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場演奏同樣在熱烈的掌聲下結幕,主辦單位的負責人抱著兩束花分別獻給了指揮家以及陸悠油,他們三人碰肩站在前面,給今天的記者以及主辦單位派來的攝影師拍照。
合照以後回到後台,負責人邀請了所有人去一個小聚會,聚會裡有一些愛音樂的企業家或投資商,亦有不少日本相當有名的音樂家出席,余沐丹一聽有投資商,爽快地應了下來,無視陸悠油在暗裡出盡力氣擰了他手臂一把。
她原本結束後想拉著公璟瞳再去那間拉麵店吃拉麵,之後她想去吃章魚燒與冰淇淋,回酒店前去便利店買些關東煮、飯團,把這段日子為了保持身材穿裙子的艱苦日子補回來。
公璟瞳在大巴裡聽著她低聲的嘀咕,嘴裡的美食清單一一羅列,依她對陸大小姐的胃口大小估算,她最多吃完一碗拉麵,再吃三粒章魚燒就能撐住肚皮喊天喊地了,也許冰淇淋會纏住她去買,自己舔上兩嘴後把其余的給她解決吧。
「待會聚會不要亂吃東西,應付一下我們就偷溜吧,那間拉麵店好像是二十四小時營業,到時候妳還是想吃我們打車過去,不過吃完就別吃冰淇淋,太冷,對女生不好。」她的手輕拍在對方擱在大腿上的手掌上,感覺出來手不是暖的。
她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肩上,未等陸悠油反應過來,貼心伸高手調節空調出風口的位置。
調好回首,對上陸悠油一雙疑惑複雜且又有點呆滯的眼睛,她嘴角一勾,點住她的眉心問:「怎麽了嗎?」
「我聽說妳以前是做那個甚麽爛歌姬的經理人,妳都是這樣照顧她?」昨夜意識自己的心意己有變化後,陸悠油慢慢地吃起一些莫名其妙的醋意來。
例如今天她才知道余沐丹昨天今天都安排了湯索海坐在公璟瞳隔壁。
又例如公璟瞳在她面前與湯索海聊天,嘴角抹著溫柔的微笑,即管她知道是公璟瞳公事式的禮儀笑容。
就在剛剛公璟瞳替她披上外套以及調□□口角度,一開始是暖心的,後勁上來的是滿腔的惆悵,她認為公璟瞳一切的關心與體貼舉動,全都源自她習慣去照顧一個人,並非出自……對她有特別的存在。
陸悠油忽地情緒就惱了起來,試圖要假裝不經意的旁敲側擊,說出嘴來便成為了一堆不禮貌的言詞。
她的語詞切實地觸怒了一點公璟瞳,眉頭蹙了蹙,若果以往是戚任芙說這句話,她會二話不說斥罵她,教訓她做人要有基本的禮貌與品德,花了幾秒再沉層思考了陸悠油的修養十分優良,怎會衝口而出說這些話?
她……是生氣了麽
怎麽無端生氣了
公璟瞳摸不著頭緒,眸光微閃,靜靜地瞅看住她臉崩緊的五官,仍看不出甚麽端兒,為她再一次退下底線,拿出再多的包容,舒開眉頭,臉上泛起帶寵溺又無奈的笑意,伸指彈了她的鼻頭以示懲戒。
「妳注意點用詞,任芙為了登上這個位置,付出的努力不比妳少的。」她頓住一下再道;「我是她的經理人,不是助理,叮囑她注意身體是有的,日常照顧她的話是助理的工作,我現在是妳的助理吧?助理不該是這樣照顧人的嗎?」
陸悠油亮澤的唇抿起來,臉帶歉意又不好意思道歉。
「知道嗎,除了親人外,妳是我一唯這樣照顧的人了。」公璟瞳對她觀察入微,而直覺告訴她,這番話會令對方高興。
果然,某丫聽進耳後緊住的眉眼嘴角己崩不住舒坦開來,嘴角抹了一抹難以看出來的偷悅笑靨。
「對不起,她搶走小雅永遠是我心裡一條刺,以後至少在妳面前我收斂一點。」即使她現在不再留戀與小雅彈琴時的悸動,改變了心意,但始終她仍然覺得戚任芙配不上小雅。
再來一點是,她不明白自己比起她優秀十倍,為何小雅這麽多年還是沒放棄過戚任芙,在一場初戀裡輸得一敗塗地。
這根小刺刺了她整整五年,根深柢固,拔不走了。
公璟瞳不怒反笑,覺得她是小孩子氣呢,愛情簡單卻複雜,她聽來的故事是小雅故意讓悠油做了擋箭牌,去讓任芙誤會她倆有甚麽,借意逼走任芙的,事後小雅很明確對她表示過對她並沒有感情。
誰搶誰了?
