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寧修時一口回絕:“你們的事情我懶得知道,沒那個閑工夫,我跟你說這些也就是看你心情不好多嘴一問。”
顧已不相信寧修時說的話,但也沒問。
寧修時和遲焰不一樣,如果顧已願意,他並非沒辦法從寧修時的口中問出點什麽來,哪怕不說全部,知道一些細枝末節顧已還是很有把握的。
顧已有信心能做到,卻並沒有這麽做。
他還是想知道那個遲焰死守著的秘密,但卻又不是特別想知道了。
遲焰的狀態讓他覺得自己的堅持是錯的,沒必要的。
不管當初離開的理由是什麽,都已經過去了,都不可能改變顧已想要和遲焰一輩子的想法和決心,那麽他是不是可以就此放下了,畢竟現在的遲焰才是最重要的。
“我好像做錯了。”許久之後顧已說了這麽一句話。
寧修時喝水的動作因為顧已的這句話而頓住,看著顧已:“什麽錯了?”
“我不該執著當年的理由而忽略了遲焰的現在。”顧已沒有看寧修時,他的目光沒什麽焦距的看著面前色香味俱全的菜:“其實遲焰被噩夢困擾了多久,我就已經有多久沒睡好了,看著他即使睡著也緊繃的模樣我不是不心疼,我只是不喜歡這種被他關在門外的感覺。”
“我想和他一起扛著,不管什麽事兒。”
“我理解。”寧修時放下水杯,拍拍他的肩膀:“可是有些事情你也根本……”
“扛不住是嗎?你之前說過怕真相攤開來說的時候我抗不住。”顧已看著他:“今天你也告訴我,是我太偏執了,遲焰擔心我鑽牛角尖裡出不來所以才什麽都不說,這些我都認,我的確是這樣的一個人,因為偏執,所以遲焰用十年的時間一直在護著我了,如果我不改變,他可能永遠這樣,怕我受傷,怕我扛不住,所以替我扛下了所有,即便他自己都快要扛不住了。”
“顧已,遲焰他……”
“我也想護著他,我也想替他扛著。”顧已看著寧修時,緩緩笑了:“我隻想他好好的,沒什麽比這個更重要的了。”
顧已是個話不多的人,因為性格,也因為生長環境,遲焰離開後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開口說話,從那以後,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對誰說過這麽長的話了,刨開自己的內心,說一些真心話。
寧修時作為他的朋友也並沒有什麽機會聽過,這是第一次,寧修時訝異的同時也莫名松了一口氣。
為顧已,也為遲焰。
“會好的。”寧修時說:“不管遲焰有著什麽樣的理由,你只要知道他是為了你,心裡一直有你就夠了,而你的放下未必不是一種圓滿,你們都在盡可能的為對方好,想要對方好,所以就算將來有什麽難,也一定能挺過去的,兩個人一起總比一個人容易多了。”
——
顧已回到家的時候意外的家裡一片漆黑,沒有一點的光亮,他下意識蹙了眉,以為遲焰根本沒回來,可等他開了玄關的燈,換完鞋後走入客廳,準備給遲焰打個電話的時候,卻驀然停下了動作。
遲焰在家,就在沙發上坐著。
玄關的燈照不到客廳,只能讓顧已看到一個遲焰的輪廓,他似乎睡著了,仰頭靠在沙發椅背上,並沒有因為自己回來而有任何的動作。
他太累了,也把自己繃的太緊了。
顧已沒有開燈,邁步走過去,腳步放的很輕,似乎是怕驚擾了睡著的那個人。
走到跟前的時候遲焰還是沒有醒來,有意叫醒他讓他去房間裡睡,可是想到最近遲焰的睡眠狀態,又覺得醒了未必會睡得著,於是沒有出聲,只是把沙發上的毯子拿過來,小心翼翼的蓋在了遲焰身上。
毯子的重量不過剛剛碰觸到遲焰的身體,他就瞬間睜開了眼睛,那眼裡的戾氣即便是和他朝夕相處的顧已都不免驚了一下。
自己好像不是他喜歡的人,而是他的仇人。
遲焰幾秒後反應過來,立刻斂了表情:
“回來了?我不小心睡著了。”
顧已看著遲焰,沒動,也沒說話。
遲焰的目光開始從戾氣變得小心翼翼,他開口準備說什麽的時候,顧已卻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怎麽不去房間裡睡?”
遲焰看著顧已,確認他的表情沒有任何別的情緒才笑了下開了口:
“沒想著睡,就是坐一會兒。”
“沒吃飯?”
遲焰搖搖頭:“不太餓。”
“去洗把臉精神一下,我去給你做點吃的。”顧已邊說邊脫下外套放在了沙發上,繼而解開襯衫的袖口挽上去準備去廚房,但還沒離開就被遲焰抓住了手,顧已回頭看他。
“已哥,我真不餓。”
“就當陪我了。”顧已說:“今天寧修時請吃飯的地方很難吃,我沒吃多少。”
遲焰沒再拒絕,起了身:“那我去做。”
“不用,歇著吧。”
說完這句話顧已就邁步去了廚房,打開冰箱將裡面的食材拿出來考慮做個什麽菜。
雖然已經將近九點鍾了,但顧已還是做了兩個菜,都是遲焰喜歡吃的。
顧已讓遲焰洗把臉,但遲焰看了看時間直接去洗了個澡,回來的時候顧已剛好把飯菜端上桌,遲焰過去抱了一下顧已,笑著說:
“謝謝已哥。”
顧已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親近也笑了下,抬手拍拍他的腰側:“吃吧。”
遲焰知道顧已在說謊,寧修時不可能帶顧已去不好吃的地方吃飯,所以顧已也盛了碗飯在自己對面坐下的時候,遲焰第一時間就將飯拿了過去:
“已哥別吃了。”
顧已挑了挑眉:“搶我飯?”
