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啊,你的鍛造術很厲害嘛。”齊玉乾在回到房中後,輕搖著玉扇,笑著對白不煆說。
白不煆的心思卻完全不在這上面:“長公主為什麽至今沒有出嫁?”
“你關心這個做什麽?”齊玉乾悠哉遊哉地倒一杯茶,意思一下詢問了一下趙準,得到“我現在是侍衛”的回答後搖搖頭,自顧自喝了起來,“你還真沒問錯人,這些小八卦,你也就能從我這打聽一二了。”
“但是我憑什麽告訴你?”
白不煆抿唇,想了想:“我可以給你錢。”
“你不是說你沒錢嗎?”
“我可以賺。”
“那我不乾,我又不缺錢。”齊玉乾輕輕一挑嘴角,湊近白不煆,“不如我們來交換吧——你的鍛造術,師承何處?”
“我的養父教我的。”白不煆的腦海裡閃過白杜的模樣,“他已經去世了。”
“……”意外的誠實啊。齊玉乾看著她那雙乾淨得一覽無遺的墨瞳,一肚子的問題竟問不出口了。
“……好吧。月國長公主愛的人,曾經的月國大將軍,已經死了。”齊玉乾聳聳肩。
“?!”白不煆做出了一個高難度的表情,五官擰巴在一起,失落喪氣又頹廢:“哦,這樣啊……”
齊玉乾:“……你這個表情是什麽意思。”
白不煆:“你不會懂的。”
確實不是很懂!
“叩叩叩。”
忽然有一道敲門聲響起,白不煆像一隻受驚的小動物一樣猛地竄了起來,目光警惕:“誰?”
“我。”蘭菱的聲音懶洋洋地傳了進來。
“啊!”聽到是自己人,白不煆反而更慌了,趕緊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裙擺和胡亂挽起來的袖子,然後一路小跑過去開門。
齊玉乾一點也不意外蘭菱的突然出現,搖著玉扇問趙準:“你說,這妞怎麽就看上了蘭菱那家夥呢?”
趙準木著臉:“不知道。”
門外,蘭菱雙手撐腰,看白不煆的眼神似乎什麽都沒變,隻微微揚了揚下巴權當打了個招呼:“進去說。”
“啊,好的!”白不煆愣愣地點頭,趕緊把人讓進來,然後跟著他的大步伐一路小跑,“那個,你,你那邊沒有麻煩吧?需要我們做什麽嗎?”
蘭菱的腳步忽然頓了一下。
白不煆聽到他壓低聲音,似乎有些不耐地說了一句——“不要靠近我。”
他說的是現在走路不要靠他太近,還是指平常不要親近他?白不煆來不及想,又緊緊跟了上去,就當刮了陣耳邊風。
蘭菱和他們說,接下來需要他們配合製造一起混亂,讓他可以有時間去一趟月皇的禦書房。
至於和誰配合,自然就是此時正在接受審問的華青姑娘了。
“我們去劫獄嗎?”白不煆不懂就問,“她一個姑娘家,被關在地牢裡,也太可憐了。”
“她說她沒關系。”蘭菱的劍又不知道哪裡去了,此時的他雙手墊在腦後,二郎腿高高翹起,好不悠閑自在。
白不煆認真臉:“她喜歡你,所以才不拒絕吧。”
“……”
齊玉乾嘴角抽搐:“白大明白,這話留在心裡就好了。”
蘭菱一臉莫名其妙:“她是我的師妹。”
“哦。”白不煆意義不明地點頭,“那我們不劫獄,繼續演戲?”
“與我無關,你們商定便好。”蘭菱這樣說,卻一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齊玉乾玉扇一合:“趙準,咱倆去看一看華姑娘的情況,順便問一下她的意見吧。”
白不煆眼巴巴地看著他們兩個離開,屋子裡轉瞬間就只剩下了她和蘭菱,空氣仿佛都要凝固了。
不安地揪緊了衣角,白不煆期期艾艾地開口了:“那個,那株蓮花,你用來煉金了嗎?”
“沒有。”蘭菱薄唇輕抿,“怎麽,後悔給我了?”
“沒有沒有。”白不煆趕緊搖頭,“我就隨口問問。”
話題斷了,接下來還有什麽可以聊的嗎?白不煆冥思苦想,卻是蘭菱先開了口。
“你的傷好了嗎。”
“啊?”白不煆小心地看他一眼,發現他正盯著自己的脖子看,馬上意識到他說的是上次被他勒出來的於痕:“已經好了,不痛了。”
她這麽說,蘭菱卻分明看到小姑娘脖子上還有一道深黑色的印記。
“接著。”
蘭菱拋過來了一個小小的瓶子,裡面裝著一些漂亮的藍色液體。入手的一刹那,白不煆幾乎還能感受到瓶身上殘留的溫度,溫溫熱熱的。
“這是我煉製的祛疤藥劑,不嫌棄的話就拿去吧。”蘭菱看到對面的小姑娘呆愣的表情,有些不耐煩地說。
“啊!謝謝你!”白不煆激動得站了起來,鞠了一躬。
蘭菱:“……”
對面那位似乎耐心耗盡的劍靈起身就走,到了門口又想到了什麽,回頭瞅了她一眼:“喂,你的鍛造術挺不錯的。”
白不煆張大了嘴巴。
這次蘭菱真的走了。
“他,他在誇我?!開心!”
