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政的登基大典很快就提上了日程。
陳柏這兩天在家裡也沒有閑著, 榮華夫人將上京城做衣服的裁縫都叫到府裡面來了,陳柏就像個木偶一樣被擺弄來擺弄去。
“這是不是太鋪張了一點?也就一個充數的大學士,就在台上站一站, 連句話都不用說。”
榮華夫人一聽陳柏抱怨,就不讚同了, “怎麽能一樣?大王登基的時候,能站在大王身邊的大學士,都是天上的文曲星。”
當然得好生裝扮一番,到時候可是萬眾矚目, 光耀門楣的事情, 這等天大的事情可馬虎不得, 柏哥兒是個隨遇而安的人, 所以她得仔細看著點打點好了。
陳柏嘀咕了一句, “天上的文曲星也太多了一點。”
榮華夫人沒理會,而是笑開了花的和裁縫們商討著哪種布料合適,哪種衣服的款式合身。
那些裁縫嘴巴也跟抹了蜜一樣,“就柏哥兒這身板, 穿什麽都好看。”
“可不是, 我們上京城能和柏哥兒樣貌相比較的功勳家的公子,怕是找不出來第二人了。”
能不奉承嗎?現在誰不知道廷尉府風光正茂,昭雪大學士更是有上京第一公子之稱, 深得大王厚愛, 太子府現在的門檻多高啊,可柏哥兒可是想去就去的,上京人都是明眼人, 其中的差別能看不出來。
榮華夫人聽得眉開眼笑合不攏嘴, “我們家柏哥兒從小就長得好, 走哪都有人誇一聲俊朗。”
估計等會打發這些裁縫的喜錢不會少,圖個喜慶。
旁邊的陳小布也一個勁將布料抱在懷裡,“哥,你不要的話全都給我做衣服。”
他還從來沒有一次做過這麽多衣服,臭美得不行。
最後榮華夫人將看得上的布料都選了一份,“等成衣到了,我們再一件一件的挑,到時候再看穿哪一件合適,現在光看布料似乎也看不出個好壞來。”
陳柏:“……”
有新衣服穿自然是好的,就是也太多了一點。
陳小布也沾了陳柏的光,做了好幾套,美滋滋,他哥現在是紅人了,他也不差,他是紅人的弟弟,以後走路他都要橫著走。
好不容易忙完衣服的事情,配飾的匠人又上門了。
陳柏乾脆也放松了心情,就當今天大采購得了。
想一想只是上去站一站,卻得精心忙活好久,像他這樣的情況,上京城其他權貴家也正在發生吧。
古時候就是這樣,無論是才學還是什麽,終歸是要賣於帝王家的,就像一生下來就是為了努力去取悅帝王一樣,時代的意志如此,陳柏也不好置評。
等忙活了一天,陳柏居然比幹了一天活還累,倒是陳小布精神勁兒好到不行,跑來他院子裡面玩了好久才回去。
上京城中也熱鬧了不少,因為……諸國前來慶賀的使團陸陸續續的來了。
來得從未有過的齊全,倒是讓大乾朝堂的百官驚訝了一番。
以往這些諸國不是嫌棄大乾民風彪悍了一些,都不肯主動打交道麽?
朝廷的官員按照規製開始安排諸國使團,倒也井井有條。
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這一天是整個大乾歷史性的一天,新王登基的典禮在百官和百姓還有諸國使臣的見證下開始了。
陳柏天沒有亮就被叫了起來,光是打扮都用了好長時間。
等打整好,陳柏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都愣了一下,好一個唇紅齒白的公子哥,一看就是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富家少爺,頗有些玉樹臨風招惹喜歡的感覺。
陳柏自己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還拿出手機自拍了一張發朋友圈。
結果……
唐慎的消息秒到,“柏哥……是哥們就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陳柏臉都黑了,現在都是些什麽人啊,都開始惦記自家兄弟了。
關鍵是唐慎見陳柏沒有回復,還一個勁在發信息過來,“柏哥,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陳柏倒是想回一句,忒不是人。
不過,外面的仆人已經在催促出發了。
陳柏出門的時候,正看到一身錦衣小袍子的陳小布,今兒個陳小布連腦門的妹妹頭都梳得一絲不苟的,完完全全就是個粉雕玉琢的小正太。
兩兄弟走在一起,連廷尉府那些下人都愣了一下,出門的時候,街上的百姓還偷偷嘀咕著,廷尉府真是好福氣。
陳柏是要先進宮的,他得一直待在登基的儀仗隊中。
等陳柏到的時候,居然已經是最晚的一個了,明明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不少。
