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找你，主要有三件事，一件是告訴你，她這段時間並不好過，因為你”

　陸錚看上去也很失落，不同的煙草味道，他呵出的是釋懷的痛快，與一吐而快的輕薄

　“一件是，我們離婚了，不是因為你”

　五月驚詫地看著他，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從沒聽陸主任說過？

　“還有一件，就是想你幫忙跟她說句抱歉。。”

　“為什麽要抱歉？”五月聽得雲裡霧裡“為什麽你不去跟她說？還有，為什麽要離婚？你臉上為什麽有傷？你打她了？”告別扭捏，她像個瘋子一樣去質問去思索“你都對她做了什麽？”她紅著眸子逼近，有點她的影子

　“額。。”

　“你傷害了她對不對？你因為我們之間的關系，你為難她了對不對？”

　“我都說了，這跟你沒關系！”

　“那為什麽？你到底把她怎樣了？她才能同意離開你？”她不像她，得知結果的時候，她表現得很平靜，而眼前的女孩，激動，悲慟

　“驍遠。。”恭喜闖了進來，看驍遠完好無損地坐在沙發前，她終於松了口氣。

　新年的第一天，恭喜早早來到了店裡，驍遠貪睡，走的時候還沒醒。一個大圖沒弄完，就等到了驍遠奶奶打來的電話

　“沒事吧？”顧不得追問緣由，她只是緊張的來到驍遠的跟前，看樣子，他不是哭過的樣子，倒是奶奶，臉上擰巴著。

　“那個，恭喜”她忐忑地靠近“驍遠說玩手機，陸錚不讓。。”恭喜瞪了一眼他“後來他吵著去找他姥爺，這，陸錚的脾氣，你也知道。。”聽到這她的臉立刻冷了起來

　“打你了？”驍遠沒說話“打哪了？”沒容開口回答，驍遠竟然委屈得眼圈泛紅，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恭喜站起身，一臉失望得看著他，他也似曾後悔

　“你打他了？”她的聲音在顫抖，他點著頭，克制著自己所有的脾氣，她知道，現在不是說什麽爭論是非的時候，他看上去並無異樣，那該是打在身上了！

　“讓我看看行嗎？”恭喜蹲在驍遠的身邊，小家夥一個人抹著眼淚，可是當屁股上血殷印記出現的時候，她連碰都不忍下手，那個男人才回來三個月，新年的第一天，他怎麽能對自己的孩子下這麽重的手？“疼嗎？”

　驍遠點著頭，他的隱忍扎著她的心

　“但是我不服他”

　恭喜抹掉眼淚，輕輕將他抱在懷裡“好好的，怎麽想起要玩手機了？”

　“我想玩”

　“覺得沒意思？”驍遠不言語“想姥爺了？”

　“嗯”

　“那，咱們去看他？好不好？”

　“嗯”

　“帶上作業，我去跟奶奶說一聲！”

　“嗯”恭喜輕輕關上門，陸錚在門口一直徘徊，見到她惡狠狠地盯著自己，陸錚企圖解釋什麽，卻被奶奶搶了先

　“沒事吧！遠遠這孩子不讓我看，用不用去醫院？”

　“去醫院？虐待兒童？你怎麽跟醫院解釋，你是他親生爸爸？”

　“恭喜，我，我一時衝動。。”

　“衝動。。”恭喜抹著眼淚，奶奶第一次見她人前哭泣，惶恐得不再發聲“呵呵，驍遠，跟我爸待幾天吧，等他心情好點了，我再告訴你！”

　“恭喜”他拽住了她“對不起”

　“對不起？呵呵，陸錚你糊塗了吧？你的對不起不該跟我說，如果非要定個是非，也是我對不起你，讓你不開心了，所以你才把氣撒在孩子頭上。。”

　“恭喜，陸錚剛開始真的跟他好好說，遠遠不聽。。”

