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琮之先打電話問了一下程遇,秦恪在幹嘛。
萬一他過去了,要找的人卻不在公司,他過去替秦恪乾活嗎?
別人問這種問題,程遇肯定不回答,甚至於秦夫人問他都要打個哈哈混過去。
但是,這是段少。這是讓秦總兩次探班,還申請了微信跟他玩的段少。
即便只是電話,程遇也是面帶微笑:“秦總在公司。”
這微笑是發自內心的,他恨不得對段琮之說,快過來快過來,把這個工作狂帶回去。
秦恪在公司的每一天,都是他加班的一天。
段琮之聽完卻只是應了一聲,沒說到底要不要來,程遇也不好多問。
大部分時候段琮之都是跟著秦恪一起到公司的,他要來公司找秦恪,沒有預約這回事。
程遇這頭剛掛了段琮之的電話想給女朋友發個信息,告訴她今晚可以回家吃飯,另一個電話就無縫銜接地撥進來了。
是秦夫人。
程遇開口就是一聲老夫人,然後然後雙方長久地靜默著。
秦夫人準確來說確實應該是秦老夫人,在很長一段時間她其實連“夫人”二字都夠不上,她不是秦老爺子的妻子,而是情人。
她跟秦老爺子純粹是因為年輕貌美,那時候秦家前頭那兩位少爺都已經長成,為了家業鬥得你死我活。
他們分別是前頭兩位秦夫人生的,背後還有各自的家族幫襯,真有幾分奪儲的意思。
老大老二內鬥,一個死一個傷,傷的那個也沒挺多久,不到半年撒手人寰,秦老爺子一下子喪了精氣神。
他打拚了大半輩子,讓秦家一躍成為四姓之守,如今偌大的家業卻無人繼承。
三爺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出生的,作為秦家唯一的繼承人,某種意義上來說,秦恪還真是出生就當了太子。
秦夫人的一切是秦恪給的,秦恪八歲時她才真正嫁進秦家。現在秦家是三爺當家做主,嚴格來說,他的妻子,才是秦太太秦夫人。
至於秦恪的母親……說起來確實應該是叫老夫人。
她去年剛五十,又駐顏有術,秦恪沒有結婚,秦太太暫時沒人做,大家也就沒改口,繼續喊她一聲秦夫人。
程遇也是剛想著段琮之和秦恪的事,一時嘴快就說出去了,對一位愛美的女士而言,老這個字實在是一種冒犯,但既然已經說出去了,他只能在心裡對這位女士說一聲抱歉。
秦夫人冷靜了一下,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停留,不過聲音聽起來更傲慢了。
“我找我兒子。”
“好的,夫人,秦總現在在開會,等散會了我立刻轉告秦總。”程遇說完停頓片刻,然後詢問,“您還有什麽事嗎,夫人?”
“秦恪是不是有人了?”
程遇心裡警鍾狂響,雖然沒見識過,但他多少聽說過段少和秦夫人關系一直不太和睦。
秦夫人自己出身普通,卻對兒媳婦要求奇高,希望秦恪娶個漂亮大方學歷高情商家世好的名媛千金回家擺著,對各路小妖精嚴防死守。
秦恪跟一般的富二代不太一樣,不找網紅不找明星不談戀愛,她還擔心公司這邊有人想近水樓台。
事實上,有能力走到秦恪身邊頻繁接觸他的女人還真沒有願意放棄事業嫁入豪門當個全職太太的。
秦夫人不管這些,三不五時就要打電話到程遇這裡旁敲側擊。對公司的人都是這樣,別說住在秦家的段琮之了。
程遇忍不住感慨,莫非這就是婆媳嗎?八字沒一撇的時候已經互相看不順眼氣場不和了。
程遇回答得滴水不漏:“這是秦總的私人事務,我們無權干涉的,等秦總散會,夫人可以親自詢問秦總。”
連著應付完兩個,程遇松了口氣,要是什麽時候離職了,還能去當客服。
程遇終於給女朋友發了信息。希望段少爭氣一點,早日拿下秦總,不要給別人可乘之機,他好歹事不多好說話又熟悉。
萬一秦總將來真的順著秦夫人的意思,娶了哪家千金名媛,跟太后娘娘一樣三天兩頭打電話查崗防小妖精他怎麽吃得消,到時候秘書辦還要多招一個專門接線的助理。
段琮之到秦氏大樓之後直接乘專梯上去,直達頂層。
他熟門熟路地進了秦恪的辦公室,沒人,可能在開會,當老板的總是有很多會的。
快到晚飯時間了,段琮之有點餓,秦恪不在,他就去秘書辦的茶水室晃了一圈,摸了點吃的。
秦恪的辦公室是不會放茶點的,他向來只有一日餐三不吃點心。
段琮之在茶水室遇到了來泡咖啡的顧助理,顧助理見到段琮之就放下咖啡跟他問好,並主動上報秦恪行蹤:“秦總在開會。”
段琮之吃著不知道哪裡摸出來的小餅乾,點頭:“我知道,什麽時候結束?”
