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再好的將軍,沒有能調用的兵,也發揮不了作用。
巫將目前正在面對這樣的窘境。
十七層的員INPC-共有十三名,得知總裁換了,他們毫無反應,可知道祈天河走了,一個個如喪考妣,彷彿瞬間失去了人生目標。
職業壓制,巫將的命令員工都會執行,只是全都是魂不守捨地在工作。
副本常見陰雨天,今天亦是烏云密布的一日。
巫將打電話讓十七層上來-人,開始安排工作:“巨型螳螂的鐮刀尺寸要加長,方便捕獵蟬
邊說著忍不住扯了下領帶。
他一向自在慣了,偏偏有要求工作期間必須穿制服,西裝革履帶來的束縛感令人不適。
領結被歪歪扭扭地拽到一邊,巫將剛舒服一點突然看到下屬正用一種儒慕的眼神注視著他,然而這種目光是沒有焦距的。
巫將面色冷了下來,沉聲道:“你在透過我的眼睛看誰?
誠實是下屬需要遵守的信條之一,於是員工說: "在看一條廣袤的河流。
BOSS和手下的NPC不是絕對的尊卑關係。NPC兢兢業業的情況下,作為守關BOSS不但不能傷害他們,還要盡全力保護。
何況這個副本世界已經崩潰,外界一片廢墟,想要重新招募原住民猶如天方夜譚。
世界框架重新誕生前,巫將不清楚還要忍受這群祈天河的盲目崇拜者多久。
“近期我要出去幾天,希望回來前改造計劃已經完成。
玩家轉NPC第一年有探親假,這種假期其實很沒意思,和守關者有交集人的記憶這會兒已經被抹除,就算到現實世界也沒可以說得上話的。
巫將原本是不准備去的,可因為一份員工間卷調查改變了主意-
你最崇拜的人是誰?-
天河
理由:沒有理由-
你最害怕的人是誰?-
前總裁白蟬。
理由:實力強-
你最討厭的人是誰?-
前總裁白蟬。
理由:不務正業。
為了讓員工的幻想徹底破滅,並且排除是自己造謠的可能,巫將決定這次出去搜羅祈天河和白蟬在一起的證據。
一旦NPC知道崇拜的人和最討厭的人關係密切,粉轉黑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員工尚不知道新總裁在打著什麼主意,回應工作:“新的鐮刀基因試劑已經準備穩妥,預計明天就會注入。
巫將敷衍地點點頭,揮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安排完工作.上的事情,巫將當天晚上就提交了休假報告,得到批准後換上便裝,被遊戲順利傳送到了現實世界。
早上,八點。
路邊賣早餐的小攤子充斥著友好的交談聲,上班族靠在公交站牌旁打著呵欠,這些人間煙火落在巫將眼中就變了味道。
“這世道.還是這麼無聊。”他微微勾唇,尋著記憶裡的地方走去。
在現實世界需要遵守的條約很多,巫將的力量被全方位限制,身無分文的情況下只能靠徒步去祈天河的心理診所。
好在他提前給遊戲上報了準備去的地方,傳送點距離目的地之間的距離算不上太遠。
診所的正常上班時間是十點,巫將用了半個小時左右抵達,靠在牆上安靜等著。
“巫將?
不知過去多久,一道略帶疑惑的聲音傳來。
巫將抬頭,看到來人後半邊眉毛挑了下:“你居然還記得我?
或許由於通關者的緣故,祈天河和白蟬的記憶沒有受到影響,兩人穿著同款大衣,一個顯得溫和,一個氣質冷清,走到街上從不來不缺回頭率。
祈天河蹙眉,走過來打開大門:“遊戲怎麼把你放出來了? ”
沒回答他的問題,巫將開口便道:“借我點錢。 ”
猜到沒有歸還的可能,祈天河只給了他一千塊。
巫將直接去了馬路對面的手機店。
祈天河嘴角的笑容消失,上電梯時說: “遊戲入侵現實?
“可能性很低。”白蟬淡淡道:“就我所知,遊戲-直在想辦法避開和現實世界的緊密聯繫。
電梯門開後又道:“估計是探親假。”
祈天河愣住:“這麼人性化? ”
白蟬:“也就頭一年有,沒多大意思。”
哪個正常人會去選擇當NPC,這類型的玩家多半在現實裡也是無牽無掛。
祈天河突然覺得毛骨悚然,彷彿又回到了副本中逃命的日子,巫將休探親假來探他們,單是想到這種可能性身上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照例先給窗台上的植被澆水,拿著噴壺時祈天河神遊其外: "你說巫將到底想做什麼? ”
“放心,”白蟬很平靜: “如果他有什麼不軌的念頭,我們可以報警。
巫將來得時候拿著個二手機,順便還拎著兩份早餐。
“請用。”他說。
祈天河深刻懷疑早餐裡被投毒。
幸而巫將沒有繼續發酵詭異的氣氛,直奔主題:“其實我這次來,是有個小忙需要你們幫。
祈天河試探:“做現實世界的臥底?幫助你統一兩界? ”
巫將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人。
讀懂對方神情傳達出的意思,祈天河反而鬆了口氣:“說說看。”
巫將繼續被打斷的話題:“其實我需要一張你們的結婚照。
啪。
水珠四濺。
祈天河手裡的噴壺直接掉在了地上。靜默片刻,他盤腿坐在沙發上,進入冥想狀態。
面對神叨的一幕,巫將皺眉問白蟬:“這是在做什麼? ”
白蟬一眼看出祈天河的想法: “大約認為現在在做夢,而他正試圖調整夢境的走向。
巫將眼皮一跳,強調:“不是夢。'
祈天河終於睜開眼,所磧:“不是夢你說什麼胡話?
