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去幹嘛？”

　恭喜洗著手問道，一個拖了很久的圖案，花光了那個午後的悠閑。這是第二次，來到她的地方，水泥色的牆壁，黃昏的光透過米色的窗紗，欣賞街邊，除了恭喜Tattoos的廣告燈，還有一番熱鬧，前面就是車站，好像還清晰可見每次路過這裡，自己傻裡傻氣向上偷看的模樣，沒有床頭的鐵藝標準雙人床，純白的針織床品平整利落，她知道自己又想多了。。

　“嗯？怎麽不說話？”恭喜舒展著手掌，笑著來到她的身旁

　“嗯？”

　“想什麽呢？”她也學她向下張望，她眼睛逗留過的地方

　“沒事，沒想什麽！”五月坐在她的床上，遺憾地摸著那寸純白

　“呵呵”點上一支煙，恭喜坐到她的身邊“實在看不上那些粉色，所以換了白色，除了不耐髒，其他的還好吧？”

　“嗯？你說什麽？”

　“哎！”恭喜歎著氣“我說床單是專門給你換的，除了驍遠，隻讓你一個人躺”聰明似乎是她先天的本領，她又一次洞穿自己的心事，了解是一樁危險，她嘴角傾斜的角度，她眼睛裡藏不住介懷的自己，就像一首耳熟能詳的老歌，不用歌詞也能哼唱出它美麗的故事

　“你上輩子一定是算卦的高僧”

　“為什麽是高僧？”

　“因為前世無欲無求，無牽無掛，所以今生才到處沾花惹草”

　“沾花惹草？”恭喜咬著嘴角“小姑娘，你用詞不當啊！”

　“怎麽不當了？女人是花，男人是草，你說你不是沾花惹草是什麽？”

　“哦，這樣啊！”

　“你笑什麽？”

　“如果我上輩子是和尚，武老師一定是我吃不到的雞腿，所以才會看到你總流口水！”

　“你怎麽這麽討厭！”

　“呵呵”恭喜拉起五月的手，一臉正經地看著她“手繪的色彩有一個定律，顏料混色和光的混合遵循著不同的原理，顏料的三原色等量混合是黑色，而光的三色等量混合卻是白色，這也是我為什麽會選擇白色的原因！”五月似懂非懂地看著她“就像武老師本身一樣，光是虛擬的，帶給人的感覺卻是最有穿透力也最真實的！”

　“我以為你是在自己和我喜歡的顏色裡面折中”

　“呵呵！”揉亂她的發，恭喜寵溺地笑著“有的人是到了歲數才會喜歡粉色，但我知道武老師本命就是這樣，先天的東西改不了！而且~~我也確實是買了一個粉色”

　五月抬起榴花般的眼睛，都說喜歡粉色是愛浪漫的少女心，可是這個與粉色一點都不搭邊的人，此時卻驗證著她有些尖利又有些遲鈍的寵愛和浪漫！

　“因為武老師的大姨媽，我覺得總要有個替補才好！”

　“討厭！”五月激惱惱地宣布立場，眼圈泛著紅，嘴裡矯情不出反駁的話“不知道光的三色等量混合是不是白的，但你肯定是白忙活了？”

　“什麽意思？”

　“本來剛才都被你感動到了，但是現在一點兒都沒有了！”

　“感動和內疚，只要瞬間就行了！”

　“切！”

　“呵呵，你大姨怎麽樣了？”

　“你能不能不提這個！”

　“呵呵，我說的是真大姨，明天去看看她吧！正好我帶驍遠補牙，可以帶著你。。”五月的小臉掛著一絲尷尬“實在想不出理由，怎麽和驍遠解釋讓你也能跟著一起去？”

　“那怎麽解釋明天和你們同行？”

　“呵呵！明天早上八點，你在你家小區門口的車站等我，我們來一場命中注定的恰巧遇到”

　“哈哈好啊！”

　“你媽媽要是說起感謝獸哥的事，你自己做主就好，嗯？”這件事，五月前思後想，還是沒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

　“既能表示對獸哥的感謝，還不能讓我爸媽見到獸哥。。”

　“為什麽不能讓你爸媽見他？”

　“我爸媽肯定會問獸哥在哪裡工作？我媽前些天還想著去燙頭髮呢！這不是正好給了她機會嗎？再說了，萬一知道獸哥也是單身”

　“啊哦”恭喜知道了，這才是那個傻丫頭最擔心的事“原來是這樣啊！”

　“什麽這樣？”五月站起身“反正我不讓我爸媽見獸哥”她嘟著嘴巴，玩著那株天堂鳥

　“那讓獸哥放你們鴿子，不是就能一箭雙雕了？”恭喜吐著煙氣，壞笑答道

　“什麽意思？”

　“你就讓他們見面，該安排就安排，獸哥那邊呢，就找借口臨時有事，突然去不了了，不就行了？”

　“這樣行嗎？我爸媽也可以另約時間的啊？”

