揚恭老爺子恭世旺的女兒，今年三十二歲，離異，有一個馬上七歲的孩子，男孩。。名下兩輛車，兩套民用住房，兩套商用，我是真心喜歡五月！”吞咽著炙熱的愛慕，恭喜感覺得到，自己身體散發出的寒氣，在顫抖，在沸騰“雖然我們現在的國家不允許同性結婚，如果你們同意，我可以和她在國外注冊，你們買那套房的錢，我會一次性的還給你們！就當做。。”

　“恭喜”五月拉住了她

　“呵呵，如果你們不同意，或者接受不了我們的關系”

　“恭喜，不。。”

　五月血紅的眼睛看著她，懇求著她，三天的愛情太短，如果是三個小時呢？就算是場夢也得等到天亮吧？

　“我也不會就此了斷我們的關系！”五月終於放下心來“您說的那些場合，不方便我出現的地方，我會配合；如果有天五月後悔了，我絕對不會糾纏！”

　“就算你不會糾纏，你可以讓別人不在乎嗎？還有你說的什麽國外注冊，那在我們中國是不受法律保護的”

　“相信您前不久也看了新聞，前段時間，同性合法建議寫入民法典。。”

　“你想說社會在進步？將來像你一樣的人會被法律肯定？可是我告訴你，盡管有那樣的一天，你們也不會被大眾認可，也許，會有一小部分人支持你們，除了和你是一樣的人之外，更多的人之所以會表示理解，因為同性戀的人不是她們的孩子。。”媽媽越說越激動

　“媽？”五月激惱惱的勸阻

　“對，您分析得很透徹，不說大眾，拿眼前同性合法來說，這條路任重道遠！阿姨，我相信在我們的有生之年，一定能等到哪一天，如果那時候，五月還在我這，我會毫不猶豫的和她登記，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法定關系”如此飄渺卻又值得期待的美好，五月瞬間覺得輕盈，隨著那純白的雲朵，凌駕於萬物至上。

　“那一天在哪？要等到她三十歲，還是四十歲？你們的關系，你拿什麽來實現你現在的承諾？你覺得你把買房的錢還給我們，我們就能接受你了？五月單純會信你，但是我不會信，你的如果在這，根本沒有任何意義！而且你，一紙婚約一輩子的大事都能如同兒戲，對自己的孩子家庭完全沒有責任感，對，也許你的條件不錯，你年紀輕輕，車子房子固定資產你都有，可是五月不知道，你當我也不知道，它們都是怎麽來的？有哪一個是你憑自己的本事賺來的？你爸你哥是怎麽發財的？不用我給你說說吧。。。”

　“媽”五月極力保護著愛的人，她聽不得她說著自以為是的話，尤其是將刀插進會令她最痛楚難當的地方“您什麽都不知道，能不能別瞎說啊？”

　“五月”媽媽很意外

　“五月”恭喜也偷偷提醒

　“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媽，事情不是你想的聽的那樣，她也是家庭裡的受害者，憑什麽連您也要人雲亦雲的去詆毀她，就因為我嗎？那您跟您看不起的那些人又有什麽區別？”

　“五月”恭喜拽了她一下，她任性的將她甩到一邊

　“她不是那樣的人，她就是因為顧慮的太多了，所以一直都在委屈自己，父母離婚自己變成了累贅，家裡拆遷被要走了幾乎全部的財產，為什麽您隻記一些您看到的事，而從不過問當事人？您要不要問一下她爸爸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再來定論她是好是壞？您要不要問下陸主任，當初她弟弟大難臨頭的時候，是誰賣掉了自己的房子進行賠償的？老人生病是誰承擔了看病的費用？在您看來，您覺得我們都是錯的，可是我們沒犯法，不說以後那麽遠，我現在就是談個戀愛而已，有您說得那麽罪大惡極嗎？需要您頭頭是道地批判一個人的婚姻，一個人無法挑選的原生家庭？是不是在您看來，婚姻的破碎，家庭的不幸，都有一個對婚姻的背叛者？她們是罪魁禍首，千該萬死！您自己的婚姻感情不幸福，就沒想過為什麽嗎？憑什麽連別人的也要質疑和破壞？”

　媽媽的一個巴掌狠狠的落在五月的臉上，她沒站穩腳跟，跌進她的懷裡

　“你，五月。。”媽媽被氣得說不出一句話，顫抖地指著她“你。。。！”

　“阿姨！”

　“想不到啊！我的寶貝女兒。。！你們盡管在一起好了，我的話你就當我從沒說過，我也當自己從沒你這個女兒”

　傷心至極的時候是流不出一滴淚的，一個人的驕傲和尊嚴會死死的拖著眼淚的尾巴。

　“咣”的那聲響狠狠震擊著五月那為時已晚的懺悔，頭還在嗡嗡作響，那一巴掌徹底打醒了自己，自己怎麽能一氣之下說那些讓人顏面掃地的話呢？明明最受傷害的人是她的啊？就算原諒，就算又回到了最初的樣子，可是被狠狠□□過的心臟，怎麽能承受得起自己大義凜然的指責呢？她不是別人，是自己的媽媽啊！

　“媽”五月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她追到了門口，追到了電梯間，追到了樓下，可是這過分點綴的霓虹和熱鬧，照不出一個憔悴的身影，她真的走了！

　“五月”恭喜將羽絨服披到了她的身上

　“你說我怎麽這麽混，我說那些幹嘛？”她終於哀嚎大哭，不顧形象，後悔莫及，恭喜來到她的跟前，收緊她的衣服

　“額，你爸爸在家嗎？”