　“不聽就打？”恭喜打斷奶奶的話

　“恭喜。。”陸錚有些氣不過

　“我打斷她的話，你看不過去了對不對？你怎麽可以這麽霸道？當初一時失手折了六年，六年，陸錚，這六年我沒動過他一根手指頭，你怎麽能下得去手，這樣對待一個孩子？你的脾氣什麽時候才可以收斂一點？”

　“我。。”

　“媽媽我收拾好了”

　“驍遠，爸爸跟你道歉，不應該發脾氣，不應該打你，你原諒爸爸好不好？”驍遠帶了很多東西，躲在恭喜的身後“爸爸發誓，再也不跟你發脾氣了，爸爸這段時間都很煩躁，心情不好，你原諒我好不好？”

　“陸錚，現在不是說這件事的時候，你冷靜一點！”

　“驍遠。。”

　“我帶他回我爸那，老頭看見了準得找你，你不是要和你那個三哥出去嗎？正好借著這個理由趕緊走吧！”

　“我看是你巴不得我走吧？我走了，你們就清淨了，你就又能。。”

　“陸錚。。”恭喜及時叫停“你想多了。。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給大家一點時間行嗎？”

　“不行！”陸錚怒吼著“恭喜，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看你爸有錢了，所以你才決定冰釋前嫌原諒他們的，你拿驍遠去討你爸開心，不就是因為錢嗎？你別忘了，在他們都不要你時候，是誰在你身邊的》？”

　恭喜聽著那尖酸刻薄的肺腑之言，歪起嘴巴，她故作輕松反問道

　“難道你跟錢有仇嗎？”

　“那你就趕緊去找你有錢的爹，驍遠是我的，你不能帶走他”他不容分說，將驍遠拽進懷裡

　“放開我，放開我”他提起那個抗拒的孩子，直接將他鎖進奶奶的房間

　“你要幹嘛？”恭喜企圖阻止，卻被陸錚擋在一邊不能靠近，驍遠不停拍門，解鎖，哭鬧，撕喊

　“哎呀！你們倆個就不能好好說嗎？天天吵，這大陽歷年的，還讓不讓人活啊？”奶奶氣不過，一下一下打開陸錚的身上“都是你，都是你造的孽，你個坑人的東西。。”恭喜好不容易掙脫，可是還不及打開門，陸錚就來到門前

　“驍遠是我的，你不能帶走他”

　“你讓開。。”

　“你讓你有錢有勢的爹來啊？讓大家都知道，你恭喜的事，讓法院去判，看看孩子會不會判給你。。”

　“你說什麽？”

　“我說什麽？恭喜，離婚那兩個字你憋心裡很久了吧？你不就是又想當□□還想立牌坊嗎？不對，你又不喜歡男人，對吧？你不就想我說出來嗎？好，我成全你，咱們離婚，但是驍遠是我的。。”

　“你混蛋啊你！”奶奶用力打在他的後背“你們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恭喜無法相信，曾經那個說等自己瘋夠了玩夠了就跟他回家的男人，如今手握利器一刀一刀地捅進自己最致命的部位，曾經那個在監獄裡滿口愧疚計劃將來的男人，此時就像扒光了衣服將自己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揭露，詬病，毒害著最難以啟齒的回憶，關於親情，關於愛情，他最狠辣，也最無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恭喜不再糾纏，她掏出一根煙，遞到他的面前，陸錚似乎也跟著安靜起來

　“抽根煙，冷靜下”

　似曾相識的畫面，只是不再歲月靜好，此時的猙獰與不堪，敗落了過去的一點一滴，陸錚拒絕，來到沙發裡，苦惱的他抱著頭，看來後悔那件事，他總避之不及

　“恭喜。。”

　“媽，您帶驍遠樓下轉轉等我一會，我跟陸錚說幾句話就走”

　“你，你”

　“放心，沒事。。”

