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載著債務的小本子越來越薄,到最後,只剩下了一條。
“欠這位棋聖一場酣暢淋漓的對決。”白不煆抬頭看站在自己身後的蘭菱,“你會下棋嗎?”納蘭輕舟教過她,但也僅僅只是教過些基礎的皮毛而已。
“會。”蘭菱懶洋洋地圈著她,說完忍不住湊上去親了滿臉認真的她一口。
於是,白不煆信心滿滿地開始找人打聽這位棋聖的下落——畢竟看起來名氣很盛的樣子,應該很多人知道吧。
然而,她得到的消息卻是——這位棋聖在不久前仙逝了,享年89。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召喚師的天賦也沒有武者的野心,一個普通的愛下棋的老人,活到89已經是高壽。
“唉~”白不煆第無數次歎氣。
蘭菱氣得去捏她的臉,“還想呢?這能怪你嗎?”
“可是,如果我能早些找到他……”白不煆垂眸,嘀咕道。
“……你不如多放點心在明天上面,我估計我會被納蘭那老頭揍死。”
對哦,明天她就要領蘭菱回去見長輩了!
納蘭輕舟某天起來眼皮一跳,掐指一算,討債的要上門了。
隨後不久,就收到了白不煆的信件,說回來探望他。
所以,當他看見一身女子裝束打扮的蘭菱牽著白不煆的手站在他面前笑的時候,他早有準備,一筐青棗扣在了她頭上。
蘭菱也不躲,倒是白不煆嚇一跳,趕緊去揉她泛紅的額頭,問她疼不疼。
蘭菱委屈,蘭菱蹙眉,蘭菱低頭,“疼。”
白不煆踮腳給她吹了幾下,“吹吹就不疼了。”
“不行。”蘭菱得寸進尺。
白不煆不好意思地撇了納蘭輕舟一眼,抱住蘭菱的後頸,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納蘭輕舟:……
好氣哦,氣得他三天沒搭理這對小情侶。
第四天,白不煆忐忑地找到他,問他是不是覺得這樣是不正常的。
納蘭輕舟歎了口氣,揉了揉她的腦袋,“左防右防也沒防住,不甘心罷了。我這老頭子也不是個迂腐的人,你在她身邊,有了很大的改變,挺不錯的。”
就是不知道老白怎麽想的了。
唉,愁人。
白不煆開心極了,便又問了他關於棋聖的事兒。
“剛去世麽,那魂魄估計還停留在冥界。”納蘭輕舟沉思,“一定放不下的話,可以嘗試一下魂魄離體,去冥界找他。不過這樣十分危險,三思而後行。”
魂魄離體?對啊,她可以去冥界找他啊!自己之前怎麽就沒想到呢!
白不煆有了解決問題的法子,頓時開心了,拉著蘭菱匆匆告別了納蘭輕舟,踏上了去往月國的旅程。
“魂魄離體?!你要是魂魄受點什麽傷或者中途出點什麽意外,你就死定了知不知道?!”蘭菱一聽她的打算,直接怒了,“去冥界?怎麽這麽能呢你?到時候都省得冥界使者來抓你了,是不是還該給你頒發個冥界三好居民啊?”
“不是有你嘛。”白不煆拉著蘭菱的手,眼睛濕漉漉的,滿是期盼。
蘭菱作為她的神器,和她是有靈魂上的鏈接的,自然也可以跟著她去冥界。
蘭菱被她那麽一看,一點辦法都沒有,無奈認命。
魂魄離體沒那麽簡單,為保證身體和魂魄順利分離,之後能順利恢復,需要有五件神器坐陣。白不煆此行,便是去月國借神器的。
不少時日過去了,月國皇宮也已經大變。月皇不久前迷上了長生不老,廣集煉金師,最終卻也死在了所謂的長生不老藥上。
皇上駕崩,太子繼位,用雷霆手段鎮住了動蕩不安的局面,朝廷上下無不讚歎說月國得了位明君。
白不煆很低調地請宮門口的守衛替自己傳話進去,並表示自己曾為當今聖上鍛造過靈器。
誰知道守衛不知說了什麽,很快就有位公公快步出來,恭敬地為她引路。
似乎是看出來了她的疑惑,公公笑著說:“陛下有吩咐,如果是陰晴的鍛造者,可以直接入宮,無需通報。”
這公公顯然地位不低,竟是知道自己當年給月懿鍛造的軟甲取的名字。
蘭菱自從來到了月國,臉色就沒見好過。她對這拋棄過小家夥的地方充滿了敵意。
劍靈的敵意很快傳到了作為主人的白不煆這裡,她立馬拉住了蘭菱的手,在她手心畫圈,安撫她躁動的情緒。
蘭菱很喜歡白不煆的手,尤其喜歡摩挲那片老繭,逐漸接受了她的安撫。
月懿得知白不煆的到來,連忙召見了她。
見到故人,白不煆卻沒有感慨或是敘舊,直接說明了來意。
“修補聽月?”月懿從再次見到白不煆的複雜情緒裡走出來,驚訝地問。當年白不煆曾說過等她實力足夠了,就來修補月國那柄受損的神器聽月,沒想到她還真來了。
“嗯。不過不是白修,之後我可能需要借用一下聽月。”白不煆笑了一下,也不著急,靜靜地等月懿做出決定。
月懿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歎了口氣,“你愛笑了不少。”
“……”怎麽突然聊到這兒了。
“走吧。”月懿起身,“朕……我帶你去看看聽月。”
“是否修補,是否借用,這都是你應有的權利。”
蘭菱慢慢地眯起了雙眼,和白不煆跟在後面去往觀月閣的路上,輕聲說:“你這便宜哥哥倒是還行。”
“便宜了前月皇那混球小子。”
白不煆:……
不說她都快要忘記,現在的人類在不知道多少歲的蘭菱眼中,不是小子就是丫頭。
忘年戀啊!!
