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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差說我是神仙了》第31章 伯爵的婚禮(一)
診所的門窗全部緊閉, 顯得陰暗逼仄。

 祈天河開窗透風順便給養的花花草草澆了水,才躺倒在沙發上休息。

 鸚鵡把毯子叼過來給他蓋上。

 “該抽時間回家看看了。”祈天河單手搭在額頭上,突然睜眼看天花板。

 不知又想到什麽, 突然坐起來問:“用組隊道具的時候, 你佔不佔人的名額?”

 “……”

 鸚鵡忍住一翅膀拍過去的衝動, 緩緩吐出一句想多了。

 祈天河恍然:“所以你只有在副本裡算半個人?”

 再優秀的心理師, 也很難從不同的物種臉上看出情緒。但說完後他卻從對方的行為中分析出很多東西, 比方說那已經微微翹起來的翅膀尖,祈天河當即話鋒一轉:“連遊戲都無法完全識破你的真身, 看來你比我想象的還厲害。”

 揚起的翅膀尖改為僵硬地垂直, 鸚鵡把頭偏向一邊:“也就那樣。”

 哄好了這位小祖宗,祈天河重新躺下闔眼, 這一覺整整睡了三個小時,醒來時外面天黑得一塌糊塗。

 手機有一條未讀短信, 來自柳天明, 詢問他想什麽時候下副本,表示如果不想等太久就盡快。祈天河這才知道柳天明已經有半個月沒有接到遊戲任務,最多再過一周左右就會收到下副本的指示。

 看了下最近的客戶預約,祈天河回復‘這周六。’

 因為要組隊下副本,外加日常的工作安排, 先前回家的計劃不得不推遲。期間陸南來做過一次心理診療,結束後聊到關於永夜的話題:“聽說你和巫將沒有爆發特別大的衝突。”

 祈天河鎖好診療記錄,納悶:“我們間又沒有私怨,最多就是口舌之爭。”

 為什麽聽他的語氣仿佛是要爆發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戰爭?

 陸南沒說話, 一直以來他最佩服這人的地方就是能面不改色說瞎話。

 診療時間已經過了,祈天河很少做免費的私人陪聊,用還有事為由打發走陸南, 回家路上打給秦陽,談起開婚介所的事。

 “有空的話,麻煩幫我查一下需要什麽手續。”

 意思是他沒空……秦陽疑惑:“你不是才出副本?”

 按理說時間應該綽綽有余。

 祈天河:“周六要再下一次。”

 “遊戲安排?”

 “沒,”祈天河淡淡道:“和別人約好一起組隊。”

 電話那頭秦陽正在和朋友籌備派對,突然有幾分莫名焦灼,連回歸者都這麽努力了,自己有什麽理由浪費時間自由地玩耍?

 祈天河哪裡知道一通電話會燃起別人的鬥志,此刻他又開始忙著聯系客戶,看能不能把約定診療的時間提前。

 接下來他幾乎是一天都沒有休息,工作檔期排得滿滿當當,終於到了周六,一大早便開車出發。

 柳天明發來的定位不太好找,走了幾條冤枉岔路,終於遠遠得見一幢獨特的建築物。

 有人出來幫他開門,進去後還要驅車再走一斷距離。庭院祈天河也見過不少,不過修建得這麽氣派的實屬罕見,畢竟天海市是個寸土寸金的地方。

 院子裡專門開辟出了一片空地建人工湖,柳天明正坐在岸邊垂釣。

 祈天河來得不湊巧,正好驚走了柳天明的一條魚。

 眼看前一刻有些晃動的魚竿重新變得平穩,柳天明微微遺憾地歎了口氣:“記得欠我一條魚。”

 祈天河來這裡不是為了被碰瓷,提著果籃作為上門禮,說了兩句客套話後直接開口提起組隊。

 魚竿伸到他面前,鋒利的魚鉤還滴著水珠。

 祈天河目中浮現出幾分錯愕,緊接著問:“就是這個?”

 柳天明將他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裡,確定對方沒有使用過組隊道具,便開始做最基本的科普:“副本裡經常能爆出普通組隊道具,所以什麽形態都有。”

 祈天河繞著魚竿看了一圈,虛心請教:“這東西怎麽用?”

 “釣魚,組隊雙方用它各釣上五條魚就行。”

 “……”

 十分鍾後一直負責給柳天明開車的司機提著桶子出現,裡面全是跳騰的魚。

 柳天明不費吹灰之力釣夠條數,然後把魚竿交給祈天河。

 “……”就跟鬧著玩似的。

 祈天河面色古怪地效仿他釣魚,第五條魚上鉤時,突然收到遊戲提示:

 [組隊成功。

 成員:祈天河;柳天明。

 若無指定副本,十秒鍾後系統將自動匹配副本。]

 祈天河猜測指定副本應該像是巫將之前交給自己的鑰匙,可以直接通往某個副本的媒介。

 遊戲比誰都守時,卡著十秒鍾的節點分配好新副本:

