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谷被雪無冥的話驚得愣了一下,她這才意識到雪無冥雖是天狐妖皇涅槃重生,但與她師母是不一樣的。她師母只是壽元將近,神魂軀體都是完好無損的,故此除了生命狀態回歸到嬰兒般的初生狀態外其余的一切沒有變化。天狐妖皇則是以一縷殘魂、半具殘軀融了祖龍帝氣、百萬仙家的生命精華才得以涅槃的,雪無冥或許能夠保留前世的諸多記憶以及神通手段,但通過涅槃補全的魂魄終究與前世的天狐妖皇有了不一樣。
堂堂妖皇當著後輩的面是說不出沒娘奶吃的話來的,便是她之前在妖皇棺上看到的天狐妖皇殘魂都不是雪無冥這樣。若是把雪無冥看作擁有天狐妖皇記憶、傳承的新生命,這就挺好理解了。剛出生的小奶狐,這不是正需要吃奶的年齡?小奶狐想吃奶,這不是心智決定的,而是身體出於需要產生的本能反應。
雪無冥對包谷投來的像是看沒娘的小奶娃的眼神感到微囧,卻又不好辯解反駁什麽,索性埋頭吃肉。
別看雪無冥原形的個頭小,那胃口卻不小,鍋裡的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減少,其中大部分都進了雪無冥的胃裡。
曲迤柔和玉宓看到雪無冥這麽能吃都看傻了。要知道玉宓的鍋是特製的仙寶,擺在桌子上看起來是直徑只有一尺的小鍋,內裡卻能一次燉上數萬斤肉。數萬斤妖獸肉啊,切好擺出來都是一大堆,沒見雪無冥吃多快,不到一柱香時間,鍋裡的肉就已經見底了。
玉宓的儲物手鐲裡的儲備早被雪無冥給掏空了,現在燉的肉都是出門前去了趟妖域給小師叔送仙寶遇到清瀠,清瀠給了她一袋,師母又特意派人送了許多口糧給她。
雪無冥伸長筷子在鍋裡撈了撈,發現鍋底已經空了。她揉著那沒吃飽的肚子,在玉宓和曲迤柔那看飯桶般的眼神下,實在沒好意思吱聲讓再煮幾十頭妖獸肉。她默默地拿起杓子盛湯,她捧著湯碗,一碗接一碗地喝,不多時,半鍋湯也見底了。
曲迤柔滿眼擔憂地去看雪無冥的肚子,就怕她撐壞了。
玉宓默默地起身,又去準備妖獸肉和靈珍寶藥給雪無冥燉了滿滿的一鍋。
包谷見到雪無冥這麽能吃,再想到雪無冥的原形已經胖成了圓球,饒是她知道雪無冥這是在長身體需要多吃也深深地為雪無冥感到擔憂。她忍不住說道:“你都胖成球了,明顯是吃太多沒有及時消化掉,再這麽吃下去,不怕出事麽?”
雪無冥淡淡地瞥了眼包谷,道:“睡一覺或打座煉化一會兒就能解決的事,有什麽好擔心的?”
包谷想起雪無冥吞噬掉百萬仙家血食的事,突然覺得這點妖獸肉對雪無冥來說估計頂多只能算是塞牙縫。她沒什麽口腹之欲,不願再坐在這和雪無冥搶口糧,便起身到一旁沏上茶和曲迤柔喝茶。
她剛把茶沏上,忽然聽到外面的街道上有兵馬奔行的波動傳出,她的眉頭一跳,心道:“不會是行蹤曝露了吧?”放出神念朝外一探,見到黎王族的仙兵已將鎖黎王城的街道封鎖住,外面囤積了大批的仙兵。她感覺到有強大的神念從城池上空拂過,同時有王器波動傳出。包谷的神念落到黎王城上空時,赫然探見黎王城上空布滿戰艦,戰艦上整齊地站滿仙兵,許多實力不俗的強者在戰艦上坐鎮。
包谷的眉頭緊緊地擰了起來,她端起茶杯低頭喝茶。
雪無冥依然悠閑地喝著湯,等著剛下鍋的妖獸肉煮熟。
玉宓抬頭探了下外面的情況便繼續切妖獸肉。
包谷喝了口茶,將心頭的煩躁壓下去後,問雪無冥:“你可有辦法逃過他們的搜捕?”
雪無冥把捧在手裡的一碗湯喝完後才說道:“看這陣勢,應該是你露了行跡。”沒見黎王族的重兵都是布置在她們周圍的麽?
