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雙雙來到玄關前,迎接陸悠油的父母。
「陸先生、陸太太,您們好,初次見面,我叫公璟瞳。」她微微彎了彎腰,先向陸青仁伸出手。
陸青仁與悠油的母親喬緩芝互掃一眼,己明了自家女兒一定又闖出甚麽禍來了。
「妳好,公小姐。」陸青仁縱橫商場多年,將火山爆發要抽女兒來罵的情緒掩藏起來,嘴角微揚,有禮與她握手。
與陸青仁握完,喬緩芝把手接過來也握了一下「妳好,公小姐。」
「爸媽,別擱在這說話,先進來。」悠油忐忑又慫地半躲在公璟瞳身後,但依然沒躲過爸媽暗暗的瞪視。
一抹纖巧的身影擋去了他們的目光,而且相當懂禮知識的幫他們把行李箱放到一旁,隨他們走去客廳,找小油算帳的事,他倆暫且擱下一小會。
把人安坐在沙發,公璟瞳要悠油端兩杯水出去討好他們,讓伯父伯母順順氣,悠油照辦,端著兩杯水出去,假裝沒甚麽坐在陸青仁手邊挽住他,眨眼無辜地問「爸,你們怎麽突然來了,來也不跟我講,我去接你們。」
公璟瞳上了一趟洗手間稍整理一下儀容,鏡子中的她有點緊張,她不自覺笑了出來,哎….
還沒拐跑人家女兒就怕成這樣,之後真拐了還得了的,不行啊,公璟瞳,拿出平常應對長輩的招數就可以了。
對鏡子做了幾次微笑,做到自然了便趕緊出去,她不放心悠油一個人應對他們。
她也倒了兩杯水出去,是給她和悠油的。
「公小姐,坐吧,似乎我們該知道一些事吧?」陸青仁不拐彎了,直接了當。他對公璟瞳第一印象還好,然而縱橫商場己久,兵不厭詐這道理他深感明白,而且她看上去有點強勢的氣場,並非一般女生,他怕女兒被人利用。
小油是嬌蠻任性了點,亦是被他倆寵出來的,女兒從小心醉鋼琴,鋼琴以外的事接觸得少,見的人也不多,即管她長大後陸仁青慢慢灌輸社會上、商場上的爾虞我詐的事給她以作提防他人對她不懷好意,但說到尾,女兒依然有些純品,思想有點簡單化,過於憑好感這虛無縹緲的東西相信別人。
悠油感覺到爸好像對公璟瞳有點不友善,正要出口護她,就被公璟瞳開口截住了。
「是這樣的,絮藤母親的腿出了點問題,要做手術,術後需要人照顧,她不放心家裡只有弟妹,向悠油請了假回家照顧她,而我剛好有點事過來B市找納倫施的余沐丹團長,得知悠油沒了生活助理有點不方便,便提出暫替絮藤做悠油的生活助理,直至絮藤回來。」
喬緩芝聞言閨蜜要手術她竟不知,擾心地道:「怎麽楚秋出事也不跟我說一聲!怎麽這樣,公小姐知道她現在怎樣了嗎?」
公璟瞳大約向他們說了一下情況,知道不是甚麽大手術,半天吊的心安穩了些。
程楚秋是老婆的閨蜜,陸青仁與她見過不少次,亦算相熟的,他眉心輕皺,瞅向自家女兒責問:「小油,這麽大件事怎麽不跟爸媽說,在情在理,都要向絮藤的母親表達心意,現在給人家覺得我們陸家無情無義。」
「爸,是絮藤不給我說的……」絮藤不在,悠油直接甩鍋給她,絮藤是想向她父母交代,但她私心不想媽媽搬過來天天念她,才威脅絮藤如果事情傳到她爸媽那兒,她放假這段日子的工薪一毛也不發。
資本主義面前,絮藤毫不猶豫地選擇俯首稱臣。
女兒是喬緩芝十月懷胎生出來養到這麽大,她是甚麽人當媽的怎可能不知道,而且絮藤平日很有交帶的,一定是女兒做了甚麽才會讓絮藤不敢向她說明情況。
十之八九,女兒是拿人家的薪水捏住絮藤的嘴。
看破說不破,做媽的是疼女兒,她說破了,老公一定責罵女兒,從小她也見不得女兒委屈兮兮的樣子。「老公,沒事,待會我打給楚秋慰問,再找時間過去看看她,楚秋明白事理,不會介意的。」
同樣地,除了欠了十個月的懷胎之外,陸青仁那會不清楚女兒在這個情況下說出口的話沒多少成份能相信,基於有外人在,老婆也明著幫腔,他也不好對她發飆,逼她說真話。
不過,之後多的是機會,哼!
