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柏他們既然有了策略, 為了抓緊時間,趕在蘭若昀的行動之前,肯定是加班加點。
不過, 他們也遇到了一點小麻煩,第一, 那就是將鹽低價賣給燕國,在正常人看來,這和通敵有什麽區別?
第二,要想將朝廷掌控的鹽廠納為己用, 所產之鹽統一調度,也沒有那麽容易。
所以, 在朝堂上, 齊政提出要求的時候, 可想有多轟動。
垂簾聽政的依舊是召聖太后,大王在養傷不便上朝。
連召聖太后都不免看了一眼齊政, 三公更是疑惑的互相對視良久。
陳柏看著朝堂上百官的反應,也是皺眉,果然很多東西實施起來比想象中還難。
如何才能說服百官, 陳柏還在絞盡腦子的想辦法。
這時, 齊政和召聖太后還有三公離開了一會兒,應該是單獨主持了一個小議。
等回來的時候,召聖太后和三公的表情明顯古怪到了極點。
開口的是召聖太后, “皇子政以新提煉精鹽的工藝換取我大乾鹽產半年的銷售權,期間我大乾所產鹽將由他負責銷售, 所有收益依舊歸朝堂所有, 期間他的銷售策略不能有任何人過問和質疑, 眾愛卿意下如何?”
百官不由得一愣, 新的提煉精鹽的工藝有多了不得,他們一清二楚,現在上京市場上出售的又好又便宜的精鹽便是這麽來的。
他們還在煩惱,這新的精鹽一上市,他們的官鹽根本賣不動了,還在想著該怎麽辦是好。
結果皇子政居然這麽輕易的就願意將這新提煉精鹽的工藝交出來?
雖然說對方換取的是大乾半年的鹽的銷售權,但銷售所得歸朝堂所有不是。
這麽算起來,皇子政不僅提供了新工藝,還得幫著賣鹽,他自己反而沒討到什麽好處。
這……
“臣附議。”這時三公之一的呂清奇開口了。
“臣亦附議。”然後是甘公和商公。
朝堂上:“……”
說起來還是皇子政吃虧了,雖然稍微覺得有些不妥,但也找不出拒絕的理由。
而且三公都帶頭附議了。
等了半刻,召聖太后開口道,“既然無人有異議,那麽接下來的半年,大乾鹽產就交給皇子政了,至少這半年內,他的任何銷售策略,不得有人質疑。”
陳柏嘴角上揚,這樣也好,都不用他費腦子想辦法了。
也不知道齊政是如何說服召聖太后和三公的,至少表面上給出的理由,將新工藝交給朝廷,應該還是換不來這樣的權利的。
陳柏也沒有多問,有時候只要知道結果了就行。
接下來就是全面為大乾的鹽產換上新的工藝了,忙得昏天暗地,各地鹽廠到處跑,陳柏表面上作為執筆大學士,內閣參事大學士,原本得呆在朝堂之上,但齊政找了個由頭,這鹽場改革需要雲上學院的學生監工,把陳柏也給帶上了。
陳柏也是雲上學院的學生不是,還是山君的關門大弟子,帶上他合情合理。
陳柏又將一群學生給捎上。
所以接下來昏天暗地的日子,陳柏忙碌得都差點忘記了時間。
主要是監工,為了盡快的完成鹽場改建,陳柏每到一個地方就留下一個學生監工,有學生手表在,要是出了什麽問題也能在線詢問,所以這些學生勉強還是能勝任這個職務的。
一群學生吞了口口水,他們這是不是相當於朝廷的欽差大臣了?
這些學生家裡也是幸喜若狂的答應讓陳柏將這些學生帶去地方上,誰不知道新鹽工藝對大乾的影響,這可是舉世之功,他們家孩子要是跟著,可不就跟去撿功勞一樣,說實話,要不是他們不懂這新工藝,他們自己都想拉拉關系跟著去,為他們的仕途履歷上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些學生出行,他們家裡就將一切打點好了,都不用陳柏操心。
所以將學生留在鹽場監工,陳柏還算放心,因為他們家裡安排了一大群照料的人跟著。
大乾各地鹽場,每天都能看著這些穿著小袍子,甩著腳板板,時不時將腦袋捂進袖子裡面監工的學生。
說實話,看到的人都有些懵,改革鹽場這麽大的事情,關乎大乾百姓的事情,居然是由這麽小的學生來負責?
