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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檔她有些難追》第40章 案四,08
正式開庭日被安排在十月中下旬,而在正式開庭前十一黃金周這會,刑雲朵這裡發生了件小事。

 有人非要見她。

 這個其實在刑雲朵的意料之中。這個案子太抓眼球,而且背後還有經濟利益可以挖。不說別的,光“我知道你很難過”這個營銷號的原始粉絲,就有不少同行想乘這個機會搶。所以,從媒體開始報道的第一日起,刑雲朵就很清楚處在這個案子裡的自己不會清淨。她特地吩咐童彤不要讓沒有預約的陌生人隨意進她辦公室,應付媒體不是她擅長的事,童彤也確實替她擋了許多訪客。但是,她還是低估了部分人的執著。

 特別是,還懷著少年心氣的孩子們。

 那是一個因為陶桃的行為而受益過的男生,才十五六歲的樣子。童彤告訴刑雲朵,小男生的左臉有一道狹長的紅色胎記,從眼睛開始蔓延到嘴角,猙獰而可怖,但他本身的身體語言卻是膽怯而防備的,和那胎記形成強烈的對比。刑雲朵不肯見他,比起記者她更不擅長和小孩子打交道。於是那小男生就每天放學後來一趟,周六周日再來一趟,每回來,就安安靜靜的坐在前台那裡的沙發上看著律所人進人出,希望刑雲朵也能在這些出出進進的人裡頭。

 他就這麽坐著,不吵不鬧,偶爾還那本書背背單詞。偶爾有人看見了他臉上那猙獰的胎記,他都會低下頭,對人輕聲的說對不對。

 對不起,對不起,嚇到你了,不要意思。童彤說,小男孩的一句話裡,總會重複好多遍的對不起。

 “男孩子每次手裡都好像拿著東西,你還是見他一次吧,怪可憐的。”到後來,童彤也忍不住為小男生求情。

 刑雲朵在一聲歎息後,讓童彤放人進來。“如果一會我把人說哭了,你給我去搞定。”她決定把鍋先丟給童彤。

 前台姑娘照舊只能是一聲哀嚎。

 那是一個陽光很好的周六下午,光影遊戲之下,男孩臉上的胎記看上去都淡了不少。他剛進邢雲朵的辦公室,就迅速的把手中的信封放在她桌上,然後退後幾步,站在她面前局促不安的看著她。

 “什麽東西?”邢雲朵問他。

 “蛋糕代金券。我把你微博從頭到底翻了一遍,你說你喜歡吃21cake的蛋糕。”他的聲音小的像蚊子。

 “為什麽要給我這個?”邢雲朵再問。

 “希望你好好幫陶姐姐打這個官司。你微博裡說了,你喜歡吃甜的,糖,蛋糕,還有很甜的飲料。陶姐姐她幫過我,我不希望她坐牢。”小男生的聲音還是輕的和蚊子一樣,卻在尾音這裡帶了一些不易察覺的凶狠。就好像邢雲朵做不到,這小孩就會撲上來咬她一口一樣。

 “坐吧,我們聊一會。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和一個小朋友聊接下來的話。”她歎了一口氣,指了下沙發。

 小男孩乖乖坐了下來,抬頭,疑惑問她:“聊什麽?”他不是僅僅來送個蛋糕券,希望這個律師可以好好出力別偷懶?然後再順便告訴她,陶姐姐也是有粉絲的人,她如果做的不好,粉絲不會放過她的嗎?

 “聊下超人為什麽不能殺大壞蛋吧!”

 “啊?”很顯然十五、六歲的小朋友一下沒理解這句話。這,算是什麽話題?和他今天來的目的,有關嗎?

 “我先給你來捋下人物定性吧!你是不是認為雖然你的陶姐姐做的事是犯罪,但是被她敲詐的都是罪有應得的,這些人根本不值得同情?”在給男孩倒了一杯汽水後,邢雲朵直接開門見山就問他。她的問題尖銳,眼神也並沒有太多的溫柔,就好像眼前並不是一個才十五六歲的男孩,而是和她差不多大的成年人一樣。

 小男孩點頭說是,他回的理直氣壯,“不是陶姐姐,我早就被那些人折磨死了。你知道他們有多壞嗎?”男孩撩開自己的校服,下面是一些陳年的傷,“欺負我的人裡面有一個好學生,所以……”

