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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度西南方》第四十八章
“媽,爸他已經……不在了……”

 隨著沈知非話音落地,臥室裡安靜得令人窒息,沈知非一直低著頭,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言不發。

 許舒嵐僵在原地好幾秒鍾,然後才感受到了渾身上下近乎凝結的血脈緩慢地流動,冰碴子劃破血管筋骨,痛得她不得不放輕呼吸。

 她果然,拖累了一家人。

 她想過的最糟糕的情況裡,無非是沈懷亦他累了乏了,或是這些年裡又遇到了讓他沉淪的溫柔鄉,最壞最壞,不過跟她離婚。

 她可以接受也可以理解的。

 可她怎麽也不敢去想,他根本就沒有那個機會了。

 “他……”甫一張嘴,許舒嵐發現自己的話音幾乎被哽咽淹沒,她緩了緩,又道:“他……”

 “他”了半天,仍舊吐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來,眼淚像壞了的水龍頭,不住地往下掉,落在地板上砸開朵朵水合。

 沈知非情緒比她好一些,畢竟這麽多年過去了,這件事已經不至讓她情緒崩潰。

 她很少情緒外露,小時候就少在別人面前哭,哪怕是對著爸爸媽媽她也不怎麽掉眼淚,似乎旁的小孩兒擅長的撒嬌討寵全然不會,弟弟都比她討大人喜歡。

 她倒是常笑,總眉眼彎彎地安靜坐著,讓所有人都以為她好像從來都是開心的,沒什麽煩惱與憂愁。

 眼下雖然心疼母親的悲慟欲絕,她表現出來的也只是眼眶泛酸,眼底發熱而已。

 闊別太久,乍然重逢帶來的喜悅不足以衝散那點陌生感,沈知非又開啟了自我保護機制的沉默。

 沈知非紅著眼,扶著許舒嵐的肩膀讓她坐下,右手貼著她的後背給她順氣。

 “爸他病了,你離開沒多久,他就去了。”沈知非頓了頓,咽下喉間的哽咽,繼續說:“他讓我照顧好弟弟,好好等你回來,他也等你。”

 等她?許舒嵐失魂落魄地扯了扯嘴角,帶了些許自嘲。

 等她做什麽呢?

 等她一起去了然後向她埋怨她的所作所為有多麽幼稚無知、控訴她毀了一家子的幸福嗎?

 沈知非一刻不離地看著母親,緊張地攥起了拳。她剛才說的時候有多麽坦蕩,現在就有多麽忐忑。

 她了解母親對於父親的依賴,也曉得她有多麽在意他。

 沈知非不確定這個噩耗會給母親帶來多大的傷害,可是她已經吃夠了自作主張的苦。

 這件事瞞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不如快刀斬亂麻,痛過了也就好了。

 到底也是年過半百的人了,許舒嵐雖然悲痛至極,卻也不至於要死要活地鬧上一通。

 其實她對這件事還沒有實感,過去九年,她都沒有再見過他,她也許已經適應了沒有他的生活。

 只是這樣的生活從“暫時見不到他”,變成了“再也見不到他”。

 沈知非給章瑤去了微信,說這兩天可能要陪媽媽。恰巧章瑤也要忙一個項目,於是讓她別兩頭跑了,陪阿姨要緊。

 章瑤本來想跟沈知非一起接許舒嵐的,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只是她最近確實騰不出時間來,跟沈知非的通話都是晚上睡前緊趕慢趕才能勉強聊上幾分鍾。

 之後的幾天,沈知非幾乎寸步不離地守著許舒嵐,連睡覺都要借口回憶童年來和媽媽一起睡在主臥,好像生怕她想不開做些什麽一樣。

 然而許舒嵐似乎沒什麽異常,只是比以前沉默了些,常常發呆,不發呆的時候就是在打掃衛生或者整理書房。

 許舒嵐做的飯菜味道沒怎麽變,即使多年未曾下廚,也依舊能讓沈知非胃口大開。

 沈知非抱著一摞舊報紙,準備往大門口的雜物上堆的時候,書房裡的許舒嵐叫了她一聲。

 這是這幾天來許舒嵐第一次叫她。沈知非趕緊放下報紙折回身幾步撩開了書房門上掛著的竹簾,“怎麽了媽?”

 許舒嵐坐在書房的皮椅上,腳蹬了一下地,皮椅轉過來,她平靜地看向沈知非,說:“帶我去看看他吧。”

 沈知非以為她這麽快就接受並且適應了,點點頭:“好,我收拾一下,一會兒帶你去。”

 看著女兒比起小時候瘦了不少的背影,許舒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驟然紅了眼眶,大顆大顆的眼淚奪眶而出。

 就在剛剛,她從那個整理了好幾遍的書架上再次抽出一本書,是一本散文集。

 許舒嵐摸著那本書,已經泛黃泛舊的封皮讓她心裡猛地一空,翻開書頁,上面還有整齊的感悟,和一些劃出來的句子。

 她恍惚間看到了男人坐在書桌前伏案寫作的模樣,台燈不太亮,是溫暖的黃光,他回過頭來,淡淡地笑著,渾身都透著剛認識那會兒的文雅。

 他會說:“你早點睡,我把這塊兒看完就也歇了。”

