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兩天,但遲焰到底又耽誤了幾天,老太太房子買的急,遲焰擔心她被人騙,主動去幫了忙買,跟顧已說的時候倒是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只是沉默了挺長時間,問遲焰:
“你是不是改變主意了?”
“沒有。”遲焰回答的毫不猶豫:“已哥,我想回去的。”
“遲焰,我可以給你時間,但如果你再逃跑,我也不確定我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你如果想看,就試試看。”
說完這一句顧已就徑自掛了電話,遲焰拿著被掛斷的手機站在陽台上許久,到底是給顧已去了個微信:
“我不跑。”
顧已沒回他。
買房子不是一件小事,但遲焰有心快速解決,所以錢不是問題,好就行,不夠的那一部分他自己悄悄補上了,沒告訴老太太,連楚以七都不知道,合同簽的順利,又是全款,不到一個星期就搞定了,至於過戶的事情,楚以七自己去就行,遲焰沒必要陪著。
房子買好了,遲焰該交代的也交代了,就連他的已故小酒館也停業了,裡面的啤酒都給了旁邊的鄰居,鄰居說什麽都要給錢,遲焰到底沒要:
“我挺長時間不回來,留著也是扔了。”
老板笑笑也不再堅持:“回來還繼續乾?”
遲焰靜默幾秒,笑了下:“再說吧。”
他知道在很多人眼裡自己開這麽一個小酒館就是一個笑話,沒客人也不賺錢,但卻堅持開了好多年,遲焰不在乎別人是怎麽看他的,他自己知道為什麽就行了。
“那行,我幫你看著店,謝謝你的酒。”老板笑著說。
房子和酒館的事情都處理完畢之後,遲焰開始動手收拾行李,卻不知道該收些什麽,好像去到顧已身邊之後,什麽都用不上了,一下午的時間就放進去了幾件T恤,最後連楚以七都看不下去了。
楚以七不知道是不是擁有了房子便沒什麽奮鬥心態了,還是說遲焰馬上就要走,所以格外珍惜這幾天的時光,總而言之就是沒上班,淨跟在遲焰身後當跟屁蟲了,話也不多,就是遲焰走哪兒跟哪兒,此時見遲焰收拾行李,就盤腿坐在行李箱旁邊。
“你磨磨唧唧什麽呢?”楚以七看著他開口道:“幾件衣服你收拾一下午了。”
遲焰正在衣櫃裡翻找,聞言側目看他一眼,順勢抬腳踢了踢他:
“怎麽說話呢?”
“我就覺得你墨跡。”楚以七說:“你以前不這樣的,只要是決定好了的事情你就去做了,像現在這樣都確定要走了,還一副戀戀不舍的樣子,擱這兒跟我演感情戲呢?你已哥教你的?”
遲焰:“……你現在膽子不小啊?”
楚以七撇撇嘴:“反正你都要走了,也舍不得打我了,我說兩句怎麽了?”
的確是舍不得打了,遲焰笑了下,沒理他了,又扔了兩件外套就直接將行李箱拉上了,楚以七看著眼前的行李箱,吸了吸鼻子,問他:
“已哥來接你嗎?”
“不來。”
顧已之前說要來的,但是因為遲焰耽誤的這幾天便來不了了,他甚至都不在北城,去海城參加頒獎典禮去了,遲焰原本想說那就再緩兩天過去,可顧已沒同意,直接給他訂了飛海城的機票。
明天的。
顧已已經等了太長時間了,現在多一天都不想再等。
遲焰也不想他再等了。
——
下飛機的時候已經晚上7點鍾了,遲焰等行李的時候開了手機,不過剛剛顯示有信號,就有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登機前顧已告訴過他,會讓人來接他,遲焰接了電話,意外的是有些熟悉的聲音:
“知道我是誰吧?我在停車場,你過來就能看見我。”
是寧修時。
遲焰到達停車場,第一時間就看到了正靠在車前打電話的寧修時:
“接到了接到了,我還能把你的人賣了嗎?行了,我都看見人了,到了再說。”
說著便朝著遲焰揮了揮手。
遲焰邁步走過去,寧修時接過他手中的行李,卻在看到遲焰手臂上的紅腫時愣了一下:
“你這怎麽搞的?”
“沒事。”遲焰說:“摔了一跤。”
“嚴不嚴重?需要先去醫院看看嗎?”
遲焰搖搖頭:“不用。”
寧修時也沒堅持,畢竟就算現在不去,等顧已見到了估計也得去,於是不再說什麽,開車載遲焰離開機場:
“顧已讓我直接帶你過去頒獎典禮的會場,說結束後一起回酒店,你累嗎?要不我先送你回去?顧已那邊我去說。”
“沒事。”遲焰說:“按他說的做吧。”
遲焰的話還是很少,但到底寧修時和他接觸過,知道他可能就是這麽一個性子,也沒在意這一問一答的模式,笑著開口:
“你別太慣著他,脾氣本來就夠臭的了,要是再給被你慣出新的毛病,我們這合作關系怕是要玩完了。”
遲焰聞言很淡的笑了下:“他脾氣挺好的。”
寧修時差點一個急刹車停在馬路中間,震驚的轉頭看著遲焰:“你開玩笑的吧?顧已脾氣好?”
