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15年, 名家蘭氏應大乾頑石公之邀入駐大乾上京,期間兢兢業業應證名家學術,以辨正, 求實,鑒真之名, 活躍於大乾各地。”
“大乾25年,在蘭家入駐大乾10年之際,大乾冊封太子之日,與人辯正皇室血統於市井, 因言獲罪於大王,蘭氏一家二十八口被判滿門處斬……”
“蘭氏乃聖人門徒, 按照諸國公約或者大乾律,聖人門徒因言獲罪者,可訓斥可驅逐, 唯獨不能刑法加身……”
“但大王因一時之怒,不顧眾人勸阻, 處斬蘭氏全族, 讓名家學術從此蒙塵, 消失在百家學說之中, 聖道不存……”
“如今……如今名家嫡傳, 蘭氏蘭若昀已經長大成人, 懇請……懇請大王重新聖裁此案, 為蘭氏一族沉冤昭雪。”
蘭若昀的聲音居然有些哽咽,聲音也顫抖得厲害,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 蘭氏永無天日的呆在陰暗中也太久了。
世隔多年, 當年滿門皆斬的聖旨傳入蘭氏家族的情形仿佛就在昨日。
一夜之間, 風光於天下的顯學名家,就此斷絕。
大王的表情無比的蒼白,名家?被他滅掉的聖道名家,時隔多年居然重新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原本以為世上再無名家,卻沒想到,對方一直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這得瞎到了何種程度才沒有看清楚。
他以為的滄海遺珠,居然是自己手下的“亡魂”……
“為何?”
為何已死之人,還能一直活到現在。
蘭若昀的聲音繼續傳來,“蘭若昀得太后撫養,長大成人,一直伴在大王身邊,以代罪之身為大乾效力,希望以贖當年名家證道之時的妄言之罪……”
大王的眼睛看向召聖太后,“蘭若昀由母后撫養長大?”
“好笑,好笑,真是可笑!”
他還以為,他在萬人之中,慧眼獨具,發現了一個人才,如同最原始的璞玉,被他一點一點打磨成最耀眼的珍珠,為大乾培養了一個有用之人,卻沒有想到,這璞玉本就是世上最耀眼的存在,只是被灰塵遮住了而已,這灰塵還是自己撒的。
自己撒的灰塵自己拂去,自己還洋洋得意,在別人眼中,他算什麽?從頭到尾一個徹頭徹腦的笑話麽。
召聖太后的聲音響起,“當年的蘭家走投無路,蘭若昀以稚子之齡攔在我的車架前……,大王當時一意孤行,誰的進言也不聽,以大乾之王的身份違反諸國公約和大乾律,為彌補大王之過,蘭家不能殺,但為了照顧大王的顏面,蘭家也不能存在,所以從那時起,名家嫡傳的蘭家,從此隱於市井,名家之學術也再不見天日……”
大王笑了,笑得無比的淒慘,“又是一件母后為我善後的事情麽?”
就如同那些自以為是的樁樁件件的功勞一樣。
“只是不知道是蘭若昀攔在了母后車架之前,還是母后故意在那裡等著蘭家的人,早已經準備給他們一條生路。”
召聖太后一歎,“蘭家為贖當年的妄言之罪,堂堂聖人門徒,身份尊貴的名家嫡傳竟成了我大乾諜首,一身汙名加身,永遠也見不得人的身份……”
“名家也在世人面前銷聲匿跡了這麽多年,再大的過錯,也已經贖得乾乾淨淨了,大王,蘭家當年的冤屈,也是時候給他們一個公道了,也是時候給天下聖人門徒一個交代了。”
若是大王親自給蘭家洗刷冤屈,讓名家學術再現大乾,讓世人皆知他大乾當年並沒有滅了名家聖道。
以大王放下這麽大的顏面認錯表現出來的態度,各聖道門徒自會考慮再次帶著他們的學術重臨大乾。
這是召聖太后為大王之舉留的一條彌補的後路,終是到了用到的時候了。
而聖道學術再入駐大乾,也就是說齊政贏得了最後的皇子大比。
但讓大王這樣的人自罪其身,真的做得到麽?
召聖太后說道,“大王,莫要一錯再錯執迷不悟了。”
大王的心態現在是有些崩潰的,或者說任何人的一生被否定掉後,都會崩潰吧。
“大王,至少……至少這最後一件事是由你自己完成,為我大乾重新迎來聖人學術,為我大乾開民智,啟民慧,讓我大乾走上正確的道路……”
這是一個失敗了一生的人,最後救贖自己的機會,雖然這個決定的確艱難了一點。
大王的精神有些恍惚,打擊實在太大了,換一個人,未必承受得住,喃喃自語,“終於……終於有一件是我自己能完成的事情麽?”