朝廷是怎麽想的?
關鍵是這些學生年紀雖然不大,但做起事情來還真有模有樣的,拿著個本子,寫著他們都看不懂的記錄,還真能找出一些施工紕漏,讓人改正,看得人膛目結舌。
這些學生除了監工,還有一個工作就是教導當地鹽工新的製鹽工藝。
工藝被分成了流水線,這是怕製鹽工藝流出,有這些學生忙活,進度的確快了不少。
都說大乾除了武力,人才凋零,但突然間,各地就跟冒出來一群小神童一樣。
雲上學院這次算是傾巢而出,遍布在了大乾各地,以前雲上學院也就在上京出名,現在名聲怕是要傳向各地了。
陳柏除了跟著齊政去新的鹽場外,每天就是在聊天群裡接收各地的學生發來的匯報。
鹽場改革,肯定會因為各地的情況不同而遇到不同的問題,他就需要通過這些傳來的匯報內容,協助這些學生具體處理了。
所以基本上都處於高度工作的狀態,甚至忘記了時間,忘記了路途的顛婆和距離。
齊政看著這樣的陳柏也是一愣,陳子褏在他心中雖然能力不錯,但有時候實在自在散漫了一些,沒想到也有這般謹慎認真的時候。
在陳柏和齊政忙得爭分奪秒的時候,大乾出使燕國的使臣團也到了燕都。
按理蘭若昀導致燕國前太子被廢,可想而知,再次到了燕都會是什麽待遇,本該舉步維艱才對。
但此時,前東宮之中,蘭若昀就那麽氣質優雅的坐在上位之下的第一個位置,貴賓之上。
上位,前太子若鴻正在埋頭批改著什麽,整個殿上也就他們兩人。
蘭若昀品著茶,半響才抬起頭,看向那個認真批改的人,“若鴻太子就打算這麽不理人麽對了,我現在是不是應該改口叫你……若卿太子?”
上位的人這才皺了一下眉,抬起頭,“你不該再來燕都的。”
蘭若昀一笑,“當初太子為了擺脫諸國針對,設了好大一個局,借我之手,讓舉世震驚的若鴻太子變成了現在碌碌無為的若卿太子,太子倒是過上了安靜的日子,可惜了我一身名聲卻毀於一旦。”
誰人能夠想到,昔日一時無二風光無限,因為沉迷大乾蘭君的前太子若鴻和現太子若卿竟是同一人,不過是與這天下撒了一個彌天大謊。
當年燕太子若鴻年輕氣盛,有領導燕國霸凌天下之雄才,卻不知道收斂,被諸國刺殺不斷,更是導致燕國成了眾矢之的。
等幡然醒悟之時,便自導自演了這麽一個局,從此,驚絕天下的若鴻太子也就變成了現在的若卿太子,除了當時的當事人,恐怕再無人知道其中辛秘。
眾人都說有諸國第一太子之稱的若鴻太子已經不複存在了,消沉得實在讓人揪心,但事實往往不如傳言一樣,不過是換了一個面目,更加的韜光養晦罷了。
太子“哦”了一聲,“你可知道,知道這個秘密的人,死得都差不多了。”
然後抬起頭,“大乾諜首蘭若昀,你該不會以為我真的沉迷於你,不敢殺你吧?”
蘭若昀臉上淡然一笑,世人都知這若鴻太子傾心於他到了不知悔改的地步,寧要美人不要江山,但誰能知道,當初他是怎麽艱辛地逃出燕都的?
而派人追殺他的,恐怕就是這眼前的癡情種。
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蘭若昀倒不以為意,“我就算死在路邊也不可能死在你的府邸不是麽?我若死在你手上,世人皆會以為你幡然醒悟,當初那個世人忌憚的天下第一太子又回來了,你以前的努力可不就白費了。”
太子一笑,“所以你一來燕都,第一時間就來了我府上,倒是好算計,這麽說來,我非但不能殺你,只要你不出府邸,我還得時刻派人保護你?”
