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不知道學校廣播站是不是抽風了,竟然開始放以“陳奕迅”為主題的歌單,從《十年》到《浮誇》,一首接著一首,等司祁到了禁閉室,隔著一張桌子陪易商吃飯的時候,歌曲正好播放到《紅玫瑰》,似乎是在變相的提醒他們昨夜的不理智。
日哦,什麽情況?
學校不是應該天天放“隱形的翅膀”和“陽光總在風雨後”嗎?什麽時候開始放情歌了?
奶奶的腿兒,早知道昨天晚上給易商唱“團結就是力量”了。
“昨晚,謝謝你了。”易商突然說道。
司祁晃了一下,反應過來後說:“啊,沒事兒,舉手之勞,而且你以前也幫過我,就當扯平了。”
“沒有扯平。”易商的嘴角依舊掛著笑,只不過那雙深不可測的桃花眼比平時更加的勾人心魂,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我幫你度過了第一次結合熱和被動發情,你幫我度過了易感期,我們2:1,還沒有扯平。”
他的聲音很低,似陽光穿過層層陰霾,透過浮塵顆粒,準確無誤的傳遞到了司祁的耳中。
“這輩子你都別想和我扯平。”
空氣中若有似無的信息素仿佛有了生命一樣,竄入他的氣管,在他血管和神經處,毫無方向地碰撞,撞到的每一個地方,都發出細小的嗡嗡聲。
易商他……什麽意思……
從未談過戀愛的小少爺似乎終於嘗到了一絲絲曖昧的滋味,只不過這滋味轉瞬即逝,還沒來得及捕捉就又消散在四周。
“你這是……賴上我了?”司祁呆愣的問。
易商被他逗笑了,他有些無奈但有寵溺的說:“算是吧,誰讓你是一個得不到年級第一的小可憐呢!”
靠!
士可殺不可辱!
司祁有理由懷疑這貨在鄙視他的智商。
“你別瞧不起我,我告訴你,年級第一遲早是我的!”
“是,遲早是你的。”
易商微笑看著他,話說的沒毛病,可就是讓司祁心裡發毛。
總感覺……有什麽坑在等著他……
“快吃吧。”易商用眼神示意他,“再不吃就涼了。”
司祁有些不自在,筷子在飯裡戳來戳去,一個愣神的功夫就把一大塊生薑咽下了肚。
“咳、咳咳、咳!”
“慢點兒。”易商給他遞了一大杯水。
司祁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總算是把生薑那股子辛辣勁兒壓了下去。
“我不要吃了。”司祁紅著眼睛,把面前的一盤小炒推給了易商。
小少爺眼睛濕漉漉的,委屈的癟了癟嘴。
有點乖巧,有點軟。
好想rua。
“好,不吃就不吃。”易商把自己的宮保雞丁換給了他,然後絲毫不嫌棄的吃起了被司祁翻騰了好幾遍的小炒。
“喂。”司祁忍不住問:“你不是有潔癖嗎?那菜裡面……可能有我的……口水。”
“那又怎麽了,親都親過了。”
“你、你還要不要臉。”司祁瞪他,“我還沒找你算帳呢,那次你根本就不是易感期,你為什麽要親我?”
易商慢條斯理的那紙巾擦了擦嘴,渾身放松靠在沙發上:“你覺得呢?”
“我覺得?”司祁冷笑,“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怎麽,覺得小爺我長得好看會打架,所以折服了?”
“過來。”易商突然對他招手。
司祁心中有一絲慌亂,但是他一對上易商似笑非笑的眼神就莫名升騰起了一股該死的勝負欲。
於是他長腿一邁,還真就過去了。
可誰知他剛一走進易商就被他一伸胳膊拉進了懷裡。
一下子撞入了充滿了冬日冷杉信息素的懷抱,讓司祁有那麽幾秒鍾的失神。
“你、你做什麽?”司祁慌亂的用雙手頂住了易商的胸膛,心跳無節奏的跳動。
似有一陣無名的躁熱侵襲過易商的喉嚨,在他的心臟深處蔓延了熾烈的火,燙的他胸口熾熱,也燙熱了司祁放在他胸前的手。
“你不是問我原因嗎?”他們的距離極盡,曖昧的氣息織成了網將他們籠罩,“我現在就告訴你。”
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親上了。
“不!我不想知道!”
司祁忽然很害怕,他很害怕易商真的會說出什麽來。
他突然劇烈的掙扎,從易商的懷抱裡退了出來,像一隻受了驚的小鹿,眼睛濕漉漉的看著他。
“我、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逃命似的奔出了隔離室,似乎是要把那些旖旎甩在身後。
易商忽然重重的錘了一下桌子,雙手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
他太衝動了。
就算是易感期也不能這麽衝動,會嚇著他。
他有些頹唐的往後一仰,頭靠在了沙發背上,一隻手無力的搭在了雙眼上。
就算是初秋,中午的太陽也依舊火熱。
司祁扔了外套,漫無目的的在操場上一圈一圈的跑,可哪怕他跑再多的圈也甩不掉剛剛易商那張俊逸的臉。
他在怕什麽?
