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這人都快戲弄她成習慣了,歐陽吉乾脆不去管她,背對著她自顧自走向靠近深水的灘沿,半個身子沒入水中。
剛入水還會冷得瑟瑟發抖,但仗著Alpha體質強健,待一會兒也就勉強習慣了。這個季節尚還能直接入水,等過段時間天更冷些,湖水結冰可就更麻煩了,歐陽吉抱著珍惜的心態耐著寒迫使自己適應和享受這次洗澡機會。
慘白的陽光斜斜地灑在眼前碧色的湖面,用手掬起一捧躍動著粼光的水,就嘩啦啦地從指縫和掌沿碎下一簇簇搖動著的小太陽。忍著令頭皮發麻的冷意捧起浮光搖曳的湖水從頭澆下,歐陽吉打了個寒顫,末世以來第不知道多少次想念起有熱水器的浴室。
天空很藍,這個角度看不到幾縷雲,卻在相對陽光照來的另一方枝頭有淡紅的月影隱約可見。層層的山勢將那些本就高大的樹木托得更高,放眼周身就像身處黃綠紅褐各種色塊刷過牆壁的井底,記憶裡本該一望無際的蒼穹也被堅實的高牆圍割成有限的一角,並不比湖裡的倒影廣闊多少。
不知不覺就連這樣的景色都變成了自己最熟悉的風景。歐陽吉靠在一塊大石頭邊,眯起眼望著狹小而平靜得令人安心的藍天發呆,想著她會不會就永遠躲在這山裡偷活,直到某天實在活不動了就默默地死在這裡?
與此同時,在斜後方的石灘上,白玄夕搭著敞開的髒破襯衫往自己身上撩著清水,偶爾視線也會不經意地落在大半個身子都沒在水中的小姑娘身上。光影朦朧地籠罩在光潔的看上去很瘦弱的脊背和肩頭,水沾濕了的褐色發梢滴著晶瑩水珠,渺小純潔的女孩在四周幽深可怖的野湖山林景致映襯下,給人一種不真實的夢幻感。
真有點像美人魚那類奇幻生物呢。白玄夕有點自嘲地想著,面上卻不見一絲笑意,纖密的睫毛微垂,左手下意識地掬水澆上心口和鎖骨之間那片還隱有灼痛的肌膚,在身上所有傷痕都以非凡的速度愈合消退時,那塊長了粉嫩新肉的扭曲灼印反倒更加顯目猙獰。
這季節的水溫總歸凍人,不是發呆曬太陽的好環境,歐陽吉也不願久留,清洗了一遍身體,把剛披過肩頭的中長發大致漂洗後,就匆匆起身回到石灘上。
末世之前歐陽吉還是留長發的,入職前還染成過茶色,但逃難避居還拖著長發委實不便,今年春末才用刀割成了齊耳短發,現在又長了不少。
不知是照顧到靦腆的小Alpha容易犯尷尬病還是確實專注於自己身體的清洗,歐陽吉走過石灘的時候白玄夕沒有抬頭看過來。本來還有點擔心被調戲的歐陽吉不禁松了口氣。
但轉念又想起得交代的還是要說,便又吊著顆心開口了:“白小姐,我帶了毛巾和乾淨的衣服,可能你穿著不太合身,眼下只能先湊合一下了。我就在岸上放箱子的地方等你,你把身上都洗乾淨了就過來吧。”
可能是嗓子啞了聲音小,歐陽吉其實沒聽到對方的回應,但和本就不是很熟的人光著身子說話總歸不好意思,對方又不是聽不懂人話也有自己的想法,便也不管她而自徑找紙箱穿衣服去了。
歐陽吉用長毛巾擦去身上的水漬,用一件鄰居家撿來的毛衣包住濕漉漉的頭髮,換上了一身寬松的長袖套頭衫和裁短了的運動褲。白玄夕還沒過來,她乾脆就近坐在箱子旁拿出隻麵包小口小口啃,又把塞進箱子的夾著筆的日記本掏出來,一邊補昨天下午和今早的流水帳一邊等人。
落筆沒寫幾個詞就又為不知那人名字的寫法小小地糾結了一下,要不然像以往用自己想象中的同音寫法寫上本子,要不然過會兒直接問本人。雖然末世以來的每個邂逅都是萍水相逢,本沒有把人家名字記得一清二楚的必要,而且哪怕是以往寫下了的相遇者的名字或綽號,過不了幾個月自己也會漸漸遺忘,對這個人她完全可以只寫成“白小姐”,但歐陽吉這次決定問清楚對方的全名寫法——反正現在她們也不急著分別,又不是在逃難途中不方便問東問西的情況,那人又戲弄了自己這麽多次,她多問一嘴也不礙事吧?
