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裡間,令人不寒而栗的笑聲一陣接著一陣,似乎在為能捉住南黎而洋洋得意。
門口有侍衛把守,花緋月即便成功地解開了自己的繩子也無法逃跑,退無可退,隻得硬著頭皮前進。
她很快便看到了隱在簾子後面的是一個男人的身影。
“許久沒見阿叔,可是生疏了?”蒙繞陰陰地笑著,似是狂妄至極,竟然並未回頭,將自己整個後背面對著花緋月。
這人背影清瘦,看著不太強壯;若是來人會武,只怕此時能一下子突襲過去,可蒙繞卻絲毫不怕。
花緋月暗忖,也許,他是有什麽可以依靠的獨門絕技,讓他完全不怕受到別人的攻擊?
還有,他說自己是阿叔,莫非這人是南黎的叔叔?
不過,花緋月卻並沒有從他的話裡聽出半分親情在,盡是滿滿的威脅。
她思索了片刻,果斷地從袖中掏出一樣東西,朝那男人的方向擲了過去,落在了蒙繞的身側。
那東西輕盈小巧,是南黎方才塞進她手中的一枚竹片,她雖未細細瞧看,卻也摸出上面密密麻麻的花紋,詭異至極。
竹片落地,隻發出清脆的一小聲響,可就在此時,天機閣內的所有毒蟲卻都發瘋似的朝那裡湧去,不再虎視眈眈地守著花緋月。
明明那竹片上面什麽也沒有,毒蟲們卻仍然試圖去舔舐它,就如同那是一道極美味的食物,而它們嗅到了不同尋常的香氣一樣。
如此的渴望,竟然壓過了主人的命令,讓它們你爭我搶,開始互相撕咬。
“你!”蒙繞不用回頭,也能感受到蠱蟲們的狀態,一時氣急,“好,好,你真是好樣的!我可是你嫡親的阿叔,本來隻想著你若配合我,便放你一馬。現在看來,你真是鐵了心跟我作對,那就別怪阿叔不講情分!”
南黎能有如此伎倆,跟她一宗同源的蒙繞自然也有應對的方法,也不知他暗中做了些什麽,不消片刻,毒蟲們又乖乖聽他號令,停下了對那塊竹片的爭搶。
這次,它們竟是要將花緋月團團包圍住,發起進攻!
花緋月自然不會站在原地任他們宰割,拔腿就跑。
天機閣內的空間很大,先前毒蟲都到了蒙繞腳邊,離她還有一段距離,倒是給了花緋月很大逃跑的空間。
此時身邊皆是空蕩蕩的,很好落腳。
“你的蠱呢?”蒙繞冷哼一聲,總算轉過了身子,看了她一眼,入眼是女子玲瓏的背影,他卻並未起疑,“在我面前死活都不用蠱,可是瞧不起阿叔?拿出你最厲害的蠱來,讓我看看!”
花緋月心中暗喜,看來他和南黎並不相熟,至少,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面了!
她和南黎身量雖然相仿,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區別。這蒙繞身為南黎的阿叔,居然毫無察覺,顯然,可以放心猜測的是,兩人已有好些年不來往了。
那麽,他自然也聽不出南黎的聲音,花緋月便可以繼續裝成南黎,在這裡拖延下去。
這也是南黎走前告訴她的話,只要盡量和這人周旋,就能為君照影那邊爭取到一些時間!
“阿叔讓人把我帶到這裡,難道就是為了看看我如今如何用蠱?”花緋月腦中轉得飛快,模仿著南黎冰冷的語氣,一面躲開毒蟲的追擊,一面冷冷地嘲道,“阿叔嘴上說著不是,心裡只怕還是想置我於死地吧,畢竟……”
後面的話,她沒有往下說。
親叔侄卻鬧成這種地步,若說背後沒點貓膩,那是不可能的。
這麽一說,蒙繞果然更沒生疑,而是上了她的套,冷哼一聲,隨即循循善誘:“阿叔可沒開玩笑。若你不識抬舉,那自然是小命不保。但只要你告訴阿叔,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女……”
他的聲音壓低了些許:“阿叔自然不會虧待你。”
天命之女是個什麽玩意兒,花緋月從來沒聽說過這說法,一時有些迷糊,但她自然沒有傻到把這個問題問出來,而是故弄玄虛:“天命之女是誰,這問題阿叔又何必問我?阿叔神通廣大,連這都不知道麽?”
“我在問你!”蒙繞一拍桌子,眼中的貪婪不言自喻,“快告訴我!”