“母后,若是當年他沒有戰死殺場,一定會成為大乾真正聖明的王吧,而不是像我這般失敗……任何的光鮮都只是掩人耳目的漂亮外衣而已,這麽多年過去,我依舊不如他,依舊懦弱得沒有一點改變,到頭來甚至到了連自己的懦弱都不敢承認的地步。”
召聖太后,“至少最後,你還有一個機會證明自己是一個敢於承認錯誤的君王,而他連證明自己的機會都沒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王張了張嘴,“看來朕已經沒得選擇了,母后今天將所有事情捅破,以母后的性子恐怕也做了最壞的打算了吧。”
“而我,要麽做一個認錯的君王,還能保住光鮮的外表,要麽……怕是要被寫入史冊,擁那千古的昏庸之名。”
以他那麽愛護名聲的性子,為了保住最後一點可憐的顏面,又如何還有其他選擇。
召聖太后沉默了,竟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
整個寢宮都是安靜的,只有大王無法言表的呼吸聲,不知道過了多久,大王如同孱弱到了極點,“或許……朕這一生能作對一件事也是好的,至少不至於見到了他,連一件能在他面前提起的事情也沒有。”
他答應過母后,為大乾生為大乾死,他沒能夠做到。
那麽他就做到當初承諾過另外一個人的事情吧,雖然這是他唯一的選擇了。
大王的精神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面對無盡的追兵將一個懦弱的年輕皇子隱藏在草叢中的場景,“皇弟,若是……若是我死了,替我照顧好我的兒子,待他如你的親生兒子一般,這大乾可以不給他,但求讓他能平平安安。”
原本他也是照著承諾做的,將他過繼到自己名下,如同親子一般對待,只是不知道何時,眼睛侵蝕在了權力之中,這初心便不在了,違了對舍命救他之人的承諾。
他以為自己能做得很好,甚至就算那人沒有死,也未必做得有自己好,只是現在看來,一切都錯了。
而此時,陳柏正在雲上學院,和孟還朝吃著剛做好的美味,喝著小酒。
喝上酒,免不了就要聊天聊地,“孟君,我們偷偷吃可別被那些學生看見了,不然又鬧得人不安生。”
孟還朝微笑著點點頭,“那些學生……的確太能吃了一些。”
“可不是,天天跟吃不飽的幼崽一樣。”
說著說著,陳柏就開始嘮叨煩心事了,“孟君,其實我一直有個疑惑,為什麽大王一直不喜歡齊政?”
“恩,都不能用不喜歡來形容了,可以說處處針對,就好像生怕齊政當上太子一樣。”
“你看看大王的其他兒子,哪一個像能成才的樣子,可偏偏齊政無論怎麽做,大王似乎都跟看不見一樣,甚至暗地裡私下幫助其他皇子。”
“大王做到這種程度,說實話,實在讓人費解,可惜我有意無意問過齊政一次,這家夥居然沒給我說原因。”
陳柏自己也多有猜測,是因為齊政母親是商人之女的原因?
但就算如此,大王再不喜,齊政也是大王的血脈啊,也不至於為難到這種程度吧。
“在我看來,不像是父子,反倒是仇人一樣。”
孟還朝愣了一下,“你是在問我答案?”
陳柏點點頭,“不過連當事人齊政都不肯說,你怎麽可能知道原因。”
孟還朝:“……”
“這其實是一件禁忌的事情,恐怕也只有一些老人知道其中原因,不過都因為怕惹上事情,不敢多言而已,當初大王為了這事連顯學聖道都敢滅,他們又怎麽敢多嘴,就這樣埋在心裡,到現在知道真相的人反而沒多少了。”
陳柏都愣住了,“和當年大王滅聖道有關?”
這怎麽可能?齊政當初才多大,就牽扯到一起聖道被滅的事件中了?
孟還朝給陳柏倒了一杯酒,“你也覺得大王對齊政的態度不對,那有沒有想過齊政或許根本就不是大王的親生兒子。”
陳柏都哆嗦了一下,聲音都提高了,“什麽?”
“不對,大王要是知道齊政不是他親生兒子,齊政還能活到現在?”