雪無冥將神念往包谷身上一掃,忽然抬手一拘,一縷宛若霧氣般的東西我自包谷披於身後的發絲間拘出,落在她的掌中。她的眉頭一挑,道:“你被種下了追蹤烙印。”輕輕一捏便將那追蹤烙印捏碎了。
確定了包谷的行蹤堵在這,已成甕中之鱉。
包谷的神情一凜,道:“是都天娘娘?”他們已經對她的身份起疑,都天娘娘在她身上種下烙印,待糾集好重兵把她圍住,便要將她翻出去。若是,那自然是不遺余力地拿下,即使認錯了,她遮掩了氣息容貌全不給黎王族面子,自然不會是和黎王族交好的權貴世家,黎王族樂得把她收拾掉。
原本還穩得住的玉宓聽說是包谷身上被種下烙印,震驚地看了眼包谷。行走在外,防止被人種下追蹤手段是最基本的生存本領,包谷獨自在外縱橫這麽多年還能犯這低級錯誤?包谷以前是怎麽躲掉仙域追蹤的?玉宓知道眼下不是追問這些的時候,如果包谷沒有泄露行藏,她們有的是手段避開搜查,可露了行蹤,已經被堵上,再怎麽都躲不過去的。她說道:“唯今之計唯有趁他們大軍集結好以前殺出去。包谷,他們的目標是你,你先盡量吸引注他們的注意,我和閣主、雪姑娘尋找機會殺他們個措手不及。這裡是黎王族的主場,切記不要戀戰,保命第一。”說話間,以最快的速度把取出來的鍋碗瓢盆和正在燉的以及正在切的妖獸肉全部收了。
雪無冥的眸光一轉,道:“我倒是有個主意。”
玉宓道:“說!”
雪無冥緩緩起身,身上的氣息一轉,瞬間變成了包谷的模樣,那身材長相氣質就眼連神都一般無二,她再一抬手,一個巴掌大的精巧棺材出現在她的掌中,那棺材迎風便漲,化作正常大小浮在她的頭頂上空護住她。她的嘴角一挑,問:“像不像?”
玉宓驚得朱唇半張。
包谷見到一模一樣的自己的站在面前,隻覺怪異極了。
曲迤柔則輕輕一撫掌,道一句:“妙!”
強大的氣機忽然罩下,將她們所在的院子罩得嚴嚴實實的,緊跟著一道轟擊力量落下,狠狠地轟在了護院法陣上。
玉宓祭出南明離火劍,催動雪無冥煉製的仙寶護住全身,道:“準備突圍!”
包谷迅速將自己變回之前那渾身遮掩住氣機的模樣。
玉宓、雪無冥、曲迤柔同時施展隱遁功法,隱匿了行蹤。
護院法陣在強大的轟擊力量下隻扛了兩次便轟然碎裂。
包谷在護院法陣破碎的瞬間迎著又一次落下的轟擊力量衝了上去。那轟擊力量極強,是王境仙寶落下的轟擊。包谷不敢硬扛,她施展道境手段幾乎是貼著那道轟擊能量挪閃開去。待她衝到院子上方時,只見空中近千艘大小不一的戰艦以及密密麻麻的大軍遮天蔽日地封鎖在她的院子四周。戰艦、大陣結成陣攻守有序,從那軍勢便能看出這是一支訓練格外精良的精銳之師。而她,正處這支精銳之師的包圍之中。
包谷在這重重包圍之中不敢泄露絲毫玄天劍氣,她催動體內的仙靈之力將五行靈力轉化為混元之氣護住全身。她的修行境界只在真仙鏡,能夠轉化的混元之氣非常有限,不過將這混元之氣配合化道手段,不管是唬人還是遮掩住她本身氣機的效果都挺不錯。
忽然,正前方的一艘千丈戰艦上投來一道鏡光。
那鏡光落在包谷身上,包谷感到籠罩在她身上遮掩天機氣息的能量頓時如遇到陽光的霧氣般散了開去!她遮掩氣機的手段幾乎是瞬間就被破了!包谷被那刺眼的鏡光晃得睜不開眼,她的腦海中竟鬼使神差地冒出“照妖鏡”三個字,緊跟著又冒出句:“完了,穿邦了!”心念剛動,她卻感覺到渾身忽然有一股清涼感彌漫開來,同時她的身上詭異地被一片青色的光華所籠罩!哪來的青光?我是要死在這嗎?沒有感覺到危險和轟擊力量,隻感覺到有無數探查的神念落在身上。
包谷定了定神,朝四周看去,見到周圍的大軍以及戰艦上的那些仙家一個個活見鬼似的看著她。她趕緊朝自己身上探來,發現自己渾身上下居然被一片青朦朦的光華所籠罩,而自己就埋了在這片光影裡。什麽情況?