大乾雖然禮數不像繼承周禮的魯國那麽複雜,但是登基這種大事,也是有一套頗為嚴格的流程的。
陳柏還見到了幾人抬的大號角,整整的擺了好長一排,聲勢頗為浩大,要不是因為不方便,陳柏真想用手機錄下來。
今天注定是辛苦的一天,當然可能也就陳柏這麽覺得,因為其他人明顯沉侵在興奮和喜悅中。
還好的是,陳柏只需要跟著隊伍走就可以了,他今天就是一個擺設。
只是等長到看不到頭的儀仗隊伍走上街的時候,他發現街上的所有人基本都在看他。
有些疑惑,但向自己周圍的人稍微瞟了一眼後,他大概就知道什麽原因了,因為在他周圍都是些胡子花白清白的大學士,唯獨他,配著劍,長得好看,走在一群老學士中間,的確惹眼了一點。
甚至他發現好些上京的女子,看了他一眼後,就羞澀地用袖子遮住了羞紅的臉。
陳柏一笑,倒也頗為瀟灑地任她們看了去,被人喜歡其實應該心懷感激的,莫要辜負了他人的好意,當然也不能讓對方會錯了意。。
陳柏的這份風流倜儻,倒是讓那些女子瘋了一般,甚至引起了不小的騷動,連旁邊的大學士都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了陳柏。
陳柏聳了聳肩,這可不能怪他,他今天就是這般好看,他可不是故意沾花惹草。
混亂甚至都傳到了陳廷尉和榮華夫人那裡去了。
陳廷尉沒說什麽,倒是惹得榮華夫人在其他夫人面前好生驕傲了一會兒,當然嘴裡那是謙遜到了極點,甚至還裝模做樣在所有人面前訴了訴苦,怎的出個門盡惹事端。
不得不說,這時候的謙遜絕對是最厲害的顯擺了。
其他夫人:“……”
心裡是有點酸的,他們家的後輩要是有誰能這樣,她們關起門來都能笑醒。
當然消息也傳到了齊政那裡。
齊政:“……”
呵了一聲,有什麽用,陳子褏是不會喜歡那些女子的,他清楚得很,陳子褏是喜歡男人的,他親身體會過能有錯?
不過陳子褏什麽時候這麽受歡迎了?走大街上都能有良家女子含羞帶怯地拋媚眼?
簡直不像話,世風日下,上京城的風氣也太要不得了,他們學校那些女學生都不會這樣。
陳柏見到齊政的時候,已經是日頭上斜的時候了,儀仗隊前面的流程都走完了,輪到齊政祭祀蒼天昭告天下。
今天的齊政一身的赤色龍紋袍,將修長的身材和分明的棱角凸顯得恰當好處。
陳柏都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要是發到微博上去,不知道多少淫娃能刷屏刷到地老天荒。”
齊政因為練武而顯得均稱而孔武有力,包裹在赤色袍子下的身板,看上去特別的讓人有rua捏的衝動。
力量感和爆發力十足,用現代的話來活,讓人流口水的荷爾蒙啊。
齊政也在看陳柏,今天的陳柏的確有些不一樣,難怪能惹得一路的混亂,玉樹臨風,加上配著那柄魚腸劍為配飾,沒有半點粉氣,將讀書人的才氣和男兒的英武結合在了一起。。
好一個風流倜儻的俊逸名士。
今日之後,陳子褏的蘭芝玉樹般的容貌怕也是要傳遍上京了,不知道會成為多少閨閣女子心中的幻想。
齊政心道,想也白想。
內侍見大王居然在出神,趕緊不著聲色的提醒了一句,現在可是在祭祀蒼天,莊嚴著嘞。
齊政這才拿起祭文頌了起來,如同剛才的出神不存在了一般。
登基儀式得持續大半天,陳柏為了這份能站在帝王身邊的榮耀也得一直站下去。
不過,因為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儀式,倒也不無聊,因為對他來說,處處都是新奇。
祭祀蒼天和昭告天下之後,就是諸國使臣的慶賀了。
慶賀的禮物倒也頗為有意思,各國使臣也規規矩矩的。
算是進行得十分的順利吧。
只是到快要結束的時候,一個內侍沒有按流程,突然在齊政耳邊耳語了幾句,不過一個不足輕重的小插曲而已,但陳柏因為離得近,卻看到了內侍臉上的一絲慌張。
陳柏眉頭皺了一下,到底什麽事,居然不惜在這麽重要的時刻,中斷了一會兒儀式也要來匯報。
不過看齊政一副毫無波動的表情,陳柏也猜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個小插曲在所有人看來也無足輕重,登基大典順利的完成。
然後就是按照慣例,大赦天下,未來一年,所有賦稅減半。
一片歡騰,百姓今天如此開心,可能和這也脫不了關系。
在一片歡呼聲中,登基大典結束。
在陳柏看來,今天最忙的應該是齊政吧,自己這結束了,齊政那還得忙活好一陣。
正準備隨著隊伍離開,突然一個內侍邁著小碎步跑了過來,小聲低語道,“昭雪大學士,大王請昭雪大學士去宮內議事。”
陳柏身上還有個內閣大學士的職位,宣他去議事也是合情合理。
只不過,急在這一時?急在今天這麽特殊的日子?齊政應該還要安排大宴群臣才對。
眼睛一動,突然想起中途那內侍對齊政的耳語,難道與此有關?
