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交給你?”林韻錦疑惑,“你知道池鬱住哪嗎?”
“不知道,問問吧,問不出來的話我就把他帶回宿舍好了,反正我現在一個人住。”付故淵說。
“啊,行啊,靠譜。”林韻錦給付故淵比了個大拇指。
“你和學姐一起走吧,他交給我,路上小心。”付故淵叮囑。
“好勒,那我先走了啊。”林韻錦挽起陳學姐的手,和付故淵揮手告別。
不一會,包廂裡就剩下付故淵和池鬱兩個人。
“池鬱。”付故淵喊他。
池鬱勉強抬起頭來,看向付故淵。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付故淵說。
池鬱沒說話,眼睛紅紅地盯著他看。
“認得我是誰嗎?”付故淵問。
池鬱點點頭。
“你家在哪?”付故淵重複問了一遍。
池鬱又不回應了,不說話,沒動作,隻呆愣愣地看著付故淵。
付故淵琢磨了一下:“走吧,我帶你去宿舍。”
說完,付故淵伸手扶起池鬱,池鬱醉得腳步不穩,走路踉蹌,付故淵於是將他背了起來。
一開始付故淵想背起池鬱的時候,池鬱還有些抗拒,含含糊糊地說自己能走。
付故淵說:“聽話。”
池鬱便不再吱聲,乖乖讓付故淵背。
付故淵背著池鬱,意外地發現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輕很多,想來身子定是無比消瘦,平時都靠衣服撐出身形。
人行道旁邊車來車往,霓虹惹眼,穿過前面的十字路口就是學校正大門。
池鬱趴在付故淵的背上,安安靜靜的沒說話,不知在想什麽。
付故淵思索著要不要去買點解酒藥,忽然一輛小轎車停在路邊,上面匆匆走下來一個男人。
“等等!”男人攔住付故淵的去路,他一步上前,在看清付故淵背上的人後,驚訝地說,“嗯?池總?果然是你,你怎麽在這,等等,你這是喝醉了嗎?”
“您是?”付故淵問。
“啊,您好,您是前面那所大學的學生吧?我是池總的心……朋友。”杜明事語氣友好和善,“你們這是聚餐了嗎?”
“對。”付故淵點點頭。
“啊,巧了,我剛好路過看見,不然你把他交給我吧。”杜明事說,“我知道他住哪,也開了車,能送他回去。”
付故淵:“……”
杜明事看付故淵露出了警惕的神情,連忙說:“您放心,我不是什麽可疑的人。”
說著,杜明事上前喊池鬱:“池總,你還好嗎?認得出我嗎?”
池鬱抬頭,看了杜明事一眼,緩緩點頭。
“池鬱。”付故淵問他,“這是你認識的人嗎?”
“嗯。”池鬱乖乖回答,雖然有些含糊,但能聽清。
“他知道你住哪嗎?”
“知道的。”
“您瞧。”杜明事自證了清白,對付故淵說,“您這麽背著人也辛苦吧,池總家距離這裡挺近,讓我開車送他吧,您要是不放心,可以跟著我的車一起走。”
付故淵本來就打算送池鬱回去,這樣的提議正中他下懷,點點頭:“好,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杜明事擺擺手。
付故淵和杜明事齊心協力將酩酊大醉的池鬱攙進車裡,付故淵扶池鬱在後座上躺下,又脫下外套,動作溫柔地給他蓋上,確保池鬱躺得安穩後,這才坐上副駕駛。
杜明事平穩地開著車,他見付故淵一直通過後視鏡看池鬱,忍不住開口問道:“您是A大的學生嗎?”
“對,我在讀研二,您和池鬱是同事嗎?”付故淵和杜明事互相打聽。
“算是同事吧。”杜明事笑笑。
‘算是’這個詞有些含糊,付故淵心中起疑,但沒有追問。
“冒昧問一句。”杜明事聲音輕了些,“您和池總,是高中同學嗎?”
付故淵頓了一下,沒有否認:“是。”
杜明事忽然意識到付故淵是誰。
池鬱就住在學校附近,不過一會就到了。
杜明事將兩人送到樓下,和付故淵說:“我就不上去了,池總住2001,指紋可以開門,應該是他的左手。”
“好,多謝。”付故淵感激地說,要下車去後座扶池鬱。
杜明事突然伸手攔了付故淵一下,遞給他一張名片:“我覺得你以後,可能會有事找我。”
付故淵疑惑地接過名片,在看到杜明事的職業時,頓時一怔,他緩過神來收好名片又道了一聲謝。
付故淵順利找到2001室,打開門後,攙扶著池鬱走了進去,他摸索著將燈打開,環顧了下屋子。
這是一處裝修精致但布局簡單的單身公寓,明亮乾淨,該有的設備一一俱全,而且看上去價值不菲。
付故淵找到池鬱的臥室,將他扶上床後,想給池鬱倒杯熱水喝。
可他一轉身,池鬱立刻扯住了他的袖子,不肯他離開。
“班長。”池鬱一手拽著他,一手撐著自己坐起,用著曾經的稱呼,聲音發顫地問,“你要走了嗎?”
付故淵回身看了他一眼,在床邊坐下,淡淡說:“你告訴我,我有什麽理由留下?不是你說要和我形同陌路嗎?”