 他偶爾抽煙,但沒有太大的癮,身上常常散著淺淡的煙草香味,不獨特,但很好聞。

 把書本合上,帶著灰塵氣味的空氣在鼻息間流動時,許舒嵐終於感受到了一種遲滯的、尖銳的疼痛,從胸口處蔓延開來。

 她是真的,徹徹底底地失去了他。

 終此余生,都再也見不到那個光風霽月的男人了。

 ******

 冰涼的墓碑上,男人的笑容被定格在許多年前,他永遠年輕,永遠溫雅,永遠笑著。

 許舒嵐很冷靜,冷靜到面無表情地蹲下,放下抱了一路的花,定定地看了幾秒鍾那張照片,緩緩地說了四個字,

 “我回來了。”

 沈知非在一旁看得憂心忡忡,她覺得媽媽有點不對勁,但是又想著,可能是太久沒見,陌生感所致,為了不讓媽媽感到疏離,壓著沒問。

 沈知非以為她會有很多話想跟爸爸說,於是道:“媽,我去外面等你。”

 “不用了。”許舒嵐直起身子,“回吧。”

 他不在這裡,這天地間再也沒有這個人了,一方墓地不過是寄托個念想。

 沈知非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什麽,順從地點頭:“好,你在門口等我一下,我去取車。”

 剛坐上車,沈知非的手機響了,是沈知洺發給她的微信。

 他今天高考第二天,算著時間應該這會兒剛出考場沒多久。

 忙著陪媽媽的沈知非沒有去寒江陪考,好在沈知洺也省心,他讓沈知非在家安心,他會好好考試的。

 沈知洺:“姐,我考完了。”

 沈知非松開安全帶,打字道:“感覺怎麽樣?”

 沈知洺:“還行吧,應該差不多。”

 沈知非笑了笑:“不錯,什麽時候回來啊?給你擺個接風宴。”

 沈知洺迅速回過來:“同學讓我在這陪他玩兩天,我過兩天回去。”

 沈知非準了。

 她一直擔心弟弟太過封閉了,以後的交際出現問題。如今這樣與同學相約出去雖然是少有的時候,但也許並不是壞事。

 他不說,沈知非也不打算問,都是成年的人了,管太嚴自己累他也不自在。

 回完弟弟的微信,沈知非點開置頂對話框,按著語音鍵一邊發語音一邊扣上了安全帶,聲音不由自主地摻上了柔和的調調。

 “我現在準備回了,晚上接你一起吃飯麽?”

 許舒嵐晚上要出去和舊友聚一聚,沈知非這才得了空,於是便想要飛快地見到章瑤。

 章瑤這段時間大都是晝夜顛倒的,基本上都是隔一天熬一個通宵,沈知非心疼得不得了,可是又沒那本事幫她畫設計稿,只能每天按時在飯點提醒某人吃飯。

 算起來有三天都沒見到章瑤了,沈知非操心媽媽的同時又很想她,是想到差點兒失眠的程度。

 沈知非先載著許舒嵐回家換了套精神點的衣服,然後又在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將她送到了聚會的地點,囑咐她結束了給自己打電話,之後才驅車去見章瑤。

 到了地方的沈知非沒有上樓,而是給章瑤發了條信息,讓她下來。

 天已經黑了,沈知非就站在對面的路燈下面,低著頭看自己手指的影子,直到它與另一道影子重疊。

 沈知非迅速抬頭,霎時間彎了唇角,眉眼間淡淡的陰鬱也煙消雲散。

 這幾天她精神緊繃,其實不比連續熬夜的章瑤輕松,但是此刻,就單看著章瑤,她就覺得渾身的疲累被一掃而空了。

 “抱一個。”說著,沈知非不僅張開了手臂,也不等章瑤來抱了,自己便送了上去,懶懶地摟著章瑤的脖頸,嘴巴貼在她耳邊說:“才多久沒見,我就想你想成這樣了,以後......可怎麽辦啊?”

 明明之前八年不見也都這麽熬過來了,如今短短三天竟都險些熬不住。

 “以後就常在我身邊。”章瑤眉眼低垂,溫馴地環住了她的後背,臉頰貼在她肩上,在一片冷香裡,微微泛起了困意。

 她昨晚就沒睡,今天白天隻補眠了三個多小時,現在眼睛都是酸澀的。

 肩膀上傳來壓力,沈知非皺眉,輕拍她的後背:“別在這裡睡,先上車。”

 章瑤被沈知非半抱班拉地上了車,沈知非按著副駕駛把座椅給她放了下去,說:“你先睡會兒,到了我叫你。”

 章瑤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回應她,她只知道自己一躺下就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飯是要吃的,覺也是要睡的。

 沈知非要去的地方離這裡並沒有很遠,但是她想章瑤多睡會兒,就只是把車子停好,車窗調出了一條通風換氣的縫隙,安靜地坐在一旁看心上人睡覺。

 章瑤睡相很好,長睫乖乖地垂下來,遮住一些光,嘴唇會無意識地微微嘟起,唇色有些偏淺,好看的唇珠像是蚌殼裡被悉心呵護的珍珠,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大約過了有小半個小時,沈知非抿了抿唇,俯身含住了柔軟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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