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周五是整個倒春寒裡溫度最低的一天，店裡忙得不行，通常她都會和五月發信息，幫忙把驍遠送到店裡，每次她是回復的，但是那天例外！恭喜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便和顧客商量好暫時離開！

　她來到學校門口，這個時間不該逗留這麽多人

　“不講理，哪能和老師這樣啊？”

　“磕磕碰碰在所難免，再說了，老師也道歉了”

　恭喜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圓廳裡好幾人在，其中有驍遠的姑姑，還有後勤辦的主任，還有孫老師，一個學生家長，還有兩個不認識的人，她徑直來到班門口，驍遠和趙老師站在五月的身邊，見到恭喜，驍遠連忙跑到她的面前

　“媽媽”

　“驍遠媽媽”趙老師也聞聲趕來

　“抱歉趙老師，店裡有事耽誤了”

　“哦，沒事”

　“媽媽，武老師哭了”

　恭喜看著那個坐在角落裡的女孩子，自然的將門口那些人的議論與她聯系到一起，她該是受了多大的委屈，連身上那件喜慶的紅，都映得如此壯烈！

　“發生什麽事了？趙老師”

　“哦，班裡小朋友在課間的時候出了點意外，快點回去吧！驍遠”這時，驍遠的姑姑走了過來“陸主任”趙老師客氣道

　“姑姑”

　“驍遠，怎麽還不回去？”

　“哦，今天店裡忙，我來晚了”

　“驍遠，一會兒跟姑姑回家吧！明天你凱凱哥哥也不上學，帶你們去圖書館，怎麽樣？”

　“好耶！！”

　“凱凱不補課嗎明天？”

　“給退了，回頭在跟你說吧，一言難盡”

　“驍遠媽媽”孫老師也湊過去“今天驍遠可嚇了我們一跳”

　“嗯？”恭喜心思不在這上面，余光都在那個紅色的背影女孩子身上，她一個人收拾著自己的衣裳

　“他看有陌生人欺負咱們班武老師，拿起咱們班的椅子就打”

　這可不是什麽簡單的為難，恭喜再也沉不住氣，卻只能緊繃著臉頰，沉寂自己那憤世嫉俗又欲蓋彌彰的心疼

　“後來咱們班好幾個孩子也動手了，我做幼師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驍遠這麽有血性的孩子！”

　恭喜不敢看那個悲傷的影子，隻好尷尬地笑著，作為同事接近三年，相同的苦她沒有在乎那是什麽樣的一種疼，只是感慨刷新眼界說奉承話。。

　握緊拳頭，她無能為力。。

　“就這個像你爸！”驍遠姑姑雖然介意，但還是寵溺地摸著他那稚嫩的臉蛋“武老師呢？”

　“在裡面呢”

　“月月”孫老師喊道她的名字，她美麗的臉上隻帶淚痕，又是一個早起的清晨，所以她連妝都沒來得及畫，所以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也不妨礙露出一張乾淨的臉。

　“陸主任”她的頭髮不再順滑，即便經過整理，卻還是看得出狼狽的模樣

　“沒事吧？”

　五月搖搖頭，紅色法蘭絨的襯衫，扣子被拽掉了好幾個，接過趙老師遞給他的皮套，她綁了一個低馬尾

　“剛才跟學生家長也溝通過了，但是效果不太理想，但是你放心，這種事，咱們學校決不姑息，一個學生家長，當著其他學生的面，公然侮辱和打罵老師，給孩子造成這麽大的影響，咱們學校已經勸退了”

　“勸退？”

　“對，所以，剛才委屈你了”

　“哦，沒事”五月的臉上看不到一絲大仇已報的喜悅

　“行了，回去吧！好好休息兩天，要是感覺身體不舒服，就去醫院看看。。”

　“嗯”

　“驍遠，那你跟我走吧！禮拜日給你送奶奶家”

　“好耶”

　房間裡的女孩，穿著外套背著包，對比她的安靜和受到的委屈，驍遠不該雀躍，陸主任不該輕描淡寫，孫老師趙老師不該討好似的說什麽他的最近表現，有誰在乎拿幼師做夢想的人，此時該是怎樣的疼？

　“陸主任，我走了”

　“路上小心”

　“那，我也走了”

　“媽媽再見。。”

　“慢走您！”

　恭喜連忙跟上去，從班級到大門口，三分鍾的路程，走在她的身後，收緊所有的心疼，這樣一個明朗的女孩子，她最討小朋友喜歡，她最溫柔，孫老師不在她發脾氣，還在顧慮那些小朋友的感受，那些人是怎麽下的了手的呢？

　“就是這個老師..”