是啊,身為Alpha她卻被一個並不熟識的Omega反覆調笑了。歐陽吉羞惱地在本子上記了一筆,“昨天遇到的白(為之後填上對方的名字空兩格)小姐真是壞心眼,我可既不想被Omega說‘可愛’,也不想被取‘小美人魚’的綽號!可惡,為什麽末世了還會被嘲笑長得小個!”又在句尾畫了個氣惱又無奈的表情。
但同時,一直窸窸窣窣傳來耳邊的撥水聲越來越響,間隔也越來越短顯得異常焦躁,到畫小表情的時候,就好像某種大魚擊浪的不正常噪聲已經大到讓歐陽吉不能再忽視的地步。她把筆夾在頁縫裡合上本子,起身時那聲音又倏爾平息,取而代之的卻是絮絮的聽不真切的低語。
“白小姐,有什麽狀況嗎……?!”轉身卻被眼前所見一瞬間嚇傻了,“你怎麽了!”
只見白玄夕已經不在剛才所處的淺淺石灘上,而是竹竿似的杵在了歐陽吉先前待過的挨著大石塊的深水區邊緣,湖水正沒在腰處,纖長順直的白發瀑布般垂到水面。窸窸窣窣的水聲再次響起,她左手正不停地掬水潑在身上,但同時替代右臂的黑漆漆爪子膨脹得比歐陽吉之前看到的每一次都要大,掌心幾乎可以包裹一整顆人類的頭顱;整條黑爪上鱗次櫛比地張開了起碼幾十隻猩紅怪眼,惡心得令人反胃,渾身戰栗;大約小臂以下的爪子翻折成了一個極其詭異的弧度,刀鋒般纖長的骨質爪指像夾娃娃機的鐵爪一樣斜罩在主人的頭頂,而黑溜溜的巨大掌心咧開了滿是獠牙的空洞巨嘴,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主人的腦袋吞進去……
偏偏白發女人像是渾然不知,完好的左手仍在不斷向上身澆水,嘴裡似乎也重複著什麽,但隔得太遠歐陽吉一點也聽不清內容。
這中邪了一樣的表現怎麽看都不正常吧!
“白小姐,你那個右手是……啊!不要!”
對方似乎也聽不見她在喊什麽,那隻詭異的爪子像是被逮現行的賊,破罐破摔地繼續漲大,眼睛一個個燈泡似的瞪了過來,同時緩緩張大了幾乎覆蓋整個掌心的巨嘴,一口就要咬掉主人的頭。
又或者根本是她先入為主誤會了,白玄夕根本不是那爪子的“主人”,那鬼東西並不受她控制!
