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枯燥的課程結束後,付故淵被班主任喊去辦公室,池鬱在食堂吃過晚飯獨自回到宿舍。
食堂人太多,又悶又熱,池鬱出了些汗,回宿舍放下書包後,先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然後他就被付故淵堵了。
付故淵雙手抱在身前,倚靠著門框,眼眸含笑地看著池鬱。
“班長,你回來了。”池鬱喊了一聲,想起今日自己承認的心事,驚覺慌張,避開付故淵的眼睛,往衛生間外走。
付故淵腳一踢,抵住另一邊的門框,把池鬱攔下。
池鬱:“……”
兩人初見時,池鬱時而陰鬱,時而臉上掛著令人感受不到喜悅的笑,還說著意味不明的話,而付故淵性格開朗陽光,對人友善,兩人完全是兩個極端。
可是現在,相處多日,彼此都開始漸漸暴露內心。
池鬱其實並不像他表現出的那般冷漠,相反,他很容易羞赧,不敢與喜歡的人對視。
而付故淵……
似乎也有不少小心思。
“班長?”突然被堵在衛生間裡,池鬱進退不得,露出為難的神情。
“剛才在幹嘛呢?”付故淵慢悠悠地問。
他也是臉皮厚,把人堵衛生間問剛才在做什麽,這在衛生間還能做什麽?
池鬱沒反應過來自己被調戲了,老老實實地說:“洗臉。”
“沒擦乾。”付故淵伸手,抹去池鬱下巴掛著的水珠。
池鬱唯唯連聲:“謝謝班長。”
“對了。”付故淵笑著問,“和我講講唄,今天和阿白說什麽小秘密了。”
“沒有秘密……是之前的事,我和他道歉。”池鬱含糊不清的話透露著心虛。
付故淵笑意更甚。
哎呦,不得了,還學會對他撒謊了啊?
付故淵說:“對了,說好早上體育課教你打籃球,你瞧,這意外一來,泡湯了。”
“班長,周五,周五還有體育課。”池鬱連忙說。
“那不行啊,錯過就是錯過。”付故淵笑道,“哪有延期這一說法。”
池鬱失落地垂頭。
“除非……”付故淵話鋒一轉,看見池鬱欣喜地抬頭,眼眸發亮地看著自己,期盼地等著他後面的話,“除非你把中午和阿白談的事告訴我。”
池鬱:“……”
他露出糾結的神情,最後還是說:“班長,真的沒有秘密。”
畢竟喜歡付故淵這事,再借給池鬱十個膽子,池鬱也不敢透露半分
“不是說好什麽事都聽我的嗎?”付故淵搬出最後一招。
“都聽你的。”池鬱低頭,“但我和白鳴風真沒說什麽。”
這招都不管用,那付故淵也沒轍了。
付故淵雖然知道池鬱在說謊,但也不氣惱,他伸手揉揉池鬱的頭:“周五教你打籃球。”
池鬱抬起頭,雙眸發亮,說話都有些磕巴:“真,真的嗎?”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付故淵笑道。
自從那天簡短的幾句對話後,池鬱變得魂不守舍,時不時盯日歷一眼,盼著周五到來。
時間偷走日歷上四小格的用處,指著藏有周五的格子說,你也跟我走吧。
周五,正巧也是白鳴風回學校上課的日子。羽。希。櫝。佳。
雖然白爸白媽想要送白鳴風去上學,但白鳴風堅持不要他們送。
“我學校距離你倆公司那麽遠,你們送完我,遇見早高峰,到時候車一堵,你倆肯定得遲到。”白鳴風有板有眼地說,“不用你倆送,我自己能坐公交去學校,你們就放心吧。”
白爸白媽實在拗不過自己的兒子。
轉眼到了周五,白媽媽本想再堅持一下,結果白鳴風書包一背,自己拄著拐杖就準備出門。
白鳴風握住門把手,一開大門,瞬間愣住。
“嘿,阿白!”項青梧站在門口,舉著手,一副意欲敲門的手勢。
“你站在我家門口幹什麽?”白鳴風吃驚。
“瞧你這話說的!陪你去上學啊!”項青梧說。
“我不是給你發了消息,說我腳傷不方便坐自行車,上下學得坐公交車,讓你這段時間早上都不用來找我嗎?”白鳴風說,“你沒看到消息嗎?”
“我看到了。”項青梧笑著說。
白鳴風:“那你……”
項青梧:“你不讓我來找你,我就不來,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白鳴風:“……”
白鳴風眼皮一跳,提醒自己媽媽就在身後,不能口吐髒話。
“阿白,阿姨和我說了,你不要他倆送。”項青梧看他想罵自己又不敢罵的神情,覺得好笑,“所以我就自告奮勇,來陪你坐公交車了!”
白鳴風怔愣:“可是……你家到我家,不是沒有直達的公交車嗎?”
