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發？”

　平川主動加了微信，聊了大概一個星期，終於按捺不住，趁著十一的假期，坐著公交車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沒有提前說好，突然的到訪，好在她在。

　“不是”恭喜聞聲往下看了看，心裡不禁篤定，這該是來找自己的

　“紋身？”還來不及等平川多做回答，恭喜就在樓上衝她招手道“上來吧！”

　平川跟其他人笑了笑，屁顛屁顛地跑上了樓

　看著恭喜將手機放在桌子上，這裡的一切，她陌生得熟悉

　“那什麽，知道我是誰吧？”平川傻傻地問著

　“呵”恭喜歪起嘴巴，然後朝樓下看了看“當然，白衣天使！”

　“我叫平川”她伸出小手，似乎有些害羞，又似乎有些任性

　“人如其名”恭喜雖然不是一個喜慶的人，但幽默感卻長期在線，尤其針對“送上門”的女人。

　看她壞笑的樣子，平川低頭瞄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有些後悔自己沒穿一個豐滿點的內衣“怎麽來之前不打個招呼？”

　“嗯。。”她的臉色正在恢復平靜“一時興起”聽到這個答案，恭喜很邪惡地點點頭“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小川急急忙忙地擺手解釋“放假了嘛。。”

　恭喜淡然地叼上一根煙，然後輕輕點燃，狠狠吸上一口，這樣被煙霧模糊的她，很熟練又很熟悉。平川這樣想到，在過去的一周裡，她幾乎每天都會翻看她的朋友圈，裡面大部分都是她的作品，她的裝潢，沒有自拍，屬於她的，只有熟悉的那雙手。

　如今那雙手，為自己送上一根煙，然後為自己點燃。

　她站在玻璃窗前，她的花臂，神秘又美麗。

　“額，你兒子~~上學了？”

　“嗯！”

　“明天就放假了吧？”

　“嗯！”恭喜轉身看向那個一直找話說的女孩子“到飯點了，吃飯去吧！”

　“嗯！好！”

　“喜姐出去啊？”胖劉一面吹著頭髮一面問道，他猜得到，那個陌生女孩兒很快會成為這裡的常客！

　“嗯”

　倆個人一前一後，保持距離，但是倆個人卻默契地喜形於色。

　“你的車也太酷了吧？”小川忍不住感歎道“這是什麽車？很少見，特別貴吧？”

　“能吃辣嗎？”

　“嗯？嗯！”

　小川坐在車裡上下觀望，嘴裡還不停念叨著這車真酷之類的話。

　那次餐桌上面，有恭喜最愛吃的饞嘴牛蛙，還有小川的水煮魚，看著她豆大的汗珠，狼吞虎咽的樣子，恭喜莫名感到一種憂傷

　“打算什麽時候走？”

　“嗯？”平川抬起眼眸的瞬間，遇見的是她那深邃又迷惑人心的眼睛

　“我可沒覺得，你是來看望那個小朋友的”

　“我。。。”她欲言又止

　“紋身？”

　“嗯！對！”

　“呵呵”她又點上一根煙“短短一個小時，你已經騙我兩次了！”

　“啊？”

　“你平時是不吃辣的，你這次來，也不是來紋身的”平川停止了此時的狼吞虎咽，然後嘟起嘴巴，委屈著，又尷尬著“白衣天使總把對待小朋友的招數用來對待大人嗎？”

　“我。。”

　“比如牙齒裡面有個黑色的小蟲子，或者小姐姐要給你的牙齒穿上超能力的鎧甲。。”這是平川給驍遠看牙齒的時候編造的故事，小朋友最喜歡這樣的情節，如今被這樣的女人記在心裡又暴露在眼前，平川瞬間驚慌失措得不成樣子

　“哎呀，你怎麽還記著呀？我。。我這不是沒辦法了嘛？”

　她吞吞吐吐的樣子，直覺告訴恭喜，她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孩子？

　“呵呵，再要個不辣的吧。。”說著，她將服務員招呼道跟前

　“額，不用了。。。其實，我”她翻弄著米飯，然後充滿心事地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

　“你知道？”

　“呵呵，看看要什麽？”

　“哦”

　那頓午飯之後，倆人坐在車裡，秋天的風溫柔，陽光熱烈，過於沉重尷尬的氣氛，還是讓平川慌了神，憋在心裡想問句你知道什麽？是不是顯得自己的心動太小兒科？

　“你們十一放假嗎？”

