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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厚道(gl)》第三百章 誰用情更多
包谷在送走玉修羅後便將門窗關上,她坐在出神的玉宓的腿上,挑起玉宓的下巴讓玉宓仰起臉對著自己。她柔聲問道:“想什麽想得這麽入神?”

 玉宓被包谷這略帶輕佻又透著溫柔的動靜驚了跳,心跳都為之漏了幾拍,臉色微紅地說道:“沒……沒……沒什麽。”眼神朝旁邊瞟,不敢看包谷,腦子裡浮現起昨晚她被包谷抱上床的情形,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又悄悄地用眼角余光朝包谷看去,對兩人現在的親近和親昵有著老鼠偷到大米的竊喜。

 包谷的指尖輕輕地點在玉宓的心臟處,拖長聲音說:“師姐,有人的心跳又快又急猶如點鼓。”

 玉宓的俏顏一繃,斥道:“還有沒有一點師妹對師姐的尊重!”

 包谷趕緊起身站好,眼觀鼻、鼻觀心,正襟危立。

 玉宓頓時慌了,忙解釋道:“我……我沒……我沒那意思。”

 包谷很無辜地看著玉宓,問:“師姐,那意思是什麽意思?”

 玉宓抬起頭看著包谷,總覺得包谷這樣有點怪,但到底是哪裡怪又說不上來。就好像包谷不該是這樣子的,可不該是這樣的又該是哪樣子的?包谷該是哪樣的呢?玉宓的腦海中浮現起包谷各種時候的身影,最後發現這模樣居然與小時候的包谷很像。她抬起手比劃起十三四歲時的包谷的身高模樣,將現在的包谷與那時候重合,那熟悉而親近又隱隱著心疼和落寞的感覺湧起,她想起自己曾坐在山巔望著雲海遠山一壺接一壺地喝著酒哭得非常無助,好像是因為包谷不見了,又好像是因為她失去了包谷……

 那種感覺湧現在心頭,讓她現在也有種想流淚想哭的衝動。

 包谷拭著玉宓從眼角滾出來的淚,問:“怎麽哭了?”

 玉宓摟住包谷的腰抱緊包谷,說:“沒事,讓我抱抱你。”

 包谷輕輕地撫摸著玉宓的頭,柔聲問道:“師姐,怎麽了?說我說說好不好?”

 玉宓低聲說:“我沒事,真的沒事,就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以前能有什麽事讓她師姐哭?她可記得玉宓是屬於那種腦袋掉了腕大的疤、寧肯血流盡也不肯掉一滴淚的人。她捧著玉宓的臉,很認真地說道:“師姐,我知道你被打散元神,傷到了神魂,失去了很多記憶,也會出現理不清楚思緒的情況。我們是師姐妹,也是道侶,一起經歷過無數的艱難和生死,你有什麽都可以和我說,我們一起面對。你記不清楚的事,我記得。”她覺得可以把玉宓這些年的經歷與玉宓一同回憶整理,也許能讓玉宓理清思緒。

 玉宓問道:“包谷,我是不是曾經失去過你?”

 包谷怔了下,問:“這話怎麽說?”

 玉宓問:“是不是?還有,我的腦子裡總有兩個你,一個是你十三四歲前的你,一個是現在的你,我知道兩個都是你,可是我對你十六七八歲時的模樣一點印象都沒有,就好像你是突然從十三四歲時突然長大了一樣。關於你成長的那段記憶,我一點都沒有。包谷,那幾年你去哪了?我是不是那幾年在到處找你?我記得我為你哭過,當時特別無助,就好像失去了你一樣……你……你怎麽哭了?”

 包谷竟不知該如何和玉宓解釋那段時間那段過往那段傷。她問道:“師姐,你那幾年一直在找我?”