　“不在”

　“跟你爸說一聲吧！讓他明天回家，我現在找輛車，看看你媽媽到家了沒？”

　五月淚眼模糊地看著她

　“你說，我媽不會想不開吧？”

　“啊”恭喜摟著她，經過這個小丫頭一番攪局，事情終於到了最壞的畫面“別亂想，你媽媽這麽愛你，不會丟下你讓你內疚一輩子的”

　“嗚”她哭得更加傷心了“我們現在就去，好不好？”

　“嗯”

　那一路，五月都沒說話，自顧自地抹眼淚，在準備上樓的時候，恭喜拉住了她！

　“嗯？”

　“家裡燈亮了”五月抬頭仰望那熟悉的窗口“你爸現在沒在家，你還是別上去了。”

　“是不是連你也覺得我很過分。。”

　“呵呵”恭喜溫柔地摸著她的頭髮“想不到五月能像一個英雄一樣，奮不顧身地護著我”

　“額”

　“五月！這件事沒那麽容易，你媽媽說得對，就算有天同性合法了，在別人眼裡這也是一件很不尋常的事，所以，你得理解你媽媽？你看你當初對我，不也是一點一點才從好奇轉移到接受的嗎？你媽媽也是一樣的！”

　“嗯”

　“剛才說的話，都是真心的”

　“什麽話？”

　“五月有天想轉身，我不會糾纏，如果我們幸運，等到了出頭之日，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和你成為法定的關系”

　“嗯”恭喜抬頭看向她家窗口，無奈的歎著氣

　“該面對的事還是要面對的，等你爸爸回來，我和你一起回去，我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讓你爸媽接受我，所以。。你得做好心理準備，明天的路，不會太好走！”她的氣息很微弱，拉起五月的手“謝謝你！”

　小姑娘一直在委屈哽咽，看著樓上的溫暖的燈光，終於卸下了所有防備顧慮，橫衝直撞躁翻了整個世界。

　“你說我媽不會真的不要我了吧？”

　“就算你舍得，你媽還舍不得呢！”

　“你說我爸要是知道了，會不會也站我媽那頭”

　“說你兩句應該有可能吧？”

　“你說我媽會原諒我嗎？”

　“估計你媽用不了多久就得後悔說那句話？”

　“真的嗎？”

　“不要你了，不正好落我手裡嗎？”她的玩笑話帶著苦澀，兩個人行走在出奇冷的冬夜，五月停下腳步邪惡地看著她

　“怎麽感覺像上當了呢？把我賣了，還給你數錢”

　“呵呵”捧起她的臉頰和計較，恭喜強打著精神看她“我長這麽大做過兩件後悔的事。”

　“不會有我吧？”

　恭喜淡淡一笑，風掠過自己的身旁，刺穿自己的身體，冷到一定境界，人情冷暖大概都麻木了吧！

　“一個是把你自己扔在派出所”

　五月理所當然點著頭，卻悄然濕了眼睛

　“一個是把那個房子賣了，你真倒霉，五月？”

　“嗯？”

　“這兩件事，都和你有關”

　“呵呵”

　“但上天對我不薄，居然讓你們又回來了”

　“是啊！上輩子你一定拯救了整個銀河系吧？”

　“呵呵，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五月，失而復得這件事不常有，所以，從今以後的路上，我可能要想破腦袋的去珍惜和佔有，可如果有時候做的不好，還希望你換個方式提醒我，你知道的，關於你，我總會有的商量！”

　聽她不太浪漫的關照，五月羞澀扎進她的懷裡，看過無數個告白片段，沒有一個人比她更可愛又野蠻。

　“如果我們等不到那一天怎麽辦？”

　“那就談一輩子的戀愛吧！”

　“會凶我嗎？”

　“呵”

　“怎麽不說話？”五月抬起頭看她，臉色蒼白，就連唇色也變得暗淡起來“你怎麽了？”捧起她的臉頰“你發燒了？我，你。。”五月連忙脫下自己的羽絨服

　“嘿嘿嘿”恭喜歪起嘴巴，拉住了那個小孩的慌亂“已經病一個了，你就別跟著添亂了！”

　“可是！”

　“沒有可是，聽話”

　“我找車，咱們去醫院”她緊張地抹著淚花，顫抖地翻著手機“兩分鍾就到”話音剛落，她就拉開自己的拉鎖，送上自己溫暖的身體，包裹著她，迎接著她，吞噬著她

　“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不怕被人看到？”

　“不怕”

　“不怕傳染？”抬起愧疚的雙眼，堅決搖著頭

　“著涼不傳染，內疚才會”

　“呵呵”

　她的嘴巴真的好軟好燙，難過了一百多個日夜，關於接吻的技巧，時間讓自己變得生疏，凌晨三點，是這所城市裡最安靜的時光，那天大概是那一年裡面最特殊的一天吧！最冷，最溫暖，她吃藥從不像自己賴皮，她抽血眉頭不皺，關於五月的一切，她總有的商量。

　回到她的家，扎進她的懷裡，兩個人的第一個夜晚在狼狽與滾燙中度過，輕撫她的額頭，五月淡淡地笑了，來不及卸妝的她，此時睡得好香啊！恭喜，我先回去了，喜歡你是真的，愛你也是真的，所以該我說的抱歉我會認真地說清楚，他們是我的父母，你是我的愛人，關於對你的誤解，詆毀，不好的一切，我希望到我這裡就此打住，我不希望你親耳聽到，我希望燒退之後，我們還和以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