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窗外星光璀璨,晚風溫柔喜人。
地下一層的隔離室,一扇厚重的門相隔。
門內,冬日冷杉肆虐,門外,小葉梔子彌漫。
兩個少年坐在地上,頭倚靠在門上,一條長腿曲起,另一條長腿放平,姿勢出奇的一致。
司祁想,這該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瘋狂的事了吧,穿著拖鞋,搭著毛巾,衝到死對頭的隔離室前,明明看不到也摸不到,卻生生陪了他一晚上,直到黎明降臨。
司祁沒帶表,等他醒來的時候食堂的早飯都停了,他隻好餓著肚子去了教學樓。
二狗子本來正在跟江原爭論一道物理題是選A還是選D,兩個人的賭金一度飆升到了五位數,把周圍的看客看的瑟瑟發抖。
“祁哥,你過來給我評評理,這道題選什麽?”
司祁掃了一眼,說:“A。”
“什麽?還真是A?”二狗子宛如雷劈,“日哦,那我豈不是輸了江原八萬塊錢了!”
二狗子默默的掏出了手機,點開自己的支付寶,發現銀行卡裡還剩八十八,瞬間淚流滿面。
“不用給錢了。”江原放過他了,“請我吃一個星期的飯吧。”
“也行。”二狗子願賭服輸。
“去校外吃。”江原又道。
“為什麽?學校食堂它不香嗎?”
江原幽幽的瞪了他一眼。
江原的眼神很冷,讓二狗子渾身一寒,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以前初中的時候,每次江原用這樣的眼神看他就準沒好事兒。
二狗子:“你丫又憋什麽壞水兒呢?”
江原:……&%¥@#&*!!!
我不氣我不氣,氣壞身體沒人替。
江原開了一瓶青蘋果汽水想要喝一口壓壓驚,卻被二狗子一把奪了過去。
江原目光呆滯的看著他咕咚咕咚喝了半瓶,“你不是……最討厭青蘋果味嗎?”
“誰說的,我最喜歡的就是青蘋果味了。”
“那你以前為什麽要拒絕別人給你送的青蘋果飲料?”
二狗子想了想,說:“那是我因為我不想喝陌生人給的。”
“說到青蘋果……”二狗子猛地湊近江原的脖頸,深深的吸了一口:“你身上好像就有青蘋果的味道,還挺好聞的,是香水嗎?”
江原不自在的縮了縮脖子,立起了衣領,“可能是洗衣液吧。”
司祁懶得看他們倆,拖著懶洋洋的身體回了座位。
嘖,坐了一晚上,腰疼脖子疼,渾身上下跟被車碾過一樣。
二狗子跟江原置完氣就又眼巴巴的跑到了司祁身邊。
“祁哥,你怎麽了?氣色很差的樣子。”
“昂,坐了一晚上,有點累。”
什麽?!
做做做、做、做了一晚上?!
他祁哥,不乾淨了?!
“祁哥啊……”二狗子的聲線都是抖的,“你跟易商……你倆……”
“嗯。”司祁趴在桌子上,懶洋洋的應了一聲。
天雷滾滾、閃電齊鳴。
二狗子覺得自己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雙雙崩塌了。
他終究……還是沒有保護好他可愛又可敬的祁哥,嚶!
江原隔著幾個座位,一看到二狗子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多了。
“你過來。”江原揪著他的耳朵把他帶回了座位。
“哎呀,你幹嘛呀,放開我!”
“你趕緊把你腦子裡的黃色染料給我清乾淨了。”江原板著臉說,“昨天司祁確實是去找易商了,只不過他們倆一個在門外,一個門內,人家清清白白,你不要瞎想。”
昨晚,江原本來是想給易商帶幾隻營養劑的,可沒想到剛下地下一層就看見司祁坐在地上,頭靠著門,輕聲給易商唱歌。
“你別怕。”司祁對易商說。
他聞了聞,發現樓道裡有Omega信息素的味道。
江原的目光落在了司祁的身上,心底有些詫異,但是很快就平靜了下來,默默的轉身走了。
那一幕,讓他想起了三年前。
三年前的那個體育課,他被反鎖在黝黑的器材室裡,那個傻大個也是這樣,坐在地上,頭靠著鐵門,一隻寬厚的大手包裹住了他的,紅著臉,有些不自在的說:“你別怕,我在這兒呢,你不是一個人。”
“所以說……”
二狗子如夢初醒,“祁哥他……他對易商……他……”
江原點了點頭,認定了他的猜想。
二狗子目瞪口呆,捂住了自己的嘴,說不出話來。
“你就保持沉默就好了。”江原告訴他,“他們的事情,我們不要摻和。”
就在這時,班級的後門開了。
本該在隔離室.待著的Alpha竟然拎著一個牛皮紙袋進來了。
“易商?”二狗子站了起來,“你易感期這麽快嗎?”
