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黑洞組合”再次榮獲倒數第一。
第一輪結束,沒有接著錄第二輪,給姐姐們留足時間休息。薑白芷手上沾著墨,打算去最近的洗手間清洗。戚半夏在她前腳剛邁出屋子,後腳就跟上去,還是理不清,所以想試探一二。
洗手台的水嘩嘩作響,戚半夏轉過石瓦房的牆角進門,順便帶上。她伸手擰開水龍頭,纖白的十指交錯,輕揉,紅唇抿了抿,側過頭,好似隨口一問:“老幹部,今天怎麽想著發朋友圈?”讀書時開玩笑,這個綽號她偶爾會用。
聞言,薑白芷的手忽然一頓,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一邊搓著墨點一邊說:“媽交代多拍點合照,我沒找到機會,就隨意偷拍了幾張你的單人照。”
果然是想太多,糾結數小時的戚半夏終於釋懷,猛地提高音量:“拍啊,現在就拍。”
“在這裡?”薑白芷皺著眉環視四周,三個蹲位陪伴著她們。
戚半夏抬腿走到洗手台右側的角落,招呼她過去:“沒關系,這裡正好是白牆。”於是兩人在異鄉某個洗手間留下結婚以後的第一張合影。
回程的路上,戚半夏不知是因為和她獨處一段時間還是暫時放下心中大石,臉上露出久違的微笑。
“笑什麽?”薑白芷與她並肩而行。
“笑某位老幹部剛才的拍照的時候,故意瞪大眼睛。”
“我眼睛小,戴上隱形眼鏡也沒你大。”
“你都說是隱形眼鏡,又不是美瞳。”
薑白芷下意識抬手摸了摸鼻梁:“錄製結束還是戴回我的框架眼鏡,習慣。”
戚半夏曾經說過,喜歡戴框架眼鏡的她,高級知識分子的感覺,甚至還略帶禁欲氣息。
只是高度近視,始終有點不方便,五米開外視物,人畜不分。
獅子座性格的戚半夏,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第二輪遊戲,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竟然主動詢問規則。
你來比劃我來猜,考驗文學功底的同時,也需要閨蜜的相互配合。謎底都是四字成語或者詩詞名,比一般的題難度稍大。
戚半夏組先,信心滿滿的她比劃,朗亦秋猜,姐姐們站在一旁圍觀。
“四字成語,第一個字是昨天下午我們在泥潭裡抓什麽?”
“泥?”
姐姐們大笑。
差點沒把戚半夏氣死。
“是魚,魚。”朗亦秋摸摸頭,不好意思地回道。
“第二個字,葉公好什麽?”
“龍,魚龍,魚龍混雜。”
“對的。”
“三個字,一首詩的詩名。第一個字,這是什麽?”戚半夏雙手張開,不斷拉長。
“手?”
“不對。”她靈機一動,“短的反義詞。”
“長。”
“後面兩個字,紅豆又稱什麽豆?”
“什麽豆?大豆?”
······
“不是,唐代有位詩人寫的願君多采擷,此物最什麽?”
“相思,《長相思》”朗亦秋答對題,握緊的拳頭高高舉起,興奮勁藏不住。
規定的時間內,她們猜中八題,暫列第一。四組比完,優勢保持到最後,遊戲黑洞組合總算揚眉吐氣。
原以為就此結束,節目組忽然附加一題,猜對字謎的組可以得到兩斤小龍蝦。獎勵如此豐厚,姐姐們躍躍欲試。
戚半夏閉目養神的雙眼驀地睜開,這題她會,以前也是她和薑白芷一起猜出來。
領導新文化運動的胡適先生在《紅樓夢考證》裡提到那麽一句千古之謎,這個謎面據說除了出題人自己,沒有人能猜中。
吳巍提完上一句,繼續道:“王蔓姐香港中文大學畢業,半夏傳媒大學畢業,還有其他姐姐們文學功底同樣深厚,肯定能解出這題。有兩個提示機會。”
“巍哥,你倒是先說出來。”沈雨漾急不可待。
“唐代詩聖杜甫的千古名句‘無邊落木蕭蕭下’,打一個。”
眾人聽完題,立即在桌前的紙上開始分析,思來想去也沒有頭緒。
朗亦秋舉手:“巍哥,使用一個提示。”
“其他姐姐同意嗎?”
都表示需要。
戚半夏不疾不徐地寫著,偶爾余光瞄一瞄右側桌前的薑白芷,見她沒有動筆。
“和歷史上的南朝有關。”
“南朝是什麽?”沈雨漾還在念高中就參加選秀,當初沒恰當地平衡學業和事業,耽誤學習知識的關鍵期,所以她並不知道。
薑白芷提示道:“宋、齊、梁、陳,四個國家。”說完,抓起筆,開始拆分。
其他姐姐寫出兩個字,又劃去,不停地搖頭。朗亦秋看著戚半夏的紙上只有一個繁體的“陳”字,又見她把左包耳劃掉,只剩一個“東”字。
吳巍發現沒有任何進展,打算再提示:“姐姐們還需要······”
“曰。”薑白芷和戚半夏異口同聲道。
“謎底正確,兩位姐姐怎麽解的,能不能給大家分享分享?”