 [伯爵的婚禮:難度S級。

 背景介紹:古堡裡住著一位神秘的女伯爵,長久以來的寂寞讓她無比渴望愛情,與此同時,不遠萬裡趕來的幾位勇士都想迎娶這位富有美麗的神秘伯爵。

 生存目標:活到女伯爵的訂婚宴結束。

 提示:1.你對伯爵的愛一定要是虔誠的。2.被伯爵選定的人會得到特別的饋贈。

 入場時間:今晚午夜零點。

 參與方式:站在鏡子前,誦讀《聖經》箴言第19章 。]

 柳天明笑容意味深長:“這年頭浪漫的副本可不多了。”

 祈天河點點頭:“希望這位伯爵不會吃掉真愛的心臟。”

 副本開啟於當天,他便暫時留在了柳天明這裡,索性這邊藏書不少,用來打發時間再合適不過。

 不過收藏再廣,書房並沒有《聖經》,於是午夜零點,兩人各自拿著手機站在鏡子前,逐字逐段念著從網上搜來的資料。

 “……作假見證的,不免受罰;吐出謊言的,也必滅亡。”

 當讀到這句話時,鏡子起了一層水霧,裡面的身影逐漸模糊,然而沒過多久,快要無法看清的虛影竟然走出了鏡子,衝祈天河伸出手,鬼使神差地,祈天河握住了那隻蒼白的手。

 “你能接受真實的自己麽?”

 淡淡的問話縈繞在耳邊,像是咒語一樣蒙蔽了正常的思維判斷。

 “吐出謊言的,也必滅亡……”

 理智與意識重新回歸時,祈天河發現自己正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張長桌,僅有的幾盞油燈只能為偌大的古堡提供稀稀拉拉的光芒。

 包括祈天河在內,一共有四個人,全是男士,正捧著厚重的《聖經》,同時誦讀著一句話。

 這會兒玩家已經清醒,停止誦讀開始互相打量。

 “我看到了諸位的決心。”一道聲音打斷他們間探尋的目光。

 眾人尋聲望去,正前方年邁的老管家在望著他們,他的嘴唇又薄又乾,說話時仿佛會裂開一般。

 “我也相信你們都是真心要來求娶伯爵。”管家臉部的肌肉很僵硬,讓人感受不到任何親善:“遠道而來的勇士啊,雖然你們全部高大英俊滿懷熱情,可惜只有一個人能娶到伯爵。”

 “您錯了,”祈天河學著他說話的腔調:“伯爵是天上的月亮,我等沐浴一點月光已是奢侈,根本不介意大家一起生活。”

 “……”

 管家眼神不善地看了他一眼:“伯爵的光輝無法照耀到每一個人,請不要懷疑她堅貞的品格。”

 “是我唐突了。”祈天河服軟的很快。

 管家突然露出一個有些詭異的笑容,他望著幾位玩家,問:“容我冒昧最後問一遍,你們是真心想求娶伯爵麽?”

 在聽到回答前,又死氣沉沉補充:“說謊的人會為此付出代價。”

 玩家的心理素質也很強,他們當然不是真心的,但是為了給NPC留下好印象,毫不遲疑點頭,甚至有人說了幾句非伯爵不娶的虛偽之詞。

 見狀管家滿意地點點頭,吩咐兩邊絲毫沒有存在感的女仆:“去把東西拿過來。”

 女仆轉身的刹那,玩家心中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在東西被取來前,管家一句話也沒再說,針落可聞的寂靜讓氣氛開始變得緊張。大約過去五分鍾,女仆重新出現,她手裡捧著的東西蒙著一層白布,乍一看像是牌位。

 管家親自掀開了白布。

 萬幸不是想象中的牌位,而是一面古老的銅鏡,周圍鑲嵌著大顆大顆的紅寶石。

 “這是伯爵珍愛的藏品之一,”管家撫摸著銅鏡邊緣,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癡迷:“它可以照出人的內心。”

 聞言眾人下意識換了個姿勢,遮掩住胸口位置。

 管家首先望向先前說非伯爵不娶的那名玩家:“你先來吧。”

 玩家遲疑了一瞬。

 管家立刻變臉:“難道你不願意?”

 玩家不再耽擱,起身走到鏡子前。鏡子映照出本人模糊的倒影,並沒有出現別的東西,他不禁微微松了口氣。

 管家站到一旁,避開被鏡子照到:“作為伯爵的伴侶,一定要有誠心,不能摻雜任何欺騙,你認為我說的對麽?”

 玩家愣了下,沒把話說死:“誰也不能保證一生不會犯錯。”

 管家居然認同地點了點頭:“所以我決定給你們一次機會,不過在此之前,請對著這面鏡子,說出你對伯爵隱瞞性質最嚴重的一件事是什麽?”