　“好像是大班的..”

　“不講道理的..”

　五月連忙快走幾步，這樣的圍觀或者是關心，都不是討公道的最好方式，如果有人在場，應該可以假裝聊天裝得無所謂吧！

　“五月”恭喜追上去，見她憋紅的眼眶，她隻得吞咽著所有扼在喉嚨的滾燙“你，沒事吧？”

　五月鼻子泛酸，顫抖地說著沒事。

　“走吧！送你回去”恭喜一面說著，一面將她帶領到車前

　“不用了”她在拒絕，卻也像在靠近

　“嗨”將她塞進車裡，恭喜瞥了一眼旁邊議論的家長，關上車門，那些躁雜的聲音也跟著不見，恭喜擔憂地看向她，她就是一門心思地看向車外，成雙成對的年輕人，不畏寒冷沿街區行走，車裡隨機播放著那個女孩，讓風告訴你我對你的思念，讓陽光替我護你的周全。。。

　“喂，爸爸”

　“嗯，我剛下班”

　“你和媽媽先吃吧，我和同事逛逛商場”

　“沒事，可能要感冒”

　“知道了，拜拜”

　她的粉色手機盒上是矽膠製的芝麻街，手不停的在上面摩挲，掛斷電話，她還是悄悄地哭了，借著音樂，仗著音樂

　“靠邊停車吧！”

　才走了十米，等一個紅燈，恭喜找了一個靠近銀行的路邊停下，因為閉門的緣故，因為過分的大風與冷，這裡人不多，三月裡的春天，還是夾帶著冬天的不舍，這棵槐樹已經年頭很久，它悄悄萌出的嫩芽，就像她對她的莫名心動和內疚，見過這麽多女孩子，她大概是哭起來也算漂亮的那個！

　“別哭了”她的手機電量不足，遞上一張紙巾，恭喜不敢直視她流淚的臉。。。

　“你看你們學校多酷，直接勸退。。”

　“小朋友也很厲害，不是嗎？”

　“要不請你喝酒？”

　“額，還是算了，你要是覺得委屈，就哭吧！”

　“我喜歡你”

　五月捧出來活生生的四個字，打亂恭喜那本就不太擅長的安慰，它們在她的心間活蹦亂跳，瘋狂，燃燒！天氣太冷，她身上的那件黑色衛衣，因為剛剛的逗留早就冰冷，搓著手，打開暖風，摸著煙，又把車窗打開

　“額，那個。。”

　“如果你說你喜歡我，我就不哭..”

　北風乖張，將不安的煙草味送進那個小姑娘的心裡，恭喜沒應答，切換歌曲，吞雲吐霧，沒有一個適合的方式，去掩蓋去回應。

　“我走了..”一支煙之後，五月準備離別

　“誒”恭喜拽住了她的衣服“那個。。”

　說什麽呢？喜歡還是不喜歡？說心裡話還是撒謊？用當頭一棒來形容最合適不過了，聽過這麽多喜歡，她給的那句最不同最有重量！

　“那個，心情不好，請你吃飯怎麽樣？我知道一個特別好吃的地方。。。”

　“我吃不下！”

　“那喝酒？啤的白的我都奉陪。。”

　“算了”

　“那陪你一會兒。。。”

　五月站在車外，聽她愈發縱容的緊張，一身黑的女人下了車，來到她的跟前，五點鍾的風裹著冬季的凜冽，恭喜最不喜歡的就是冬天

　“要不。。。。”話沒說完，五月向她面前小走一步，恭喜下意識地後退防備“那個..”

　“你不是喜歡女孩子嗎？那你喜歡我嗎？”

　她的眼眸還帶著淚痕，鼻尖通紅，從自動取款機出來的男人一臉懵，卻又像什麽都懂，車裡放著老舊的經典，悲傷得應時應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那片世俗的野火燃盡了兩個人的不安跳動，那縷春風，卻又悄然破土萌發出愛慕的顏色

　就像身旁的老槐樹！

　就像忍了很久的傻姑娘和壞天氣！

　她怎麽了？

　是腦袋壞掉了嗎？

　明知自己喜歡女人，卻還說著這樣的話？

　這不像她！

　“你？是不是弄錯了？”可是質疑剛剛止步，她的眼淚就沒出息地流了下來

　“我也希望是弄錯了”

　她轉身離開，她的低馬尾，她的雙肩背，看不出有什麽異常，恭喜也紅了眼睛，停在原地，看她落寞前行，掛斷平川的電話，她快要爆炸的心臟再也裝不下任何一個愛的聲音，想追過去，想牽她的手，想說那句憋在心裡的話，想送她回家，就算心情不好，就算受了委屈，讓衝動狐假虎威一次說句喜歡又能怎樣？

