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天開始， 每一天，顧言湛都會在琴房裡等蕭雨涵。

　蕭雨涵倒是每天都會來， 來了以後顧言湛就會帶著她學跳舞。交誼舞並不難學， 顧言湛每天教她半個小時， 蕭雨涵沒幾天就學會了。

　顧言湛靠著這個，還賺了不少舔狗值。

　因為時間線比較長， 系統給數值給得也很大方，直接給了他10點。加上之前的， 顧言湛的舔狗值已經有86點了。

　曙光就在眼前，顧言湛心裡卻高興不起來。

　第一天來的時候， 蕭雨涵還有點害怕。

　“司以鈞他……不會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吧？”她怯生生地問顧言湛。“如果是真的， 那我們還是……”

　“不會的，你放心。”

　顧言湛手裡翻動著琴譜，眼都沒抬， 開口說道。

　“嗯？”蕭雨涵不解。“你怎麼知道啊？”

　他當然知道。

　且不說司以鈞本來就是個表面上凶， 實則心軟的人， 就說他和蕭雨涵現在的感情進度……他也做不了丟下她不管的事。

　“他不會，你安心就好。”顧言湛沒心思跟她多解釋。“就算他會， 也還有我，你不用擔心。”

　蕭雨涵這才放心了不少。

　果然，一個星期過去， 司以鈞也沒找過蕭雨涵的麻煩。

　甚至對這兩個人來說，一到放學時間，司以鈞這人像就是消失了似的。

　但是司以鈞的確不怎麼高興， 或者說，他的心情差到了極點。

　他這幾天都維持著一種低氣壓的狀態，連缺心眼的聶俊都發現了，丁點兒不敢惹他。

　而關舟弈則一直欲言又止。

　他有一次躲清靜，放學以後到音樂樓去看書，正好撞見司以鈞做賊似的，站在琴房的後門口，看裡頭的兩個人練舞。

　關舟弈忍不住看了兩眼。

　琴房裡一片明亮，顧言湛雖然動作一直很紳士，一點都不踫上蕭雨涵的身體，但兩個人的模樣曖昧得很。

　顧言湛一直在低聲給她講解，兩個人時不時小聲交談幾句，發出細微的笑聲，看起來和諧得很。

　練一段時間休息的時候，顧言湛還會彈鋼琴給蕭雨涵聽。

　關舟弈一時間覺得，站在黑暗裡默不作聲的司以鈞有點可憐。

　他沒出聲，默默地走了。

　果然，第二天司以鈞氣壓更低了。已經很久沒在學校打群架的司以鈞，居然莫名其妙和低一年級籃球隊的幾個男生打起來了。

　那幾個男生也是學校裡出了名的混混，家世又好。司以鈞硬是給人打骨折了兩個，鬧到了校長那兒。

　其中有個小子的媽還是校董，因為這事兒把校長訓得狗血淋頭。可誰也不敢惹司家，司以鈞被拘在校長室裡象征性挨了幾句訓，校長又把司梁致叫到學校來倒了通苦水，這事兒也就算過去了。

　第二天，司以鈞學校都沒來。

　“……我怎覺得，鈞哥最近幾天跟瘋了一樣？”聶俊看了一眼司以鈞空著的座位，小聲問關舟弈道。

　基本猜到了一切的關舟弈看了他一眼。

　“可能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兒吧。”他說。

　“那得多不順心啊！”聶俊小聲說。“鈞哥這模樣，可比咱們最開始見他的樣子還凶點兒呢！”

　關舟弈心裡深以為然。

　聶俊又說︰“鈞哥今天沒來上學，不會是因為打架鬧得太凶，被他哥關家裡收拾了吧？”

　聶俊就經常這麼挨他爸的收拾，所以特別有經驗。

　“不能。”關舟弈說。“梁致哥什麼時候訓過以鈞？”

　說到這兒，他沉吟了。

　“可是梁致哥好像又有點奇怪……”他說。

　傻　子聶俊不解︰“哪兒奇怪啊？”

　“說不上來。”關舟弈皺著眉思索著說。“總覺得他那天到學校來處理以鈞的事的時候……態度不像處理自己弟弟惹的禍，反而像個看熱鬧的局外人。”

　聶俊︰“啊？是嗎？我怎沒看出來。”

　關舟弈嫌棄地皺起眉頭︰“你能看出來什麼？”

　聶俊嘁了一聲︰“算了，人家自己家裡能有啥事？只要鈞哥沒被他哥關起來揍，那就沒啥大事。”

　司以鈞的確沒被司梁致關起來收拾。

　他不在學校，而是在司氏集團總部的大樓裡。

　這會兒，他坐在財務部部長的辦公室裡。財務部部長和鄭庭正等在門口，偌大一個辦公室空空如也，只有他和坐在電腦前的那個男人。

　聞景琢。

　“動錢的這個人手段的確挺高明。”聞景琢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自如，一串串代碼在屏幕上滾動出來。

　“你沒猜錯，他是從公司內部的系統下的手，將錢劃走以後，轉到了一個隱藏的帳戶上，又轉移了出去。用這種手段去動三千萬，還真有點大材小用啊。”

