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政正喝悶酒, 這時一隻手伸過來將他對面的酒杯端了起來。
不由得有些皺眉,抬頭看見對方的臉的時候,眉頭就皺得更厲害了。
“今天朝堂上差點鬧翻了, 你居然還一個人在這裡喝酒, 以前覺得你事業心挺強的啊, 怎的突然畫風就變了?”
齊政用鼻子冷哼了一聲, 他今日雖然沒有上朝, 就以為他對朝堂上發生的事情一點不清楚了?
陳柏嘖嘖的歎了兩聲, 這齊政也是夠奇怪的,他這山君不就在面前,要喝酒直接找他啊, 非得對著一個空位置倒上一杯酒, 看著難道不讓人瘮得慌?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皇子政是個癡情種,犯了相思病。”
陳柏剛想將酒杯往嘴巴送, 一隻手伸過來就將他的酒杯奪了去,“胡言亂語。”
“還有以後別頂著山君的名頭到處招搖, 做好你的陳子褏。”
簡直玷汙了他和山君之間高雅的友誼。
陳柏:“……”
齊政這人的腦子肯定和普通人有些不同。
不給他喝酒拉倒, 以後一個人喝去吧, 陳柏心裡腹誹了一句。
他來這裡也不是專門來調侃齊政的, 說道, “召聖太后出面收拾殘局了,在召聖太后的規勸下, 大王恐怕馬上會立儲君了。”
齊政恩了一聲。
陳柏皺了一下眉, “在大王立儲君前,我們的鹽湖提煉的精鹽一定要出現在百姓面前, 加上前面萵苣的推廣, 這兩大改善百姓民生的舉世之功, 在這個時候如果有位高權重者帶頭進諫,讓大王立你為儲君,形成大勢所趨的形態,再則,大乾現在大軍壓境燕國,很可能以後就要卷進諸國的紛爭之中,這種時候大乾的儲君必定不能是軟弱之輩,你以前正好有不少軍功,這些加在一起,為了整個大乾大王也難一意孤行。”
“但問題是,提煉鹽湖的精鹽,需要建立鹽廠,如果想要盡快建成的話,花費就會更多。”
在陳柏眼中,齊政發展他的封地,已經投入了不少了,雖然也回了一些本,但要大量花錢的話,恐怕也沒那麽容易。
結果,齊政回復了一句,“你盡管施為,精鹽越快出現越好,至於錢,不是問題。”
陳柏都愣了一下,齊政什麽時候這麽有錢了?
似乎看出陳柏的疑惑,齊政隻說了三個字,“呂清奇。”
陳柏張了張嘴:“三公之一的呂清奇?”
陳柏也就將自己爹拉上了齊政的戰車,拉攏一個九卿,在陳柏看來已經是了不得的極限了,結果大乾三公之一的呂清奇居然也站在他們這邊?
這是個好消息,在陳柏原來的計劃中,三公是保持公立的。
要是有掌控財權的呂清奇支持,錢的確不是問題。
現在大王病重,對大乾財權的管理必定會疏松不小,可以說在這種時候,只要呂清奇願意,他在國庫資源上的分配上基本可以起到拍板的作用
當然,讓呂清奇動用國庫來幫齊政建鹽廠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但並非不可能,只要呂清奇勉強給出一個合理的理由就行,而且理由合不合理最後還是由呂清奇自己來判斷,這就好比又是法官又是被告。
至於理由嘛,陳柏都替呂公想好了。
一但他們鹽湖開始生產精鹽,大量的精鹽上市必定衝擊市場,對其他鹽商就不友好了,可以說在新的精鹽技術面前,在又好又便宜的精鹽面前,其他鹽商只有破產的份,而其他鹽商是誰?是大乾官鹽啊。
呂清奇哪怕是不讓官鹽破產,最終也得和齊政合作,索取新的提煉精鹽的方法。
所以這個理由合理合法,哪怕是其他官員也不可能反對。
陳柏點點頭,“既然如此,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讓精鹽上市。”
為百姓提供又便宜又好的精鹽,加上推廣萵苣,解決了百姓最最基本的民生問題,讓大乾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煥然一新,到時候齊政的名聲一定會如日中天。
陳柏臨走前看了一眼端著個酒杯的齊政,鬼使神差地伸手拍了拍齊政的肩膀,“節哀。”
然後掉頭就跑。
齊政的臉在一瞬間黑成了個鍋底,“放肆。”
要不是這陳子褏跑得快,非吊起來打,和他的山君差距也太大了,簡直作孽。
第二天,陳柏就去搞他的鹽廠了,實在有點不敢去找齊政,找了個人去傳了個信,結果齊政安排的人手就陸陸續續來了。
陳柏只需要指揮他們怎們建鹽廠就行,其他人工材料這些問題都不用他擔心。
