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池鬱站穩了後,付故淵松開他,笑著替他整了整翻起褶皺的領子,順便揉揉額發。
池鬱看著面前的幾人,瞠目結舌,語無倫次:“你們怎麽……為什麽……”
“阿付說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就過來找你了。”項青梧嘻嘻笑著。
“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嗎?”付故淵柔聲問。
“挺好的。”池鬱點點頭。
“你那個煞筆舅舅沒在家吧?”白鳴風直言不諱。
池鬱笑了笑:“沒。”
“來,我們別堵在樓梯口。”付故淵攬住池鬱的肩膀,將他往外帶。
四個人找了個能擋風的花壇邊,拆開蛋糕盒子,讓池鬱捧在手裡,又嘻嘻哈哈地插蠟燭點蠟燭。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三人也不覺得羞恥,圍著池鬱邊拍手邊快節奏地唱歌。
月明星稀,溫柔的暖黃燭光倒映在池鬱彎起的眸子裡。
唱完後,幾人起哄:“許願!許願!許完吹蠟燭!”
“池鬱,你許個我能考上理想大學的願望!”項青梧魔音貫耳,在池鬱身邊不停地念叨和鬧騰。
白鳴風看不下去,一手肘擊他小腹上。
項青梧光榮,世界安靜。
池鬱環顧三人,最後目光停在付故淵身上,他低頭閉眼許下願望。
【希望我們都能變得很幸福。】
池鬱睜眼,吹滅蠟燭。
“噢!切蛋糕,吃蛋糕,我饞了。”項青梧手指曲起塞嘴裡吹出響亮的口哨聲。
“來,蛋糕給我,你來切第一刀。”付故淵細心地拿過池鬱手裡的蛋糕,讓他切。
池鬱將蛋糕切成五份,其中四份裝在小盤子裡分給大家,還有一份放回盒子裡,準備拿回去給劉子琪嘗嘗。
“池鬱!”項青梧喊他準備使壞,等池鬱轉頭看過來後,作勢要將手裡的蛋糕砸池鬱臉上。
池鬱受驚,往後退了一步,撞在付故淵身上,付故淵伸手一攬,將池鬱護在身後,轉身背對項青梧,想替池鬱擋下蛋糕。
不過項青梧只是假裝要砸,他及時收回手,穩穩地拿著蛋糕,彎腰大笑起來:“哈哈哈,放心,不砸,蛋糕這麽好吃,肯定要進我肚子裡的,怎麽能浪費呢。”
虛驚一場,池鬱拍拍胸脯,籲了口氣。
付故淵:“……”
付故淵微笑,拿起剛才切蛋糕的塑料刀,朝項青梧邁步。
“喂!等等!幹什麽!你不要過來啊!”項青梧看付故淵走過來,將手裡的蛋糕給白鳴風,轉身就跑。
付故淵哪裡會讓他跑,上前手腳並用鉗製住人,用蛋糕塑料刀上的奶油抹他的臉:“跑什麽呢兄弟,跑得掉嗎?”
項青梧不甘示弱,拿臉上的奶油反抹付故淵。
兩人邊笑邊鬧,嘴上還不饒人,什麽爸爸給你臉上畫朵花之類的話全冒出來了。
白鳴風站在一旁,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倆。
“你說這不是煞筆是什麽?我養兩隻二哈都不這樣的。”白鳴風拿叉子大口吃蛋糕,無語地和池鬱說。
池鬱彎眸笑著,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
白鳴風說的話自然被付故淵和項青梧聽到了。
兩人雖然還糾纏在一起,但已經不使勁了,付故淵給項青梧使了個眼色,項青梧秒懂,點點頭。
付故淵松開項青梧,項青梧忽然轉身,一把抱住白鳴風,臉貼過去,就要把臉上的奶油蹭他臉上。
“幹什麽!!”白鳴風嚇得差點破音,拚命掙扎。
“嘿嘿,雨露均沾啊。”項青梧大笑,雙手牢牢地抱住他,還箍住他的手臂。
“我沾你大爺!艸,項青梧你有腦殼有包嗎!”白鳴風嘴上罵得氣勢洶洶,可偏偏怕癢得很,自己掙扎了兩下不敢動了,任由項青梧用奶油糊他的臉頰。
付故淵從混戰中脫身,站在一邊看戲,笑著用乾淨的手腕和手背擦著臉上的奶油,池鬱拿著蛋糕店贈送的餐巾走了過來:“班長,給你,擦擦奶油。”
“謝謝。”付故淵剛要接過餐巾,忽然想到什麽,又將手收了回來,對池鬱笑著說,“我看不見奶油糊哪了,你幫我擦。”
“噢,好。”池鬱忙不迭拿著紙巾湊近付故淵,認真地替他擦去臉頰和頭髮上的奶油。
而那邊,項青梧也拿來紙巾笑著逗白鳴風:“阿白別生氣,今天池鬱生日,不能發火的,來來來我幫你擦奶油。”
