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荒的本質?”朝辭依舊笑吟吟得問他,神色如常得像從前每一個夜晚他教導聶時的模樣。
聶看著他,不語。
他的心臟很疼,可那疼痛遠不止來自於那把劍。
朝辭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他自顧自地說:“荒是所有的終結,它是一切陳舊的、腐朽的事物的終點,它容不下一個l舊的神明。”
聶依舊沒有說話,他在等待一個最終答案。
“有人創造了它,他們想要它作為一個合格的垃圾桶,但是它並不願意。它想要自救,可它不可能依賴一個舊神,它需要的,是一位新神。“
”─位由它創造的新神。”
聶閉了閉眼,他似乎明白了朝辭的意思。
“所以你要取而代之?”他問。
“不,我對當神其實並沒有什麽興趣。”朝辭聳肩,“當神太麻煩了,誰愛當誰當。”
“我只是想活著,活著雖然沒什麽好的,但是怕死總是人的天性——神也一樣。”
"...原來是這樣。”聶閉上眼,近乎歎息。
朝辭笑容有些停頓。
他以為自己沒有心,可到了這一步,他才發現原來他這種東西也有愧疚。
“我還能活多久?”聶問他。
“七天吧。”朝辭說,“陣法完成需要七天。”
“你會走嗎?“
這個問題讓朝辭覺得有些荒謬,喉嚨又堵得慌,最終他只是乾澀地說:“不會,我作為陣法受益者,也必須呆在陣法之中。”
這個問題似乎讓聶的氣息柔和了些許,像是達成了什麽夙願一樣。
這種感覺讓朝辭覺得可笑而荒謬,同時又指尖有些發顫。
許久許久的靜默無言,偌大的寢宮陷入了沉寂。
“所以你之前在野外遇見我,其實也並不是偶遇?”許久之後,聶打破了沉寂,像是閑聊一樣問了他這麽一個問題。
“當然不是。”朝辭說,“你是荒選中的新神........我花了好長時間找你。”
“那些不只是傳承印記吧?”聶看向那些漂浮在陣法之上的紅水晶。
“是的,那其實是他們的神格。”朝辭說,“神格是凡人無法摧毀的,所以才被留存到現在,成為了他們取之不竭的力量源泉。”
那是傲慢懶惰他們的神格,只是上面的靈魂已經被抹去了。
“六塊神格加上我,能夠讓你擺脫荒的限制嗎?“
“不知道。”朝辭搖頭,“但我也沒打算繼續留在這裡,這些力量足夠讓我離開這裡。”
聶點頭,他看向寢宮緊閉的窗戶,似乎想透過這塊窗戶看到外面蒼涼的世界。
這塊土地.......的確太過瘡痍。
“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樣的?”他突然很想知道。
朝辭從前的生活,是什麽樣的?
"就那樣唄,天是藍的,草是綠的,店裡擺滿小蛋糕,普通人就算什麽都不會乾也不會餓死,活得好和活得差的區別......"
聶靜靜聽完,“..….那的確是好太多了。”
比這塊瘡痍的土地好太多了。
兩人聊了許久,像是閑聊一樣。
任誰也想不到,這兩人,一個是殺人者,一個是即將死亡的受害者。
等到最後一天時,聶身上的血液已經快要流幹了,只是陣法的力量在支撐著他,讓他在耗乾最後一滴血液時才會死去。
往往朝辭說─句話,他要很久才能回下一句。
最後一滴血流盡前。
“最後一個問題。”聶虛弱地笑了,“你喜歡過我嗎?”