 “所以沒人相信你被欺負了,你的傷只是你自己摔的,而你說的話不是說謊,就是希望通過這個方式吸引別人的注意。所以,你不止是一個壞孩子,你還是謊話精,惹事精,對不對?”邢雲朵打斷了他。

 男孩的眼中,淚花浮現。這個人果然和他們一樣,也對他只有不耐煩。

 邢雲朵捕捉到了對方眼裡的情緒。她歎了口氣,她在抽屜裡翻了一會,然後把一張畢業照放在男孩的面前。

 “這是什麽?”男孩問她。

 “第一排,右面數起第二個,是我。小朋友你很幸運,我喜歡的人都沒有仔細的看到過我這張照片,就瞥到了一眼,那麽仔細看的你是第一個。”

 男孩眼裡還有剛才的淚水,他狐疑的拿起看了下照片,然後吃驚的放下,放下的時候驚訝的淚水似乎都蒸發完了:“哇,這個大胖子是你?”

 “……”死破孩子怎麽說話的呢?能不能直接抽一頓?

 “我那時候,和你處境差不多,你遭遇的我全部遭遇過。拋開這個案子辯護人的身份來說,我甚至覺得我當時還沒有你那麽幸運,因為我可沒遇上什麽能夠解救我於水深火熱裡的超級英雄。一路走過來,想死的心沒少過。”

 男孩被話題吸引了:“那……那你是怎麽變成現在這樣的?”

 “這麽瘦嗎?”

 “不是,對,對”男孩搖著頭,詞不達意的表示著,“就是律師應該很厲害的,阿姨你怎麽變得和現在一樣的?對的,瘦也算的。”

 死破孩子叫陶桃姐姐,叫她阿姨,這還能不能再抽一頓?

 “你如果不是未成年,你現在已經被我了抽兩回了,”邢雲朵努力讓自己面無表情,“好吧回到剛才,我怎麽變成現在這樣不重要。重要的是,從哪一天開始,我突然意識到為什麽超人一定不能殺大壞蛋。”

 男生的眼裡有不解,也有不讚同。

 “慢慢對你說,不著急。”

 “我在某一天,忍無可忍的把一直欺負的同學的頭頭,狠狠揍了一頓之後,我的日子就好過了許多。真的是狠狠揍了一頓,動手的時候,全班都嚇傻了的那種。當時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麽能下那麽重的手,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樣一個動手的力氣。但我確實動手了,就像他們欺負我一樣的還了回去。並且是今天打不過明天打,明天打不過後天打,後天打不過我搞偷襲的那種。”

 男生的眼亮了一些,邢雲朵看懂了那絲光,叫崇拜。

 “眼神收一收,這沒有什麽好崇拜的。因為我想對小朋友你說的,就是這個時間點之後的故事。你認為你還手回去了,然後日子好過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升職加薪,贏取美富美出任CEO,走上人生巔峰?”小男孩猶猶豫豫的說。

 “少刷刷微博,你這都是都哪裡學會的句子,”邢雲朵白了他一眼,“接下來的日子,才是我另外一段噩夢的開始。”

 “怎麽可能呢?你不是都把那些人打了一頓嗎?”男孩不解極了。

 “很長一段時間裡,我也認為,從此之後就是我人生順利的開始。但現實告訴我並不是這樣。是,沒有人再來欺負我了,偶爾也有人再敢開玩笑,也拍被我事後報復。照理說我做什麽事都沒有後顧之憂了,我就會很開心了,對不對?”

 男孩立刻點頭。

 “但根本不是這樣。當我發現我揍這些人一頓就可以解決我困局的時候,我才發現曾經的我有多傻。我幹嘛那時候要苦苦求老師呢?老師還需要一個個把他們找過來問,找其他同學核實。可有時候根本就核實不了啊!而真的核實的那幾次又怎樣?他們不痛不癢的向我道歉了,然後不還是繼續欺負我?即使他們被罰的退學了,他們不還是可以再找一個地方上學然後去欺負別人嗎?”

 “我當時覺得我真的傻,我苦苦求老師,和我爸媽哭訴還被他們說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你怎麽那麽多事,被爸媽嫌事多,我幹嘛要這樣呢?我直接把他們揍得鬼哭狼嚎,不是什麽事都解決了?所以,把希望寄托在正義上面,寄托在規則上面有什麽用啊!還不如我用自己的拳頭,來獲得我想要的,對不對?這個多簡單啊!”