要這麽說來,大王對齊政還是仁慈的,誰願意給別人養兒子,還養這麽大。
孟還朝搖了搖頭,“非是你想的那樣,齊政是後來過繼到大王名下,大王當然清清楚楚齊政不是他親生的。”
“只是齊政的身份有些特殊,他是大乾已經戰死沙場的先太子忠勇太子的唯一嫡子,大乾第一皇孫。”
“按照祖宗制度,哪怕忠勇太子戰死,也該立齊政這皇孫為儲君才對,但當時大乾情況不穩,一個稚童怎麽能穩得住當時的大乾,所以就由已故忠勇太子的胞弟襄王,也就是現如今的大王暫代大王之位。”
“只是這說好的暫代大王之位,到了後期就出現了一些問題。”
“特別是大乾立儲君之位的時候,這樣的矛盾突兀到了極點,一部分大臣認為,儲君應該是第一皇孫齊政,名正言順,但另外一部分大臣覺得,現在位置上的是大王,為了大乾穩定,這儲君當然該是大王的長子皇子蛟。”
“當時也只是大家互相商議罷了,甚至連以辯正,鑒真,求實為理念的名家也以證道為由插上了一腿,名家覺得,齊政又沒有什麽明顯過錯,乃是正統,當被立為儲君。”
“這些聖人門徒嘛,諸國公約在那裡擺著,他們愛說啥讓他們說便是,就當是聽聽他們不同的想法和意見,不喜歡直接驅逐便可,……”
“但大王為了結束這場紛亂,以雷霆手段直接處斬名家代表蘭家全族,以如此強硬的態度來告訴所有人他的選擇……”
“大王連聖人門徒都敢直接滿門滅掉,其他人又怎麽敢再有意見。”
“也是同年,齊政被送往趙國,做了八年質子。”
“也是同年,聖人門徒全部出走大乾,再不願意踏入半步。”
“……”
陳柏張了張嘴:“……”
事情居然牽扯到了這麽多成年往事,齊政的身份居然如此複雜。
也正因為有這麽多原因中和在一起,才有了陳柏看到的,無論齊政如何優異,大王也不計代價的幫助其他皇子打壓齊政。
所有事情都想得通了。
甚至陳柏都有點理解大王了,人都有私心,大王想讓自己親兒子上位,而不是齊政這個過繼的,所以還真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自從禪讓製變成家族繼承製以後,誰又沒有這樣的私心。
至於為什麽沒有一巴掌將齊政拍死,因為從名義上來說,齊政的確有資格成為大乾的王的。
陳柏就更苦惱了,如此的話,豈不是想要讓齊政上位,就顯得更加困難了?
煩心啊。
“不過孟君,這些事情不都是被爛到肚子裡面的事情,你又是從何得知的?”
孟還朝一笑,“當然是聽人說的。”
的確是聽人說的,就是說給他聽的人身份不太見得光就是了。
陳柏坐在馬車上返回上京的時候都還在感歎,“沒想到啊,堂堂天下知己孟還朝居然這麽八卦。”
也對,要是孟還朝不八卦的話,又怎麽可能在上課的時候,講那麽多各國稀奇古怪的奇聞異事。
陳柏如同發現了什麽小秘密一樣,不過這點小秘密也被他唉聲歎氣的聲音蓋過去了。
“這可如何是好,都不是親生的,大王恐怕更不願意立齊政為儲君了。”
只是到了上京,整個上京城如同沸騰了一般。
陳柏都愣住了,“發生了什麽事情?”
仔細一聽,陳柏都有些傻眼。
“顯學名家重現大乾。”
“原來蘭君蘭若昀就是名家嫡傳。”
“我大乾當年並沒有滅聖道,也沒有處斬蘭家全族,只是名家由顯學轉為了隱學,不再出現在人前而已。”
“如今名家既出,我大乾也算是給全天下的聖人門徒一個交代了。”
陳柏驚訝到了極點,甚至下了馬車跑到沸騰的人群問了一句,“當真?”
“那是當然,皇榜都貼出來了,大王親筆怎麽可能有假。”
陳柏嘴巴都成了O形,大王親筆?
大王不可能不知道傳出這樣的消息結果會是什麽,也就是說各聖人門徒沒了心裡的擔憂,很可能會帶著聖人學術重新入駐大乾。
也就是說,這皇子大比最終的勝利者將是齊政。
按照先前大王宣告天下的內容,齊政會被立為皇儲了啊。
“這這這……”
陳柏吞了一口口水,趕緊上了馬車往齊政府上趕去。
“大王到最後竟然願意將那個位置還給齊政?那他以前做了那麽多又是為什麽?這簡直跟天要下紅雨了一般。”
陳柏到了齊政府上,齊政居然安靜地在那寫字。
“激不激動?”陳柏自己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忍不住了。
齊政抬頭,鼻子哼了一聲,“還是先想好怎麽讓聖人門徒入駐我大乾吧。”
陳柏心道,這家夥還真沉得住氣。
現在本應該被滅掉的名家再次出現了,證明了當年大乾並沒有滅聖道,解除了聖人門徒心中最後的顧慮,讓他們重新入駐大乾,怎麽看都是大幾率的事情。
因為各學派各證聖道,都會選擇一個國家,一般一個國家都會有好幾個聖人學派在,互相爭鬥。
現在出現了大乾這麽一個還沒有任何聖人學派的存在,與其在其他國家互相爭來爭去,還不如來大乾撿點漏網之魚不是。
陳柏看著齊政的冰塊臉,心道,不管了,反正他自己開心得冒泡。
他覺得他馬上就要發達了,以後這大乾他還不得橫著走,嘖嘖,也不看看他後面的人是誰,他可是堅定不移支持到最後。
只是……
陳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只是大王怎麽突然想開了?甚至可以說他親自承認名家未滅,等於承認了他當年滅聖道是錯誤的決定。”
大王那麽固執的人,怎麽可能會如此?