他甚至不敢用“愛”字。
朝辭注視著他,此時此刻,他身上的黑袍光亮如新,袖口和邊緣處的花紋若符咒般流動運轉著。
似乎在這時,他才真正像一位神明。一位高高在上、悲憫而無情的神明。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在對方生命的最後一刻,緩緩走近他,在他冰涼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或許我會想你吧,小聶。
鎖鏈上的男人再也沒有了任何聲息。
他將男人身上的鎖鏈解開,抱著他使他平躺在地面上。
而四周陣法的光芒卻越發越盛,最終化為光柱衝天而起,將城堡從內部掀翻,無數磚塊掉落,而那光柱兀自插入雲霄,層層厚重的陰雲如同被利箭貫穿,破開了翻卷的大口,光芒投射萬裡。
朝辭從幾成廢墟城堡中走出,身邊圍滿了無數士兵,他的身體被無數炮火瞄準。
朝辭旁落無人地走到一處空曠的地方,前方的空間驟然裂開了一條巨大的裂縫。
狂暴的能量從裡面散逸出,致使無人敢上前,而朝辭卻神態自若。
他抬腿,一隻腳已經踏入了那空間裂縫中。
“陛下沒有告訴你對不對?“
突然,一道聲音從他後方傳來。
朝辭轉頭,是琉斯在對他大喊。
".…...什麽?“
朝辭的聲音被裂縫口的大風完全覆蓋。
“他早就知道了。”
琉斯的最後一個字落地時,朝辭已經徹底消失在了時空裂縫前。
…………
離開荒後,朝辭去了很多很多的世界。
也是出來之後,他才真正知道了荒的由來,知道了系統和主神的存在。
他很強,到哪裡都算是隨心所欲,然後過了很久很久。
他總是想起那個綠眼睛的小傻逼。
他是主動找上主神的,為交易而來。
“我想復活他。”
“—億積分。”
———“成交。”
兩千萬可以買到回溯之鑰,可回溯之鑰復活不了聶,因為他是荒的化身。
朝辭在無數時空裡,經歷無數絕望的命運。
他將自己徹底沉溺於其中。只有他的情感徹底融入扮演者時,他才能獲得更高的積分。
他不知道在塵世間輾轉了多久,才攢夠主神所要求的的一億,可他好容易攢夠準備去找主神兌現他的承諾時,他卻突然被卷入了之前的任務世界。
所以他才那麽憤怒,那麽迫不及待地離開,一分一秒也不想等。
他甚至覺得是主神這家夥做不到,才故意把他困在這任務世界裡詎騙他。
這樣的念頭越來越強烈,直到他來到這個世界。
朝辭從華麗的四柱床上坐起來,抬手將放在床邊的白粥掀翻。
碗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聲音引來了剛剛那個機器人。
“把聶叫過來。”朝辭對機器人說。
“陛下不想見你。”機器人如是說。
【現在是什麽情況?】朝辭叫出了系統。
【這個.….等下,這好像是個新的任務世界。】系統比朝辭還懵逼,它根本沒有來到過荒,更不知道荒是什麽地方,還以為它跟朝辭被主系統安排到了另一個任務世界裡,急得差點上頭。
主系統是在搞什麽,他跟朝辭已經被之前那些任務世界搞得焦頭爛額了,它怎麽還添亂?也不怕朝辭發瘋直接不幹了。
他查看了主系統發來的資料後,對朝辭說:【這個世界的背景好像是.....廢土?我也搞不太懂,這裡好像剛完成了統一,而現在你的身份是一個刺殺君王未遂的......】
【好了我知道了。】朝辭打斷系統。
隨後他對機器人說:“你跟他說,他再不來,這什麽狗屁粥我一口都不會喝,餓死了一了百了,”
機器人:"......"
它將粥的殘骸收拾好後,沉默地轉身離開了。
過了十幾分鍾,門外傳來了規律而沉穩的腳步聲。
他念了不知道多久的小傻逼,還是他記憶裡的模樣。
綠眸黑發的高大男人慢慢朝他走來,最終在他的床前站定了。
“你又搞什麽鬼?”聶問他,聲音好像不帶一點感情,語氣被絲絲冰涼浸透。
朝辭卻好像全無感受到男人話語中的冰冷,他晃了晃腳上的鐵鏈,歪頭笑道:“所以現在的劇本是,我刺殺未遂,被寬宏大量的陛下囚禁了?“
男人靜靜地看著他,仿佛沒明白他說這句話的意思。
“嗯?你是要假裝失憶嗎?還是真的記不得了?”朝辭問。
男人依舊沉默,把朝辭襯得像是在演獨角戲。
但是朝辭也沒有半點在意,他聳肩:“算了,記不記得,也不是很重要。”
“我不想喝粥,我想喝牛奶。”
一個階下囚還在這指手畫腳,聶似乎下—秒就要開口諷刺他。
但是朝辭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而是緊接著說:“我還沒試過帶著鎖鏈喝牛奶,不知道會不會更有意思。”
聶先是一愣,察覺到朝辭的意有所指後,耳尖有些泛紅。