“你就不怕你這一輩子也踏不出這府邸一步?和死人有何區別,我倒是有些好奇,當初你明知道其中秘密,為何回了大乾之後,卻死守著這個秘密到現在,倒是讓我燕國安靜了這麽多年。”
蘭若昀品了一口茶,“秘密說出來可就沒有價值了,留著不就是為了現在。”
太子似乎也知道蘭若昀來的目的,畢竟大乾的皇子大比如此大張旗鼓,恐怕消息早就被探子傳回各國了,“你覺得就憑這樣的一個秘密就能換我燕國三城?當初那個第一個識破我的計謀的大乾諜首什麽時候這麽幼稚了。”
蘭若昀不置可否,答道,“自然有說服太子的條件,只不過,好歹是老情人多年不見,太子的態度未免太無情了一點,當初也不知道誰花前月下,車前馬後……”
太子一聽,嘴角也上揚了一下,“實在有些好奇,當初連我自己都差點信了,你是如何看出其中破綻的?”
蘭若昀抬起頭,“太子還真是一個無心之人,若真是真心喜歡一個人,偽裝得再好對方也是能感覺出來的,只是太子怕是永遠也無法理解其中的差別。”
話雖這麽說,但當初的若鴻偽裝得實在高明,一個才情無雙的太子,傾盡一切隻為一人,有幾人能抵抗得了,當初的自己不也差一點就永遠的心甘情願地留在了這燕都。
都是年幼時的孽啊,那無暇而又至誠的感情,完美到不得不讓人懷疑,不過也只能騙騙當時幼稚的小男孩。
蘭若昀抬頭,“太子這些年可沒有少派人刺殺於我,害我連大乾都不敢回,四處流浪,隱姓埋名遊走四方,吃了不少苦頭,看來也不像太子剛才說的一樣,那麽不在乎這個秘密不是麽?”
“你倒是不斷地在提醒我,你的存在就是當初那一局的唯一敗筆,現在倒是送上門來,讓我有機會彌補當初的紕漏。”
蘭若昀搖了搖頭,“以天下為棋局的太子,若還是這般糾纏於當初之事,是不是顯得格局太小了一點,說起來我雖然是你的敗筆,但也是因為我,才讓你那一局如此的完美。”
說完繼續道,“難道太子就不好奇,我為何敢如此膽大妄為的送上門來?”
“哦?願聞其詳,明知我要殺你,還如此招搖過市地出現在我面前,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你蘭若昀是一個為了前途權勢連命都不要的人。”
蘭若昀不置可否,“大王的命令我自然是不敢違背的,我既然來,自然也有讓太子不能殺我的理由。”
太子也不急,“那就讓我看看,大乾諜首相較於當年有沒有進步,可別像當年,只有在我的庇護下才能保住你的身份。”
蘭若昀也沒了敘舊的心思,正了正身,然後讓人將一箱子東西抬了進來,“你的秘密我會繼續替你保守,再加上這一箱子東西,換你燕國三城如何?”
太子都笑了,甚至親自走了下來,打開那箱子,“我倒要看看,是何寶貝能有此價值。”
只是箱子中東西卻讓人眉頭一皺,圓圓滾滾的,還帶著泥巴,“就這?”
蘭若昀笑道,“就這,這是大王讓我帶來給太子的,又或者帶來給燕國的,它的名字叫土豆,能畝產千斤以上,可當主食,最關鍵的是,燕國無法種植粟米,農業不興,最主要的原因是土地乾枯,無可以澆灌的水源,而土豆不同與粟米,哪怕是乾枯的土地,也是可以種植的。”
所以,土豆對於諸國的價值雖然大,但絕對比不上對燕國的重要。
太子眼睛都縮了一下。
如此說來,這一箱子小小的土豆意義就不一樣了,甚至可以說價值連城。
燕國重商,在諸國之中最是富裕,但自己因為土地貧瘠,沒有什麽出產。
別人或許不清楚,但太子卻是知道的,現在的燕國就如同沒有根基的空中樓閣,和平時期還好,一但戰亂,自己無法生產完全靠商貿外購有多致命,那時候的錢,甚至就等同於路邊的石頭,在富裕也不如能自給自足有豐厚的糧食來得讓人心裡踏實。
也就是說,要是這土豆真如蘭若昀所說,說不定能解決掉他燕國因為地理環境所限,造成的最根本最直接的問題。
從長久利益上來看,它的價值何止三座城池。
蘭若昀說道,“太子覺得,用它換取燕國三城如何?”