　“我們倒休，所以昨天和今天休息，明天上三天班，休兩天，我們的十一假期就結束了”她一氣呵成的將整個假期都托盤而出

　“驍遠下周還要去看牙，你會在嗎？”

　“嗯。在！”她興奮點著頭“你提前告訴我，我給你安排大夫！對了，這樣吧！中午我請你們吃飯”恭喜沒有言語，只是淡淡看著她“嗯，那個，我這個樣子，我們醫院還有我爸媽都知道，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呵呵，看出來了”

　“你怎麽看出來的？”

　“心有靈犀吧！”

　“哈哈”

　“帶驍遠補牙的時候，你不顧別人眼光的看著我，我就猜到了，至少你輔佐的那個大夫，他應該是知道的”

　“你真細心”

　“而且還很聰明”

　“呵呵，我從小就喜歡和男孩子玩，等到別人都開始早戀的時候，我的哥們朋友特別多！再大一點，我卻變得特別反感男孩，一直到大學，我才談過一個男朋友，可後來，我感覺我更喜歡我舍友一點兒！”

　“後來呢？”

　“後來，我的舍友跑出去跟男朋友住了”

　“傷心了？”

　“嗯！有點吧！有點失落！但是更多的是對這種感覺的懷疑，它很奇妙，也很新奇。後來我們分手了，我再也不用硬著頭皮和他接吻上床，感覺從沒這麽爽過！”

　“那我猜，這樣的你，會吸引不是很多但卻更奇妙更新奇的人”

　“嗯，你猜對了！！我的第一個女朋友就是大四的學姐，一點都看不出來，她可是一個學霸哦！”

　“後來呢？”

　“後來。。她畢業就分手了唄。。”

　“呵呵。。”恭喜擰開保溫杯，吹著漂浮在水面的茉莉，車裡全是愛情的香氣，平川偷看她，她的一臉正經，她的一身不羈“有大四學姐還是學霸罩著，想不出名都難了”

　“額。。。。”

　“平川~~”恭喜細細的琢磨回味著她的名字

　“哎呦，你不要這樣叫我啦，叫我小川就行了！”平川看著她，深情又有些野蠻“額，那個，你帶小朋友補牙那天。。”

　後來恭喜才知道，平川並不是吞吞吐吐的女生

　“額，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就留了你的電話，可能這就是網上傳說的姬佬直覺吧？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我想的那個樣子？會不會接受這樣的我？這樣的我會不會嚇到你？但是直覺又告訴我。。。”

　“你猜得沒錯，而且我會比之前的那些更加奇妙和新奇？”

　“呵呵”平川笑起來總有幾分掩藏不住的孩子氣“嗯”

　“我想的確會是這樣”她的自信有點嚇到了那個勇敢主動又膽小，嫵媚熱情又靦腆的女孩兒

　看她自我保護的眼神，恭喜忍不住拉起她的手，摸著她整潔平滑的手指，那個女孩不再衝動莽撞，只剩緊張

　“你家住哪？”

　“嗯？”平川一臉的疑惑“醫院附近”

　“晚點送你回去”看她陰轉晴的樣子，恭喜忍不住笑了。

　“所以，一會兒我不用擠晚高峰的公交車回家了！”

　“呵呵，但前提是你不能搗亂”說著，恭喜打著車子。

　那個下午是一個很迷亂的下午，平川不知道，那個花臂的女人居然是一個喜歡喝茶的，她還是一個從沒說過樂隊的鐵粉，會彈吉他，對烹飪也還算精通。她不是一個喜歡說話的人，但卻很認真的聽一個人說話，她不是一個舉止輕浮的人，但偶爾一個上下打量，卻能曖昧的貫穿自己。

　看著她洗手的背影，平川就堵在門口傻傻的看著。

　“看什麽呢？”邊說邊擦著手

　“嗯？沒事”她紅著臉微笑，恭喜有些心動，平川很嬌小，不到一米六的樣子。

　“站那幹嘛？”平川一直堵著門口，恭喜站在她的跟前，不忍挑逗，卻又情不自禁。

　“你就不想知道，如果你不是我想的那樣，會怎麽樣嗎？”

　“你有這個打算嗎？”

