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蘭菱的那層關系在,白不煆並沒有被安排到表演任務,在小院裡很是囂張地橫著走了好幾天。
夜深,白不煆記完了今天的日記,懶懶散散地往床上一躺。
剛還在惦記著明天做些什麽,便算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暗處有三個人……都是大地武者。
果然,這幾天的表演已經引起他們的注意了啊。
一股淡淡的味道飄過,白不煆假意翻身,暗暗喝下一管解毒藥劑。沒過一會兒,暗處的人都出現了。
“嗤,還說什麽這個家夥不那麽好搞定,派了三個人來,小題大做。”有一個不屑地說。
“別廢話了,你先把人扛走。”
白不煆感覺有一個把自己扛在了肩上,隨即三人分開,這一個人獨身朝著一個方向奔去。
……這是往哪個方向啊,不能把她正著扛嘛?!好暈……
過了有一會兒,這人停了下來,推門進了什麽地方。
白不煆豎起耳朵聽,竟依稀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鞋……我的鞋呢……”
是那個找鞋的瘋女人!這兒竟然就是她當天去過的那個冷宮?!
“滾一邊去!”扛著她的人大步走,罵罵咧咧地吼了瘋女人一句。
瘋女人漸漸沒了聲音,仿佛離開了這裡。白不煆不由得沉思,那天看到她,穿著很是華麗,應該是地位不低的妃子,怎麽會落魄到這地步。
就在這時,白不煆恍然間感覺到了一股奇異的靈力波動,和她研究的空間卷軸幾乎如出一轍。
果然在這裡!那個種植著長尾姬的空間儲存器!
皇宮裡莫名其妙的傳聞,裝神弄鬼的人,不過是想借此掩飾,把人抓來采摘長尾姬罷了。
不行,她得想辦法看到那空間儲存器的樣子才行。
扛著他的人還在往裡走,一路都很安靜,仿佛這兒真的只是一座冷宮。
這幾日遍找不到夏飛魚他們,不知道是不是也進了那空間儲存器裡。
正打算悄悄睜眼看看,白不煆忽然感覺到了一股陰冷的氣息在靠近,就像是一條巨大的毒蛇攀附著樹木將她圈在冰冷的身體中央,冷冷地注視著她。
好可怕的人!這是看守空間儲存器的守衛嗎?不,這股讓人膽寒的氣息,更可能就是幕後的黑手!
暴風的小召喚師忍不住膽戰,還得控制自己的身體不發出顫抖,從而暴露自己。
“這就是你們說的那個力氣奇大的人?”那人冰冷粘膩的視線上下掃視了一番,緩緩地說。
白不煆身體一震,這聲音?
好在,扛著她的人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動靜,因為,他也在發抖。
“是的,大人。”
“就這個黃毛丫頭?”
“……是。”
“扔進去,不聽話的話,你和她一起做花肥。”
來不及多想,扛著白不煆那人迫不及待地進了空間儲存器,把她隨手往地上一丟。
白不煆忍著腰間磕到凹凸不平地面的疼痛,假裝剛剛蘇醒過來,輕哼兩聲睜開了眼。
入目的是一片望不到頭的花海,長尾姬紫色的花朵肆意地舒張自己惡魔的翅膀,如果不去看花叢間被呵斥著悶頭采摘的人們,這兒簡直就像一片世外桃源。
“醒來了?醒了就趕緊去幹活!別連累了老子!”那人罵罵咧咧地說著,狠狠推了白不煆一把,“搬運的活就全交給你了!”
白不煆試圖運轉靈力,卻發現這個空間仿佛有什麽禁製存在,無法使用。也難怪,這些人有恃無恐。
深刻而又有層次地表演了震驚,憤怒,驚恐,到最後妥協的過程,白不煆垮著臉被推搡到了花海邊。只見其他被奴役的人每人拿了一個大木箱子,動作機械地采摘長尾姬的花,然後扔進去。
而白不煆的任務就是把裝滿的箱子拖出來碼整齊。
這些都歸她來搬??!!
呵,周扒皮。
“站著不動是想做花肥嗎?!”
“啪!”“唔!”
一個手持長鞭的男人呵斥著,毫不留情甩了一鞭在白不煆的脊背上,頓時在她背上裂開一個細長的血痕。
嘖,好痛!
白不煆齜牙咧嘴了一陣,看那男人還想甩第二鞭,趕緊鑽進花海裡搬箱子去了。
長尾姬誘人上癮,主要使用方式是吸食花蜜,而長時間呆在這片花海的人,不可避免地吸入了過量的花粉,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成癮發瘋。
那個時候,就是成為花肥的時候。
不用摘花的白不煆處境稍微好些,至少她不用擔心吃飯的時候把手上的花蜜吃下去。
這兒的餐點就是饅頭,根據時間推測是早上一個饅頭,晚上一個饅頭,完全不可能吃飽,更何況還要承擔如此繁重的勞動。
排隊領餐時,白不煆混在一群面色麻木的人中,悄悄地四處打量。
這會兒是人群聚集最密集的時候,不過多久,她就注意到了不遠處一個捧著饅頭細嚼慢咽的少年。
“夏飛魚。”不著痕跡地靠過去,白不煆借著饅頭的遮掩低聲喊。
夏飛魚嚇一跳,趕緊看了眼不遠處緊盯著他們進食的男人們,也拿饅頭擋住嘴,“你怎麽來了?!”
“為了找這個空間儲存器。”白不煆不像夏飛魚,啃起饅頭來飛快,“他們呢?也在這兒嗎?”