太子不動聲色,而是道,“如此祥瑞,為何我沒有聽說大乾有種植?”
“在我大乾,也正在推廣,太子派人一探便知,這等事情也撒不了慌。”
太子“恩”了一聲,繼續道,“既然是正在推廣中的東西,那貴國大王能為我燕國提供多少種子?”
價值再高,如果只有這麽一箱,也無甚用處。
一針見血,若是大乾已經大量種植,他不可能沒有半點消息。
聰明人看問題,往往能一眼就看出最重要的東西。
“這……”蘭若昀猶豫了一下。
現在土豆推廣是由齊政負責,大王手上的其實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要真越過朝廷提供給燕國,數量不會太多。
不過……
蘭若昀說道,“大王的意思是,每年供給燕國一些,燕國也可以自己育種,這樣年年增長,終歸能種滿燕國的每一塊土地。”
道理是這樣,但終歸讓這次交易不圓滿了。
那可是三座城池,是燕國的疆土,不是什麽隨便都可以丟棄的東西,土豆雖好,但數量卻無法確定。
太子沉思半響,“待我仔細想想。”
說完,又有些好笑地看向蘭若昀,“貴國大王如此資助我燕國,不知道貴國大王幫襯的皇子到底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
付出這麽大代價,想要幫助其上位,應該有些異於常人的本事吧。
蘭若昀就有些尷尬了,皇子濯是哪號人物他多少也看得清楚,不過不能弱了氣勢,“當然比不過天下第一太子,但至少也是我大乾皇室的正統血脈不是。”
太子淡淡的回了一句,“可惜爭個太子之位而已,還需要他人私底下幫襯,倒是少了些皇室氣概。”
蘭若昀:“……”
“以為天下皇室中人,都如你若鴻一般不成城府深不見底。”
若鴻倒沒有覺得蘭若昀的諷刺有什麽,而是道,“天下紛爭,誰又能安坐軟榻,多些手段和心眼也是應該的,想那諸國太子,哪個又是等閑之輩。”
蘭若昀心裡呵了一聲,他大乾前太子就頭腦特別簡單,是真的蠢,比起諸國太子的手腕,的確差了不只一籌。
蘭若昀和若鴻的敘舊也差不多了,至於土豆換三城,若鴻肯定需要再三思量的,蘭若昀也不急,說道,“如此還請太子給我在府邸安排一個住處,因為某個雄才大略的人的關系,我恐怕是不能在燕都人面前多露面的。”
若鴻一笑,“蘭君大張旗鼓的來到我的府邸,當然得住我府上。”
蘭若昀:“……”
等安排好住處,蘭若昀呆在了院子中,院子中一顆紅豆樹長得正好。
蘭若昀精神有些恍惚,這院子他熟悉,當初他第一次來燕都就是住在這個院子中,甚至中間的紅豆樹都是他和若鴻太子如膠似漆的時候一起種下的。
燕國因為土地乾枯,綠植不興,倒是這紅豆樹頗為奇特,長得到處都是,如魯國白月花,如魏國的空桑花一樣出名。
“都說燕國的紅豆代表著相思嘞!”蘭若昀嘀咕了一句,嘴角卻是無盡的諷刺,他如今再來這燕都再進這府邸,還能不能重新走出去都是個問題。
正在這時,院外一群吵吵鬧鬧的聲音傳了進來,擁進來好一群鶯鶯燕燕。
“你就是大乾那個狐狸精?”聲音有些尖銳,手指指著他的筆尖。
蘭若昀倒是愣了一下,狐狸精?
還真是久違的稱謂。
他也馬上反應過來,這些鶯鶯燕燕,又是住在這府邸之中,恐怕是那若鴻的妻妾了吧。
聽說燕國皇室為了恢復若鴻的雄心壯志,讓對方每年三娶,也是諸國流傳已久的佳話了,洪福齊天啊。
嘀咕了一句,“院子還是以前的院子,可惜物是人非,以前哪有這般嘰嘰怎怎擾人清靜。”
嘀咕完抬起頭,露出一個笑容,“你們既然知道我是誰還敢來此?”
“若鴻太子為了我連太子之位都不要,我若是去他那裡說上兩句,你們覺得你們會是一個什麽下場?”