“住一起?”面對質問巫將話鋒一轉,抬眼先後掃了眼這兩人。
祈天河耐心再好,也拒絕回答廢話。
巫將繼續:“對彼此的好感超出友情的範疇?
正常的兄弟情哪有會為了對方離開遊戲,還一路保駕護航的?
祈天河不似剛才那麼隨意,身子不由自主地坐直了一點,語氣頗有些色厲內茬的味道: "探親假用來管閒事?
無視他的不虞,巫將自顧自道:“有好感又經歷過生死,何必要非法同居?”
祈天河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重新開口時繞開這個話題:“你到底來做什麼? ”
巫將很是坦然地說明情況,說白了就是有計劃地製造粉轉黑,最好粉絲能脫粉回踩的局面。
祈天河正要開口,他又道:“我手下的員工各個蠢蠢欲動,沒準哪天真有個拎不清的想要逃到現實裡找你,開展你們過去的宏圖大業。
最後幾個字說得格外嘲諷。
聞言祈天河和白蟬對視一眼,終於開始對某個下意識忽略的問題上心。
“稍等我一下。
語畢出去了一趟,再回來時,祈天河拿著幾頁測試題,後面還有人跟著擺放機器。
“放這裡就行。”他指著桌子上的空地:“麻煩了。 ”
幫忙搬東西的人離開後,祈天河把測試題給白蟬,後者揚眉:“什麼? ”
“情感測試。”祈天河斜眼瞄了下儀器:“-會兒再測下心跳和腦內反應,看我們究竟進行到了哪一步。
白蟬略沉吟:“很嚴謹。
祈天河:“首先聲明一點,我對你抱有強烈的好感。
白蟬動筆前同樣點頭。
隨後兩人開始做測試題,並且要求巫將幫忙用儀器進行測試。
巫將自覺這一輩子的耐心都用在了祈天河和十七層那群愚蠢的員工們身上。
祈天河看心跳指數時提議:”其實你可以直接P圖,或者用幾張親密照。'
巫將在某些方面格外講究,他會做壞事,卻不做低水準的事,而且什麼都沒有結婚照來得有說服力
用柳天明的話來形容就是窮講究,瞎矯情
看完所有的分析報告,祈天河得出科學嚴謹的結論,他和白蟬超脫了兩情相悅,已經到了兩心相許的地步。
巫將:“還滿意你看到的東西麼?”
祈天河微微頷首。
下來的一周,他重點關注戀情培養,每天傍晚都會和白蟬去林蔭小道散步,還有了重新裝修房子的打算。
為了讓一切儘早結束,他們去玩得時候,都是巫將負責當監工,幫忙盯裝修。
因為裝修,大家都住在酒店,眼看探親假只剩最後三天,大清早巫將敲響隔壁客房的門,沒人回應開始打電話。
連續撥了兩次終於接通,那邊人用懶洋洋的腔調說:“什麼事?
沙啞的音色透露出一絲性感,巫將隱約明白那對喪病的情侶昨晚做了什麼。
“該做的你們都做完了他涼颼颼道:“現在是不是該完成最重要的事情?
祈天河輕咳一聲:“其實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巫將聲音陰寒:“說。 ”
“我父母不同意這門親事。”頓了頓祈天河快速道:“如果你能想辦法從中協調一-下,就再
好不過。
沉默了一下,巫將竟然答應了:“可以,但需要配合。先往白蟬卡里轉一筆錢,金額大些截圖發我,在勸說你父母時要用到。”
祈天河依言照做。
收到圖巫將掛斷電話,邊往外走邊撥打另一個號碼: “你好,這裡是星星樂酒店,我要舉報有人正在進行不良交易
隨著腳步漸遠,聲音低不可聞。
門內,白蟬好笑:“你真把截圖發過去了? '
祈天河穿好衣服,打了個呵欠:“是前幾天的工資轉賬圖,你給我打工,我給你發資天經地義。”
白蟬實事求是:“可我每次都會把錢再給你轉回去。
祈天河眨了眨眼:“好像是這樣。 ”後又說:“大概這就是命運。
從前佔了鸚鵡那麼多年的便宜,如今白piao的戲碼還在繼續。
經他一提,白蟬想到過去,看向窗外時也不禁笑了:“沒錯.是命運。”
外面春光明媚,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