陳柏不敢怠慢,讓人去通知了一聲陳廷尉和榮華夫人不用等他,就進了宮。
這還是第一次陳柏和齊政在皇宮內議事,以後有什麽事恐怕也得到皇宮內才能找到齊政了,原來的太子府邸怕是很少會去了。
陳柏去的宮中齊政新修葺的寢宮,因為才修葺過,看上去還頗為新。
寢宮門口還跪了好幾個官員,臉色看上去不怎麽好。
陳柏一愣,也沒敢問原因,在內侍的帶領下隻身進了寢宮。
寢宮內,齊政也沒有廢話,直接說明了原因,只是這一出口,確讓陳柏愣住了。
“今年因為將土豆分發給各地種植,所以收獲頗豐,可剛得到消息,在我大乾各地,突然有大批土豆被人偷偷運走,有人借今日這個特殊時期,偽造了文書,避開了重重審核和關卡……”
陳柏一聽,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土豆雖然被分發給各地種植,但因為其特殊性,是由地方衙門管理的,為了不將土豆大量流落出去,甚至專門給衙門下過暗令,任何大量的交易,都必須有朝廷的正式批文,各關卡也設了規矩,不許讓土豆向外流通。
但有人卻做到了偽造文書,打通關卡……
甚至時間上也剛好安排在今天,百官都無暇管理,下面的士兵也最為放松的時候。
這絕對是預謀已久的事情。
陳柏張了張嘴,“對方是如何做到的?光是批文就得好幾處的官印,這麽重要的事情,這些部門的官員能一起蓋印?”
儲存的土豆大量減少,一查就能查出來的事情,追責肯定會追到這些官員身上。
如果說這些官員同時不想活了,陳柏是不相信的,他也相信這些官員不會傻到直接做這種一查就要倒大霉的事情。
但就是這麽不可能的事情,對方卻做到了。
陳柏心裡都有些發寒,什麽人在大乾境內,居然能隻手遮天,避開朝廷,扭轉乾坤。
“而且,偽造文書,上面的官印就無一人發現有問題?”
齊政抬起頭,“問題就在這裡,說是偽造文書也不對,因為文書上的官印竟全是真的。”
陳柏都倒抽了一口涼氣,“這這麽可能?”
“這就要問這些官員了。”齊政指向外面跪了一地的官員。
陳柏:“……”
若是這些官員中有他國細作,恐怕早已經準備後路逃走了,哪還會出現在這裡。
陳柏直接道,“可問出什麽結果?”
既然人就在外面,相信齊政已經審問過了。
齊政隻答了一句,“一問三不知。”
“現在也只能盡量看能追回多少偷運走的土豆了。”
齊政臉色黑到了極點,本是大乾的祥瑞,還是他一手推廣的,結果卻給他人做了嫁衣。
陳柏:“……”
他也知道現在的問題可不僅僅是土豆那麽簡單了,大乾的官員居然被人當了槍使還不自知,這才是恐怖到了極點的事情。
到底是什麽驚世駭俗之人,居然能在不動聲色之間,做到這等地步,這世上當真有這等不可思議的人存在?
寢宮內一片死寂。
陳柏歎了一口氣,“傳三公九卿入宮吧,紙是包不住火的,還是得想出一個對策來。”
大乾怕是要有一場腥風血雨了。
當然現在最重要的是,追蹤到各地的土豆到底被偷運去了哪裡,最好能全數半路攔截下來。
想要將土豆運輸出境,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也不知道現在該不該慶幸,大乾的道路爛也有爛的好處。
苦笑了一聲,陳柏說道,“要想追蹤到具體行蹤並及時通報消息,恐怕得用到學院的學生。”
而此時,陳柏不知道是,甘辛現在正被捆綁在上京的一家百姓家中,綁住了手腳,塞住了小嘴巴。
連陳柏用大乾“頭號探子”追蹤這一步都被人算計在其中,果然是算無遺策。
此時,甘公府中也是鬧翻了天,因為甘辛那隻形影不離的古牧獨自回到了甘公府,這是永遠不可能的事情,他們家小公子迷信得很,絕不會離開這隻異獸半步,要是分開了,那絕對是發生了什麽意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