小雅的心一直都被任芙拿捏在手,沒人搶得了。
「妳啊……自尊心太強了。」她像小孩的捏了捏她的鼻尖。
「公璟瞳,膽肥了?」她把手推開,橫瞪她一眼,尤其她臉上起的輕快笑容,仿佛在調侃她一樣。
「依年紀來說,妳還得喊我一聲姐姐,連名帶姓叫囂,膽子誰比較肥了。」公璟瞳難得玩心打開,故意再逗她一把,由鼻子改為捏她沒半兩肉的臉頰。
日常她煮的菜,這丫幾乎都吃光,沒見到她胖到哪兒去,到底吃下去的東西藏哪了?
「嘖,妳還動手!」陸悠油還擊,抓住她的手腕一個傾身逼近她,雙手捏過去她的臉頰上。
距離太近,感受到彼此呼出來的熱息,似乎己經太遲,她倆的視線從沒這麽近地撞入對方的眼內,同樣從對方眼瞳裡看到自己的影子。
大巴突然一個急剎,公璟瞳反應快把人撈過來抱住,而她則因為慣力往前面座椅上撞去,撞痛了肩膀。
「嘶……」她低啞嘶了一聲,車子穩定後松一松臂彎,低首檢查陸悠油有沒有撞到。「沒有撞到吧?」她握起她的手,仔細地看了遍。
「公璟瞳,妳沒必要做到這樣。」她把人推開,無意推到公璟瞳撞倒的位置,對方皺起了眉,她緊張地問:「怎麽了?」
「沒事,剛才撞了一下而已。」為了她安心,她笑了笑摸摸肩膀,活動了一下給她看。
「妳……」她欲言又止,有種公璟瞳對她己超出保姆工作的關系,矛盾地,她又怕自己意會錯了,就像以前她以為小雅是喜歡她一樣。
一段失敗的初戀對陸悠油來說,是一輩子的陰影。
「妳……沒事就好,但,沒下一次,好嗎。」她咬住唇凝盯住公璟瞳的側臉,抓住對方的衣袖。「我沒妳想象的那麽嬌貴,不要不顧自己安全。」
陸悠油突如其來的溫軟馴乖與擔心她的情緒使公璟瞳感到突兀,習慣了她的趾高氣揚、囂張跋扈的模樣,有點不習慣之余,她……心口莫名被那雙澄澈的眼睛盯得有點心跳加速。
輕按住衣袖上纖柔變暖的手,撇開眼應了下來:「好,不過……陸小姐,那是我的本能反應,我也不能眼睜睜見著妳受傷,不得不承認妳胳膊和手…..都是嬌貴無比。」
她把陸悠油的手按下來放回去,替她把外套披緊在肩膀便退開坐正身軀,目不斜線地盯向前方,霎時間,她們安靜無話,氣氛還彌漫著些尷尬。
陸悠油把手藏回去外套下,卻捏緊了拳頭。
縱然對方動作做到不著痕跡,每個眼神自然到沒毛病,但就是有一刻,她感覺到公璟瞳閃躲了。
聚會上,正如主辦單位的負責人所說的,日本的商界、音樂界頗有知名的人都來了,透過負責人帶著余沐丹與陸悠油遊走在那堆名人之下,陸悠油是脫不了身,而且為了應酬,她只能一路與別人談笑風生地邊聊邊喝酒。
她有意來到聚會後撇下了公璟瞳,徑自與不同的音樂知名家高談闊論,將她冷落,有種要報復她在後期在車裡同樣對她冷淡之仇。
與她正聊開來的是日本很知名的小提琴手,他今□□著休閑裡散發出濃厚的典雅味道,髮型乾淨利落,樣子清俊,笑起來兩邊有酒窩的,一雙手與陸悠油一樣修長柔美,談笑間幽默風趣,是一個迷人的男人。
陸悠油內心在想,如果她不是對男人沒興趣,可能己經對他有意無意的試探心動了吧?
這個男人一直在表露自己對她有好感。
他們坐在靠落地窗的一角對坐聊天,陸悠油翹起了腿,手肘支在膝蓋上拿著酒杯,身軀微微傾身,順滑的長發傾倒在一則,露出圓巧的耳朵,她自然撩頭髮的舉動,令對坐的男人看得入目三分,癡癡迷迷。
此處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只會說日文,公璟瞳一句也聽不懂,有點乏味地端著酒杯與其他納倫施的樂手們坐在一起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聊起來,她不時瞄向陸悠油與那個男人的互動,對自己說美其名是要注意某丫的喝酒的量,實際……
她知道自己在意陸悠油竟對著那個男人有說有笑的,完全不像她平日拒人於千裡之外的高冷。
也許是在談音樂,所以陸悠油放下戒心?