「嗯,過去的時候多買點補品。」陸青仁板著一臉嚴肅,注意力很快重新回到坐在茶機另一邊的公璟瞳身上。
他掃了幾眼,當慣老板的架勢不自覺跑出來,目光如炬地揣摩這個人對悠油有何心機。
「爸,你幹嘛盯著璟瞳,不怕媽扭你耳朵啊。」悠油就怕老爸疑神疑鬼的性子,每回她結識了新朋友都得被他暗裡查過一二。
好幾回她知道了,與他吵起來,她用冷戰來無聲抗議,陸青仁氣下了用一張金卡來哄女兒。
喬緩芝嗔了女兒一記,跟陸青仁老夫老妻,老公盯住公小姐看是犯了職業病。
公璟瞳有禮自持地保持溫文的笑容,沒畏懼、光明磊落和陸青仁對視。「陸先生有甚麽不妨直說。」
「公小姐哪裡人?聽妳口音不像這地人。」陸青仁收回視線,傾身將女兒端給他的水拿過來喝了一口。
大boss要來了。
陸悠油悄咪咪地瞅向公璟瞳,公璟瞳余光接受到她投來的求助視線,悄聲向她投了個安心的眼神。
「陸先生厲害,一聽便知曉,我不是這地人,在T地來的。」笑容像有算好一樣漾開一點,是她職場慣用的手法。
笑得人畜無害是令對方卸下心房的第一步。
陸青仁挑高了眉,目光帶了些居高臨下瞧住她「哦?T地啊,T地滿不錯,我去幾次做生意,挺喜歡那兒飯菜的味道,妳說來B市找余團長,找他做甚麽?」他聲線溫和,仿佛他是很隨性地與她交談。
但這種人才是老狐狸。公璟瞳心裡腹誹,無言一笑,這更加不能給他知道悠油當初用一紙合約約束她做媬姆了。
「找余團長商討樂團去T地出演的事,這才無意知道樂團的主席鋼琴手沒了生活助理無法短期內去T地,但老板非常欣賞悠油,很希望早日定下過去T地演出的時間,便讓我留下來看看有甚麽可以幫忙,我見生活助理並不是難事,才主動提出暫替絮藤而已。」公璟瞳說完來龍去脈,喝口水歇一歇,補了後面把責任全負的話「都是我做事不夠細心,忘記讓悠油知會兩位了,兩位都清楚,悠油……心中只有鋼琴,難免忽略了這些。」
她後來補充的話,陸青仁多少聽出她有意將責任攬上身,話裡好像要告訴他,錯不在悠油,不要為難她。
霎時對這個女人有些許改觀,但不足以陸青仁放過她跟悠油,她倆一定有甚麽事瞞了起來,而且他一看公璟瞳就不像普通上班族了,甚少有人能與他一派自然地交談的,從她剛才的話裡讀得出老板派她來做說客,在公司職位並不會低到哪裡。
職位不低,會自動降格做悠油的媬姆?
哼,開玩笑,他不相信。
要麽她另有所圖,要麽陸悠油這丫做了甚麽破格的事讓她不得不留下來。
喬緩芝淡笑也端水而喝,老公在主持,她不好阻攔落他面子,暗自默讚公小姐對著老公這隻商場上的老狐狸仍能表現自然,大方得體。
「沒有啦,她以為我有對你們說的。」說不感動是假的,悠油沒想過公璟瞳會為了她把謊說到底,還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她真的很想摸清楚,公璟瞳是對她有意的情,還是像小雅一樣,把她亦看成妹妹。
唉,姐妹情甚麽的,最討厭了。
女兒幫口,令陸青仁與喬緩芝閃過些輕微詫異,雖知女兒有了絮藤做媬姆只會將闖禍的事甩給她,除非東窗事發,為了不被罵,她絕不會自認有責。二人不自覺把視線再往公璟瞳身上認真打量起來,甚麽魅力讓女兒幫腔護她?