 玉宓說:“我不知道,我理不清。我記得你好像不在了,我滿世界的走,腦子裡都是你的影子,可是我就是找不到你,我不知道該去哪,還有,我竟然不敢回玄天門,為什麽啊?真奇怪,玄天門是我的師門我的根,為什麽我不敢回去?不對,我記得你一直在玄天門的。”她說完,眉頭便皺緊了。她感覺到自己的情況很嚴重,這完全……她記得的事情完全自相矛盾。

 包谷說:“師公不讓你見我。”

 玉宓說道:“那我可以背著師公偷偷見你啊,你笨啊,陽奉陰違不會啊。我像是這麽聽師公話的人麽?”

 包谷:“……”她心說:“你真的是這麽聽師公話的人。”她頓了下,說:“師姐,從玄天門遷去兩界山,你離開後,我們中間隔了五年才相見。你外收遊歷,尋找天資好的孩子收進玄天門,我一直在雲海密林裡隱居修煉。”

 “五年!”玉宓問:“那五年一直在閉關嗎?”

 包谷搖頭,說:“沒有。”

 玉宓問:“那五年我回過玄天門嗎?”

 包谷說:“有回過。”

 玉宓問:“我回玄天門時你有在閉關嗎?”

 包谷搖頭,說:“那五年裡我都沒有閉過關。”

 玉宓叫道:“那我們怎麽可能五年沒見面?你看你十三歲的時候受了傷,我哄你說是幫你擦藥,騙你脫光,把你全身都摸遍了,那時候就覺得你的骨骼身架長得真好、肌膚又嫩又白像剝了殼的雞蛋似的,摸著手感可好了。還有,我記得我見你第一眼的時候是在青山郡吧,你又瘦又小,可一雙眼睛特別有神,無畏又懼又有一點小呆,身上又隱隱有一股鍾靈毓秀之氣,一看就是個修仙的好苗子。你說,我能不加緊把你培養起來收在身邊,還能把你撂下五年不見面?怎麽可能!”

 包谷完全愣住。她很想摸摸玉宓的額頭,問:“師姐,你沒發燒吧”,再一想,她師姐現在確實有點腦子不清楚。面對此刻理直氣壯的玉宓,包谷一陣無力。她真不知道該怎麽說!她竟被她師姐說得啞口無言!她憋了半晌,才說:“師姐,你忘了我是五靈根,修行困難了麽?你那時候看不上我!”

 玉宓沒好氣地說道:“五靈根修行雖然慢,可修煉起來非常強大,你又有那麽多的修仙資源,成長起來指日可待,我怎麽可能看不上你!你是不是曾經欺負過我,怕我現在找你算帳不承認?”

 包谷差點一口氣噴出一口老血來!是誰把誰撂下一走好幾年不聞不問!是誰回來看了一眼就又絕情地走了!結果這會兒倒打一靶!還這麽的理直氣壯!她憋了許久,問出一句:“你是不是在很久以前曾暗中下決心此生絕不要道侶?”

 玉宓被包谷的話問得一怔,她想了想,又狐疑地瞅著包谷,說:“不對吧,我如果曾經下決心不結道侶,那我怎麽會……我記得我以前好像曾經半引誘半逼迫地和你那什麽事吧,就在……在玄月古城的……醉花樓,對,就是醉花樓……我如果下決心不要道侶,能和你那樣?”她瞬間把自己的思緒理通了!她恍然大悟地說道:“難怪我的記憶中有好幾年時間斷層!是不是你不想見我、避著我,不願和我在一起,所以我們才好幾年沒有見。後來我破釜沉舟在醉花樓逼你就范,我倆才在一起的?嗯?”一聲“嗯”從鼻腔裡發出,聲音拖得長長的,有點小得意。

 包谷對著玉宓這前後貫通聽起來合情合理的分析竟找不到任何語言來反駁。她很無奈地說:“師姐,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玉宓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她想了想,說:“包谷,我記得你好像一直很在意我,為什麽不和我在一起?因為我是女人?因為我沒有你好看沒有你聰明配不上你?”她說到這裡覺得自己是有些配上不包谷,神情又是一黯。她又覺得這猜測不對。包谷在意她、喜歡她,怎麽會覺得她配不上包谷呢?玉宓再次顰眉。頭疼地捶捶又疼又脹的太陽穴,又揉揉發沉的腦子。她又抱緊包谷,說:“包谷,別再不要我,你不知道那幾年我是怎麽過的。”

 包谷低聲問:“怎麽過的?”