“天沐跟著顧師姐呢,天尾不清楚,我們都沒有找到她。”夏飛魚簡單交代了一句,眉頭一皺,“等等,你的背怎麽了?”
“被打了。”白不煆已經感覺不到背部的疼痛了,“還好躲了一下,傷不重。”
“可惡!”夏飛魚惡狠狠地咬了一口饅頭,“再等等,等天沐那邊準備好,咱們裡應外合。”
兩人又聊了幾句,白不煆這才知道,他們每天都有任務要求的,如果沒能采摘滿兩箱,晚上就沒有饅頭吃,還要挨鞭子。
“哦對,我在進來前好像見到了一個地位挺高的人。”白不煆趁著最後一點晚飯時間,趕緊和夏飛魚交換信息,“那個人很強!總之,被他盯著,我就忍不住瑟瑟發抖。”
“而且那個人好像是個太監。”那一腔極其有特色的嗓音,拿捏得很到位。
晚飯之後,一天的勞動就結束了,白不煆和夏飛魚被迫分開,分別裝進了不遠處一排房子裡。說是房子,就是個四四方方的磚堆起來的小空間,每間房裡擠滿了人,大家都坐在地上,蜷縮著靠著牆入睡。
白不煆所在房間裡的這些人都安靜如雞,低著頭被趕鴨子一樣趕進屋內。
就在這時,意外突變。
一個人突然仰天大笑,瘋了一樣轉頭衝進花海,揪下花就往自己嘴裡塞,雙眼通紅,布滿血絲,好像隨時會瞪出來似的。
突然,他好像被花瓣噎住了一樣,渾身一頓,向後倒去。周圍一片安靜,大家都靜靜地注視著他的死狀。
“啊啊啊啊!”
“嗚嗚嗚……我不想死……”
壓抑而安靜的氛圍終於被幾個歲數還不大的女孩打破了,隨即就是看守的人的一頓暴喝和鞭打。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甜膩的花香和血腥味,難聞得緊,也不知道夏飛魚那狗鼻子是怎麽生存下來的。
又多了一些花肥。
就在這場騷亂進行時,白不煆感覺一個溫熱的身體靠上了自己的後背。
幹嘛?垂涎她的美色?
白不煆睨了身後那個蒙著面的男人一眼,還不待她動作,手心裡便被塞了一個小紙包。
嗯?
不動聲色地進了屋子,找到一個角落蜷縮起來,白不煆沒有急著打開紙包,而是開始觀察屋內的人。
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帶點傷,而他們顯然並不會在他們身上浪費藥品。有幾個的傷口甚至已經開始感染潰爛。
人群中還比較鎮定的,是一個皮膚黝黑的男子。
“唉,能多活點就多活點,我還沒活夠呢。”男子叫做黑皮,他倒是看得開,“那些自怨自艾的,消極怠工的,無非是更快地變成花肥。”
白不煆湊在他身邊聽得認真,還時不時點點頭。
“也不知道你為啥被抓進來。”黑皮撓撓頭,“他們好像更偏愛男的,因為有力氣嘛。”
白不煆心想,那是,還不是靠我的聰明才智才能順利被他們抓進來。
傷口潰爛容易導致疫病,白不煆思索了一陣,還是開了口:“傷口不能愈合的話容易滋生疫病,不如我幫你們處理一下吧?”
屋內一陣寂靜,有些是因為麻木而沒有意識到白不煆在和他說話,有些則是擔心被抓,不想出這個頭。
“嗯?”黑皮打量她,“可是咱們空間儲存器都被收繳了,哪來的東西處理?”
白不煆當然預料到了搜身環節,所以使用了一個很隱蔽的空間儲存器——她綁在頭髮上的一顆紅瑪瑙。
但是白不煆斷然不會這般交底,“我衣服內層有一小把匕首,至少可以幫你們把傷口處的腐肉清理乾淨。”
誰又能保證這裡的人就是一條心呢?白不煆假意伸手進衣襟裡,取出一把手掌大小的小刀。
沒人動,於是白不煆隻好又強調了一下自己的醫師身份。
這下有實在痛得狠的願意相信她了,見到有人嘗試了,效果還不錯,陸陸續續大家都打起了點精神,排著隊來處理傷口。
空間內不分晝夜,外面依舊是一片白茫茫,卻安靜得很。相互間的交流都壓低了嗓音,生怕因為吵鬧挨鞭子。
白不煆一邊刀法精確地處理傷口,一邊感歎自己果然不愧是哪裡痛就割哪裡的神醫呢。
“包扎好,不要讓汗水再浸濕傷口,不然就白處理了。”白不煆叮囑他們撕下衣擺把傷口包扎起來。
這一趟下來,屋子裡的氛圍就不一樣了。比起之前的麻木死寂,大夥兒都開始互相幫助了起來。
黑皮沒受什麽傷,湊到白不煆跟前,“嘿,小醫師,你背後的傷口需要我幫忙處理一下嗎?”
他不說,自己都忘記這回事了。白不煆擺擺手,表示自己只是皮外傷,過段時間就好了。
悉悉索索的動靜漸漸小了,大家都各找一個角落,把疲憊的身軀蜷起來,陷入了睡眠。
白不煆閉目休息了會兒,這才悄悄拿出之前那個蒙面男塞給她的紙包。
打開一看,裡面竟然是幾塊牛肉干。
???是她看起來很能吃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著該和她打聲招呼再走,轉念一想,她估計也不在意吧。
——《白不煆的失戀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