王蔓也想知道:“對,我們都無從下手。”
戚半夏溫聲道:“薑醫生來吧。”
“還是請戚老師講吧。”
下午沒怎麽說話的時禎道:“你們怎麽客氣起來?半夏解釋吧,她好像快一秒。”
“齊和梁的國君都姓蕭,蕭和蕭的後面就是‘陳’朝,國君也姓陳,無邊就是把左邊耳朵去掉,只剩一個繁體的‘東’字,落木就是去掉木字,最後隻留一個‘曰’。”邏輯清楚,條分縷析,講述也頭頭是道,姐姐們都瞬間聽懂。
沈雨漾若有所思:“原來是這樣,都怪我沒文化。”後面那句是打諢的玩笑,她說完拍了拍手,面露可惜,“晚上吃不到小龍蝦嘍。”
戚半夏提議:“誰的廚藝好,可以做出來大家一起吃。”
大姐王蔓直接說:“小薑和小夏啊,昨天才公認嘛。”
她雖然自信,但關鍵時刻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明白:“我,我幫薑醫生打下手吧。”
“那就麻煩戚老師。”
“不麻煩,應該的。”戚半夏衝她笑了笑,語氣是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
***
晚飯地點改到王蔓組居住的村長房,廚房自然也比她們那邊寬敞許多,站下兩個人,朗亦秋還能擠進來。
“半夏姐,薑醫生,需要幫忙嗎?”
薑白芷搶話道:“謝謝亦秋,有戚老師在就好。”
戚半夏把她往外推:“你出去休息吧。”待朗亦秋出門,她繼續道,“應該做些什麽?”
“什······”薑白芷本來想說什麽都不用做,但考慮到攝像頭,才話鋒一轉,低聲問,“戚老師會剝蒜嗎?”
“當然會。”真是小瞧人,戚半夏在心底小聲嘀咕,拿著兩頭蒜走向角落的垃圾桶,“剝多少?”
“六七瓣吧,謝謝。”
兩人客客氣氣,戚半夏沉默,整間屋子突然安靜。良久,戚半夏也覺得不對勁,犯戲癮,冷不丁地問對方:“薑醫生平時在家裡也做飯嗎?”
薑白芷切蔥的速度很快,沒有抬頭,好像是咬到什麽,本來平淡的一句話,起伏的語調竟有些燙人:“會做,他喜歡吃我做的飯。”
戚半夏無意識地接一句:“啊?誰?”
薑白芷喉嚨梗了梗,發出的聲音略微低啞:“我父親。”
她反應過來,薑陸華與薑白芷雖說是父女,但薑陸華從小不待見自家女兒。吳柳去世以後,薑陸華甚至覺得是薑白芷害死老婆,就把她交給奶奶帶,半年見不著一回。直到去年除夕,孫明芬做中間人,父女倆才坐在一起,稍微打開話匣子。
“叔叔真有口福,薑醫生的廚藝時禎姐都讚歎,我迫不及待想一飽口福。”嘗過無數次的戚半夏安慰她,心底也有憂傷蔓延。但她極力又迅速地掩藏,把蒜裝進小碗,遞給薑白芷,“大蔥呢?”
“掰兩根吧。”
忙碌1個小時20分鍾,四葷三素一湯上桌。姐姐們是藝人,晚餐大多很克制。然而可能是菜肴合她們口味,一邊說不能再吃,一邊下筷。
“小薑,結婚了嗎?誰家娶了你,就是撿到寶。”王蔓有意想給薑白芷介紹對象,才這般問。
戚半夏擱在腿上的左手驀然一抖,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很想知道答案。她有些緊張,指尖微微下陷,裡面的粉色的肉變得白皙。上一世的這晚,正是她來潮的時候,肚子疼,沒有吃飯便歇下。
薑白芷唇角彎出柔美的弧度,坦然道:“上個月領的證。”
“哦,那好。”王蔓端起酒杯,給自己找台階下,由衷地感謝,“敬我們的薑醫生,還有小夏,辛苦了。”
“辛苦啦!”
戚半夏端起盛著本地高粱酒的碗,薑白芷以水代酒:“周末愉快。”
酒過三巡,比微醺更多一點戚半夏,單手支著右臉,撐開迷蒙的雙眼,視線停在與王蔓聊天的薑白芷,那高高的鼻梁上。
她今晚架著框鏡,平時清冷的薄唇微微開闔,腦海中只找到一個詞去形容。
性感。
好想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