 玉宓說:“疼,心裡總有一種說不出的疼,我到處飄蕩,總想在人海中找到你的身影,就像當初在青山郡時遇到你那樣,在人海中一眼看到你,整個人空落落的沒有著落、沒有歸依,像無根的浮萍,飄到哪是哪,只有在與人舍身亡死的拚鬥中才能暫時忘了你,我又怕自己死了,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包谷,你總記得你坐在書房裡埋首案桌的模樣,我還總記得你慢吞吞不慌不忙的樣子,還有那滿肚子算計撥著小算盤的模樣……”成年後的包谷的身影又與少年時的包谷的身影重疊,往事歷歷在目,一切宛若發生在昨日。

 包谷感覺到了玉宓的不安和彷徨,以前的玉宓不這樣。她抱緊玉宓,低聲說:“師姐,我從來都沒有不要你,我怕你不要我。我們一起經歷無數生死,你一次又一次舍命護我,一次又一次地為我身受重傷危及生命,我很小的時候就暗暗立誓絕不再讓你為我受傷、我一定要護你周全。對不起,這一次,我沒能護好你。”

 玉宓見到包谷越說越難受,斥道:“說什麽傻話,我是師姐,自然應該是我護你,誰叫我們師姐妹相依為命……”她話到這裡,又有什麽從腦海中一閃即逝,那思緒閃得太快,快到她來不及捕捉。她凝神想了想,仍沒想到那是什麽,隻隱約覺得她曾經有幾年錯過了些什麽,遺失了些什麽,是很重要的東西,好像就是包谷成長和改變的那幾年。很遺憾,難以彌補的遺憾繚繞在心頭。這種感覺讓她把包谷抱得更緊,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多一些安心、少一些彷徨。

 包谷緊緊地抱著玉宓,心疼得難以複加。為現在的玉宓心疼,為玉宓心頭的糾結和錯亂的思緒心疼,為玉宓曾經經歷的她所不知道的心疼。她在難受的時候,還有小師叔和聖姨相伴,還有她們呵護著她,她師姐呢,難受的時候只能將自己置身於生死之地去暫時忘卻……

 她福緣好,玄天劍、超大儲物袋、蛟龍藥田、玄天山脈,這些幾乎都等於是白揀來的。玉宓呢?玉宓冒著生命危險搶來的超大儲物袋被小猴子一巴掌貼在了她的胳膊上成為了她的;玉宓在玄天門裡這麽多年,除了入門時師傅給了把離火劍、給了一襲流霞寶裙,就只有小師叔偶爾照拂,修行所需的修仙資源幾乎全靠自己出去“打拚”掙取和接受她示好“贈予”的修仙資源,背負著沉重的感情債包袱;同樣為情所困,她死皮賴臉地纏著玉宓,玉宓只能深埋在心中自我放逐、自我折磨,還要被別人的指責;在有危險的時候,從來都是玉宓舍命護她,一次次,總是竭盡一切、不惜舍命也要護她。她總說要護師姐周全,可是到現在,仍是玉宓在護她。玉宓真正擁有過多少?又有誰在意過玉宓在想什麽?就因為玉宓看起來強勢、好強,所以都下意識地覺得玉宓不需要關懷,都覺得玉宓不在意,其實是大家都忽視了玉宓,都沒有在意玉宓。

 包谷突然覺得玉宓現在這樣挺好,至少不用再強撐著堅強,至少可以撲入她的懷中流露自己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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