　打著引擎，她還是命令自己停了下來，看她漸行漸遠，看她錯過了那班常坐的公交車，看她站在古榕樹下收拾自己的狼狽，周圍的人都看得出來她的不快樂，這該是她最倒霉的一天吧！

　夜幕悄然降臨，華燈染上街頭，跟著39路後面走走停停，那班晚高峰她站了一路，明知電量不足，卻還任性地聽著音樂，她總是這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嗎？她在聽什麽？心情是不是好了一點？還是後悔那腦子一熱就說出口的話？

　“我馬上到站了，你回去吧！”

　這是一把利刃，字字穿心，原來她什麽都知道，恭喜躲在車裡，看她頭也不回的下了車，轉身來到車站的報亭，選了三根玉米

　“十五塊錢”

　“額，沒電了”

　一眼就看穿她的窘境，摸著衣兜，翻著背包，拚拚湊湊，好像錢沒帶夠

　“我還是買一根吧！忘帶錢了”她又把玉米還給老板

　“多少錢？”

　那個特別的人，總是能瞬間就喚醒她的每一個知覺，她站在她的後面，這麽近的距離，熟悉的音色，氣味，感覺。。五月知道，這個女人不費力氣就讓自己蒙蔽了眼睛，喜歡不分男女，暗戀沒有商量，知道有她的時候會最先尋找，知道她不在的時候總會想到，每一個美麗的晨曦，每一寸絢爛的晚霞，她都瘋了似的想到一個人，想念一個人。

　是不是弄錯了什麽？這個問題她從心底質問過自己很多次，她是女人，是一個孩子的媽媽，是一個有家的人，是另一個女孩子的女朋友，是班裡小朋友的家長，在人生，道德，職業的規則上，都不該對她心存妄想，可是自己明知如此，卻還縱容自己深陷囫圇，難以自拔，甚至有時候還會暗中享受，世間最難過的並非愛情，而是無可救藥知錯不改的自己。。。

　她遞給她熱騰騰的玉米，五月不敢抬頭看她，她的手一看就不暖，她總用的香水味迷亂了玉米的氣息

　“謝謝”

　“借一步說話，行嗎？”五月突然就怕了，直覺告訴自己，這不是什麽好的預兆“就算給自己一個說法，可以嗎？”恭喜淡淡地笑著，苦澀又寵溺“上車吧！”

　她在暗示，抱著三根滾燙的玉米，它們竟讓自己安心了許多，因為是她買的，因為她跟了三站地，這是她的不放棄還是勇氣？還是想把話說明白的原則與貪心？

　“剛才說那句話的勇氣，好像超越了那天哦！”進入到車裡，恭喜一路向北，說著不算幽默也不算悲傷的打趣

　“嗯？”迷戀碰撞，她怎麽看上去都像喜歡！

　“問我和小川關系的那天”五月不再言語，她的小川，她的親密，她的醋意，恭喜歪著嘴巴笑著

　“所以，明知我喜歡女孩子，所以才允許自己這樣嗎？”

　“我..”五月答不上來，這樣犀利的問題，誰先誰後，又能怎麽回答？

　“驍遠的爸爸十月份就刑滿釋放了，不用我過多解釋，相信武老師也能捕風捉影一些。”

　“嗯”

　“他是因為故意傷害罪被判刑的，我哥你也見過，盡管你認為他還不錯，但改不了他不是什麽好人的事實”

　“恭喜”

　“還有我爸，臭名遠揚的恭老爺子，估計你爸爸會知道的多一些，我媽雖然是個好人，但也性格孤僻，和誰都不親近，包括我和驍遠”

　這些命中的黑暗，恭喜說的淡然又客觀

　“那個店面是我哥抵帳回來的，美其名曰是當初強行要走家裡拆遷款的補償，還有一套房子租了出去，我和驍遠仗著這些，生活得還算不錯，可也改不了它們並不光彩的事實，還有平川，她是我交往的眾多女朋友裡，時間最長久的一個，說到底，功勞都要歸她”

　“為什麽？”

　“呵呵”

　“你，不喜歡她？”

　“因為說好了，等驍遠爸爸回來，我們就再也沒關系了”五月變了神色，握著滾燙的玉米，整個空間都是它的甜膩“沒什麽想問的嗎？”

　緊緊抱著那團溫暖，五月不想自己的顫抖太過於明顯

　“你。。”

