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子很適合你, 給你買下來?”
女人清冷的聲線鑽著小園的耳朵,她纖長的手指在她裙上的流蘇緩緩地梭巡, 動作非常迂緩。
不知道是在欣賞裙子,還是在欣賞她……
小園臉頰的熱度一直蔓延到耳際,她屏著息,搖搖頭,大腦的語言中樞給她傳達的是“不”,她卻發出了一句軟軟的哼聲,小園的臉更燒了。
她不是未成年,她隱隱知道自己怎麽了,又不太確定。
嚴格說來, 葦莊並沒有抱住她, 她只是在背後攬著她。
可小園還沒被女人這麽親近過, 或許有, 可是沒留下印象,所有關於同性親近後帶來的新鮮, 緊張, 奇怪的反應都是葦莊給她的。
“葦總……”小園緩了緩呼吸,總算說出口, “合約。”
合約上規定的是葦莊不必給她任何的資源,包括禮物,和所謂的零花錢。
這兩個字一出,葦莊的動作停了, 手也收了回去。
小園低下眼睛,盯著那漸漸靜止的流蘇微微出神。
“好。”她說。
背後柔軟的懷抱也離開了她, 溫溫的體溫離去, 她光裸的雙臂爬上了一點寒意。
不知道葦莊是不是走了。
室內隻余下一股略尷尬的寂靜。
寂靜之中, 小園的手機的震動聲顯得特別清晰。
哦,對,還有裙子。
小園不自覺地吐出一口氣,探手到背後去摸拉鏈。這裙子的後背是裸的,拉鏈比較低,按道理來說沒那麽難解,可是莫名其妙地她摸了幾次就掌握不到準確的角度拉下來。
“哎~”
“我來。”
這兩聲幾乎同時響起,小園驚了一下,她回身一轉,婀娜的銀色瀑布在她身軀上流淌旋轉,光芒炸開。
這實在是一條漂亮的裙子。
“……我以為……”小園訥訥地。
葦莊的視線從她的小腿一點一點挪上來,一直到她的眼睛。
小園幡然領悟,與別的同性那種直白挑逗的眼神不同,葦莊看她的目光似乎多了一點欣賞,探究,還有一點別的什麽,她識別不出。
“為什麽是我?”小園脫口問道。
為什麽會和她簽約?
她一直沒有問這個問題。
小園沒意識到自己緊緊地望著葦莊,認真研究她每一個反應的模樣。
葦莊似乎怔了一下。
這對於她來說太罕見了,可是小園記得,這是第二次自己把她問愣住了。
第一次是她想讓葦莊陪她演《醉逍遙》和男主話別擁抱的那場戲。
還有就是這次。
她心想壞了,不會大老總又要生氣了吧?她正想追著說一句什麽來緩解一下即將到來的尷尬時,葦莊說話了。
“我被你吸引。”她說。
小園懵懵地眨了下眼,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耳朵聽到的字了。
我—被—你—吸——引——
這幾個字配合著天公及時響起的雷聲,猝然砸在她的心口,轟隆隆作響。
她也是看過無數愛情電影,也親身演過電影,自己也談過戀愛的,可是這一瞬間,小園好像是立在一個蕩漾的湖中旋渦,身體心魂搖搖晃晃,眩暈感朝她襲來。
雨聲更綿密了。
同時,手包也在震動。
屋子裡的一切似乎都在旋轉,旋轉的中心是她們兩個。
也許只是小園的錯覺。
可彌漫在她們之間的不知是什麽,雨聲,呼吸聲,還有心跳聲,融在了一起。
葦莊的手順著她的裸背滑到了拉鏈處,小園緩緩地轉過身,她們都沒說話。
拉鏈往下拉開,她如雪般的脊背幾乎都漏了出來,小園護住胸前的衣服,能感覺葦莊的呼吸在她的後背遊弋。
“我自己來……就可以……”她話還沒說完,再次被葦莊攬入懷裡,小園的心跳比之前的還要急速百倍千倍。
接著,她感覺到背上傳來一點柔濕的觸感,小園身體一顫,往後一倒被女人摟住了腰。
原來她的嘴唇如此柔軟。
她吻了下自己的背,又移到了後頸,輕輕的吻疏疏地落了下來,移到了她的耳朵,小園縮了縮身子,不由自主地喘息,手腳發軟。
這裙子不適合穿內衣,她貼的是nubra,她顫顫的手快要按不住布料,流蘇裙往下滑動,沙沙響動,而女人的唇無聲地,緩慢地在她的頸肩徘徊。
小園再次覺得天旋地轉,某個時刻她的手軟了下去,裙子即將掉落的時候,另外一隻瘦白的手探了過來,替她按住了裙子,也按住她胸前起伏的弧線。
她的心砰砰直撞,劇烈到按住她胸口那隻手都能感受到,她也能感受到挨著她的是屬於同性獨有的柔軟身體,還有,葦莊特有的清寂幽靜的香息。
“很漂亮。”葦莊在她耳後說。
小園的臉頓時紅透了。
她沒穿鞋被她抱著,以葦莊的高她大半個頭的高度,肯定什麽都看到了……
她知道自己長得好,只是由葦莊的嘴說出來,更是有一種令人心悸的可信度。
空氣裡似被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浸透,使得每一次的呼吸都是顫音。
“葦……”小園剛要喊她,到了嘴邊咽了下去。
此時此刻要說什麽她了無頭緒,下一分下一秒要發生什麽她隱約知道。