“你這個煞筆!”白鳴風一把搶過項青梧手裡的紙巾,自己給自己擦奶油。
“是是是,我是煞筆,對不起,別發火哈哈哈。”如果項青梧沒有笑著說,那麽他這個道歉還挺有誠意的。
鬧了一陣也累了,四個男生在花壇旁坐一排,伸長腿抬頭看星星,吃著蛋糕聊天。
“池鬱,我之前問過我爸媽了。”項青梧咽下嘴裡的蛋糕,“你現在十八歲,到時候去相關單位走流程打印證明,就能自由分配遺產了,你要是有不懂的就來找我,我再去問問我爸媽。”
“嗯,謝謝。”池鬱感激地頷首。
“你要小心。”白鳴風說,“你舅舅肯定有什麽後招在等著你,你經濟獨立後,盡快帶著你的養母逃離你舅舅。”
“有事一定要打電話給我們。”付故淵說。
“我會的。”池鬱點點頭,“你們不要太擔心我,快要高考了,學業加油。”
雖然不舍,但時間不早了,付故淵三人明天一大早還得去學校報道,不得不離開。
收拾完垃圾丟進垃圾桶裡後,三人和池鬱道別,付故淵上前抱了池鬱一下,無言沉默,但溫暖有力。
池鬱拎著最後一塊蛋糕回到了家裡,他剛走進玄關就聞到了極濃的煙味,池鬱困惑地抬頭看去,頓時愣在原地。
客廳裡,劉子廝坐在沙發上抽煙,茶幾的煙灰缸裡堆滿煙頭,客廳燈沒開,光線灰暗,劉子廝整個人籠罩在朦朦朧朧的煙霧當中,只剩手指之間一點火星忽明忽暗。
劉子廝抬頭,看了池鬱一眼:“把燈打開。”
池鬱走進客廳,開了燈,不安地咽了口空氣。
明亮的燈光灑滿客廳的角角落落,劉子廝伸手扇了扇眼前的煙霧,目光落在池鬱手裡的蛋糕上。
池鬱默默地將蛋糕往身後藏了藏。
可那麽大一個盒子,如何藏得住。
“給我姐的?”劉子廝問。
“是。”池鬱點點頭。
“她睡著了,拿去冰箱放好,然後過來。”劉子廝以一種命令的口吻說。
池鬱:“……”
池鬱猶豫數秒,照他的話做。
劉子廝掐滅手裡的煙,等池鬱坐在自己身邊後,從公文包裡拿出一遝文件和一盒紅泥,他將這些東西放池鬱眼前:“簽字,蓋手印。”
“這是什麽?”池鬱疑惑地問。
劉子廝沒說話,又點起一根煙,讓他自己看。
池鬱拿起那遝文件,還沒仔細看,就發覺了幾個字眼。
房產轉讓協議,資金委托。
才看了幾行,池鬱攥著合同的手忍不住微微使勁,將紙張捏出褶皺。
他萬萬沒想到劉子廝如此性急,更沒想到劉子廝會這樣明搶。
“我不會簽的。”池鬱將合同摔回茶幾上,咬著牙說。
劉子廝顯得很平靜,他吸了口煙,淡淡說:“你考慮一下。”
“沒什麽好考慮的。”池鬱冷聲,“我不會自願簽下這種合同。”
“是啊,合同得由本人自願簽,後續走程序,也得自願。”劉子廝慢慢吐出煙圈,點頭,“你說得很對。”
“沒什麽好說的了。”池鬱站起身,想回房間,他一秒都不願意和劉子廝多相處。
“我還有些東西,不看看嗎?”劉子廝平靜地問。
池鬱腳步一頓,皺眉回身看他。
劉子廝微微笑著,一如平日溫和儒雅的模樣,可惜這些不過是表象:“你真是變了很多,不過短短半年的時間,我當時不應該讓你住宿的……你剛剛放進冰箱的蛋糕,是你朋友送的,對吧?”
池鬱心裡一緊,不知劉子廝是何意,盯著他看。
“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你們在花壇那聊天了,不錯,挺投機,說實話,我是真沒想到你能交到朋友。”劉子廝猛吸了口煙,吐出煙圈,將手裡的煙按在煙灰缸裡,“不過……也好……”
他從公文包裡又拿出一疊東西,丟在桌上,朝池鬱努努嘴,讓他自己看。
池鬱拿起照片一看,眼眸頓時因為恐懼驟縮。
那是一疊照片,照片的視角是從身後偷拍,照片上分別是付故淵、白鳴風和項青梧三人。
“你什麽意思?!”池鬱聲音顫抖。
“別吵,小聲點,真煩。”劉子廝皺著眉,“說實話,我本來也不打算做到一步,也是你逼我的,池鬱,這些是你朋友對嗎?還有……嗯,我看看,小半年,他們就要高考了,高考啊,人生最重要的一場考試。”
劉子廝整個人往後靠在沙發上:“當年,我也是靠著這場考試翻身,擺脫了我那窮得榨不出一點油水的家,多重要的考試啊。”
“所以,如果你的這三位朋友在這場考試前,被人打斷了手,那他們這輩子……估計就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