　“呵呵，哎！！”恭喜舒展著手掌，五月明目張膽地偷看，她的那雙手造就了多少成功或失敗的作品或者愛情？牽過多少女孩子的手？她知道自己的疑惑吧？她會給出什麽樣的合理答案？“老公服刑，自己卻做出這樣的荒唐事，不想知道裡面的故事嗎？”小姑娘淚眼婆蹉看向她“其實也沒什麽可以解釋的，武老師也不要覺得我有什麽難言之隱，出軌也好，怕寂寞也好，我不是那個值得別人托付真心的人，我總是這樣，把醜話說在前面”

　這大概是她聽過最不能理解的故事了，因為是同性戀，可以掩人耳目，所以才這麽的理所當然嗎？

　“武老師不一樣，我來者不拒，但你除外。。”她的理由那麽強硬，可是她的拒絕好溫柔啊“五月？”

　“嗯？”

　“之前的她們，說過這樣的話，我覺得還挺有意思的！比如，我是直的，但不妨礙我喜歡你；我不喜歡女生，但我喜歡你；還有，我是因為你，所以才彎的；我只是喜歡一個人，她不過剛好是個女孩子；更有的人說，我要是男孩子就好了，額，我說的，你能聽懂嗎？”

　五月沒說話，她嘴裡的曾經，原來有過這麽多和自己一樣的人

　“呵呵”車子左轉，躲開高峰“相信你也有這樣的錯覺，因為我也是這樣過來的，所以我知道，這樣並不好受”

　“如果是錯覺？那為什麽現在你依舊選擇跟女孩子在一起？”

　恭喜看著咄咄逼人的女孩，眉眼之間，勢在必行，赤誠熱烈

　“我並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恭喜只能給她這樣的答案，所以不想自己喜歡的人，也變成和自己一個模樣，這才是她拒絕的理由。

　五月果然大失所望

　“同性戀很多國家都合法了！”

　“哇，武老師居然知道的這麽多！”她沒說話“那你知道，和女孩子接吻的感覺嗎？她們又是怎麽上床的？”五月曾經百度過那些問題，對於愛情上的空白，說心裡話，那些讓她害怕過“還有你知不知道？女孩子渣起來也很厲害的！你說得對，同性戀在很多國家合法了，但也終究成全的會是一少部分人，對嗎？”

　“我不想追隨潮流，也不想盲從大部分，我隻想隨著自己的心只在乎它怎麽想？”恭喜咽著那炙熱的愛慕，燙喉也燙心

　“那武老師心裡就沒想過，自己不該這樣嗎？應該找一個特別喜歡你的男孩子，你們的結合會備受祝福和羨慕，你們會有一個自己的小朋友，而且我猜，武老師的眼光和基因，小朋友肯定超級可愛的”偷看她的為難，恭喜卻悄悄濕了眼底“隨心沒錯，但不能忽略自己不想去理的那部分，有時候被無視的那些才是對的”

　看向車外，轉眼之間，天就黑透了，高速路上的第一個出口，她就決定折返，就像她們之間，就算不理那些紛擾，恐怕也改不了結局，分析利弊，她說得都對！

　“當初恭成知道我喜歡女孩子的時候，他特別接受不了，雖然嘴上沒像我媽一樣，說我變態惡心，是和他們一樣的壞蛋，但從他的眼睛裡，我還是看到了一絲怪異”

　恭喜說著那段可笑的往事，該不該讓她清楚的知道，選擇這樣的一條路，好則擁有一場短暫的露水情緣，壞則可能身敗名裂，這樣的國度，她為人師表的角色，美好順遂的公主人生，都會蒙上永遠都揮之不去的敗筆。。

　“所以武老師，別做我這樣的選擇，也別深想這件事，等過一段時間驍遠畢業了，你不會頻繁地看到我，你就會慶幸，沒有做令自己失望後悔的事，人的一生很短，為錯的事勞神費力，不值得”

　自尊驕傲都不允許她眼淚低落，可是聽到她說，終究有一天不會頻繁碰面的時候，她還是痛了，清醒了。。

　“今天驍遠就像一個小勇士一樣保護著我，我還挺開心的，謝謝你！”她在說什麽？又為什麽突然就要說感謝？“我覺得驍遠應該會是我一生之中，最難忘也最特別的孩子，就算驍遠畢業了，他也會是我最慶幸遇見的一個。。”

　那個小姑娘故意岔開話題，甚至送上那久違的笑臉，看樣子，她才是那個讓自己刮目相看的女孩，夠任性，也夠灑脫

　“接送我回去吧！前面拐過去去那個小門就行”五月迫不及待啃著玉米“真甜”