池鬱眼眶瞬間就紅了,他問:“班長,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付故淵點點頭:“是。”
“對不起。”池鬱忽然哽咽,眼淚溢出眼眶,“對不起……”
他泣不成聲,雙手攥拳,忽然整個人發抖起來,如同身陷囹圄絕境,滿身桎梏,飽嘗無望之苦。
付故淵無意讓他傷心,只不過想逼池鬱坦率些,說一說真心話,怎知池鬱會有這麽大反應。
“池鬱。”付故淵連忙伸手放他肩膀上想安慰他,誰知下一秒,池鬱突然撲了過來。
醉鬼力氣大,付故淵猝不及防被池鬱撲倒在床上,一時間懵了。
“班長,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池鬱雙手顫抖地解付故淵的皮帶,“我幫你口,你要我做什麽我都做,做什麽都可以,別討厭我,只要你不討厭我。”
“池鬱!”付故淵頭皮發麻,連忙按住池鬱,想阻止他的動作,可池鬱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手腕雖被付故淵抓住但使勁掙扎,結果弄得手腕處一片紅,付故淵怕他疼,不敢太用力,可他稍微松勁些,就會被池鬱按住。
付故淵無法,一個翻身將池鬱反壓在身下,將他手腕舉過頭頂按在床上,迫使人動彈不得。
“班長,我會讓你舒服的。”池鬱哭著說,“你別討厭我,行不行?”
“池鬱,我沒討厭你。”付故淵想給他擦眼淚,又不敢松手,“你冷靜一些,你喝醉了。”
池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幾乎喘不過氣來。
付故淵心疼得不行,輕聲:“我松開你,你乖乖的,別扯我衣服,我不用你做這事。”
“你要走了,都是我的錯,我太差勁了,我讓你傷心了,我留不住你。”池鬱真是醉了,理智斷線,想到什麽說什麽,“我是個廢物,我什麽都守不住,他們都走了,都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不走,我沒有走。”付故淵連忙重複著這句話,柔聲安撫池鬱,等人平靜些後,慢慢放開他,攬著他坐起將人抱在懷裡,安撫地拍拍他的背,“你先休息一會,我去給你倒杯熱水,等你清醒一些,我們再好好談談。”
“好,我聽你的。”池鬱點點頭。
付故淵拉起袖子給池鬱擦眼淚,等池鬱心情平複後,扶他躺下,蓋好被子:“你家有飲用的熱水嗎?”
池鬱聲音還有些哭腔,斷斷續續地說:“客廳,有,有飲水機。”
“好,等我一下。”付故淵走出房間,來到客廳。
“呼……”四下無人,付故淵拍拍胸口,猛地吐了口氣。
講道理,他剛才是真的被嚇到了。
不該惹他哭的,果然欺負人得有度。
飲水機立在客廳角落,付故淵一眼看到,隨後他的目光投向茶幾,想找個杯子接水,卻看到茶幾上放著有兩盒拆開包裝的藥。
付故淵疑惑地上前,拿起藥盒,意外地發現藥物的名字被黑水筆塗掉了顏色,而裡面的藥已經被吃掉一半。
“怎麽……名字被塗了……”付故淵喃喃。
付故淵想了想,拿出手機拍了兩張照片發給白鳴風,讓他幫忙看看這是什麽藥。
白鳴風很快就給了回復。
【這誰啊?幹嘛把藥盒塗成這副鬼德行?反正我看不出來,幫你問問我們醫院的藥師大佬。】
付故淵回了一句謝謝,拿起茶幾上的杯子,去飲水機旁熱水,隨後拿進房間。
池鬱躺在床上,睜著眼沒有睡,直到付故淵走進房間,他僵硬的身子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來,喝點熱水,會想吐嗎?”付故淵坐在床邊,攬住池鬱的肩膀,扶他坐起。
池鬱搖了搖頭,輕聲說了句謝謝,拿起杯子一口飲下。
“池鬱,老實回答我。”付故淵拿走杯子,放在床頭櫃旁,問他,“六年了,還喜歡我嗎?”
明知人還醉著,頭腦根本不清醒,可付故淵就是忍不住想問。
池鬱沒有回答,他愣愣地看著付故淵,忽然轉頭,挪動身子,隨後摔下床。
付故淵嚇了一跳,伸手想扶他,卻被池鬱一把甩開。
付故淵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池鬱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踉踉蹌蹌走到衣櫃前,打開裡面一個隱秘的櫃子,從櫃子裡拿了一個盒子出來,又跌跌撞撞地走回床邊,將盒子塞進付故淵懷裡。
付故淵愣了愣,問池鬱:“這是什麽?”
池鬱沒回答,醉眼朦朧地看著付故淵。
“要我打開它嗎?”付故淵反應過來後問。
池鬱點了點頭。
付故淵於是打開那個盒子。
盒子裡面放著乾燥劑和一個衣物袋,付故淵越發困惑,他拿起衣物袋,打開後拿出裡面的東西。
衣物袋裡,放著一雙紅白相間的運動護腕帶,令付故淵覺得無比眼熟,他細細想去,記憶被猛地喚起。
這是高二那年體育課,他親手給池鬱戴上的!
後來他找池鬱要回,池鬱還了他一雙全新的護腕帶,說這個不小心弄丟了。
原來並沒有丟,而且被池鬱偷偷藏了起來。
他一藏,就藏了整整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