“照妖鏡”的光芒仍照在包谷身上,卻怎麽也穿不透她身上那層青光。那影影幢幢的青色光華像一團迷霧般把包谷掩住,倒是那混元氣息畢露無疑。
前方那“照妖鏡”所在的千丈戰艦上傳出一個聲音:“你是妖域妖聖的後代?”
包谷愣了下,忽然想起師母跟她說過她融了聖姨的傳家寶。
又一個聲音傳來,道:“難怪能有此等手段。”
混元破妄鏡是從混沌迷霧尋得的煉材煉製的超品王器,哪能照透神蓮蓮台這等誕生於混沌迷霧之地的神寶!至於這丫頭在都天山脈的手段倒也說得過去了,神蓮一族天生近道,其法陣造詣在上界堪稱首屈一指,這丫頭能突破天山脈的防禦禁製拘出地脈力量也就在情理之中。
一名氣度不凡的男子出現在千丈戰艦前方,銳利的視線落在包谷身上,道:“神蓮一脈歷來單傳,妖聖在妖域天狐皇族,你又是誰?”
包谷沒想到在這重重包圍之下居然是她聖姨的傳家寶救了她。她回過神來,冷聲道:“你沒資格知道我是誰!”
那男子說道:“神蓮一族性情最是溫和,對蒼生深懷憐憫,姑娘卻是情性暴躁易怒殺心極重。”
包谷冷笑一聲,道:“黎王族好大的臉!自己立身不正,還有臉指責我?怎麽?你們黎王族教出品行不端的子弟出來,當眾擄人沒擄成被打了臉,就想擺出這陣仗來撈回臉面麽?”
一聲喝叱聲從遠方傳來,道:“好一個牙尖嘴利的丫頭!藏頭縮尾見不得人麽?”
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傳聲的人實力都不俗,顯然這四面八方不僅有重兵、艦群更少不了實力高深位高權重強者。
包谷哼笑一聲,嘲諷道:“你自己沒本事,連區區遮掩容貌氣息的小術法都看不透,還有臉怨我不給你看臉?上嘴唇碰下嘴唇就想讓我給你看真身?閣下的臉可真大!”
千丈戰艦上傳出一個聲音:“丫頭,我們奉仙帝法旨搜捕仙域要犯,只要證實你不是我們要找的要犯,決不與你為難。”
包谷樂了,道:“要犯?我現出真身,你們再紅口白牙一張指著我說我是要犯,我找誰說理去?跟你們這群不講理的講理麽?”
一個低沉的聲音自另一個方向徐徐飄來,道:“你若不識趣,那就只有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了。”
包谷道:“得,連最後一塊遮羞布也不要了。”
暗處,曲迤柔悄悄地傳音玉宓,道:“得虧包谷在你跟前一點脾氣都沒有,她若和你吵架,你連還嘴的份都沒有。”能被包谷氣死!
玉宓悄悄地回了句:“她若是和我動手我也打不過啊。”頓了頓,她又道:“包谷的脾氣暴唳了許多。”
曲迤柔傳音道:“一身殺業,在仙域寸步難行,擱我也會一肚子怨氣。”
玉宓低歎一聲,傳音道:“心懷怨怒者難免會把路越走越窄。”
曲迤柔傳音道:“包谷有你。”
傳音閑聊間,玉宓和曲迤柔悄無聲息地摸到了戰王族城樓前,為了避免驚動城樓上坐鎮的高手,她倆小心地蟄伏起來伺機而動。
黎王族的人不再和包谷多說,指揮艦上的大旗揮動,圍住包谷的大軍迅速將圍陣變成了攻擊陣形,所有攻擊力量都對準了包谷。黎王族人多勢眾,直接以大軍碾壓。
就在黎王族的大軍都對準包谷剛要發動轟擊的瞬間,一股強大的帝器波動轟然蕩出!
與之同時出現的是宛若驚雷般的撞擊聲以及充滿毀滅氣息的轟擊波動!
一口幽沉散發著令人心悸氣息的棺材憑空出現,對著黎王族大軍的後方狠狠地拍了下去,那棺材卷出的強大力量將數十艘戰艦連同戰艦上、戰艦周圍的大軍瞬間絞成了血霧,戰艦上的防禦法陣瞬間崩碎,戰艦亦是四分五裂,那棺材余勢不減,從大軍的後方掠過狠狠的砸在了黎王城內城位於正中方位的黎王宮!