“是啊,要轉車,所以我今天早上六點就出門了!困死了!”項青梧說。
說不感動只能是假話,溫暖的漣漪在心裡流淌,白鳴風側過頭,不率真地說:“所以讓你別來了。”
項青梧還沒回答,白媽媽開了口:“我家鳴風真是的,好不坦誠啊,你瞧,眼眶都紅了,卻說這種話。”
白鳴風:“……”他眼眶才沒紅!
“阿姨,我陪阿白去學校啦,你就放一百個心吧。”項青梧笑著對白媽媽說。
“放心呢,可放心了,去吧。”白媽媽莞爾,揮揮手。
與白媽媽道別後,項青梧陪白鳴風去公交車站,兩人走下樓,項青梧對白鳴風說:“你把拐杖拿起來,我背你過去。”
“不用,我走過去。”白鳴風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項青梧上前,雙手一圈,把白鳴風困在懷裡,讓他動彈不得:“不給背就不讓走了。”
白鳴風氣得腦瓜子嗡嗡疼:“項青梧,你幼稚不幼稚!”
項青梧嘿嘿笑兩聲,竟還有些得意:“不幼稚。”
白鳴風脾氣雖強,可他遇見了克星,幾番吵鬧,白鳴風敗下陣來,讓項青梧背。
項青梧背起白鳴風,聽他趴自己背上小聲嘟囔:“你也不嫌重,煞筆。”
“有些重。”項青梧背著白鳴風,輕輕掂量他兩下,“但是公交車站到小區大門就這麽幾步路,我可以!十幾年的飯不是白吃的!”
白鳴風好氣又好笑。
“誒,阿白,我覺得我倆現在,特像電視劇裡的一個場景。”項青梧突發奇想。
“哪個?”白鳴風問。
“你猜猜。”項青梧笑道。
白鳴風連猜幾個都沒猜對。
眼見公交車站快到了,項青梧說出答案:“豬八戒背媳婦哈哈哈。”
白鳴風:“……煞筆,一點都不像。”
“誒,我再一想,確實不像!”項青梧腦筋又一轉,“我這麽帥,怎麽會是豬八戒呢,那穿書裡,怎麽樣也是個踏凌霄的齊天大聖啊!”
“項青梧!你馬上就十八歲了,馬上就高三了!你能不能成熟點!”白鳴風扶額。
項青梧沒心沒肺,笑得前俯後仰,好在他下盤穩,不然肯定會把白鳴風摔了。
兩人運氣好,在公交車沒等幾分鍾,公交車就來了。
白鳴風上車慢,就不和其他擠,走在最後上車。
項青梧抓著他的手臂,將人攙扶上車。
“來,那個腿受傷的小弟弟,你坐我這。”公交車後排一名漂亮的大姐姐站起身,給白鳴風讓座。
“謝謝姐姐。”白鳴風道謝,一步步往公車後座挪去。
司機叔叔見人都上車了,發動公交車,他其實也開得不急,但是白鳴風單腿拄拐杖,著實不穩,一下往前倒去。
白鳴風心驚,瞬間出了一身冷汗,說時遲那時快,有人伸手摟住他的腰,一把將他攬進懷裡,穩穩地抱住。
他的懷抱溫暖,手臂有力。
而他心臟悸動,眷戀生根。
“沒事吧?!”項青梧也被嚇了一跳,感慨還好自己反應快。
“沒事。”白鳴風低頭,伸手推開項青梧。
“來,我撐你過去。”項青梧握住白鳴風的手腕,讓他搭住自己的肩膀,攙他到座位上坐下。
清晨的風景是公交車窗外倒退的一幕幕,時光有了回憶的路,野蠻生長的是愛慕。
項青梧和白鳴風到了學校,付故淵早就在門口等候多時了。
“不用這麽……這麽大費周章啊。”白鳴風越發覺得不好意思。
“阿白,你想想,你和我們認識多久了,有必要這麽客氣嗎?”付故淵笑道。
“來,阿付,你拿著他的拐杖,我背他上去。”項青梧指揮道。
“好。”付故淵伸手,去拿白鳴風手裡的拐杖。
這時候再忸忸怩怩的,就有點踐踏朋友的好意了,白鳴風沒有反駁,將拐杖遞給付故淵,趴項青梧背上。
三人往教學樓方向走去,白鳴風對付故淵說:“阿付,你這兩天,來找我的時候,把池鬱帶上吧。”
付故淵沒有直接答應,而是問:“為什麽?”
白鳴風解釋道:“之前不是有人說我是他推下樓的嗎?只要我和他關系親近,謠言不攻自破。”
“行吧。”付故淵雖然答應,但並不爽快。
付故淵和項青梧將白鳴風送到教室,自己也回了班級,付故淵剛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有男生來找他:“班長,等等體育課,去不去……”
“不好意思,和別人約了。”付故淵聽都沒聽,直接拒絕。
“啊?約什麽了啊?”男生問。
付故淵呲牙一笑,開朗直率:“教人打籃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