 “叢林法則,哦,就是弱肉強食勝者為王的想法,就在這個時候在我腦子裡萌芽。後面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喜歡用拳頭說話。這個太好使了啊,你也看到了,大胖子如果記著仇每天想報復你的話,誰受得了啊!那麽胖,力量就在那裡擺著啊!”

 “當你習慣這樣做的時候,慢慢的,界限就非常難把握了。人非聖賢,誰都不能保證自己一直就是對的。後來的某一次,體育課上,我同桌對我說她不陪我跳橡皮筋了,她想去和其他人玩羽毛球。我下意識的動手,將她往地上狠狠一堆。我對她說,你不陪我玩,我就打你。”

 “她哭得很難過,就像那時候,我被別人欺負一樣。當時我看著她的樣子,嚇住了,一動不動。”

 “就從那次開始,我的心態是徹底壞掉了。失眠,神經性嘔吐,做噩夢,然後變本加厲的打同學——那真的是一段非常混亂的時光,還好我運氣好,遇到了我的心理醫生不然真得就廢了。一方面,我覺得自己依舊是受害者,為什麽他們能這樣對我我不能這樣對回去?我打的人又都不是什麽好人?另外一方面,我覺得我自己真是個垃圾,我知道被別人欺負有多難受,我還在欺負別人,我是不是垃圾?”

 男孩皺起了眉,滿臉的糾結。他完全沒想到,眼前的律師阿姨會說出這樣一些他從來沒有想到過的話。在那些夜深人靜的黑夜裡,他也曾想過,如果他有超能力就好了,現在就去狠狠把這些人揍一頓。他甚至想過會怎麽揍,但他從未想過,揍人的第二天會發生些什麽。

 只聽那人還在繼續說。

 “那說會為什麽超人不能殺大壞蛋吧?你怎麽能確保,超人一直就是正確的?或者說超人在哪一天,不會發狂呢?”

 “超人不會的。”男孩雖然說得是否,但聲音小了許多。

 邢雲朵笑了下,她知道男孩聽進了她的話:“超人是不會,那麽你的陶姐姐呢?你別忘了她可是我的同班同學,我們都是凡人。我也曾認為我不會,但最後,我不也變成了和那些欺負我的人一樣的人嗎?”

 男孩咬著唇,沒回她。

 “看過Legal High嗎?”她再問。

 男孩點了下頭。

 “第二部 最後那集古美門三三的這句話是對的——法律是所有先人的智慧,它客觀而理性,它已經在那裡,給人類的行為制定出了規則和懲罰,並且不會因為人類的愚蠢和自負而產生偏頗,所以,為何我們不用法律?這世界沒有超人,也不需要任何人凌駕在法律上,來給他人一個審判。因為,我們誰都不能保證,這個凌駕在法律之上的人,他或她的內心是否像我們認為的那麽純潔而公正。”

 頓了一下,邢雲朵的口氣微微冷了下來:“今天你過來,你想告訴我你的陶姐姐有很多粉絲,而我只是一個單獨的小律師。小朋友,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你是不是在威脅我?你是不是從一個受害者,成為了施害者?”

 男孩的臉白了一份,他不知道,這人居然還會這樣說他。就在他認為邢雲朵接下來會嚇他或者告訴家長的時候,卻見這人無所謂的揮揮手,連剛才臉上的微微冷意也不見了:“不過無所謂啦,我如果被一個小朋友威脅,那我還混不混了?”

 “……”阿姨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安了,回去吧!其實我也不知道你聽不聽得懂,但聽過總是好的吧!未來的某個機緣巧合下,如果你能明白我說的話,也算我今天沒白說。蛋糕券給我帶回去,你的陶姐姐已經付過錢了,你不需要再送這個。”

 男孩伸手,倒是拿回了蛋糕券。但他依舊猶猶豫豫的站在那裡,似乎還想問什麽問題。

 “想問就問。”邢雲朵有些無奈。

 “可是,大壞蛋永遠那麽強大啊!”男孩依舊很鬱悶。

 “你同樣可以變得強大。Legal High有一個翻譯是‘勝利即為正義’,但我從沒這樣認為過。如果你覺得正義未被實現,那就用盡你的全力去實現它。法律,它永遠隻保護那些相信它,並願為它付出熱誠和心力之人。”

 “所以你做了律師嗎?”小男孩似乎終於開竅了一些。

 對面,漂亮阿姨彎起了眉眼,露出了他今日遇見她以來最溫暖的笑容。她說,“是啊,世界有光就有影,我想成為光”。

 門外,唐淺再次停下了腳步。

 她的心口,心疼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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