　他臉上帶著罕見的笑容，有種棋逢對手的驚喜。

　“我已經很久沒遇見這樣的天才了。”他嘆了口氣，說道。“可惜了，功夫不用在正道上，非要去賺那挨槍子的錢。”

　“你倒是把功夫用在正道上了。”司以鈞雙腿交疊，靠在沙發的靠背上。“不是連個做項目的錢都賺不到？”

　聞景琢嘖了一聲。

　“你這兩天怎麼回事，成天臭著個臉也就算了，說話還帶刺。”他說著話，手下的動作還不停。“怎麼，失戀了？”

　“閉上你的鳥嘴，該幹什麼幹什麼。”司以鈞被戳到了痛腳，凶神惡煞地說。

　聞景琢噗嗤一笑。

　“毛頭小子。”他笑著說。

　接著，他把話鋒轉到了正事上︰“我可跟你說啊，這三千萬就算查到了在哪兒，也是拿不回來的。我只能查到整個資金流，再之後，就要你去打官司了。”

　“用不著。”司以鈞眼都沒抬，說。

　“怎麼用不著？”聞景琢問道。

　“只要是司氏內部的人動錢，有哪個是我收拾不起的？從他手裡挖三千萬回來不就行了。”司以鈞說。

　聞景琢沉默了。

　“你就沒想過，會是你動不起的人？”片刻後，他問道。

　“除了我哥和司維興，還有誰是我動不得的？”司以鈞說。“他們要用，說一聲拿走不就行了，用得著費這個功夫？”

　“長點心眼吧你。”聞景琢瞥了他一眼。

　半個小時以後，聞景琢的鍵盤聲停下了。

　“好了。”他說。“那些數據流向，我已經扒出來了，但是資金最後流到了一個境外帳戶上。我覺得沒那麼簡單，這個數據網復雜得很。我已經把它們都拷到你的硬盤上了，我先拿回去做分析。”

　“行。”司以鈞站起身來。“要多久？”

　“十天左右吧。數據量大，而且涉及你們公司的機密，我得自己手動來做。”聞景琢說。

　“行，這事兒不著急。”司以鈞起身，就要轉身出去。

　“我懷疑……”聞景琢忽然出聲。

　司以鈞回過頭︰“什麼？”

　“你們公司有人在替別人洗錢。”聞景琢低聲說。“雖然只是懷疑，金融上我也只是略懂皮毛，但是目前來看，可能性很大。”

　司以鈞沉默片刻，嗯了一聲。

　“揪出來是誰吧。”他說。“也算給我哥解決個麻煩。”

　說完，他推門走了出去。

　“二少爺談話結束了？”鄭庭迎了上來。

　“嗯，送我回去吧。”司以鈞說。

　後頭，聞景琢抹平了自己的足記，關了電腦，跟著走了出來。

　“還得麻煩鄭助理送我一趟。”他笑眯眯地說。“剛才學校來電話，我得回去見個學生。”

　說著，他拍了拍司以鈞︰“還是你們學校的呢，奧數考試全市第一，差一分滿分，B大校長都要見見他呢。”

　司以鈞一臉冷淡︰“跟我有什麼關系。”

　“我上次正好還見過一面。”聞景琢笑眯眯地說。“叫顧言湛的，你認識嗎？”

　司以鈞一頓，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前頭傳來了細微的輪椅聲。

　“怎麼都在這兒呢？”司梁致和煦的聲音傳了過來。

　幾個人看過去。

　司梁致應該是才散會，膝蓋上放著會議材料和筆記本。他笑容儒雅溫和，看向這一群人。

　“在財務部門口幹什麼呢？”他問道。

　財務部部長和鄭庭都不知道司以鈞他們在幹什麼，一時間都沒有說話。司以鈞看向他，正要說話，旁邊的聞景琢忽然笑著開口了。

　“小司總還問呢，你這寶貝弟弟可是白白耽誤我一上午時間。”

　他面上是笑著的，語氣卻是冰冷的。

　“談好了多少錢，就該是多少錢。現在少我三千萬就算了，帶我在你們公司裡耽誤了一上午，也沒把這三千萬變出來啊。”

　周圍人都是一愣，司以鈞卻是立刻明白了過來。

　聞景琢在演戲，在提醒他，司梁致也該防。他們現在做的事，不能讓司梁致知道。

　司以鈞雖然覺得沒必要，可現在已經和聞景琢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防不防司梁致也沒什麼要緊的，查到背後洗錢的人是誰，到時候再告訴司梁致也不晚。

　於是，司以鈞一垂眼，也沒有說話。

　“這……真是不好意思啊，聞教授。”司梁致一愣，接著笑著打圓場道。“我弟弟剛接手公司事務，不是太明白。以鈞，自己帳戶上少了錢怎麼自己不知道呢？是不是花在哪裡，忘掉了？”

　司以鈞沒吭聲。

　“那錢究竟去了哪裡，就跟我沒關系了。不過我也知道，小孩子麼，總是不靠譜的。”聞景琢慢悠悠地說。“買賣不成仁義在，以後有機會再合作吧小司總，我先回學校了。”

　說著，他還不忘拍了拍司以鈞的肩膀。

　“有這做閑事的功夫，不如學學你們同學，好好學習才是真的。”

　他語帶戲謔，笑眯眯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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