“今晚願意和我一起嗎?”女人的嗓音從耳後拂過來。
小園看過很多劇本,看過很多電影,在男女主角要發生關系時,主動邀請方的台詞或許沒多大差別,語氣也多數都是充滿欲望的,勾引的,調笑的,反正那一時刻,語氣肯定和正常有不一樣的地方。
而葦莊說出來就是她平常的語氣,稍有點清冷,像月光浸染過。
平常到小園禁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誤會了她的意思,於是,她側過身子去看她。
在她側轉過去的瞬間,她捕捉到了葦莊的微沉,略亂的呼吸。
幾不可聞,稍縱即逝。
兩人的眼波交匯到了一處,呼吸交錯。
小園緩緩轉開紅暈滿面的臉,“……我……洗澡。”
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樣曖昧十足的話,她畢竟臉嫩了點,當下捂住裙子,從女人的懷裡溜出來,直奔浴室。
“刷”地一聲拉過門。
她整個人連同松垮的流蘇裙,沙沙一聲,滑坐在浴室外間的地毯上,連燈都沒有打開。銀色的流蘇裙在不亮的環境裡,像粼粼發亮的海水,好似她的心情。
突地,外頭傳來聲響,下一秒,浴室連同外間的燈都打開了。
小園接連眨眼,抬頭望去,毛玻璃上印著葦莊高瘦窈窕的身影,她說:“把裙子給我,我讓人送過去給你助理。”
啊,差點又忘記了。
可想而知菜卷他得急成什麽模樣了。
小園站了起來,脫下了裙子,拉開一點點門,將裙子遞了出去。
她不知道葦莊站著的是客廳和浴室相間的暗處,而浴室裡頭亮著燈,所以她整個身形,隔著輕紗一般的毛玻璃,隱隱約約透出來。
起伏的,綿軟的,弧形的,半透明的,美好的形體。
玻璃門如皮影幕布翻開了一點點,雪白的手腕將裙子送出來。
葦莊的視線從門上收了回來,接過了裙子,那玻璃門輕輕地又推回去了。
小園看著門上的影子走遠,她抿了抿唇,有些想笑。
天啊,大老總居然給她收拾首飾和裙子,她太榮幸了吧?
她越想越覺得好玩,心湖間像是湧起一朵朵,調皮地滾來滾去的浪花,禁不住捧著臉輕聲地笑起來。
葦莊將小園的裙子,和鞋子疊放好,找出一個首飾盒,裝好她的首飾,一齊放入小園先前找出來的牛皮袋裡,接著撥通了管家的號碼。
這一系列動作她做得自然,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合適的地方,沒過多久,這一個牛皮袋就送走了。
管家極少這麽晚還接到她的電話,拿著牛皮袋,他已經叫人在外頭等待,直接送到目的地。
他從電梯下來,走到了入戶大堂裡,他的呼機響起,他接起來,是地下室的入口保安,說有人想要拜訪他家雇主,天色已晚,保安不便直接打到業主家。
管家覺得奇怪,便問是什麽人。
保安說姓葦,說是業主的家人,不過看著態度不太友好。
管家遲疑了一會,也不敢不轉達,撥電話聯系他家雇主。
這個時間,葦莊正在用手機與人聯系,此刻正是北美東部時間的早上。她不喜歡發文字,於是發了一段語音,“Jim,找個時間給我電話,我有事情找你。”
她剛發完不久,室內電話就響起來,於是放下了手機。
發過去的語音很快有了文字回復—— 大姐,大姐,我剛醒,啥事吩咐弟弟我?
葦莊站著聽管家的電話,眉間微蹙了蹙,向房間裡看了一眼,才說:“好,讓他到32樓等我。”
這棟豪華公寓樓一共35層,從32到35層,都屬於葦莊的。
放下電話,她看了一眼表,時間太晚了,外頭雨聲瀟瀟,還有雷鳴,她不太喜歡這種天氣,她回到剛才的屋子,打算和小園說一下情況。
浴室裡燈亮著,隱約還有水聲,她還沒洗完澡。
葦莊原地站了一會兒,有點新奇的發現。年輕的女孩之前只在這屋子呆過一晚,而今晚還沒過去,她卻覺得這間房子有了活潑靈動的氣息。不過,她眸光掠過仍放在中間的床,要為小園換個位置,要不然她會睡不好。
她本來想等小園出來,突地,外頭傳來的門鈴聲,她眉頭微挑,朝外走了出去。
浴室裡熱氣騰騰,小園從淋浴間出來,裹著大毛巾。她撥了撥打濕了的發尾,梳了梳頭髮。
洗得有點久,主要是為了平複過於緊張的心情,她隨意護理了下肌膚,這才推開了玻璃門。
房間裡沒人,她到衣帽間裡去,在一排睡衣家居服裡來回繞了一圈,挑了身長衣長褲的。
換好之後,轉身剛好瞧見了穿衣鏡裡的自己,她撓了撓自己紅粉粉的臉,深深吐出一口氣,這才走了出去。
等她一路走到了客廳,看到了葦莊的身影,她剛翹起唇角,下一秒,神情就僵住了。葦莊對面的男人也看過來,面色陡然一變,頗為震驚地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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