 “什麽隱瞞?”玩家額前有虛汗:“

 我和伯爵甚至都沒見過面。”

 管家打斷:“隱瞞的事情可以有很多,比如從前的一段風流韻事,比如你是為了圖謀伯爵財產而來……和之前是否認識沒有乾系。”

 玩家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吐出一個字。

 等他平複心跳終於準備開口時,管家突然再次強調:“吐出謊言的,必將滅亡。”

 玩家閉了閉眼,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說話:“我有女友,但我傾慕伯爵的美麗……”

 才說了一句話,嘴裡突然掉下來什麽東西,玩家愣了愣,發現是一顆連著血肉的牙齒。他後知後覺摸了摸側臉,嘴裡傳來一陣劇痛。

 見狀管家嘴角的弧度擴大,一字一頓如同審判:“你說謊了……這並非你認為性質最嚴重的隱瞞。”

 玩家確實在現實中已經有女朋友,本想著也能作為理由之一,沒想到鏡子會這麽嚴苛。他強忍著疼痛,話鋒一轉:“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半邊臉已經腫了,每一次張口都伴隨著劇烈的撕扯疼痛:“我來是想要得到伯爵的饋贈。”

 雖然含糊不清,但到底把話說完了。

 這次發言是完全真心的,副本提示裡玩家可能得到的饋贈是他目前最渴望的東西,試問哪個玩家不會對道具心動?

 管家幽幽歎了口氣:“你的愛欲來自於貪婪。”

 玩家心中一緊。

 管家:“不過我說過,敢表達真心的人都有機會,如果能通過之後的考驗,你未必不能獲得伯爵的青睞。”

 沒有說明具體是什麽考驗,伯爵給了他三瓣乾枯的玫瑰花片。

 第二個上前的是位下副本超十次的玩家,說起來話來似乎毫無顧忌:“我可能會殺了伯爵。”

 短短一句話讓管家面色瞬間更加難看,他冷哼一聲,隻給出一瓣玫瑰花片。

 前一個玩家得到了一些心理安慰,從目前看來,獲得的玫瑰花片越多越好。

 只剩下柳天明和祈天河。

 管家看向柳天明:“你自認對伯爵最大的隱瞞是什麽?”

 柳天明起身,走去鏡子前:“我想要揭開伯爵的秘密。”

 比起道具,他更注重副本的探索度,這會直接影響到最後的副本結算。

 “你們這些沒有誠心的家夥們!”管家咒罵了一句,但給出一朵完整的玫瑰花。

 比起前兩個人的答案,這個勉強還能說得過去。

 輪到祈天河,他先看了眼管家:“不管我說什麽都不會被製裁?”

 管家:“伯爵仁慈而又慷慨,她懷揣著對愛情最美好的渴望,不管未來的伴侶隱瞞著什麽秘密,都會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

 祈天河轉過頭定定望著鏡子,和裡面模糊的人影做對視,沉默了一回兒,才下定決心緩緩道:“其實我……不太行。”

 話音落下,原本兩邊面無表情的女仆同時抬頭朝他看來。

 管家嘴唇抖動著:“不行的意思是……”

 祈天河別過臉輕咳一聲:“不舉。”

 ***

 沉重的鐵門重重關上,烏鴉正站在乾枯的樹枝上用力鳴叫,圓月下,祈天河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門口。

 等他終於反應過來時,快步往前跑去,用手拍打陰森森的鐵門:“放我進去!剛剛不是說好了……伯爵願意給所有人一個機會!”

 再看其他幾個玩家,不是謀財就是害命,哪裡比得上自己?!

 鸚鵡現身:“我以為你的執念會是道具。”

 祈天河按了按眉心:“那要看和什麽比。”

 語畢望著月光下古老的城堡:“得想個辦法進去才行。”

 被趕出來意味著連完成任務的機會都沒有。

 鐵門足足有三米多高,上面還立著密集的尖刺,靠人力根本無法翻過。祈天河卷起袖邊拿出道具【小鏟子】,開始挖地道。

 不愧是能挖通鬼打牆的特殊道具,一鏟子下去,哪怕觸碰到堅硬的石塊,也能輕輕松松敲碎。

 樹上烏鴉的聲音越叫越難聽,像是在嘲笑這場鬧劇。

 鸚鵡一翅膀把它們從枝頭扇走,天地間霎時寂靜許多,只剩下鏟土的聲音。

 挖了一會兒,祈天河停下來擦了擦臉上的汗,搖頭道:“這都什麽世道?”

 NPC還開始挑人了。

 又是一鏟子,隨著土被揚起扇形的弧度,祈天河問:“管家這麽做,不算違規?”

 “遊戲隻保障玩家在不違規情況下的生命安全,他沒殺你,就不算。”頓了頓,鸚鵡看向古堡內,管家隔著鐵窗正冷冷注視著這邊:“就像他看到你在挖地道,也沒辦法殺了你。”

 祈天河皺眉:

 “那豈不是每個NPC都能干擾玩家的進度?”

 鸚鵡:“問題在於他趕你出來的理由合情合理。”

 謀財害命的尚有拯救的可能,像他這種,估計沒救了。

 “……”

 聞言祈天河胳膊搭在鏟子上,長歎一口氣,第一次有種想飆髒話的衝動,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場遊戲自己從一開始就輸在了起跑線上。

 作者有話要說:祈天河:說好的一視同仁呢?

 女伯爵:抱歉,突然發現愛情還是有戰勝不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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