　奶奶打開門，驍遠已經哭得喘不過氣，摸著那個小淘氣，陸錚不再挽留不再放肆，見二人離開，她便來到他的身邊，將已經點燃的香煙遞到他的手邊，他遲疑了一秒，接了過來

　“陸錚，咱們認識十二年了，我們還從沒這樣過，即便當初不認識”恭喜又點起一根煩悶給自己“有點開眼了啊！呵呵”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在裡面說的話這麽快就忘了？”將煙灰缸往跟前扯了扯，陸錚沒說話“錚哥明知恭喜不是那樣的人，幹嘛還說這種話？”他的手在顫抖“故意激怒我？我看想離婚的人，很像你啊？”

　“呵呵”說到這，陸錚居然哭了起來

　“嗨”她歎著氣，環顧著這裡的凌亂和空蕩“看來還是我太天真了，想著給驍遠一個體面的家，卻忽略了家庭背後的意義，那應該是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我爸說得對，給驍遠一個完整卻沒幸福感的家，那隻全了我們當大人的私心，就像錚哥你在內心愧疚的時候，想起我的好一樣，那都不是我們想要的！驍遠還是個小孩子，讓他跟我幾年，你呢？也好好彌補一下這幾年的時光，想出去闖就去，想回我哥這就言語一聲，不管怎麽樣，你都是驍遠的爸爸，你好他就好，你不好，我們都不會好。等你混起來了，找到自己的價值，我覺得你會是一個全天下最好最酷的老爸！”

　恭喜抹掉那一滴淚，然後將最開始的座駕鑰匙拿了出來，放在茶幾上面

　“雖然不想說你朋友的壞話，但我總覺得三哥不靠譜，你倆合作的事多點心眼兒，車你先開著，出來進去的方便，記得可別像上一次酒駕啊，知道你是老司機”

　“呵呵”

　“但是現在警察很厲害的！”

　“恭喜”陸錚絕望地看向她，他知道，這是她的告別

　“呵呵，要是還想要驍遠的撫養權，那就上法院吧！我不會放棄的！我知道我的事不被人理解，你呢？也沒好到哪去？希望你考慮清楚，是不是一定要弄得人盡皆，去博勝算的可能！”

　“你在威脅我。。”

　“你太高看我了，我沒你想得那麽狠辣，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驍遠，詬病你，他自然也會被牽連，我知道那種感覺，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更何況，我拿你陸錚是當家人的，對你的出現，我始終心存感謝，當然，如果有一天你的條件比我好，驍遠跟著你比跟著我開心，我會把他讓給你的，所以，錚哥還得多努力啊！保重。。”

　五月聽到這裡就像一個瘋婆子，她怒形於色，嘴角顫抖，心疼，難過，惱火，指著那個高大魁梧的男人，卻說不出一句話。

　“她以前就叫我錚哥的”

　“你。。你怎麽能這麽做？她費盡心機的保護你，袒護你，她這麽多年過得有糟糕？你犯的錯，是她替你收的場！甚至她隻字不提你和別人的醜陋。。她，她從沒對我說過。。她才是那段婚姻裡最受傷的那個。。她。。”

　陸錚有些意外，眼前那個女孩是她最放不下的人，沒有提起，大概是對她，對自己最大的溫柔了吧？

　“你知道她最柔軟的軟肋，知道她最致命的傷口，知道把刀捅進哪裡才最痛，知道哪些話說出口會令她體無完膚，你當著驍遠的面，揭發詆毀她，你怎麽能這麽狠心？”

　五月倔強得流不出一滴眼淚，在她這裡，她除了滿心對一個人的心疼擔憂之外，剩的最多的，就是替一個人的不值得和太委屈

　“你讓她怎麽面對驍遠？怎麽自處？你讓驍遠怎麽看她？”

　陸錚低著頭，臉色蒼白得就像那片天，回想那天自己的卑鄙，這個女孩說的沒錯，曾經失手將人打成重傷的是自己，如今也差點將她徹底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