　“我之前想過，真的想過，可能頭也不回的離開，太丟人了！也可能裝作很釋懷，畢竟這樣的事情就很難被人理解，我在公交車上都沒想好該怎麽辦？但是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想好了！”恭喜挑起眉頭，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如果你真的拒絕我，或者不是的話，我就要給你堵在一個沒人的地方，趁人不注意，狠狠地親你一口，然後頭也不回的走，那樣才算沒白來”

　“那知道了答案，可以放我出去了嗎？”

　她微微側過身，看她從自己的跟前擦肩而過，她身上有一種煙草混合香水的氣息，等到再次出現在她跟前的時候，她不知道怎麽去說第一句話。拿著手機，不停的翻著朋友圈，偶爾喝上一口苦澀的茶，偶爾偷偷打量，她期盼著樓下的顧客不是來找恭喜的，卻又期待著可以上來個人來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息。

　“冰箱裡面有水”看得出來，這個小姑娘平日裡是不喝茶的

　“啊？沒事，這個挺好的，香噴噴的”她輕咬著嘴唇。

　“不習慣喝茶的人，喝它會失眠的”

　“我今天肯定會失眠的”她出其不意說了這樣大膽的話，看恭喜愣了一下，她又急忙解釋“我的意思是，喝都喝了，就不差這一兩口了”

　“經常會有一些下了班來紋身的人，遇見墨跡的會弄到很晚，剛開始會喝它來提神，後來慢慢習慣了，不喝反而會睡不著”

　“我的很多同學都有喝茶喝咖啡的習慣，我還好，不用像他們一樣要值大夜，不過來這裡的小朋友，基本都是瘋狂的狀態，像你兒子這樣鎮定勇敢的，還真不多！”

　“他只是喜歡溫柔的女孩子，而且天使姐姐的故事這麽精彩！”

　“哎呦，別說了，太丟人了！”

　“呵呵”

　平川的笑容很甜，看上去，她就像是一個單純沒有煩惱的女孩子，如果跨越性別這道坎，她大概會是一個深受男孩子喜歡的那類妹子

　“您好，恭喜的快遞？”

　“喜姐，你的快遞”恭喜看了一眼那個藏不住心事的小女孩，她多雲轉晴。

　“喜姐，這是誰呀？”

　“朋友”她看著箱子上面的文字

　“長得真好看！誒！幹什麽的？”

　“眼光不錯”

　“不過在我眼裡，你長得比她好看，比她有個性”這個新來的小男孩擅長花言巧語，在場的其他幾個人沒有搭茬，大家都叫他小宇。

　“多謝誇獎”恭喜瞄了一眼樓上的乾淨面容，美好身體

　“能幫我加個微信嗎？喜姐”小宇來得時間短，看不出來這個事情的端倪，倒是獸哥，很意外的發了聲

　“小宇，把那些毛巾都收起來”

　“獸哥。。”

　“你知道什麽叫做心瞎眼也瞎嗎？快去！”

　“那你幫我喜姐，我先去收毛巾”臨走前，小宇還不忘再三叮嚀。恭喜壞笑了一下，無奈地看了看樓上的平川，她在玩著手機。

　“恭喜，小宇這孩子來的時間短，你別打理他！”

　“沒事，晚上整點啊？叫個外賣”

　“行”

　恭喜與獸哥都是當地人，在這條街道當中，當地人做老板的也就是他倆了，很多人誤會這是一家夫妻店。獸哥的座駕是一輛比恭喜的車貴出好幾倍的摩托車，恭喜知道的，他在西三環有一個loft的公寓，聽說媽媽那裡也快拆遷了，這樣的男人，從事這樣的行業，身邊自然少不了女人，恭喜見過的，就已經一雙手數不過來了。

　“我先上去”平川很貼心的給她的水杯倒上熱水“樓下那個小男孩，想要你的微信”恭喜開門見山，平川嘟起了嘴巴，瞄了一眼

　“你沒給吧？”恭喜將包裹放到一個角落，沒有打開，聽到這個問題的她，還是很意外的看向平川

　“這麽私人的東西，當然應該是你本人告訴他啊！”看得出來，平川對於這樣的見外和距離有點失落“你明天什麽班？”

　“下午”

　“晚上跟我們吃飯吧！樓下的獸哥，介紹你們認識”