鹽廠的選址就在那湖泊旁邊,環繞著湖泊建。
說是鹽廠也不完全對,陳柏準備將這裡建設成一個十分有特色的鹽鎮。
當然,當務之急還是先將鹽廠建立起來,其他的在慢慢規劃吧。
陳柏是帶著一群學生一起去的,正好一邊建鹽廠一邊教這些學生。
現在他多開設了一門化學課。
一群學生正拿著個燒杯,裝了些鹽水,就在湖邊,用酒精燈燒。
“這湖水裡面含有很多不同的物質,我們今天要學的就是怎樣將這些物質分離出來。”
所以一群學生一邊背著元素周期表,一邊學著從湖水中用不同方法分離出鹽來。
湖鹽的提煉工藝其實是十分熟練的,照著弄就行,陳柏之所以沒有直接告訴這些學生方法,而是讓他們去慢慢嘗試,是為了讓他們多培養思考和動手的能力。
而鹽廠那就不行了,沒有時間去做研究,需要直接用他查找到的成熟的提煉工藝,這樣才能更快的將鹽提煉出來。
要是以往,陳柏也不用這麽急,現在情況特殊。
所以建鹽廠基本是加班加點才行,也虧得有呂清奇提供的錢財支持,不然還真麻煩了。
當然,陳柏也是先建成功一部分,先嘗試將鹽提煉出來,然後再慢慢擴張。
比起建設鹽廠的忙碌,一群學生就歡快多了。
“呀,你們看我的燒杯,水裡面真的分離出來了黑色的東西。”
“這就是柏哥兒說的有毒金屬吧,嘖嘖,我分離出來了一種,哈哈。”
當然最開心的莫過於吃飯的時候,因為這邊比較荒蕪,做飯都是十分粗糙的。
這些學生哪裡受得了啊,一個兩個都是貴族家嬌養出來的少爺。
為此陳柏還真拿了點好東西出來,給這些學生買了好多自嗨鍋。
“甘辛,你要不要嘗嘗我的麻辣味的自嗨鍋”
甘辛看了看自己的肥牛卷清湯自嗨鍋,又看了看陳小布的麻辣鍋,“要不我嘗一根粉條?”
明明最怕辣了,但每次都忍不住要去嘗試別人的辣的,結果,就一根粉條將他辣得整個小臉都紅了。
陳小布還得瑟到不行,大口大口的吃著,“這麽好吃的麻辣鍋,你怎麽就吃不了。”
甘辛愁眉苦臉的,為啥自己就吃不了辣,不過他的清湯牛肉卷也好吃啊,他還能喝湯。
齊政也時常來看一看進度。
鹽場的進度是十分快的,也必須快,陳柏已經開始用建設好的鹽田開始曬鹽煮鹽了。
但比他們進度更快的是,宮中有消息傳出來了。
陳柏收到了宮中的傳召,“傳執筆大學士進宮……”
陳柏眼睛都縮了一下,這個時候傳他入宮,除了讓他擬旨應該不會有其他事情了。
等陳柏到的時候,果然三公九卿皆在,連召聖太后都在。
大王的情況也越來越差了,比起上一次見到的時候,明顯更加重病的樣子。
氣氛有些壓抑。
陳柏就站在一邊,等待著命令。
“請大王立儲。”
不知道是誰開的口,然後就是三公和九卿的附和。
召聖太后歎了一口氣,她知道大王當初是多麽艱難才走上這個位置的,一個習慣了站在權利巔峰的人,突然被逼著立遺詔的感覺,肯定心裡不好受。
但如果還拖著,大乾的穩定誰來負責?
在陳柏眼中,又或者在大家眼中病入膏肓的人,他自己或許不會覺得自己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的,所以能夠抓住的權利沒那麽容易放手的。
大王的聲音有些沙啞,“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快不行了?”
陳柏終於明白,一個哪怕以前再明智的人,到了一定時候,也有昏聵糊塗的時候。
還是召聖太后開的口,“大王說的什麽糊塗話,大王立儲不過是遵循祖訓而已,縱觀諸國,哪一個國家沒有自己的儲君?”
甚至還讓人來朗讀了一番大乾禮製。
“僅僅是遵祖宗禮法嗎?”大王喃喃自語了一聲。
說實話陳柏有一點受不了這種氣氛的,什麽紅顏易老將軍遲暮,陳柏因為沒有到這樣的年齡,還不好評價會是什麽的心態。
但現在的大王,也的確讓人感受到了那種對於權利不可節製的欲望。
其實無論是三公和九卿,以及召聖太后,都沒有表現出一點侵犯大王無上權威的意思。
半響,大王才出聲道,“那就按照祖宗制度吧。”
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陳柏趕緊上前,鋪好早已經準備的紙筆。
只是大王才一開口,這寢宮就精彩了,可以說以前掩飾得再好也得在這一刻將他們的站位徹底暴露出來,畢竟一但陳柏的筆落下,就會成既定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