房裡沒有人,沒過一會兒,白不煆便按耐不住滿心的躁動外出溜達了。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觀月閣裡的那座觀月塔下。
“神器呢……”揚起充滿向往的小臉,白不煆癡癡地凝望著塔頂,在腦海中努力勾勒那柄可以觀月的神器的模樣。
就像是花花公子渴望絕世名魁,召喚師渴望奇珍異獸,她也無比地在意著神器。更何況,她喜歡崇拜著的,正是一柄神器的劍靈。
“在想那柄神器?”忽然有聲音從背後傳來,白不煆嚇了一跳,回頭對上了月懿的笑臉。
“太子殿下。”白不煆撓頭,“那柄神器是真的存在的嗎?”
“是。”月懿很樂意和這個歲數不大卻鍛造天賦極高的小姑娘說起這些秘辛,“但是,在幾十年前,它損壞了。”
“損壞了?!”白不煆驚訝地說,眉心緊緊蹙起,那模樣,仿佛損壞的是她的神器一般。
“是。”月懿抬頭,雙手背在身後,“具體是怎麽回事我也不清楚,恐怕涉及很大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吧……”
白不煆皺眉,咬了咬唇:“日後,如果我有了可以修複神器的能力,可以讓我見一見它嗎?”
神器有靈,有一些更是誕生了自己的器靈,不知道這一柄是什麽情況。
月懿笑了:“好啊。不過傳聞是傳聞,它與你想象中的可能不一樣。現在的話,你可以先知道它的名字。”
“它叫聽月。”
聽月。
白不煆記在了心裡,她現在只見過兩柄神器的器靈,還沒有真正見過神器本體,希望聽月可以圓她這個夢。
告別了月懿,白不煆很快撞上了回來的齊玉乾兩人,得知了明天具體的行動計劃。
“這……”白不煆欲言又止。
齊玉乾拍拍她的肩:“無辜嘛,你最擅長了。演技不用太好,就今天蘭菱那樣的足夠了。好了,早點休息。”
“……”駁回失敗。
一天勞累,入夜後,白不煆很快就睡著了。夢裡,她見到了一個紅衣裳的女子。
她有著近乎完美的鍛造手法,孤身一人遊走在世界各地。白不煆看著她鍛造時的背影,不知不覺地看癡了,心臟劇烈地跳動著。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和什麽重要的人好久不見。
“白不煆?喂!”
“啊?”白不煆猛地一回神,看了看一旁的齊玉乾,“怎,怎麽了?”
“你今天怎麽回事?心不在焉的。”齊玉乾挑眉,“表白了?”
“還沒有。”
“……還真是直接啊。”齊玉乾攤手,“但是現在可是在做任務,專心點。”
白不煆苦惱地敲敲自己的腦袋:“知道了。”
他們現在,正在劫獄的路上。
華青一直愛著自己的師兄——說是師兄,其實也只是同一個導師手下的學生罷了。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和師兄接近的機會,而且是單獨相處的絕佳機會,華青興奮不已,同時也相信,自己果然有著男人無法拒絕的魅力。
然後,現在她正坐在地牢裡。
“可惡。”惡狠狠地將手中吃了一半的“牢飯”砸在地上,華青抹了一把臉上的汙漬,想起在殿前那個白不煆“不屑”的眼神,更加憤怒起來,“明明我是和你關系更近的人,憑什麽一個兩個都圍著她打轉?”
那個女人,裝得像一朵白蓮花一樣,切開來,恐怕比誰都黑!
“哦喲喲,瞧瞧我發現了什麽。”忽然,地牢角落裡的陰暗處,一道黑煙彌漫,凝聚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形。
“什麽東西。”華青心頭一緊,戒備地看著那一處喝道。
“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黑煙的聲音沙啞又難聽,就像是從深淵裡傳出的瀕死的求救聲,“我可以實現你一個願望。”
明明是可怕又難聽的聲音,華青卻覺得仿佛充滿了難以抗拒的吸引力,忍不住追問:“你有什麽條件?”
“條件就是……幫我解決一個討厭的家夥。”黑煙“嘎嘎”直笑,隨即飛快鑽進了華青的眉心。
華青雙目無神地呆坐了好一會兒,直到有人靠近,才驚醒一般地回神,狐疑地摸摸自己的額頭:“降溫了嗎,好冷。”
“華姑娘,我們馬上帶你離開這裡。”來人輕聲細語地說。
華青驀然抬頭,看到了一張嬌俏的小臉,心中一股突如其來的惡意幾乎要將她的理智淹沒。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白不煆做賊一樣貓著腰,湊到地牢的門鎖前,拿一根長相奇怪的鐵絲左擰一下右擰一下。
“哢噠。”
“好啦!”松了口氣,白不煆笑著衝華青說,“咱們走吧。”
“嗯。”華青收拾好了所有的表情,輕輕應聲,跟著她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