“沒開玩笑。”遲焰說:“我覺得挺好的。”
寧修時無奈的搖搖頭:“去醫院的時候讓顧已帶你順便去看看眼科,我覺得挺重要的。”
遲焰笑笑沒再說什麽,寧修時有意讓遲焰休息一下便沒再開口,車廂內便安靜了下來。
遲焰一直看著窗外,對窗外的一切都看的認真。
他不是沒有見過大城市,但是這樣的大城市他已經暌違了快7年的時間了,在一個小城安逸久了,這樣的車水馬龍和燈火霓虹總讓人有一種不安全感。
但遲焰很清楚這種不安全並不是城市帶給自己的,他只是對於可能會發生的未知感到有壓力。
到達頒獎典禮的會場,寧修時將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後從前座轉過身來對遲焰說:
“你要進去會場嗎?我可以帶你進去。”
遲焰搖搖頭:“不了,你忙你的去吧,我就在車裡坐著就行。”
寧修時點了點頭:“你旁邊的那個箱子裡有水和一些吃的,餓了先墊一口,估計還得好長時間。”
“謝謝。”
寧修時下車離開了,遲焰一個人坐在車裡。
地下停車場裡很安靜,靜到能聽到呼呼的風聲,遲焰坐在後座疲憊的閉上眼睛,抬手捏了捏右手臂,好像越來越疼。
今天早起出門的時候被人暗算了,他站在路邊等車,沒注意疾馳而過來的摩托車,小城飆車的人不少見,總覺得以另類的方式才能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所以一開始遲焰沒怎麽注意,等近在咫尺才發現是對著自己來的。
遲焰的反應已經是算快的了,但還是在躲避的過程中不小心撞了手臂。
遲焰原本還擔心這人是老太太兒子那幫人,會去找老太太的麻煩,但從地上翻滾了兩圈爬起來之後看那人的身影就淡然了,棒球男。
可能只是不服氣當初遲焰找他去算的那筆帳。
遲焰若想計較,當然可以,但他沒時間,也沒那個心情,顧已不能在他這裡吃虧,但遲焰卻對這種年輕氣盛半點不吃虧的挑釁根本不放在眼裡,從地上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便淡定等車了。
他不會因為這些人傷了他就覺得自己輸了,同樣也不會覺得自己去找回來就贏了。
他沒這麽幼稚。
可能是趕了一天的路,所以即便有等下面對顧已的些許忐忑,遲焰還是睡了過去,等再醒來的時候停車場裡已經熱鬧了起來,遲焰離開靠背坐正身體抬眸看過去,有不少人正從電梯裡走出來,然後說說笑笑分別上了不同的車。
遲焰能在他們中間發現好多熟悉的面孔,他對娛樂圈沒興趣,對藝人明星也一樣,但是因為關心顧已的原因,很多人他也知道,尤其是今天這個頒獎典禮好像還挺大的,來的明星也都是一線,不可能有人不知道。
遲焰一直在看著電梯的位置,想著顧已什麽時候能從裡面出來,但是他等了一會兒,等到電梯上下來的人越來越少也沒有看到顧已的身影,直到停車場又恢復了之前的安靜。
遲焰不著急,顧已不會讓他過來之後將他扔在停車場裡,現在不出現只會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
在車上坐的久了,又睡了這麽一會兒,遲焰精神了不少,但車內空間狹小,遲焰187的個子到底是有些伸展不開,便打開車門下了車。
還是有零星的人走過,也會偶爾有目光朝遲焰這邊看過來,遲焰無所謂,任由他們去看,來來回回走了幾步,活動了一下身體之後,遲焰靠在車門上低頭點燃了一根煙。
耳邊有談話聲傳來的時候,遲焰沒在意,直到有幾句讓人想入非非的話傳入而過,讓遲焰想不在意都難。
“哥,你現在腦子裡除了這點事兒就沒別的了?”這是一個很年輕的聲音。
“你有?”另一個人開口:“昨天晚上是誰在酒店裡不顧我今天有頒獎典禮非要玩花活兒的?嗯?你還記得你玩到幾點嗎?”