「不,我是有責任的。」公璟瞳瞄向悠油,用眼神示意她閉嘴不要說話。
「都過去了,誰對誰錯我也不想追究。」陸青仁假咳了一聲,把水杯放下,又抹起商場裡的狐笑,一派輕松自然地繼續套她話「對呢,未知公小姐在哪高就,有卡片嗎?下回我去T地出差可以找妳帶我去吃飯啊。」
就知道。公璟瞳又複誹。
這回悠油不敢亂說話,不斷偷瞄公璟瞳,內心緊張的九九著,腸子都覺得在打結,手心冒了些濕意。
「高就不敢當,就在一間娛樂公司打工吧,卓飛娛樂,陸先生應該都沒聽過,公司規模與青凡集團相比,是一間小公司呢,今天我沒帶卡片在身,日後補上。」她嘴角微揚,雙眸低垂片刻避開陸青仁有點像獵豹緊咬不放的目光。
過於銳利,難怪悠油如此害怕他。
「沒這回事,正巧,我聽過卓飛娛樂,T地娛樂事業中數一數二的公司,雖然我公司沒涉及娛樂這一塊,但有不少想我投資的夥伴在傾談生意的時會提到這一方面,上幾次去T地談生意,生意夥伴都有提過卓飛,公小姐,是妳謙虛了。」
陸青仁挑起眉峰,嘴角勾起,女兒不去T地出演他跟緩芝一直都知道,但原因他倆始終套不出來,就剛才,公小姐提到邀請悠油去T地出演,女兒沒有實時反駁她不會去,那意味著,公小姐用了甚麽的手段讓悠油松口答應去出演……
等等……
公小姐願意當悠油媬姆到絮藤回來為止,會不會……她用這個作條件勸服了女兒出演?
但卓飛這麽大一間公司不會派一個沒份量的人過來做說客,總不會是普通職員,眼前這位小姐至少是副經理級。
有一定職級的人,沒可能甘心過來當媬姆,也許…..可能是悠油耍了甚麽手段逼她答應。
嗯嗯,照他對女兒的了解,多半機會是後者。
她就知道陸青仁沒那麽好唬弄,即使事情要被揭,她都得保住那一紙合約不能給陸青仁知道。
要不然啊,依陸青仁性子,悠油應該有得受了。
「沒有謙虛,公司再大,我也只是打工罷了,領老板薪水嘛,就得完成老板派給我的任務,做不到我不敢回去呢,會收大信封啊。」公璟瞳幽默輕笑,陸青仁與喬緩芝也被她帶起了笑出來。
他們看上來傾談自然無害,實質只有他們才知道彼此一來一往地交手。
「公小姐風趣!老板派妳過來一定很看重妳了,公小姐在卓飛地位不輕啊。」陸青仁就要套出她的職級。
他總感覺她交際的手段,不單只有副經理級,手段如此的高,只能說是遊走在爾虞我詐的地方多了才鍛煉到出來的。
「沒有、沒有,小職員而已。」公璟瞳有點招架不住,背脊冒了一大片汗,不能再與陸青仁交手下去,遲早會泄露底牌,她瞄向手表,假裝道:「不知道兩位吃過東西沒有,我剛才正好在煮早飯給悠油,若兩位未吃的話……不如我先去做給大家吃」
「啊,妳們還沒吃?不行啊,都幾點了,我去做。」喬緩芝心疼兩個女孩,暗暗捏了老公一記腰肉,起來要搶去廚房。
陸青仁無辜瞧了老婆一眼,他怎知道她倆還沒吃早飯,沒辦法,這回合隻好到這裡結束。
公璟瞳趕緊起來安撫喬緩芝坐下,微笑道:「沒事,陸太太,是我的職責,我來就好,你們要吃點嗎?手廚不算好,但味道不錯的。」
兩公婆對看一眼,他們來的時候在飛機上吃過一點,不算餓,禮貌性也點了點頭,喬緩芝客氣說:「在機上就吃了點,不用做太多給我們,我們吃一點就可以。」
得到應許,公璟瞳轉身前瞥向陸悠油,讓她沒她在場別亂說話。
她倆好像心有靈犀,悠油完全知道她說甚麽,衝她眨動眼睛,嘴角嬌甜地笑了笑。
噗通......
公璟瞳心口被甚麽撞了一記,哎.....
她怎麽無時無刻都像她對放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