“啊。”遲焰笑著說:“已哥給我做的,即便是給你吃,我都舍不得。”
顧已也是真的吃不下,索性也就不跟他搶了,只是看著遲焰,遲焰被他盯著沒什麽不自在,但還是悄悄的看了顧已好幾眼,顧已都被他看笑了:
“看我做什麽?”
“沒什麽。”遲焰說:“看你好看。”
顧已笑笑沒說什麽,靜默了一會兒便起身離開了,離開之前揉了揉遲焰的腦袋,囑咐他:“別吃太多,免得睡覺不舒服。”
“好。”
遲焰吃完飯洗了碗卻沒有回去臥室,直接在客廳坐下打開了電視,顧已走過來坐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正在看最近顧已錄製的那個綜藝,回頭看了一眼顧已,發現他也已經洗過澡了,微微笑了下。
顧已問他:“還有多長時間?”
“嗯?”遲焰沒太明白顧已的意思:“已哥有事兒嗎?有的話我現在就可以不看。”
“有。”顧已說。
顧已的表情很認真,遲焰看著他的表情能聯想到的也就是關於自己最近一直睡不好的問題了,但還沒等他開口說什麽,顧已就將一個東西遞到了遲焰的面前,遲焰垂眸看了一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顧已:
“已哥是想……”
四四方方的一個小塑料包裝,經典的logo,遲焰一眼就知道那是什麽。
“是。”顧已點頭承認:“我想做。”
遲焰怎麽都沒想到顧已這麽嚴肅要跟自己說的事兒竟是這個,一時之間有點懵。
他來到顧已身邊三個多月的時間了,從一開始就做好了這件事兒的準備,但遲焰撩了兩次,言語暗示了幾次,顧已都不為所動,遲焰也就漸漸的不再想這回事兒了。
他知道顧已不是不想,顧已對待感情認真,之前沒做只是不想在兩個人別扭,時不時還會有一場冷戰的時候發生關系,怕會真的讓自己有一種炮友的感覺,他是在顧慮自己的感受。
遲焰甚至覺得兩個人在徹底破冰之前都不會有什麽親密行為發生,雖然一直睡在一張床上。
而此時顧已突然改變了注意,也沒有讓遲焰覺得顧已是忍不住了,反而從顧已這近乎反常的行動中察覺到了什麽。
這是顧已的妥協。
他想和遲焰恢復到正常的關系,想好好過日子,至於其他的,他都不在乎了。
遲焰不知道顧已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改變,但不得不說他喜歡這樣的改變,喜歡到眉眼都沾染了笑意:
“已哥要是現在想,我可以不看的。”
“你先看。”顧已將東西遞到遲焰手心裡:“等下你給我戴上。”
“啊,好。”遲焰手指夾著那玩意兒捏了捏,笑了下問顧已:“是用手還是嘴?”
“別騷。”顧已看他一眼,靠在沙發上悠閑的看電視了,遲焰笑了下沒說什麽,就那麽把玩著手中的東西也靠在了沙發靠背上,看著的確是在認真看電視,可視線和心思總會不受控的往顧已那裡飄。
可顧已很淡定,自己拍的綜藝看的比遲焰還認真,似乎根本沒有把接下來的事情放在心上。
最後直到綜藝結束,電視裡開始播放天花亂墜的廣告,顧已都沒有說什麽,最後還是遲焰沒忍住轉頭看了一眼顧已:
“已哥想在這裡還是回臥室?”
顧已緩緩回過頭來看他,神色認真,像是要談什麽嚴肅的話題,有那麽一瞬間遲焰也以為他會跟自己說什麽,但是他卻是一句話也沒說的抓起自己的手腕起了身,大步回了臥室。
他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麽淡定。
顧已想要遲焰,很久了。
開門,踢門,將遲焰甩到床上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沒有耽誤一秒的功夫,遲焰在床上顛了顛,看著天花板笑了下,隨即起了身,不用顧已開口,就自己把衣服脫了。
顧已一直站在床邊看著他,他能感覺到這一刻的遲焰是真實的,是什麽事情都沒想的,臉上的笑也是真的,甚至有那麽一瞬間顧已覺得自己看到了多年前和自己在一起時候那個年少輕狂的遲焰。
他們好像已經有一輩子的時間沒這麽親密過了,兩個人又都不是溫柔順從掛的,所以從一開始就充滿了野性,動作毫不溫柔,卻也竭盡所能的討好著對方,想要讓對方快樂。
最後的最後顧已按著遲焰的後腦將他壓製住,突然的天旋地轉讓遲焰頓了兩秒才緩過來,側臉貼在床單上,很是無所謂的笑了下,說:“已哥,來。”
顧已沒有立刻動作,他放松手的力道,輕輕地摸一下他的後腦,又捏捏他紅透了的耳朵,然後將他鬢角的一滴汗用食指抹去,俯身親了下他眼角的那道疤。
“遲焰……”顧已一點點的和他縮短距離:“我不在乎了。”
遲焰急速呼吸,床單在五指之下開出一朵花。
“為什麽離開,為什麽不說,我都不在乎了。”顧已看著遲焰緊繃的頸部線條,因為忍耐而青筋隱現:“你好好的就行,我守著你。”
遲焰悶哼一聲,幾秒後閉上了眼睛,將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其中。
顧已咬住他的耳朵,抵達深處,又輕聲告訴他:“別怕。”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