　她賣力表現，玉米淘氣地掉在了車裡，倒是恭喜，顯得有些難以抽離，叼上一支煙，她也準備好送她回家，正大光明送她，捎帶著所有的暗中偏心，所有的自顧不暇，所有的勸告和不該

　“謝謝你啊！”打開車門，她丟下這樣的客氣，恭喜沒說話，好像是在怪她，也好像是好好愛著她“玉米給你和驍遠吧！”將溫熱的玉米放到那車座上“額，回去慢點”

　恭喜點著頭，手裡的煙灰悄悄跌落，五月關好車門，一臉正經擺手再見，恭喜打開車窗看向她

　“再見”輕飄飄地告別，叫醒了那小姑娘的所有不舍，她點頭，苦笑

　“再見”恭喜拉開手刹，準備離開的刹那，五月叫住了她“額，等等，”

　“嗯？”

　“其實驍遠像你，拜拜！”

　她小跑著離開，在那個小門前禮讓著老人，只是等待的那幾秒，她都沒送上一個回望。她的身影不見，恭喜也開往她應該回到的地方！回味著她的話，因為像自己，所以剛才語無倫次的那些，像小勇士一樣保護她，一生之中，最難忘也最特別，最慶幸的都是在說自己嗎？她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那些話，知道自己在保護她，擦掉就快低落的眼淚，雖然那個傻丫頭都懂，可是自己還是傷個不輕啊！她暗諷自己，卻也忍不住責怪她，一股腦地說了喜歡，而最難過的卻是自己啊。。。

　那個等候已久的顧客還是走了，但他還會回來，收拾著殘局，有的人應該不會再來了吧！無心理會樓下的喧鬧，她隻好一個人吹著冷風，春天明明已經來了，卻還是不見一絲暖意，天氣預報說下周天氣開始回暖，所以好好享受一下最後的冬天吧！風吹進她的心裡，收緊衣服，尋些溫暖，飄來的玉米味道，那個女孩在幹嘛？有沒有偷偷的掉眼淚？她說她的直覺不錯，那她有沒有猜到，恭喜的心意。。。

　“早上好驍遠”

　天氣預報猜得對，那個周一，陽光很暖，她也是，那件白色的連帽衛衣，從沒見她穿過

　“早上好武老師！”

　“跟媽媽再見吧！”

　“媽媽再見”

　借機看她，恭喜一看就是病怏怏的樣子，濃烈的黑眼圈，蒼白的臉色，掛著一絲頹廢

　“慢走您”

　說完，五月就關上了門，恭喜強忍著血紅的眼眶徑直離開，陽光灑在她的臉龐，卻察覺不到任何溫暖。

　“驍遠，你是不是又起晚了？你媽媽連臉都沒洗！”孫老師開著玩笑問道

　“我媽媽感冒了，昨天還去醫院輸液了呢？武老師，你好點了嗎？”五月心底一沉，撕心裂肺地說句已經好了！

　“那你媽媽哭了沒有啊？”孫老師打趣道

　“當然沒有，我媽媽可堅強了，只有在我輸液的時候才會哭”

　“呵呵，那你輸液有沒有哭啊？”

　“肯定沒有啊，我忍著，所以我媽媽才會哭的”

　五月在一旁聽著，悄悄酸了鼻子，那天她應該知道自己在假裝灑脫吧？所以知道自己在忍，她有沒有也跟著難受？明媚的一早收獲最多的就是問候，大家都說這是正常的，別放在心上，開心點，你還是我們的小五月，字字句句都像戳自己愛情的心尖，她用自己的前車之鑒，她並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所以才告訴自己別犯傻，那雖然是拒絕卻也是在真心實意的為自己好，看著驍遠，她仿佛看到了她，不比他清澈的眼睛裡，剛剛卻裝了過量的問候。恭喜，你說了那麽多，我還是喜歡你啊！喜歡一個人，只不過是個女孩子，如果你是男孩子就好了。。。諸如此類的傻話曾經像八百匹馬踏過的一樣慌亂，震動了自己，也嚇到了自己，倒是那句喜歡，一點都不後悔！

　那是恭喜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一次感冒，平川都不曾見過她好幾天都不碰酒精，也不碰自己的樣子，貧窮，咳嗽，愛，是無法掩飾的，它只能讓自己頻露馬腳，恭喜在決定暫別酒精的刹那，就決心永久地放下一個人，雖然不好受，但卻對大家都好，只是那句喜歡，偶爾會不聽話的湧上心頭，叫醒自己之後在偷偷逃走，夠討厭也夠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