被那些最大能大如拳頭的眼睛齊齊瞪著的感覺要有多瘮人就有多瘮人。咬著牙憋下渾身像要倒流的沸血和翻騰的胃酸,歐陽吉動作比那東西快,也不轉身,熟練地反手就抽出插在箱子角落的破魔弓,在被惡心得喊出聲時一道橙黃光箭就準確地射中了爪指根處的一隻眼睛。
漆黑的似霧非霧似光非光的一陣“煙”瞬間噴湧而出,就好像那一箭真戳爆了裝盛著液體的氣球似的汁水迸濺,登時那視覺上帶來的衝擊力對於歐陽吉是達到了極點,頭皮發麻。而好在這一遭似乎打斷了白玄夕剛才中邪似的狀態,她動作一滯,左手不再撩水而是也伸向了黑爪子。
但可能是這個瞬間動作幅度過大,加上歐陽吉那一箭射中帶去的慣性,下一秒,白玄夕整個人都“噗通”一聲向前砸進了湖水中。激起的白色水花仿佛與黑“煙”向撞,卻在轉眼落下時碎在了一塊分不出彼此。
“白小姐!”歐陽吉來不及顧慮,幾乎是在一秒間就把外衣長褲脫掉和破魔弓一起隨手扔下,緊接著只剩內衣底褲地徑直衝向大石塊旁的湖面,跟著一頭扎進深水裡。
雖然離了石灘湖水深度是陡然加深的,好在對方落水處離淺灘很近,加上漂浮著的顯眼白發,歐陽吉一把就撈到了人。
“白小姐,你沒事吧?”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托著她的後腦浮出水面,歐陽吉也沒那個心細細品味濕滑細膩的肌膚觸感,半抱半拖地把溺水者拉到石灘邊。
聞聲,白玄夕灰中偏紫的右眼睜開,吐出水來咳了幾聲。太好了,看上去沒有大礙。
可是她沒有看歐陽吉,卻是低頭用左手繼續撩起水,往胸前澆下,壞掉的複讀機一樣喃喃:“洗不掉、洗不掉、洗不掉、洗不掉……”
歐陽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到底怎麽了,什麽洗不掉?”
說完就閉上嘴巴陷入了沉默。視線落在她鎖骨側下靠近胸口處的一片紅痕,是被抓狠了幾乎破皮的修羅印記。
“已經被弄髒了,洗不乾淨啊……”聽到問話動作也被打斷,白玄夕右眼無神地望向她,目光卻似乎越過她迷茫地看著更遠更高處的某種存在,隨後才慢慢辨認出眼前遮擋著太陽的是人影,嘴角便僵硬地勾起有點討好意味的慘淡微笑,身體卻微微顫抖著,也許對她而言湖水太過冰冷,“是主人啊……今天您要如何‘愛’我呢?要先‘標記’嗎……”
原本清淺的、特別在湖水遮掩下幾可忽略的月桂香猛然撲鼻而來,就像打開了一整瓶香水的瓶蓋還被直接潑到了臉上,令歐陽吉一瞬間無所適從,連思維都在大量信息素的突襲圍攻下遲鈍失靈:睜著兩眼傻呆呆地望著近在咫尺的女人的臉,卻不知道自己在何處做什麽。
直到臉頰、腰腹和小腿都被貼上冰涼滑膩的觸感,小腹上躥的燥熱才令她一個激靈驚醒,下意識地將面前的人一把推開:“白小姐你醒醒!”
但是對方的舉動並不配合——何止不配合,不僅被推開後直接挨著身下的石頭半坐,雙腿仍曖昧地勾著她的小腿,左手也熱切地抱上了她的脖子,整副白花花的身子說不好是要靠上來還是要把歐陽吉拖下來地再次與她肌膚相貼,毫無保留地釋放信息素,又湊近她的嘴角,作勢似要吻她。
歐陽吉想起道聽途說過的那些被“圈養”供A和B享樂的Omega,又想起先前對方攤牌過的某些“身世”信息,不僅腺體在過於濃烈的信息素引誘下火燒火燎,心裡也被一股怒火烤得焦躁難耐。
自己之前的另一個猜想是對的。她是被“圈養”過的Omega,至於那位“主人”是誰,很顯然非十惡不赦的惡靈之主“破壞神”莫屬。
面無表情地拍開向自己的臉伸來、肉眼可見地不斷縮小回和人手大小差不多的黑爪子,歐陽吉不知道要是它挨了一箭後還是剛才那個恐怖的樣子自己該怎麽辦。
太衝動了。歐陽吉稍稍偏頭,白玄夕顫抖的呼吸擦過她的臉龐,甜美的信息素撩撥著她的理智。太衝動了。她嗅到些微屬於自己的橄欖香,在一大片月桂林中就像個迷路的幼孩,茫然無措地原地打轉。
她感到自己的身體順著對方施加的力沉了下去,肌膚間幾乎無阻隔地親密貼合,剛剛還冷如冰窟的湖水轉眼竟像溫泉一樣暖和,自己的體內在升溫,懷中人也在源源不斷地散發惹人上.癮熱量。
自己兩次救這個人的行動都太衝動了,想通這點,她不介意此刻的自己再衝動一點。
“我不知道現在你能不能聽進去……你現在是安全的自由的,沒人逼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我不是你的‘主人’,你也不需要什麽‘主人’!”歐陽吉還給發著情的Omega一個並不曖昧的擁抱,雖然她也是咬著牙全身緊繃才勉強忍住沒將蹭著對方的腺體擠到不該肖想的地方去,“白玄夕,你不髒,髒的是傷害你的混蛋!”
