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話的功夫,那女子就把包谷從頭打量到腳,從裡看到外。她見包谷的眼睛通透清澈坦然還透著幾分不明狀況的茫然,便知這是一個涉世不深的小丫頭,估計是哪個世家或大勢力的嫡系千金。她問道:“那你怎麽會來這裡?不會是走錯路了吧?”
包谷說道:“我來找我師姐,她在荒古山脈被一個來歷不明的少女擄走了。”
那女子問:“只有你一個人?”說話間,一直很警惕地環顧四周,像是在防備著什麽。
包谷“嗯”了聲,說:“師公不讓,只能自己偷偷過來。剛才多謝你了。”她說話間,取出一件她聖姨煉製的防禦法寶。她聖姨煉製最多的是丹藥和陣旗,煉製的防禦法寶並不多,不過,偶爾也會煉幾件給她防身。
那女子見到包谷手上拿出一塊通體碧綠散發著濃鬱的木靈氣息約有巴掌大的玉佩。玉佩上刻著精美的符紋,玉中浸有一朵通體雪白剔透宛若活物散發著淡淡聖潔光芒的蓮花。那蓮花光澤從碧玉中滲透出來,白色的蓮花與碧綠色的玉光交輝成映,一看便知是件頗有來頭的寶貝,上面那洞玄期強者的氣息更是令人眩目。這是一件洞玄期的至寶,別的不說,僅那蓮花氣息便是破邪除垢明心見性的至寶。她滿臉震驚地看著包谷,說:“小丫頭,你一個元嬰中期的修仙者拿一件洞玄期的至寶出來,你不怕遭人打劫啊!還不快收起來!”她的話音剛落便見包谷將一縷靈力注入到玉佩中,緊跟著那玉佩便爆發出柔和聖潔的光芒,那光芒又柔又淡,卻將這方天地都罩住。
大地上被這光芒罩住的植被紛紛發出淒厲的慘叫,那莖葉中浮現出一張張痛苦扭曲的面容,隨著這面容的扭曲,有大量的血煞死氣以及血水朝外滲,但又飛速地化為飛煙消散,不多時,那些被柔和聖潔光芒籠罩的植物便化成了一堆堆腐朽的枯骨。玉佩光華所籠罩的方圓數裡內只剩下一堆堆骸骨遺落在地。
那女子驚得朱唇半張,震驚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又看著包谷,手指著包谷說不出話來。
有十幾名修仙者趕赴過來,見到這情況一臉詫異地看著二人。
一名修行境界在化神初期面容約在三十歲的男子問:“這是怎麽回事?這位姑娘是什麽人?”
一個修仙者弱弱地說了句:“好像是砍刀令主。”
那女子定了定神,湊到包谷跟前問:“你這東西哪來的?你是什麽人?”
包谷回頭環顧一圈趕來的這群修仙者,問:“你們是什麽人?”
那女子說道:“我們是一群散修,以前在鉞國的蒼都城討生活,再後來鉞國出了事,我們就浪跡天涯。你呢?我看你像是世家子弟出身。”
包谷說道:“我不是世家出身。”她說話間,繼續將靈力注入玉佩中,使得玉佩光華籠罩的范圍不斷擴大,不多時,玉佩的光華便將方圓十裡地都籠罩了起來,也到了所能覆蓋的極限。
玉佩光華籠罩范圍裡那些詭異的植物紛紛化成腐朽的枯骨,那些最近突然冒出的異禽異獸被玉佩的光華一照,便如同沾上腐蝕物一般,身上發出“滋滋”作響聲,血煞死氣直往外湧,那堅固的鱗甲、厚實的羽毛紛紛融化,它們瘋狂地逃躥,有不少鑽地的異獸直接鑽地遁走。
一群修仙者見狀臉色盡皆大變,看向包谷的目光也充滿敬畏。
包谷的眉頭則是鎖得緊緊的。血煞死氣沒有消失,而是凝聚起來發生了恐怖的變化。眼前的一切告訴她,魃一定還在鉞國境內,甚至就在荒古山脈中。
那女子驚疑不定地看著包谷問:“你到底是什麽人?不會真是砍刀令主吧?”