　“那這就得看你的了”

　她用掉最後一口香煙，將煙灰缸放到桌子上，恭喜停在她的身前，她白色的T恤上是一隻倒立的米老鼠，它俏皮的可愛

　“獸哥說臨時有事，可能去不了了，你緊接著就說，你爸媽已經在酒店等了很久，而且酒都開了”

　“然後呢？”五月似乎覺得可行，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下一個畫面

　“獸哥只能抱歉，你呢，就假裝生氣，但還是準備多等一會”

　“然後獸哥說盡量來，但是最後還是沒來了”

　“哈哈，總之最後就是你特別不開心，但是沒辦法，隻好說你爸媽準備了禮物，你有時間會給他送過去，你爸媽無能為力但也算盡了心，隻好作罷了”

　“你太壞了，放鴿子這麽損的招你都想得出來！”

　站在她的面前，聽她皺著眉的抱怨，恭喜不屑一顧，溫柔地摸著她那軟嘟嘟又硬生生的嘴巴。她不再聲張，她愈發靠近，直到碰觸到她的鼻尖

　“怎麽不說了？”五月慌亂的眼睛灑了一地的緊張“嗯？”

　五月難為情地笑了笑，她那鬼魅的眸子透著一絲疲憊，偷看過她的背影，貪戀過她的側臉，接吻的虛幻她不敢看，呼吸著她的呼吸，五月恍惚中看到了玫瑰，它是剛灑落的那一瓢緊張澆灌，輕輕點點，漸漸得愈發鮮豔。

　遊走在她炙熱的耳廓，走進她的軀殼，她的吻忽快忽慢，樓下又到了擁堵的時間，汽車喇叭聲音催促著，躁雜著，黃昏還來不及欣賞，就瀕臨黑暗，這是一天之中的最讓人臉紅心跳的時間，不像早上的慌忙常規的離別，不像隔著屏幕鬼祟的等待微信震動。。

　恭喜的手撐在床上，五月措手不及她的愈發靠近，突然叫停，這是第一次用這樣的方式欣賞，她在期待，卻也像在怕，恭喜將不停搖擺的項鏈收進T恤。

　“額”本該躲開卻鬼使神差地抓緊她的衣裳，溫柔的人照看她的反常，她的發絲還殘留著昨夜洗發水的香，她說過，那是她從沒用過的那款，想不到味道這麽甜，就像你，看上去那麽冷，身體卻很暖。...

　“鎖門了嗎？”

　“鎖門幹嘛？”她的氣息在耳畔盤旋，明知故問的人最討厭，輕咬著她居高臨下的壞笑，以示反抗，卻撞到她愈發聲張的熱烈，她的口紅是巧克力的味道，樓下盤旋的是愛情的聲音，她的手暖暖的！

　“等下”

　“嗯？”

　“你偷懶”那帶著顏色的抱怨是興奮劑，勾起她所有想要擁有的欲望“你都弄壞了一件衣服了”

　“額”想著那天，恭喜點著頭，可是很快又看向她“讓我知道你的尺碼，我買給你”這麽大膽的話她是怎麽說出口的？自己又是怎麽稀裡糊塗掉進這個溫柔的陷阱的？要知道她是一個不會笑的人啊？

　“討厭！”五月聲討之後，恭喜還來不及吻到，她就閉緊嘴巴

　“你再說討厭，我就把它當作喜歡來聽了”

　“呵呵，就是討厭！”五月笑得最甜，最讓人漣漪蕩漾，她俯下身，假裝想要懲罰，卻側身躺在那小姑娘的身邊，寵溺看著她

　“知道了！”她笑她的紅透臉的喃喃自語，也不屑她欲蓋彌彰的直覺和她想做的一切，那天晚上的事揮之不去，拒絕唾手可得的美麗才是真正的美麗吧？她會笑的眼睛，她白皙柔軟的身體，那枚戒指剛好符合她的尺寸，口是心非的情話她的口頭禪，討厭就是喜歡，直到天不知不覺染上了黑。。。。

　“五月？”

　“嗯？”恭喜溫柔地喚著她的名字

　“醒醒，別睡了！”

　“幾點了？”

　“快十點半了”

　“嗯”“啊，十點半？”五月猛地坐起身，額頭撞到了她的鼻子

　“額”

　“你沒事吧？”恭喜揉著自己的額頭“有沒有流血？”五月追在她的身後，內疚著關心著

　“沒事”恭喜捂著鼻子，眼圈泛紅，苦笑說幸好鼻子是真的！

　“你？”她指著自己的眼睛“真的沒事？”

　“撞酸鼻了、、”

　“哦”五月難為情地笑著“我以為你哭了呢？”

　“你想太多了！”恭喜寵愛地捏著她的鼻子，轉身離開，這一下不輕，她坐在不遠處的吧椅上，揉著鼻子說道“餓了吧？我叫了外賣”