天機閣建築的內部呈環形狀,所以花緋月跑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此時正好來到了蒙繞身後!
她想,蒙繞精通煉蠱控蠱,必定過分依賴於蠱術,若是沒了蠱作為得力助手,便束手無策,任人宰割。
他這麽囂張,肯定是有自己保命的絕活兒,這時剛好可以試探一下,他有什麽招數!
說時遲那時快,花緋月隨手拿起旁邊的一個瓷瓶,猛地一扔。
一條毒蛇反應極快,滑過去攔在了主人身前,然而卻並沒有什麽用,那個瓷瓶仍舊擊中了蒙繞的背心。
可詭異的一幕發生了,那瓷瓶竟然穿過了蒙繞的身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你果真是學藝不精,連這影蠱都辨不出。”蒼老的聲音悠悠地從花緋月身後傳來,她感受到了來自真正的蒙繞的,狠厲的目光,“不對,你不是南黎!”
“哐啷——”
沉重的鐵門開開合合,天牢內陸陸續續又進來了幾人。
也不知為何,這次的獄卒極為謹慎,沒有讓犯人們發出一丁點聲音,就連腳步聲也淹沒在了比先前厚了一倍的乾草中,所以君照影根本無從判斷他們的身份,只能從步伐的頻率來隱約猜測年齡和性別。
如果她的判斷正確的話,來人有一位妙齡少女,還有一位像是年紀稍小些的孩子……君照影皺眉,莫非是?!
就在此時,模模糊糊的男人聲音從遠處傳來,應當是獄卒:“花姑娘,您請吧。”
“嗯。”
不對,君照影很快反應過來。花緋月練舞多年,腳步的輕重和常人有異,可方才那女子的腳步聲,並不能符合這一特點。
可這女子又被叫做“花姑娘”,在這種關頭,這一定不是個巧合,難道是出了什麽計劃外的變故,導致南黎扮成了花緋月?
一隻熟悉的小紙鳥悄然從牢房底部的縫隙溜了進來,君照影眯眼一瞧,更是篤定來人到底是誰了。
她將那紙鳥撫平展開,卻見裡面藏有一張小紙片,被粗糙地撕成了某個形狀,看了半天,才發現這也許是把……鑰匙?
就在這時,劇烈的響聲從別側傳來,南黎和流螢那邊竟然在瘋狂地抖著門上的鎖鏈,獄卒本已經回到牢房外部,一聽這動靜,連忙進來查看:“怎麽回事!”
“叮鈴鈴……”又是幾聲響,君盈袖那邊,竟然也不約而同地開始做同樣的事情,也是故意發出了猛烈的響聲!
電光石火間,君照影很快明白過來她們的意圖,隨即將手臂穿過鐵門的縫隙,輕手輕腳地解起了自己門上的鎖鏈。
在她們的掩蓋下,君照影的動靜顯得無比微小,根本無法令獄卒注意到。
很快,鎖鏈就從門上到了她的手上。君照影將那把小紙片鑰匙放了進去,輕輕一轉,門果然開了。
兩名獄卒各被吸引走,根本沒人注意到君照影的行動。
君盈袖那邊,她正尖聲叫著,對那獄卒的耳朵來說簡直是折磨,他也正因此沒有發覺君照影的走近。
以一對多或許困難,但一對上一,君照影絕不會落了下風,更何況她手上還有了武器。
那鎖鏈帶鏽,沉重不已,對別人來說或許是負擔,但拿在君照影手上便成了一柄有其用武之地的利器。
那鎖鏈在喧鬧中狠狠從背後擊中了獄卒,讓他猝不及防,倒在了地上,連一聲響都無法發出,便暈了過去。
君照影蹲下身,從獄卒身上找出了鑰匙,替君盈袖開門,這才看到她秀美的面龐上竟然有傷痕,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劃開了好幾道。
“……她打了你?”
君盈袖難堪地別過頭,不想讓君照影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快走。”
隨後,守在南黎她們門口的獄卒也以同樣的方式被君照影解決掉,南黎和流螢重獲自由。
南黎卻道:“流螢留下,不和我們一同走。且等兩個時辰,若是我們屆時還沒回來,就能跑多遠跑多遠,明白了嗎?”
流螢雖然不明白,但懂事地點點頭,知道自己年紀太小,很容易拖累將軍她們。
幾人輕易地在這裡找到了繩子和布,將昏迷的獄卒手腳綁上,嘴巴塞上,扔進了牢房裡,隨後將門牢牢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