他不想由著朝辭胡鬧,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麽,下一瞬,伴隨著耳畔傳來的鎖鏈摩擦的撞擊聲,他的唇被堵住了。
沒有什麽是乾─炮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乾兩炮。
朝辭和聶乾的都不止兩炮,他們從天亮折騰到天黑、又折騰到了天亮。
朝辭累得手臂都抬不起來,結束的時候就想沉沉昏睡過去。
可是這時,好不容易被和諧神獸放出來、終於可以跟朝辭溝通上的系統卻迫不及待地跟朝辭說:
【朝辭,主系統讓我給你帶兩句話。】
【它說:先前你攻略的世界其實都是聶的精神世界,因為他是荒的化身,因而精神世界浩大無比。】
【它還說什麽“我本來給他安排了那麽好的出氣機會沒想到被你這個沒心肝的一攪和,反而把他自己虐得夠嗆,懶得折騰了。你倆就是什麽鍋配什麽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自己折騰去吧”。】
【朝辭,主系統這說的是啥啊,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懂?】
而朝辭原本的睡意卻都被這幾句話弄沒了。
他一下子清醒了,艱難地撐起身體,一隻手支撐著自己抵在聶的身上,另一隻手狠掐聶的臉。
“合著那些人都是你。”
他又笑又氣:“算了,咱倆都扯平了。”
聶平靜地看著他,翠綠色的眼眸像─潭溫柔的春日深潭。
“嗯。”他輕輕地應了一聲。
然後他伸手,攬過朝辭的脖頸,將青年扯入了他的懷中,緊緊抱住,仿佛要將他揉進自己的血肉中。
誰對誰錯,他已經不想要區分了。
只要他能回來。
…………
這是一場盛大的失而復得,無論是對無數歲月中赤腳踏著荊棘而來的朝辭、還是對在無數相逢中傷害失去對方的聶。
他們終於相逢,結束了那段仿佛沒有盡頭的互相贖罪。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完啦!原本計劃是再寫一兩章他倆黏糊的番外,但是我走完劇情後就不知道寫啥了,每次寫番外都毫無靈感or2
很感謝一路追過來的小天使,能追到這裡都很不容易,謝謝你們啦!這章發兩百個小紅包感謝一下~
然後,按照完結慣例,還有幾件事情要說。
①接下來作者要去趕作業加備考,本文會從二月一號開始連載番外,寫文案上的第三個世界(離家出走的富二代影帝攻X貌美金主受),大家記得來看嗷!(到時候如果有靈感的話也會寫寫聶和朝辭的黏糊番外,大家可以在評論區裡給我留些建議和提示,說說想看怎樣的黏糊番外)
②求全訂的小天使給個完結五星好評,還有作者收藏,我已經好多本書沒有求過作者收藏了,弄得作收好慘淡,求包養QAQ
③求預收求預收,這個好重要嗷,下一本開《我和老伴一起重生了》,有興趣的小天使去我專欄收藏一下~
《我和老伴一起重生了》
一句話簡介:我老伴很帥很有錢,很渣。
【程沂(受)視角】
程沂的老伴年輕的時候,很有錢很有才華很有顏值,很渣。
他心裡有白月光,程沂也無所謂,反正他倆就湊合著一起過。
誰知道這一湊合,就是一輩子。
年輕時一起領養小孩,老了一起去拍遺照、選墓地,數十年相互扶持風雪相伴,也挺好。
然後程沂六十多歲的時候,掛了。
誰想到一覺醒來,居然到了二十多歲的時候!
哦豁,活了六十多年第一次遇到這種好事!白賺來的一輩子,自然是要好好活。
現在程沂還沒結婚,老伴跟那白月光看起來也有點希望。出於跟老伴快一輩子的革命友誼,程沂決定好好提醒他,不要讓他再錯失白月光了。
只是……嗯?老伴怎麽看上去不怎麽高興?
【傅見深(攻)視角】
傅見深年輕的時候喜歡過一個人,但卻不得不與程沂結婚。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喜歡上程沂,或許沒有人能夠長時間抵擋程沂的吸引。
但是年少總輕狂,他的愛意和歉意,一直沒有說出口。等到他們慢慢步入了衰老,有些事情像是爛在了心裡,再也說不出口了。
但是他沒想到,他的人生,居然還能有再重來一次的機會。
他自認他的人生沒有太多迫切的遺憾,只希望如同上輩子一樣與程沂在一起,他要叮囑程沂注意身體,不要總不吃飯,不要六十多歲患胃癌死在他前頭。這一輩子,他們要一起步入終點。
但是……為什麽程沂老把他往別人身上推??
食用小提示:
1.攻上輩子做的不好,這輩子開頭也沒想著要反省,所以本文要教他做人。
2.主受
3.狗血文,肯定不能滿足所有人的胃口,看到不喜歡的就點叉嗷,不要為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