一群人的聲音愕然而止,若是別人說這話,她們未必會怕,但眼前這人不一樣,若鴻太子為了他都已經瘋魔了,說不得真能乾出什麽事情來。
蘭若昀一笑,都沒有戰鬥的欲望,實在太不堪一擊了。
這時,太子若鴻正好也走了進來,聞言不由得一愣。
也是,在所有人眼中,眼前之人可不是什麽在他手上一次次逃避他追殺的人,而是被他寵在了心尖上的夢中神君。
“還不快滾。”若鴻的聲音傳來。
一群鶯鶯燕燕幾乎臉色突變的就逃了,潰不成軍。
蘭若昀轉身,“嬌妻美妾都如此呼來喝去,太子果然是個沒心的。”
說完繼續道,“找我何事?”
他可不覺得若鴻會無緣無故來他這裡。
若鴻一笑,“蘭君來我燕都,我這個心慕之人若是不常伴左右,怕是不妥,不知道蘭君是否得閑,陪我重遊這燕都。”
蘭若昀“哦”了一聲,又是作秀,有何不可。
等蘭若昀和若鴻的車架走出府邸的時候,整個燕都都轟動了。
“我們這若鴻太子自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出過府邸了吧?這這這……”
一個沉淪的人,沒想到又從那個府邸走出來了。
有人剛剛心中一喜,結果有人就道,“聽說,聽說是那禍國殃民的大乾蘭君又來我燕都了,就住在若鴻太子府邸。”
“什麽!”
想起他們那麽驚絕天下的前太子為何變成現在這樣,他們就心痛不已,垂首頓足,雙眼通紅,恨不得生剝了罪魁禍首的皮。
這時,蘭若昀正從車架上下來,若鴻親自為蘭若昀架了足蹲,扶著手,車前馬後,臉上的表情充滿著癡迷。
蘭若昀也聽著周圍的罵聲,小聲道,“太子這戲怕是過了。”
若鴻:“為心儀之人什麽做不得。”
蘭若昀一愣,好似回到從前那充滿了欺騙無法分辨的時期,嘴角不由得好笑,“太子既然依舊要做那沉淪到無可救藥的廢太子,我奉陪便是,只是這以後,我這名聲怕是拾不起來了。”
外面嘈雜的聲音依舊,“這個該死的妖孽,仗著自己長得好看,害得我們太子還不夠,現在還來。”
“太子居然還對他如此……如此……”
世人眼中,蘭若昀和若鴻就是這般吧,至少他們不要江山要美人的感情還是頗為感動人的,至於謊言之下見不得人的醜陋,往往永遠也不為認知。
蘭若昀就這樣一天天陪著若鴻作秀,等待著對方給一個結果。
而大乾方面,陳柏和齊政也打道回府了,因為所有事情已經辦妥,只欠東風。
陳柏正前往各地帶學生回上京。
見到陳小布的時候,這機靈鬼正將小眉毛拉成了八字形,在一群人中繪聲繪色的講著話本子,“且說那令狐衝在華山之巔的山洞中遇到祖師風清揚學會了那獨孤九劍……”
看到陳柏這才小臉紅紅的跑了過來,“哥,我現在可出名了,他們都叫我來自上京的會講話本子的小神童……”
看來玩得都有些樂不思蜀了。
那些聽話本的人還有些舍不得陳小布,因為上京的話本子就是不一樣,太好聽了。
陳小布也在講他最近是怎麽過的。
等遇到甘辛的時候,這小家夥正踩著八字步,走路跟隻螃蟹一樣。
陳小布都忍不住說了一句,“居然比我還得瑟……”
看來這一次外出,這些學生也受益匪淺,至少這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也越來越見得世面了。
陳柏除了接這些學生回上京,還有就是看看鹽場怎麽樣了。
現在鹽場都開始用新工藝出鹽了,不僅出的鹽好,還比以前出鹽的速度快。
知識才是第一生產力,在這裡體現得淋漓盡致,免不了要讓這些學生好好學習一番。
陳柏他們還沒有回到上京,各地的鹽商已經按照約定向燕國出發了。
等陳柏剛好回去的時候,新的鹽已經流向燕國市場了。
那些燕國商人第一時間也驚呆了。
這麽好的鹽,價格居然也就比粗鹽貴一點,如此以他們燕國百姓的情況,豈不是家家都能吃上精鹽?