顧助理看了一眼手表:“應該還有十分鍾左右。”
秦恪對開會時間有嚴格要求,開會不允許拖遝,每一個發言的人都要求言簡意賅效率高,說半句廢話都會迎來秦總的死亡凝視和叩桌警告。
段琮之其實有點不解,他從前沒覺得秦恪有那麽忙,工作日都只有一半時間在公司,能在家處理的事他都會在書房完成,極少有下午快下班的時候還在開會的。
但是看程遇他們的意思,最近這是常態了。
顧助理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禮貌詢問段琮之有什麽需要他幫助的,段琮之奇怪地看他,覺得秦恪這助理客氣得有點離譜。
“不用,我比你熟。”
顧助理默默遁走,討好老板娘真不容易。
段琮之也沒說錯,他十四歲開始就經常跟著秦恪來公司了,顧助理到集團來工作也不過三年。
秦恪散會一出會議室就被告知段琮之來了,他腳步不停向辦公室走去:“明天把報告交過來。”
他身後的主管一臉懵,按流程不是應該這時候去秦總辦公室把剛剛沒說清的問題說清楚,然後在下班前把報告交上去嗎?
怎麽變成明天了?
他看向程遇,程遇小幅度對他揮揮手,示意他走,看來今天他也不用加班了。
秦恪一到門口,辦公室的門就被人從裡面打開。秦恪身後的人只看見裡頭生出一雙手,拽著秦恪就進去了,緊接著辦公室的門被甩上,發出一聲悶響,引人遐想。
外面的人面面相覷,紛紛散去。事實上,門後比他們想象的純潔多了。
段琮之把人拉進來,合上門之後就一把抱住秦恪的腰,仰頭看他:“我來討債了。”
上一次,秦恪送他去機場的時候,段琮之說過,回來要連本帶利地收。
這一次不用他說,秦恪輕輕摟住他。
段琮之輕輕咬了咬舌尖,才壓住瘋狂想要上揚的嘴角,努力板著臉,做出一副討債的惡霸樣子:“不按時間,按次數算。”
秦恪低低應了一聲,手漸漸收緊了。
段琮之覺得,辦公室的燈太亮了,不太適合乾壞事,要不然他可能會過分一點。
抱夠了他在沙發坐下,開始翻朋友圈,往下拉了挺久,找出最早的一張菜單,把手機屏幕給秦恪看:“我想吃這個。”
於是顧助理被秦總喊去訂桌位了。
吃完飯秦恪送段琮之回了蘭汀,下車前段琮之解開安全帶湊過去問他:“前任房主有沒有偷偷來過?”
他們離得太近了,段琮之的呼吸淺淺地灑在秦恪的下巴,帶著微醺的果香,秦恪只需要低頭,就可以觸碰到那兩片一張一合,胡編亂造撩撥人心的唇。
但既沒有低頭觸碰,也沒有側頭躲避,似乎一切不存在,淡聲回答:“沒有。”
段琮之視線停留在他的下巴,從秦恪的視角看,他垂著眸顯得有些乖順,又像是貓咪看見了心喜的玩具,伺機而動,靜靜蟄伏。
“其實去了也沒關系的。”秦恪仍舊一動不動,段琮之終於抬眼和他對視,“現在要上去坐坐嗎?”
他的聲音很輕,浸潤著酒意,在寂靜狹小的空間內無端地惑人。
段琮之看著秦恪,像是幾個月前生日那天晚上,眼尾發紅,眼神卻清澈又無辜,天真與魅色雜糅在一起織成一張綺麗無邊的豔網,靜靜等待他的獵物。
秦恪喉結微動,終於偏開頭,低聲道:“……你該上樓了。”
段琮之有點遺憾,又有些自得,秦恪失態了,為了他,哪怕只有一瞬。
第二天程遇去了一趟創視,跟陳總在辦公室說了大約十分鍾的話,出來的時候遇到薛平,陳總對程遇說:“您放心,老薛一向可靠,有他帶著小段將來一定能紅。”
程遇說:“我當然相信他有這個能力,只是希望,創視不要給他太大的壓力。”
比如行程不要排太滿,影響段少和秦總約會,進而間接增加他的加班時長。
陳總向他保證:“創視注重旗下藝人的身心健康,會合理安排每一位藝人的工作休閑時間。”
程遇掛著職業性微笑:“我相信陳總。”
程遇對薛平點點頭,然後離開,陳總看著薛平,感慨:“老薛你這眼光,一如既往地好。”
這是給公司挖了棵搖錢樹回來啊。
薛平沒他那麽樂觀,眉頭緊鎖。聽說秦三爺有很多助理,但是秘書只有這一個。說是秘書,秦總不在的時候許多公司的事都是他在代替秦恪發聲做主。
會是程遇嗎?
就怕是他後面的人。
薛平到劇組的時候,段琮之嘴上嘬著一盒化妝師塞給他的無糖酸奶,低頭在玩手機,笑得春風得意的,周身仿佛都泛著粉紅色泡泡。
薛平覺得自己可能是年紀大了,想到之前段琮之說有喜歡的人,想談戀愛,再想想那個隨時可能會對他下手的,很有可能就是頂頭老板的人,一時間居然有點心酸。
如果那位傳說中的秦三爺,他還真不知道拿什麽保段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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