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初次上秦瑾靨的床時,君盈袖是發著抖的。
“怕什麽?”
年輕的女君輕而易舉地將君盈袖推倒,低下頭,就那樣注視著她:“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都已經到了這一步,君盈袖卻突然後悔了,掙扎不住地想要逃,卻被秦瑾靨一把抓住。
“別亂動。”
那一晚,是君盈袖徹底變成女人的一晚。一向不屑於哭泣的她流著淚求秦瑾靨放過自己,得到的卻只有一個字的答覆。
“乖。”
後來君盈袖坐上了那個位置,睡的雖仍是同一張床,心境卻大不相同了。
從未改變過的環境,從未改變過的地點,變了的,唯有人而已。
君盈袖總是夢到她,夢到她們過往的點點滴滴,以及在這張床上發生的所有事。明明以往還沒怎麽當回事,當那個人不在了之後,卻變得無比刻骨銘心。
可最近的夢越來越奇怪了。
她依舊是在和秦瑾靨翻雲/覆雨,可細節日漸真實。君盈袖清晨醒來時,甚至會感覺到身子的酸軟不適。
都說春/夢了無痕,可……莫非是太想她,所以才身體才出現了反應麽?
君盈袖聞著安神的香,沉沉睡了過去。
夢裡一如既往,只是這次不同的是,君盈袖掙扎著睜開了眼睛。
熟悉的味道籠罩著這片小小的方寸之地,她拚了十足的力,也沒能抓住眼前人的手,只能看著那個人消失在眼前,唯獨剩下衣袖,劃過了她的手腕。
“別走……”
君盈袖聽見自己哀求著說。
那個人明明也聽見了她的聲音,卻隻停頓了片刻,就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方才還旖旎繾綣的夜晚,再次變成了孤寂的夜,君盈袖無聲地垂了淚。
為什麽?她想問,為什麽明明沒有死,卻寧可夜夜相會,也不肯正大光明地和她見上一面?
那之後,君盈袖使盡了各種方式,都沒能逼秦瑾靨現身。
直到她召幸了一名宮女。
那宮女滿是想要承恩的喜悅,羞澀地握住了君盈袖的手,大膽地帶著她去解自己的衣裳。
就在那一刻,燭光應聲而滅。
宮女的驚呼聲還沒來得及發出,便直直暈在了地上,被輕而易舉地掃地出門。
君盈袖的唇被手指狠狠按住,她聽見面前的身影冷著聲問:
“你到底要做什麽?”
“不該我問你嗎?秦瑾靨。”
君盈袖叫出了那個名字。
那個人沒有回答,只是狠狠地壓著她做了。
兩人雖然此刻都清醒著,但誰也沒有說出一句話,就連擁抱和親吻也是冰冷的。
君盈袖死死地咬著唇,將所有破碎的呻/吟都竭力克制著,但到了終末的時候,還是沒能忍住。
她看著那人起身,再次點了燭,隨後轉過身來,好讓君盈袖看清楚她的臉。
左半張臉是完好的,可右半張臉卻有著妖冶詭異的花紋盤旋其上,在漆黑的夜晚,無比陰森可怖。
“看清楚了嗎?”秦瑾靨說,“正如你所見,我被蒙繞魚的蠱變成了這副半人半鬼的模樣。”
當年蒙繞魚以蠱縱她,逼迫秦瑾靨成為自己的傀儡,尋找天命之女。
原本秦瑾靨以為在蒙繞魚及母蟲死後,子蟲便會死亡,怎奈子蟲卻並不如她想象中好對付,在她體內發了狂,將好好的容貌侵蝕得猶如地獄修羅。
高傲如她,怎能以這種樣子回來見君盈袖。
君盈袖怔怔地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淚珠大顆大顆地往下淌,嘴角卻止不住地上揚,又哭又笑,眼裡滿是瘋狂。
“我隻告訴你,秦瑾靨,你今天走了就別回來。沒有了你,有的是人上我的床。”
能說出這種任性的話,確實是她一貫的性子。
秦瑾靨再次恢復了沉默,輕輕吹滅了燭,室內亦是重歸於黑暗。
“小瘋子。”
“你才是瘋子。”
君盈袖笑得發抖,可是隨後,她便笑不出來了。
“乖。”
這一次,熟悉的懷抱總算是有溫度的了。秦瑾靨耐心地撫摸著她的頭髮,動作溫柔得就像在哄小孩子睡覺。
十指相交的瞬間,君盈袖知道,她已經得到了答案。
不會走了。
她不會走了。
可即便如此,卻一點也沒有安心的感覺,需要靠不停歇的肌膚/之親來彌補這些日子的所有情緒。
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君盈袖如此想著,卻沒說出來,只是盡數將想說的話流成了淚。
原來,她也可以如此愛哭。
夜還很長,正如她和那個人的未來一樣,還有很長,很長的日子等著她們度過。
早在遇見的那一刻,就已經瘋得不成樣子了。
隻同你一人癡纏一生。
——番外·癡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