都說商人重利,這句話未必全對,但一個商人拿到一件新的商品的時候,絕對會第一時間估計其中的利益。
而新鹽,在他們眼中簡直就是一本萬利的東西。
所以本能的,第一時間開始不斷的拿貨。
至於現在大乾和燕國的摩擦,為什麽大乾還要將這麽好的鹽賣給他們?
他們也疑惑過,甚至懷疑這是不是什麽毒鹽?
但小心謹慎的嘗試過後,也如他們看到的那樣,沒有任何問題,甚至覺得大乾人傻,居然將這麽好的東西賣給他們。
一時之間,燕國鹽商蜂擁而至,拿到新鹽後發往燕國各地。
而新鹽所到之地,立馬衝擊舊鹽市場,差距太大了。
所造成的結果就是,舊鹽不得不以更低的價格出售,虧本是肯定的,但要是擱在手裡,怕是想賣也賣不出去了,那些大乾商人可是說了,要多少鹽他們有多少。
最慘的恐怕是燕國各地的鹽場了,不得不停工,因為產出來的鹽根本賣不出去了,還費時費力耗費本錢。
一時間,鹽場倒閉的倒閉,工人也遣散了,生產鹽的工具能出售就出售,因為怎麽看,他們都不可能做到大乾那樣的好鹽。
鹽場也不得不改建,轉行用作他途。
這個時間居然出奇的短,因為實在沒有任何競爭性。
正如陳柏所預料的那樣,沒有任何商業防備手段的燕國,一但有大變動其行業會如同摧枯拉朽一樣被摧毀,宛如現在的燕國鹽產。
消息很快也傳到了燕都。
而傳來的消息是,燕國商人狠狠的賺了一大筆。
太子若鴻也得到了消息,有些皺眉。
為何大乾如此激怒的時候,還給他燕國如此大的好處?
大乾的大王送他燕國土豆,是為了換取三城,還說得過去,但將低價的鹽賣給燕國,又是為何?
想來想去,似乎都是燕國得到了好處,百姓能吃到便宜的精鹽。
讓人打探了一番,傳回來的消息也僅僅是,大乾鹽業現在由皇子政掌管,銷售方案也是皇子政提出的。
若鴻沉默了,“聽說大乾上京出了一個了不得的名叫山君的名士,就是這皇子政府上門客,可知這山君如何?”
若鴻還專門去找了蘭若昀,依舊在遊玩的時候,不經意地問了問,“你可知你們大乾的皇子政,現在做生意都做到我燕國來了,以極低的價格賣給我燕國商人精鹽,聽說這精鹽是皇子政府上山君所出,給我說說這山君如何。”
蘭若昀都愣了一下,身在燕都消息的確沒有若鴻消息靈通,只是答道,“山君麽?倒是見過一面,眼睛特別好看,有魅惑天下之能。”
若鴻:“……”
雖然也沒想著從蘭若昀這裡得到多少消息,沒想到就這麽簡單的一句話。
蘭若昀說了一句,“我與那山君不過一面之緣,了解得的確不多,不過短短時間,他的名聲開始和我大乾四大君子有並駕齊驅之勢,想比也是有些本事的。”
蘭若昀邊說,邊有些心不在焉。
皇子政現在可是在參加皇子大比,為何在這個時候弄出這麽一出?也不怕人在這關鍵的時候參他一本,實在想不通。
這時,剛好路過一個賣棗子的攤子,蘭若昀說了一聲,“我給太子買些棗子如何?”
秀恩愛嘛,那就秀到底,讓大家都看看。
蘭若昀下去買棗子了,賣棗子的老婆子一臉的嫌棄。
蘭若昀也不以為意,等挑好了棗子付了錢,這才說了一句,“我下次再來時,將皇子政和山君最近的動向交予我。”
那老婆子臉上依舊嫌棄,甚至蘭若昀離開的時候,她還偷偷呸了一聲。
這些都是燕國貴族和商人的反應,而燕國百姓,簡直歡騰到了極點,燕國雖富,那也是相對諸國來說,作為百姓,能買到又便宜又好的鹽當然是最好的。
只是不知道等他們再也購不到這些鹽,燕國鹽產又被摧毀,那時候會是個什麽反應,自古以來,暴亂多是因為民生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