　“哦”五月走向那片美味“哇，是蒙古奶酪餅，難怪剛才睡覺我都聞到香味了”五月立刻來了精神“都是我愛吃的，西北面筋，蒙古牛大骨”

　恭喜皺著眉頭，看她對自己那轉眼即逝的內疚，還有那迫不及待的想要大吃一場

　“誒”

　“嗯？”五月拿起一塊牛大骨“哦，洗手”

　“誒”等她路過自己身邊的時候，她拽住了她“有了好吃的，你就把我忘了是吧？”

　暖色的燈圈下，是恭喜冷冷的臉色，五月這才知道她在為什麽計較？只是這樣的緣由，有點可笑，不，是太可笑。她站在她的兩腿之間，恭喜的手也跟著圈住她的身體，五月摸著她的發紅的鼻子，眼睛在關心

　“這樣行了嗎？”她歪起嘴巴，眼睛裡都是溺愛的光芒

　“我重要還是好吃的重要？”

　“討厭。。”

　“嗯？”

　“你重要行了吧！”五月紅著臉想要逃，卻還是被她困在原地

　“那~我和那些，哪個更好吃？”

　“你真是。。”五月哭笑不得

　“嗯？？”

　“你，你好吃，你最好吃！”

　“嗯嗯”她清理了下喉嚨，指著自己的嘴巴，五月咬著雙唇，這個女人，未免也太。。送上自己，她比自己還要沉溺！

　是誰給了她膽量，讓她和媽媽說著磊磊在家陪自己，而且馬上就要睡覺的慌？而事實上卻是借著恭喜丟垃圾的時間，她躲到門後隻為嚇她一跳。恭喜上了當，卻也只是笑笑，然後稍安勿躁地摸著她的嘴角，突然拽她進自己的身體，欣賞她被嚇到的模樣

　“她知道你帶驍遠補牙嗎？”夜色中，她終於沉不住氣問道，也依偎進她的身體

　“不知道”

　“那你，明天，怎麽找她？”

　“看看再說”

　“哦”

　五月摸著她的手指，現在的她已經熟記她身體的每一寸圖案，只是她的心臟，她雖然在逗留，卻也總是會迷了方向

　“如果遇不到，就打電話”

　“如果沒上班呢？”恭喜怎麽能不知道，那個小姑娘僅存的萬一，是最沒安全感的設想，平川就算沒上班，她家這麽近應該也會過來的吧！

　“那就回家”

　“嗯”

　“睡吧！”

　“嗯”

　摸她柔順的發，恭喜心裡酸酸的，平川從不會放過這樣的夜晚，她會在半夜賴皮地弄醒自己，會偷偷地帶走自己的衣裳，然後一個突然的早晨，就會發現她的心機，借此想念和無奈，可是現在回頭去想，往日的計謀嘎然而止，自己的衣服還看不出少了哪件？是總穿就是那幾件？還是沒有她的時間太短？她脆弱和蒼白的樣子，令恭喜一想起就會止不住的內疚，當自己改變這裡的一切，丟掉她最愛吃但過了期的酸奶，那個信封上黑色蝴蝶結是她形容的她自己

　“黑色的蝴蝶？”恭喜笑道

　“嗯，那種純黑的，沒有花紋沒有斑點的那種”

　“為什麽？”

　“因為我就是那隻黑色的蝴蝶啊！不適合在夏日的午後飛行，不想被人發現，不會被人當做是蝴蝶的那種”

　“夜行動物啊？”恭喜拿著筆，剛剛還沉浸在那份未完成的手稿裡面，如今卻被平川的無理要求提起了興趣

　“對！夜行動物！只在你的世界打轉，折騰，我的美，也只有你知道。。”

　“呵呵”恭喜笑了

　“等你設計好，我就把它紋在這”平川擼起袖子，指著小臂內側“怎麽樣？還挺酷的吧？”

　“設計好了也不給你紋”恭喜繼續手裡的事情

　“反正偷東西我最在行，再說了，紋身師又不止你一個，妹子我有錢”

　“呵”她就是這樣信誓旦旦，每次來都會順走一些小東西，然後不定哪次來，再悄悄還回去，一件衣服，一隻鉛筆，一份手稿，一張照片

　“而且我得找那種特別帥的來給我弄”恭喜站起身，狠狠看向她，她沒在怕，反而志在必得的在等

　“真的喜歡黑色蝴蝶？”

　“嗯”

　恭喜將她連帽衛衣的抽繩打結成一個蝴蝶的樣子

　“黑色的蝴蝶”

　平川低頭看著她的作品，雖然在敷衍，但也相當精致

　“還不錯”

　“呵呵”

　回想過往，恭喜心亂如麻，身邊的女孩此時睡得香甜，那個蝴蝶結是她的想念，是她的化身，只在這樣的夜才會罪該萬死的想起，記得她無意哼唱充滿年代感的歌，她說那就是她的明天，她猜得都對，只是結局早了一點，那首散了吧，不該是她這樣女生的口味，卻像極了她的人生，淒慘得裝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