易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把紙袋放在了司祁的桌子上,轉頭對二狗子說:“他沒吃早飯,一會兒他醒了,你記得盯著他吃飯,不然該胃疼了。”
“好。”二狗子稀裡糊塗的答應了。
易商深深的望了一眼睡夢中的人,手指彎曲又伸直,最後還是放棄了,沒有摸一下他軟乎乎的頭。
易商轉身要走,卻在邁步的瞬間發現自己的小指被輕輕的勾住了。
司祁本來睡得迷迷糊糊的,可是他恍惚間好像感受到了冷杉的味道。
——他們的匹配度太高了,導致他們對彼此都很敏感。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了手,勾住了那人的手指,肌膚相觸的一瞬間,心中驟然被填滿。
“你怎麽出來了?”司祁軟著聲音問。
易商也柔和了下來,得償所願的摸了一下他的柔順的頭髮,“給你帶早飯。”
“一天沒吃餓不死。”
“你胃不好,不吃早飯該難受了。”
司祁抬頭,睡眼朦朧,好看的琥珀眼水光瀲灩,“你怎麽知道我胃不好?”
易商頓了頓,笑說:“你猜?”
“嘖,”司祁重新爬了下來,像一隻慵懶的大貓,“我才不猜,你愛說不說。”
易商俯下身,信息素因為易感期的緣故不能很好的收斂,“因為我觀察的仔細。”
司祁:??
他為什麽要觀察我?難不成……
司祁的手默默蜷縮了起來。
難不成他打算摸清我的底細然後暗下黑手?!
奸詐小人!一點也不光明磊落!
易商:“至於我為什麽觀察你……你就大膽的猜吧。”
司祁心裡苦,哪兒有人這樣的,老是說一半,藏一半,真叫人難受。
都易感期了,還不消停,叭叭的趕過來給自己送早飯,他是何居心!
一想到易感期,司祁就又心疼他了。
“你還要在隔離室待幾天?”司祁突然問。
“大概三天吧。”
“那我給你帶飯,我聽二狗子說隔離室的飯很難吃。”
無辜的二狗子:???我什麽時候說隔離室的飯難吃的?兩素一葷還有湯,很nice啊!
易商輕笑,“好。”
易商抬步走了,最後還流連的摸了一下司祁的指尖,像風輕吻了花瓣,轉瞬即逝。
易商走後,班裡就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不愧是大佬,易感期還能把信息素收的這麽好,跟沒事兒人似的。”
“得了吧,他其實忍得很辛苦,你沒看他走的時候步伐都比以往快嗎?”
“這麽難受還來送飯?真是兄弟情深啊!”
“這是多麽感天動地的社會主義兄弟情啊!”
“打住,只有我想知道為什麽遠在隔離室的易大佬為什麽會知道祁哥沒吃早飯嗎?”
……
按頭小分隊隊長李念聽到這些痛心疾首。
你們這些直A直B!這叫愛情!愛情懂嗎?無知!
豆漿的味道很醇正,是司祁最愛的現磨豆漿。
司祁插下吸管,喝豆漿的樣子乖巧極了,像一隻進食的小奶貓。
江原把視線收回,一轉眼就看到了李爾苟捉奸一樣的眼神。
“怎麽了?”江原被他盯的心裡有些發毛。
“我發現你最近總看祁哥。”
“?”江原愣了。
他有嗎?
他一開始只是出於好奇易商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AA戀,後來是在無意中發現了司祁是Omega就對二人更好奇了。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
他想看看易商是怎麽追人的,他想借鑒借鑒。
“你是不是對他有意思?”李爾苟眯起了眼,那氣勢,給他一副眼鏡他就能變身柯南。
“你這個星期,每天至少回頭五次,其中又有至少三次看的方向是祁哥,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對任何人和事都是冷冷淡淡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那麽,是什麽讓你能過度關注一個人呢?”
“真相只有一個……”他推了推鼻梁上並不存在的眼鏡框,“你對他……有意思。”
江原無語。
他反問:“你不看我又怎麽知道我在看司祁?”
李爾苟:……
(First blood!)
江原又問:“照你這麽說,我也可以嚴重懷疑你對我圖謀不軌。”
李爾苟理虧:……
(Double kill!!)
江原又說:“請你不要對我過度關注,好好把時間放在你岌岌可危的排名上,不要用寶貴的學習時間來八卦年級前十。”
(Trible Kill!!!)
江原繼續說:“再說了,我放在司祁身上的注意力還不如放在你身上的十分之一,請你不要亂吃醋。”
(Ultra Kill!!!!)
“不是,誰吃醋了?”李爾苟反應了過來,急赤白臉的解釋:“我要喜歡也是喜歡胸大腿長的小甜O!”
江原瞬間抓住重點:“你……喜歡女Omega?”
“是啊!”
他從初中起就喜歡女Omega好不好?
“那……你能接受男Omega嗎?”
江原的耳垂上染上了一層粉紅。
“如果長得比我祁哥好看我可以姑且考慮一下。”
江原下意識的對比了一下自己和司祁的長相。
司祁皮膚好,長得白,眼睛也好看,雖然平時有些張揚,但是架不住眼睛是杏核眼,中和了眉眼間的張揚。
而他呢,皮膚白是白,但是有些慘白,沒有司祁自然,還有眼睛,他的眼睛是鳳眼,沒有司祁的純良無害,倒是鼻子比司祁的高挺一些,但是不知道李爾苟是不是鼻控。
要不……整個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