實在太誘人了。歐陽吉在心裡反覆警告自己隻抱一下就立馬放開,卻不禁將懷裡的Omega抱的更緊、更緊,恨不得能融化在對方懷裡。她貪婪地嗅著誘惑力超滿分的信息素,強迫自己把侵佔本能用對“破壞神”惡行的憎怒上,連呼吸都加重許多,是以剛才這話說得咬牙切齒,語氣斬釘截鐵。
顯然起了效果,懷中的人不再顫抖得那麽厲害,露出水面的肩頸間也被幾滴溫熱的水再度沾濕。白玄夕如從噩夢中被她恍然拉了出來。
歐陽吉支起上身,與她保持距離,看了看那隻恢復清明的右眼,微微笑了一下:“沒事了。”
“唔、呃……歐陽?我……啊!”
這大概是歐陽吉第一次展示給她自己身為Alpha的魄力,不等白玄夕說完才見開頭的語句,就強硬地將她翻了過來,雙手撐在光滑的石頭上,壓上Omega的背。
撥開礙事的長發,歐陽吉一口咬上了白玄夕後頸上的Omega腺注入信息素,臨時標記。
等到換上歐陽吉給的乾淨衣服,白玄夕對歐陽吉也有了新的認識。
“所以你的右手到底是怎麽回事?”彼時看起來很好欺負的嬌小女孩呲拉一聲撕下了日記本的一頁白紙,揉皺後從皮夾克的外兜裡掏出打火機啪嗒點燃,扔在一堆剛剛撿來的枯枝落葉上引燃,“當然,如果實在不想說就別說了,我也沒有非知道不可的必要。”
白玄夕盤腿坐在新升的小火堆旁,長發暫時用毛巾包著,右臂又變回了昨天以來歐陽吉最常見到的純黑色爪子模樣。
“是……他弄的。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像是惡靈的某種集合體,本質上應該和你們通常見到的那些半靈體類似。”白玄夕開口遲疑一下,接著說起來就很順暢了,只是嗓音比原先聽上去更沙啞了。
確實現在肆虐人間把人間搞成“末世”慘狀的惡靈靈體有的輪廓看上去很獵奇。但歐陽吉蹙眉,她沒見過也沒聽過會長一堆看上去是生物的眼睛、還會自己變形的古怪惡靈,這未免太獵奇了點。
白玄夕所說的“他”顯然是指“破壞神”。果然“破壞神”的興趣很詭異很變態,不能用正常思維理解。就算被極品的信息素吸引就要乾柴烈火上本壘,再好色的Alpha忽然看到那麽瘮得慌的東西也會被嚇出病來的吧?誰會面對著這種東西還下得去腺體啊!
還是說他本尊就是個類似這種東西的怪物?
……歐陽吉看向白玄夕的目光頓時更多了幾分同情。
“這隻手臂我確實無法完全控制,但它似乎能感受到我的想法和感情,能用意志力影響它……我不清楚。有時我能感覺到它很狂躁,不管怎麽樣,我只能盡最大努力壓製它。”
歐陽吉愣了一下:“所以它現在看上去很平靜是因為你在壓製它?”
白玄夕微一點頭:“不管它的話,它就會變成你見過的那樣……很惡心。”
原來她也覺得這東西很惡心啊。歐陽吉起身從箱子裡拿了一隻麵包,撕開了包裝坐到白玄夕的左手邊,將麵包遞近,輕聲:“你餓不餓?吃點東西吧,昨天你也沒來得及進食,又是在情期,還泡了冷水。——如果身體不舒服的話我們就回屋休息,阻斷劑過幾天再找也沒事,實在不行你不介意的話我也可以完全標……”
“歐陽,我不需要你可憐我。”白玄夕低低地打斷她,因為嗓子啞到幾乎快發不出聲,說話的音量也很輕很輕,聽著卻不會讓人覺得有氣無力。
她垂了垂眼簾,在歐陽吉沉默的片刻抬起左手拿過了麵包:“謝謝。”像是在為麵包道謝。她頓了一下,又開口:“你說的對,我們或許可以建立相互信任的關系。但我,”用目光指向撐在地上的黑爪子,而後面色冷峻地搖搖頭:“不值得。”
歐陽吉像被打了記悶棍,一時心裡很堵,大聲反駁:“不是的!”