　如果說剛才的界限分明讓她失落，那麽此時的溫暖邀請便是十月裡的一抹陽光

　“好啊！”恭喜看她笑了，也就放下心來，移步到洗手間“你幹嘛不告訴那個小屁孩我的微信？”

　恭喜挑起一隻眉頭，看了看樓下忙成一團的場面，然後壞笑著看著倚在門口的她

　“你想認識他？”

　“你。。”

　“那我可以幫你，但是你得先讓我出去”

　“我不！”她通紅的臉蛋，瞪圓的眼睛，恭喜越看越覺得好笑“我就不，我就堵著你，不讓你出去”

　“又來。。你這是和哪個前輩學的，嗯？大四學姐嗎？”恭喜對這樣蠻橫無理一臉寵溺

　“我就堵在這兒”她一隻腿翹到門口一端“還有，大四學姐已經是歷史了，早就翻篇了！”

　“呵呵！這麽厲害？”

　“那是，不厲害怎麽敢來這兒？”

　“以為你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想不到你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你。。”幾分鍾的時間，恭喜的手已經被自然風乾，她舒展著自己的手掌

　“多大了？”平川不看她，只是將臉扭向別處，恭喜隻好回到自己的休息房間

　“你，你怎麽這樣啊？”見她絲毫沒有討好的意思，平川就跑到她的面前發泄著

　“那你想怎麽樣？”她也站起身，順勢還掏出一根煙叼在嘴上

　“你就不能哄哄我嗎？你這麽聰明，又不是不知道我幹嘛來這？因為什麽在生氣？”

　恭喜沒有回答，只是將手放到她的臉上，輕輕地摸著她的臉頰，她總是超出平川那個小姑娘的意料，大膽又聰明。

　平川紅了臉，有點不知所措，又有點期待。她的手指間帶著一絲煙味，黑暗的瞳孔之中是從沒有見過的野蠻和佔有。

　“不告訴他你的微信，不僅是因為我給不合適，更因為微信的人是你，他不僅人二，沒錢，還花心，最重要的，我是有私心的！”

　話音剛落，平川便笑了，甜蜜得意，她回到那個門口，擺出剛才那副盛氣凌人的姿態。

　恭喜笑了，來到她的面前，瞄了一眼樓下，可是她卻欲求不滿的嘟起嘴巴，這樣的胃口，的確讓人有點吃不消！

　“你不堵我的嘴，我就堵你的門口”她見恭喜沒反應，乾脆把胳膊張開，活生生地擺在她面前。

　恭喜之前的女朋友有溫柔的，有文藝的，有灑脫的，但沒有這種不講道理的。

　她一點一點靠近，而平川卻慌了神色，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起來。一隻手夾著香煙，另一隻勾起她的手指，然後輕輕的把嘴巴放到她的唇邊。煙灰掉落在兩個人的腳邊，就像一枚曖昧的種子悄然種下，平川害羞地讓路給她，在她路過的刹那，她挽住她的胳膊，吻在她的耳旁。

　看著這個如同狐狸般的女人，她可以狡詐，可以狐媚，卻沒有一絲讓自己覺得醜陋。

　“你要是覺得沒意思，可以去下面和他們打盤遊戲！”

　“有意思！看著你特別有意思！”

　“呵呵，我要去接驍遠了，一會兒把他送到他奶奶那”

　“遠嗎？”

　“不遠，半小時就能回來”

　“我能和你一起去接嗎？我就在車裡不出來”恭喜知道她的顧慮，跟平川不同的是，自己從沒有透露過自己的事情“好不好嘛？”

　“那等我換件衣服”

　“嗯”

　她換上了一件黑色T恤，手裡拿著一件軍綠色的飛行員夾克，手裡還提著一個書包，平川對一個人的喜歡欣賞，全都擺在了臉上！記得她帶驍遠補完牙，自己瘋狂的出去尋找，幸福要靠自己，就像此時此刻，她活生生得站在自己的跟前，囑咐自己拿好東西，又耐心等自己系好鞋帶

　“走吧”

　“嗯”

　哪一個是她家的小孩兒？她努力找著眼熟或者像她的小朋友，好讓第一次見面隻記住了她的誇張不那麽糟糕！驍遠見到媽媽，很開心的擺著手，並沒有發現身邊的平川，倒是五月，在那個她總滯留的老地方發現了那個陌生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