遲焰:“……”
遲焰覺得自己應該在車裡,不應該在這裡,聽到他們有多甜蜜。
很多東西是控制不住的,即便是對什麽事情都漠不關心的遲焰,在聽到這樣對話的時候也會下意識的抬頭去看看對方是怎樣的人,這是人的本能反應。
兩人站在車後面,其中一個人背對著自己,即便是背影都被車遮擋了大半,另一個人站在他的對面,穿著西裝禮服,如果只看長相的話會顯得有點凶,但是他現在是笑看著對面那人的,所以也並沒有讓人覺得不好相處。
遲焰不認識他,也沒有見到另一個人的面容,但他能從話裡行間聽出他們感情有多好,他也不應該在這裡繼續打擾,尤其是接下來的話就更不能聽了。
他聽到這個有點凶的男人帶著點笑意的聲音:“還是就是覺得昨天對你還是太仁慈了,晚上回去再試試,你這條領帶不錯,綁在你身上,應該挺美的。”
遲焰的確應該回去車裡了。
不過剛剛將手中的煙蒂扔在地上抬腳撚滅,抬眸就看到了大步走過來的顧已,他看著自己,只看著自己,那樣的目光甚至讓遲焰覺得有壓迫感,他想出聲喊一聲已哥,也想提醒他這裡還有其他的人,但沒來得及。
為什麽要提醒呢?
這是個好問題。
因為遲焰能夠感覺到顧已是要對自己做點什麽的。
他感覺沒有出錯,因為顧已在靠近遲焰的第一時間就沒有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直接猛的一推,將他抵在了車門上,二話不說的直接上手鉗製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這和之前在南合城要分開時的那個吻沒什麽區別,同樣的來勢洶洶,讓人招架不住。
遲焰不是不能讓他吻,分開之前說了那樣的話,現在站在顧已的面前,那麽他早就有了做好了和顧已關系更進一步的心裡準備,但即便要發生,也不應該是在這個地方,更何況還有觀眾。
但遲焰所有對顧已的提醒都被融化在了彼此的唇齒間,他根本說不出話來。
顧已對自己的急迫也一度讓他忘記了不遠處還有旁的人這個事實。
直到一聲電話鈴聲的響起讓顧已微微蹙了眉,雖然不爽,卻還是放開了遲焰。
鈴聲不是屬於他們兩人的,顧已轉身看過去的時候,遲焰也看到了剛才那個站在車後始終沒有露面的男人,江與別,遲焰不認識,但看過他的電影。
剛才和他站在一起的那個男人不知道去了哪裡,或許只是不想讓別人發現他的性向吧。
這很正常,沒什麽可奇怪的,像顧已這種在第二次見面就告訴自己性向的才叫奇怪。
顧已也是認識江與別的,應該還很熟悉,出聲打了招呼:
“江老師,還沒走?”
“嗯。”江與別走過來的同時笑笑:“司機去洗手間了,要等會兒。”
江與別這句話說完的同時,視線也剛好落在遲焰的臉上,四目相對,江與別淡淡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不好意思,我好像出現的不是時候,打擾到你們了。”江與別臉上是淡淡的笑,語氣也很平和:“不過這是公共場合,有攝像頭,又是頒獎典禮,有很多媒體蹲守,被拍到了影響不太好,尤其你還是藝人,多注意一點沒壞處。”
“我知道,謝謝江老師了。”顧已的臉上完全沒有被撞見的尷尬,仿佛被人看到或者被拍到這都不能影響到他。
剛才江與別身邊的男人此時從不遠處走過來,像是剛出現一樣自然的跟江與別打招呼:
“哥。”
江與別回頭看他一眼,等肖恪走近了,才笑笑對顧已和遲焰介紹:
“我愛人,肖恪。”
顧已同樣也有些意外,但也只是一瞬,很快恢復淡然,對著肖恪點了點頭。
江與別介紹了肖恪,那麽顧已就不能不介紹遲焰,只是他看著遲焰卻不知道自己該給他安一個什麽樣的身份,他也很想像江與別這般,無所顧忌的,甚至是自豪的宣布‘我愛人,遲焰’。
但遲焰不是他的愛人,現在他們的關系太尷尬了。
遲焰始終淡淡的神色,好像置身事外,自從重逢之後他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的表情,什麽都不在乎,也什麽都改變不了他,顧已看著這樣的遲焰突然想看看他是不是面對什麽場面都能做到這麽不動如山,於是他看著遲焰,輕聲開口:
“我炮/友,遲焰。”
老實說,遲焰有些意外,但又不太意外,顧已的性子本就跳脫一些,什麽在外人看來不正常的事情,在顧已這裡都能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顧已和江與別都不在乎自己喜歡同性的身份了,那麽遲焰又有什麽可在乎的?
至於炮友不炮友,他沒那麽多想法,本來也就不是戀人,那麽顧已說什麽都是可以的。
遲焰倒是能感覺到江與別和肖恪對顧已的說法有些意外,但點到為止的關系同樣也不會說什麽,甚至連情緒的表露都是恰到好處的。
後來江與別的助理回來,他們道了聲再見,便回到車上準備離開了。
遲焰以為他和顧已也該走了,畢竟就算顧已要對自己做什麽,也不能在這裡,但他之前也說了,什麽不正常的事情在顧已這裡都是正常,所以在顧已又一次將他壓製在車上吻下來的時候,遲焰也只是意外了一瞬,並沒有反抗。
作者有話要說: 江老師和肖恪出來打醬油啦~
明天零點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