但說完氣勢又弱了下去,顯然是沒道理的,她也知道她們並沒有什麽堅固的羈絆,也沒有建立這種羈絆的必要,在末世能各取所需、井水不犯河水地活著就很好了。而加上這隻“破壞神”不知是何居心搞出來的怪手,還有先前她那魔怔了似的狀態,不管主動還是被強迫,她已經和“破壞神”牽扯太深,不是歐陽吉這種想平安活命的普通人類該深入接觸的。
冷靜下來想想,剛才面對白玄夕的異樣狀態,她其實是害怕的,在把人撈上來後的第一反應也是考慮開槍的選擇,畢竟親耳聽到這個人管“破壞神”叫“主人”……但為什麽到現在自己又莫名其妙還對她存了份可以信任的好感?只是她坦白了自己的一點秘密,一點更確證她十分危險的秘密?
這不合邏輯!歐陽吉覺得自己的心理變化很可笑。她迅速找到了症結,把這矛盾歸結到是臨時標記了對方後Alpha的獨佔欲本能在作祟,潛意識裡對屬於自己的Omega有保護欲和親近感的趨向。
她對著偶爾劈啪濺射火星子的火堆發起呆來,白玄夕默默嚼著麵包,沉默包裹著兩人,她們坐得很近距離卻很遠。
歐陽吉想了想,以轉移到輕松些的話題來打破僵局:“至少我們現在還要相處一段時間,多一點互相了解也有好處——能告訴我你的名字的寫法麽?”
她不覺得這話題引出方式特別生硬嗎?白玄夕咽下麵包,對她挑眉:“知道我名字的寫法對你有什麽好處?”
“……”歐陽吉又被沉默抓回去憋了會兒,目光帶著尷尬掠過白玄夕落在還躺在她右側地上的筆記本。
白玄夕循著她的視線回頭,用爪尖勾起了本子一甩,不顧掉在腿邊的筆舉起左手將本子準確無誤地接住,單手翻到最後有字的一頁,一看。
歐陽吉瞬間發出了像是剛分化的Omega不幸被路人Alpha強上了的慘叫,石破天驚響徹雲霄。
“還給我,拜托了……”叫完整個人都虛脫了似的。
白玄夕把本子擱在右側大腿上,左手抄起掉下的筆,歪歪扭扭地在空格處填上自己的名。
“歐陽,你誤會了,我沒有任何嘲笑你的意思。我是真的覺得你很可愛,像小美人魚一樣又美麗又善良;你很好,好到讓我竟然覺得,也許命運安排我遇見你是想展示,這個世界還有值得我為之活下去的希望。”
在薄涼卻誠摯的目光注視下,歐陽吉本就很紅的臉唰一下熟透了,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句完整的話來。
就在這時,下山路的方向不遠處傳來求救的呐喊,有鴉鳥被驚起倉皇飛逃,接著伴隨著漸漸靠近的“轟——咚——轟——”有規律的巨響,身邊的小石塊肉眼可見地跳動著,整個大地都在顫動……
作者有話要說:
1、小吉:這誰下得去腺體啊! 答:大家san值一起掉光就下得去了(誤) 後面夕小姐的右手也不會一直是這鬼樣子的請放心!
破壞神先生(驚訝):我送的定情外掛你竟不會用??
2、寫了大綱,至少是中篇。原本想寫的日常二人互動也會保留,只是中間加了億點點情節,也就塞了個主線吧(?)下章就開始走劇情推感情線了。找了些大佬寫的末世文看,感覺末世題材果然很適合公路片或冒險解謎劇情流,純種田反而有點難寫2333
3、尷尬的是這章開始夕小姐對小吉的好感度就幾乎滿了,但這變態是個深櫃不掰不開竅,所以要等小吉A上去了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