包谷“嗯”了聲,扭頭看向他們,說道:“奉勸一句,離開這裡。”
那女子驚聲叫道:“不是吧?你真是砍刀令主?”難以置信地看著包谷。她能遇到砍刀令主?砍刀令主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還是這呆樣?砍幫不是全修仙界消息最靈通的地方嗎?這丫頭要是砍刀令主,能不知道荒古山脈有什麽凶險,能一出來就著了道?她的俏臉一板,說:“你敢唬我?”她說話間,摸出一塊金光燦燦表面刻著“砍幫千衛統領”背部刻著砍刀標記的令牌,說:“冒充砍刀令主,我可是能當場把你砍了的!”
包谷摸出砍刀令主令牌直接蓋在了那女子的臉上。
那女子接住令牌一看,頓時一雙眼睛都直了。
一旁的十幾人探見上面砍刀令牌上的氣息,嚇得曲膝而拜。
那女子探清上面的字跡,驚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曲膝行禮,道:“砍幫幽影堂千衛統領景秀見過令主。”雙手捧起砍刀令牌奉還給包谷。
包谷收回砍刀令,問:“你是幽影堂的人?”幽影堂的探子長這模樣?在她的印象裡,探子、奸細都是特別神秘的存在,高深莫測的那種,像張京、李格那樣的,再看面前這一群人,怎麽看怎麽像一群自由散漫湊在一起尋好處的散修。
景秀應道:“是,兩年前蒼都城沒了,屬下等人便投奔了砍幫。此次是奉閣主之命率人前來查探荒古山脈的情形。”
包谷問:“查出什麽?”她看到他們還跪著,說道:“起來說話。”
景秀站起身,一雙眼睛仍不斷地往包谷臉上瞄。她真沒想到這一臉相樣的小呆瓜樣的女子居然會是砍刀令主。這傳言和現實的差距也太大了!想兩年前,砍刀令主露面,霸氣凌厲、正氣凜冽,特別是玄天劍出鞘時,劍指蒼天引下一片雷海,轟得聯盟軍軍陣潰散瞬間失去反抗之力!何等霸氣,何等強悍、強勢。再看面前這小丫頭,又呆又愣,一身氣勢弱得讓她覺得她用手指頭一戳就能把這小丫頭戳倒在地。砍刀令主哎,居然差點中最差勁的幻術成為花肥。哎呀,會不會被滅口。
包谷久聽不到回答,“嗯?”了聲,扭頭看向景秀。
景秀回過神來,說:“查到點眉目。”她說話間,從儲物戒指中摸出一塊通體血紅約有拳頭大小的血晶遞給包谷,說:“這叫血晶,內蘊精純的血氣。荒古山脈新冒出來的這些活物體內都有一塊這個,獸類和禽類的血晶在天靈蓋下面,植物的一般都是在根莖中。類似妖獸的內丹,但比內丹蘊含的能量更加精純以及堅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找到能夠煉化的辦……”“法”字還沒出口,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那血晶朝外冒出血煞死氣。包谷那托著血晶的手掌就像被灼燒般瞬間變成通紅,但很快,一道五行靈力浮現在包谷的掌心,她的手掌瞬間恢復成原樣。
包谷把克制魃禍的太古妖符繪在那血晶上,只見那血晶並沒有引起什麽反應,仍是以被她手裡玉佩光華所罩的速度融解。她將靈力注入太古妖符中,將符紋力量催發到極至。太古符妖爆發出的力量瞬間撕裂了血晶。血晶化作數十塊碎塊,塊塊崩碎。大量的血煞死氣瞬間彌漫開來,將方圓數十丈都籠罩住,很快又在玉佩的光華中消失殆盡。
包谷問道:“現在知道荒古山脈是怎麽回事了吧?從無盡的生死氣誕衍新生,以無盡的血煞死氣孕育新的生命。這就是為什麽沒有屍妖、屍鬼,因為這些已經不再是死物,而是活物了,以血煞死氣誕生出來的活物。把這個上報上去。還有,別說見過我,就說這是你發現的。”她看到景秀驚疑不定地盯著自己的臉猛瞧,問:“我的臉上有花?”
景秀搖頭,說:“遵命。”
包谷說道:“別說見過我。”說完,她托著玉佩朝荒古山脈中飛去。
待包谷飛出去很遠後,景秀一巴掌拍在額頭上,說:“我的天啊,令主居然是這樣的。大搖大擺地托著這麽一件寶貝如此搖招地往荒古山脈中奔去,還想讓人當作沒見過她,這明晃晃的掩耳盜鈴啊!”