心緒有點不寧,最糟的是有人帶頭把她身旁的位置空下來,讓湯索海坐到她身邊。
湯索海一直沒對她做出過十分明白的暗示,跟他的個性一樣,安靜被動,這才是令她有點頭痛的地方,他若果表露得坦白一點,她至少可以找個機會跟他說清楚,但他總是隱晦不明,有點令人摸不著頭腦該如何開口拒絕。
他現在亦是安安靜靜坐在她身旁而已,只不過會特別關心她,例如把拿到的小吃自然地交到她手上,待她吃完會遞上一張面紙。
眼看著陸悠油早己忘了車裡她說待一會就溜的話了吧,胸口抑壓得有點喘不過來,加上湯索海這邊給她有點心理壓力,公璟瞳跟一眾人說了聲便起來去了洗手間。
在洗手間裡洗了把臉,涼水使心緒冷卻了些,抬頭看著鏡中的自己,反思她對陸悠油是否越過了該有的關系?
她有喜歡陸悠油麽?
她不清楚,這根她當時以為自己喜歡伯雅的時候感覺不太一樣,期中好像有點相似。
冷靜了幾分走出洗手間,門外卻站了一個身影,沒想過是湯索海。
「公小姐,沒事吧?我見妳神色有點不好,不如我陪妳先離開吧。」湯索海個性雖然內斂安靜,可他對人觀察入微,何況是喜歡的女生。
「不用了……我只是有點累而已。」公璟瞳慣式地揚了揚笑容。
「那更不好了,我陪妳回酒店早店休息吧,應酬的事讓團長去就行。」湯索海擔心得皺起了眉頭。
公璟瞳正在腦裡要翻出一個完美的推辭的之時,一把熟悉得很,且帶著嘲諷不屑的聲線橫空撞了進來。
「海哥,她是我的保姆,我人還在這裡,你帶她回去酒店,那誰來照顧我?」
撞進來的人把公璟瞳一手抓了過去護在身後,橫瞪了她一眼,再回頭冷視湯索海「她答應跟我去吃拉麵,回甚麽酒店啊,我餓死了。不過不要說我不近人情,公小姐,妳選擇,回去酒店還是跟我去吃拉麵。」
作死的某丫把球丟回來,公璟瞳無言回瞪了她一眼,朝湯索海露了一抹抱歉的微笑,她的選擇……是明著的了。「不好意思,我答應了陸小姐一起去吃拉麵,那就麻煩你代為跟沐丹說一聲我們先走了。」
湯索海往她二人來來回回地打量了一下,呆呆板板的點了點頭,再遲鈍的他,己知道公璟瞳己發出了很隱晦的拒絕了。
他豁然了,趁感情也不深,他果斷抽身,對她微笑點頭便去找余沐丹。
陸悠油抓住公璟瞳的手腕一臉生氣的扯她坐電梯離開,到了電梯關上門,公璟瞳的手才被甩開。
「怎麽了嗎,不喜歡他就直接說,原來公小姐喜歡拖拖拉拉,喜歡收兵,被男人圍著的感覺很有優越感麽?」一張嘴就是嘲諷,說完了,陸悠油懊惱地咬住了牙,她怎麽就按不住自己的脾氣?
「我剛才正在想如何表明的,怎知道妳就來了。」公璟瞳沒為她的言詞生氣,倒是……為她頗大的反應有點偷悅感。
「哼,誰信!」
「妳信就行了。」心情突然舒快起來,側了側身含笑看向陸悠油,下一刻又想起為甚麽她會在那個時候出現的?她不是跟那個男人聊得正開嗎?還是她真的太餓,找她去吃拉麵?
「我以為妳與那個小提琴手聊到忘了要吃拉麵,怎麽,是太餓了嗎?」她抬腕看了眼時間,也難怪,己經將近十一點。
她們只在開場前一小時分了一個便當來吃,因為這丫說不能吃太飽,怕有胃腩裙子穿出來不好看,所以連帶她也隻可以吃半個便當……
日本的便當份量不多,即使是女生的胃口,吃半個也等於沒怎麽東西下肚。
陸悠油被她此番話氣結了,想罵出口她是特意來抓她跟湯索海的奸/情……
「妳難道不餓!」陸悠油給她一個白眼自己領會。
到了地面,公璟瞳不知道她又抓狂甚麽,隻好牽住她的手腕拖她出去,來到路邊很快攔下了一輛車。
坐上了車,公璟瞳不會日文,拉了拉陸悠油的衣袖求助。
被公總大人求助,陸悠油的尾巴繞了起來,高傲地先嘲笑她不會日文後,才對司機說了她們要去的目的地。
坐在她身邊的公璟瞳將她洋洋得意的勾笑看得入迷……
覺得這樣的大小姐……
還滿討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