白不煆拉著蘭菱,跟著月懿,三人一路進了塔,向最高層走去。
白不煆心中難得又升起了些許緊張,期待著和曾經隻聞其名,不見其形的聽月的第一次見面。
蘭菱就不開心了,眼眸猛地一沉,“啪”一下拍了拍白不煆的後頸,“怎麽?很喜歡它?”
“不,不是,只是一直想見見。”白不煆完全掩蓋不了自己眼中的期待,說的話也沒有一點說服力。
此時已經登上了最後一層,白不煆抬眸,就看見了擱置在一座水晶台上的小巧玩意兒。
“……海螺?”白不煆愕然。這聽月竟然是一隻海螺形狀的靈器,仔細看,似乎鍛造它的鍛造師用的就是一隻海螺靈獸的完整的殼,使得整個靈器看上去完整無缺。
“聽月受到的損壞不是本體上的,而是精神上。”月懿在一旁解釋,“它本已經誕生出了器靈,在器靈出現的第三天,那器靈就受到迫害和恐嚇,從而再也不願離開本體了。”
“才三天就……”白不煆的眉毛狠狠一揪,聽到器靈受到迫害,她的手不自覺地緊緊捏住了蘭菱的。
月懿打開了保護著聽月的結界,“不煆可以試一試沒有器靈時的聽月,不過就只是普通的收音靈器了。”
白不煆小心翼翼地捧起那隻比她手掌大些許的海螺,輕輕湊到耳邊聽。
她似乎能聽見很遠處的聲音,也能聽見近處本來並不明顯的動靜。
比如蘭菱的心跳,月懿的一聲喟歎。
白不煆再仔細聽,又聽見了些不一樣的聲音。
“別聽了!別聽了!討厭的人類!”
嗯??
白不煆難以置信地挪開聽月,半晌又湊上去。
“都說了別聽了!趕緊走開!”
她沒聽錯!真的是海螺裡面傳出了聲音!
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絲精神力,沿著海螺的結構往裡試探性地前進,白不煆利用其傳達著善意——你是聽月的器靈嗎?
“關你屁事?滾!”
……好凶的器靈!
——我沒有惡意,只是聽說你受到了損害。忘記說了,我是一名鍛造師。
“鍛造師?呸!鍛造師沒有一個好東西!”
想想它器靈出現的第三天就被人迫害,想來是沒有受到自己的鍛造師一點庇護,會出現這種抵抗心理也是正常的。
白不煆嘗試著安撫它——我要怎麽樣才能幫你呢?如果一直呆在靈器內,你會消散的!
裡邊沒聲兒了,白不煆蹙著眉仔細聽,才聽見一道細微的,蚊子嗡鳴般的聲音,“你以為我不想出去嗎……”
——怎麽回事?你被困住了?我能為你做什麽嗎?
“不關你的事,你滾吧!”似乎是驚慌於白不煆聽到了自己的嘀咕,那邊的聲音馬上凶狠了起來。
在這之後,無論白不煆怎麽問,那邊都不再有回應了。
沒辦法,白不煆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睜眼一看,在她不知情的時候,竟然已經到了晚上。
月懿不在,蘭菱正拿了塊帕子給她擦汗,“怎麽回事,是不是那小崽子欺負你了?要我替你教訓它嗎?”
“不不不不用!”白不煆趕緊拉開自己家的劍靈,以免她欺負小朋友。
兩人就這樣在月國住下了,白不煆每天都會去找聽月聊天,聊到它不想搭理她為止。經過幾天的努力,很久沒有人和自己說話的小家夥顯然放松了緊惕,話也開始多了起來。
白不煆再次問出要怎麽才能幫助它時,那邊沉默了很久才低聲告訴她:“其實說是精神問題也沒有錯。”
白不煆心一緊。
“我不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麽,因為我只是一個副螺靈……我誕生的時候,已經出不去了。”
——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正經談戀愛的誰寫日記啊,也就單身的時候閑得寫寫了。
(汪。發出單身狗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