景秀身旁的一名修仙者說:“七妹,慎言!”
包谷往前行了大概七八裡,便又有一群修仙者來到她的跟前,同時還有許多道視線朝她投來。
那領頭的修仙者穿著宗門弟子服飾,胸前還繡有錦秀山河圖案。那修仙者抱拳行了一禮,道:姑娘,在下奉師門前來打探荒古山脈,今見姑娘手裡的玉佩引發的現象分外奇異,不知姑娘可奉賜教一二。”
就在這領頭的修仙者說話的功夫,他身後不遠處憑空出現一個不著寸縷的少女。那少女容顏長得非常秀美、明眸皓齒、肌膚勝雪,宛若最極品的美麗雕塑而成一般。她的頭髮非常隨意地披散著一直垂到臀部,傲挺的胸、腿根處的幽秘之處在秀發的遮掩下半隱半現。最引人注目的則是她額間的那一道火紅色的血蓮印記,那血蓮與包谷掌心玉佩之中的蓮花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顏色,一朵通體雪白無暇無垢,一朵火紅鮮豔宛若燃燒的火焰似要焚盡世間一切的汙邪。
包谷看著突然出現的不著寸縷的少女。
那少女則偏著頭,一雙漆黑如墨、閃耀著繁星般光澤的眸子則盯著包谷掌中的玉佩。好一會兒,她才將視線移到包谷身上,說:“你認識她,帶我去見她。”
包谷點頭,說:“可以,但你得先帶我去見一個人。前不久,你擄走的那修煉出南明離火的女子,你得讓我見她,並且把她放了。”
那少女說道:“你沒資格和我提條件。”脆生生的聲音充滿自負和傲氣。
包谷說道:“魃,我能夠來找你,就有資格和你提條件。不要以為你脫困鎮壓還將鎮壓你的破獄血蓮煉化了,這世間便沒有可以鎮壓你的存在。”
一群修仙者聞言迅速散開,驚疑不定地看著那少女。
魃?不可能吧?長這模樣?
沒有任何人相信面前這俏麗的少女會是魃,呃,就是這不穿衣著太那什麽……
被包谷喚作“魃”的少女盈盈一笑,抬把瑩白的素掌就朝包谷拍去。
包谷的腳下一晃,收了手上的玉佩,渾身猛地爆發出一股宛若要撕裂天地的劍意,同時玄天劍出現在那魃伸來的玉掌前抵住那隻手掌。她的腳點用力地在空中一踏,腳尖所踏之處猛地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包谷抬掌就朝那被喚作“魃”的少女揮掌拍了過去。那一對玉掌拍得看似非常輕松隨意,卻在拍出去後湧起宛若拍山倒海般的力量,如潮如浪地朝著被喚作魃的少女湧去。
那被喚作“魃”的少女抬掌輕松一拂,便將包谷拍來的力量化解。她燦然一笑,伸手去抓定在面前的玄天劍,說:“這把劍有意思!”
包谷說道:“還有更有意思!”她的眸光一寒,瞬間從超大儲物袋中射出八十一塊五行仙石按照法陣方位定在空中,而陣眼,恰恰是那把玄天劍。
被喚作“魃”的少女的手剛要觸到玄天劍便猛地感覺到息不對,飛快地縮回了手。她環顧一圈四周,發現那八十一塊五行仙石組成一座法陣將周圍都封了起來。她看看五行仙石,又看看包谷,衝包谷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緊跟著身形倏然而動。
包谷看到被她喚作“魃”的少女動了,通過與玄天劍之間的感應控制法陣朝這少女發動攻擊,然而就在她的心念剛動的瞬間,這少女已經衝到她的跟前,一拳打在她的胸口。她隻感覺到胸前一疼,緊跟著便又被少女扣住了肩膀,她的腦子裡冒出一個想法:“好快的速度!”又感覺到空中一陣劇疼,然後,有什麽劃過她的胸腔,她低頭一看,赫然看到自己的胸膛出現一個大窟窿,鮮血汩汩地朝外湧。那少女的掌中卻多了一枚仍在跳動的心臟,她的心臟。
她震驚地看著那少女,叫道:“你——”聲音未落,便見那少女將心臟送到嘴邊,一口咬了下去,活像啃鮮美多汁的桃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