帝器的全力一擊之下,黎王宮的防禦大陣幾乎在瞬間爆發到了極至,整座黎王城在這轟擊力量下被震得如同發生了地震般的震蕩。
一個白衣翩然彌漫著滔天血氣的身影出現在妖皇棺上,她腳踏妖皇棺,立在黎王宮的防禦大陣上方,渾身殺氣騰騰!她帶著妖皇棺騰空而起,又一次狠狠地拍在黎王宮防禦大陣上!
黎王宮的防禦大陣隻抗了兩擊便轟然崩潰。
很顯然,妖皇棺的力量被全面催動!這是真正的帝器全力轟擊之威!兩擊,王城級別的防禦大陣便崩碎了!這一幕讓黎王族的人驚駭失色,他們已經顧不上圍攻真正的包谷,對著那雪無冥所化的包谷直撲過去。
一個聲音大叫道:“發動護城大陣,快!”
剛才處在包圍圈中的包谷卻突然出手,對著護城大陣的遁一位轟出了全力一擊!
一股強大的轟擊力量轟中護城大陣,隨著那股力量的轟落,黎王族的護城大陣一道陣柱接一道陣柱一片區域接一片區域地炸碎!全面開啟的護城大陣還沒來得及封住黎王宮便被轟碎了!
就在護在大陣崩碎的同時,妖皇棺狠狠地砸進了黎王宮,帝器轟擊力量狠狠地撞在了黎王宮以摧枯拉朽之勢將黎王宮最後的幾道防禦一力全破不說,那強大的轟擊波動以妖皇棺為中心朝著四方彌蕩開去,轟擊波所及之處一切化為齏粉!
偌大的黎王宮在瞬間被轟滅成了廢墟,宮闕樓閣、仙珍靈寶以及黎王宮裡的生命在眨間的功夫盡皆覆滅!
黎王族的人被這突來的變故震懵了,震傻了!
黎王城的各路仙家亦被嚇傻了。
城樓方向,那坐鎮城樓上的兩名大羅金仙強者亦被這突來的變故驚得失神,然而就在他們失神的瞬間,殺機陡然而至!
一切來得太快!
當他們感覺到殺機降臨時,本能地做出反應閃避!
當他們一閃身避來時,忽然感覺到脖子一涼,跟著便是眼前的景物飛速旋轉,然後才發現自己的腦袋居然從脖子上飛滾出去——居然被斬首了!驚猶在,下意識地想要逃走,然後發現自己沒了身子,無法施展功法,正要將神府中的神魂遁走,第二擊殺招已至,神魂剛從額間靈海出來便被一刀戳中,乾淨利落!也讓他們知道自己遭遇了職業殺手的伏殺!只是他們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潛居城中不出,怎麽會招來仇家雇職業殺手取他們性命!困惑隨著神魂的覆滅而消散了!
玉宓和曲迤柔一擊得手,即刻衝出城去遠遁。
包谷轟開護城大陣後,以最快的速度衝向下方城城樓方向。
原本城牆這有護城大陣,是防禦最嚴密的地方,兩個大羅金仙坐鎮綽綽有余,然而,隨著護城大陣的損毀,兩位大羅金仙被襲殺,城樓這空門大開。以至包谷毫無阻礙地跟緊隨玉宓和曲迤柔之後衝出了城。玉宓和曲迤柔一出城,立即以手中的兵器破開虛空。
在包谷身形剛動的同時,黎王族的仙家便覺察到了!然而黎王族的重兵主要是封住天上,防止包谷破陣從空中衝出去遁走,卻沒有想到他們要堵的“包谷”居然從後方出現,而被他們圍住的這個跟妖聖有著莫大聯系的丫頭居然動手破了護城大陣,還在城門口留下接應,避過重重大軍駐守的空中,從本該牢不可破的地面上逃了!連番失算,讓他們想要阻止那丫頭的逃走都不行,眼睜睜地看著她們衝出城,然後破開虛空。
就在黎王族的仙家覺得要讓她們逃掉、失望湧現,包谷、玉宓、曲迤柔以為已經脫身的時候,那被她倆聯手劈開的空間界壁突然合上,同時一股界域力量彌漫開來,直接將她們困在界域中。
攔住她們三人的去路的力量正是來自腳下的都天山脈!是都天娘娘出手了!
包谷眼前就要脫身就又被攔下!她皮糙肉厚大羅赤金融了神獸血和神獸骨打造的軀體不怕挨揍,玉宓還在這呢!若是讓玉宓陷在這陷入危險中,後果不堪設想!
包谷見到去路被阻,身後黎王族的追兵亦到了,她當場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