而且,從孟還朝那裡得知,名家之所以獲罪,是因為他們認為當年就該是齊政被立為儲君。
大王這一認錯,豈不是從片面上助長了這種說法……
齊政的表情依舊沒有變化,“因為大王也到了沒有選擇的時候了。”
終其一生都在錯誤中度過,唯一放在面前的最後的證明自己的機會,這種選擇十分的艱難,但至少最後他還是這麽選擇了……
陳柏被說得有點懵,眼睛滴溜溜地轉,有故事啊,說道,“喝酒不?”
酒好啊,喝了什麽話都得給他吐出來。
齊政皺了一下眉毛,又喝?
上次不知道是誰喝了一點,出盡了洋相。
陳柏臉上一紅,“上次是意外。”
這次他能把持得住。
齊政蔑視地哼了一聲,不過還是讓人將酒送了來。
陳柏那個殷勤,一個勁給齊政倒酒。
只是喝著喝著……
“我要當寵臣,你答應是不答應?我以後在這上京城中,要像螃蟹一樣橫著走。”
齊政:“……”
哪有當著他的面說當什麽寵臣的?
寵臣那可不是一個什麽好的詞,一般都是用一些花言巧語討好上位的佞奸之輩。
只不過,齊政的嘴角卻悄然向上揚了起來,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齊政現在倒是一杯一杯的給陳柏倒酒了,看著迷迷糊糊的陳柏,突然問了一句,“陳子褏,你最好的朋友是誰?”
陳子褏臉上帶著酒色,“最好的朋友?很多啊,比如趙太子丹,比如魯國左丘,比如孟還朝,比如……”
齊政看了一眼陳柏,“還有麽?”
陳柏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了,以前的同窗都是些落井下石之輩,不屑與他們交朋友。”
齊政的聲音聽上去都陰森了一點,“真的沒有了?陳子褏你當真不再想想?”
陳柏掰著手指數來數去,最後搖了搖頭。
然後,等陳柏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廷尉府自家院子了。
陳小布正拿著個帕子給他敷臉,見陳柏醒來趕緊道,“哥,你是不是得罪皇子政了?”
陳柏一愣,“什麽?”
“哥,我聽廷尉府的下人說,你昨天是被皇子政扔出府的,皇子政當時臉色可黑了,還讓人帶話,說讓你醒了酒後好生反省,不知好歹的東西,這是當時皇子政的原話。”
“哥,爹說現在皇子政身份可不一般了,千萬別得罪他,說不得還得巴結巴結。”
陳柏嘀咕了一句,自己和齊政關系挺不錯啊?
難道是自己昨天和他喝酒惹到他了?
不可能啊,怎麽想也不應該有能惹到對方的地方,奇怪。
“皇子政當真讓我好好反省?”
陳小布小腦袋直點,“不信你問下人,當時他們駕著馬車在門口等著,皇子政跟提小貓一樣將你提著扔馬車上的,聽那些下人說,當時皇子政臉色比我們家鍋底還黑。”
陳柏揉了揉腦袋:“……”
怎麽辦?
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關鍵是今天還得和齊政一起去遊說那些聖人門徒入駐大乾,趁早結束這皇子大比,讓事情塵埃落定。
洗了臉,喝了點粟米小粥,陳柏就出門了,先去的齊政府邸。
只是齊政那個冰塊臉實在看不出是個什麽心情。
冰塊臉就是這點不好,不能察言觀色。
陳柏先開的口,“若是我昨天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你就當我是酒後胡言亂語。”
齊政呵了一聲,“該說的沒說,不該說的說了一大堆。”
陳柏:“……”
什麽意思?
好像齊政期待他說什麽,他沒說出來?
齊政已經率先上了馬車,沒有表情地說了一句,“上車。”
陳柏上了馬車之後,齊政又開始不說話了,陳柏總感覺這氣氛好尷尬。
為什麽啊?
“那個,我喝了酒,很多事情可能都忘記了,你要是問了什麽我沒有回答出來,也是常理之中。”
齊政,“我看不是吧,你可是說得清清楚楚。”
虧得他將山君當成他唯一的好朋友,結果,陳子褏答了半天,唯獨缺了他。
氣得他現在肝都疼。
看著這個陳子褏都想將他按在地上摩擦,問上一句,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陳柏也在唉聲歎氣,自己到底是啥問題沒答上來啊?惹得齊政這傲嬌的小脾氣又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