有什麽好怕的?
管他說什麽呢?
就算是表白又怎樣,拒絕了不就完了?
想到這兒,司祁突然停下了腳步。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在那麽一瞬間,他發現自己好像有點排斥拒絕。
他好像,有那麽一點拒絕不了他。
他拒絕不了易商!
“啊——”
他暴躁的大喊一聲,隨即就躺在了操場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胸膛上下起伏。
這都什麽事啊!
難不成,所謂的信息素吸引,真的影響到他了?
難道97.6%的匹配度,他真的拒絕不了?
靠!老子就算是Omega,也是最獨立的Omega,我絕對不會成為某一個人的附屬品,絕對不會!
……
易商的易感期持續了將近一周,在這段時間裡,司祁也不再去隔離室了,就連易商傍晚來宿舍找他他都躲著不見。
二狗子有一天問他:“祁哥,易大佬一天就只有信息素穩定的時候才有半個小時出來放風,你怎麽都不見他?”
“不想見就不見咯。”司祁說的輕松,但其實心裡是害怕的。
具體害怕什麽,他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他現在不能見易商,因為一見易商,他的心就會亂。
……
一年一次的體檢如約而至。
司祁還記得之前易商說要陪他體檢的事情,但是經歷了隔離室的那件事後他就覺得有點尷尬,所以乾脆排到了隊伍的末端,離易商遠遠的。
只可惜,事與願違。
他有意疏遠易商,但易商不會疏遠他。
“我排在你後面,抽血的時候你要是害怕就抓著我的手。”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卻清晰地抵達了司祁的耳側。
“不用,我自己可以。”
“別鬧,你暈針,會難受的。”
司祁轉過身,直視他:“你怎麽知道我暈針?”
“讓我陪你,我就告訴你。”
“嘖,”司祁斜了他一眼,“難道我不讓你陪你就不陪了嗎?”
易商笑了一下,彎起手指敲了一下他的後腦,“還算了解我。”
司祁瞪了他一眼,轉過身沒有理他。
他其實很想問易商:你TM到底對我是什麽想法?你是不是喜歡我?
可司小少爺又覺得,大庭廣眾之下這麽質問太丟人了,於是就生生的忍下了。
“下一位可以進來了。”
司祁猛然回神,捏著自己的體檢單就進去了。
“喲。”一個小護士看見司祁進來抽血後面還跟著一個小帥哥,不由得打趣司祁:“抽血還讓男朋友跟著啊,這麽膽小?”
司祁剛想反駁就被易商搶了話,“是啊,他膽小,一會兒麻煩您輕一點。”
“閉嘴。”
司祁一個眼刀飛過去,分分鍾把易商千刀萬剮。
“我不是膽小,我是暈針。”司祁乾巴巴的解釋。
護士拋了個媚眼說:“沒事兒,不怕,你不看針管就行了,你男朋友這麽帥,看他就夠了。”
易商覺得這護士挺有眼力見兒的,朝她投去了讚歎的目光:“是啊,看我就夠了。”
司祁咬牙切齒:“美得你。”
抽血用的針管還是挺粗的,護士一拿出來就把司祁嚇得夠嗆,直覺得犯惡心。
他下意識的別開眼,另一隻手不知道抓住了什麽東西。
女護士拍了拍司祁白皙的手臂,在小臂上方綁了一個橡皮筋,眼前一亮:“哇哦,小帥哥,你的血管和你人長得一樣漂亮。”
啊?
什麽叫……血管漂亮?
易商站在他身後,把自己的衣角從司祁的手裡解放出來,握住了他冒著冷汗的手,十指交扣。
“這是護士的職業病,一看到血管清晰的就會很興奮,她剛剛誇你是覺得你的血管特別好找。”
司祁的注意力被易商吸引,把視線落在了易商的手臂上,“那你應該也是護士最喜歡的類型吧。”
“是啊。”易商彎腰低頭,一隻手蹭了蹭司祁的眉梢,柔聲說:“我從小就瘦,血管特別好找,每個給我抽血的護士都特別喜歡我。”
司祁乜了他一眼,“得了吧,她們是喜歡你長得好看。”
“那你呢?”易商問他,“你覺得我長得好看嗎?”
易商的眼睛很好看,桃花眼多情但不濫情。
至少此刻,他透過那雙漂亮的眼睛就只能看到他自己的身影。
就好像,易商的眼裡只有他一樣。
司祁稀裡糊塗的,心魂好像被迷惑了一樣,脫口而出兩個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