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無救張開胳膊, 把跑過來的小團子接到懷裡。
“判官。”
他叫了聲:“這血屍就地處決還是?”
崔判官上前去查看血屍的狀況。時樂舉著爪爪,看著爪爪上沾著的屍水,眼裡包著淚花, 提醒范無救:“髒!”
范無救抱著他到一旁,從兜裡拿出紙巾給他細細擦拭。
小團子的爪爪上沾著屍水,有點熏。
范無救擦完這爪子, 柔聲道:“大人, 已經好了。”
時樂低頭, 檢查檢查爪爪。
半晌。
他憋著勁兒,打算化成人形。
可崔判官都把讓鬼差把血屍給帶回了,時樂還是沒能成功化人。
時樂:“……”
時樂震驚的瞪圓了眼睛,看著耐心抱著他的范無救。
“我,我變不回來了。”
范無救目光落在他身上, 眉頭皺了皺:“大人, 您這會兒還在害怕?”
時樂爪爪捂著心口,他茫然道:“不怎麽怕了啊。”
現在地府的人都在這裡,時樂根本沒有太多恐懼的情緒。
可饒是如此, 他還是變不回去了。
眾人在墓穴裡都等著時樂化形, 等了好一會兒, 時樂依舊沒有成功的跡象。
“回地府吧。”
毛絨絨的團子蔫吧的趴在范無救胳膊上,小圓臉上寫滿了沮喪。
他不想在這裡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范無救抱著他跟隨崔判官回了地府, 路上,跟范無救交好的謝必安,看著那隻雪白小團子,實在沒忍住,壓低了聲音,拋卻面子, 對著范無救說道:“讓我抱會兒吧,你抱了這麽久,也該累了。”
范無救耿直道:“我不累。”
謝必安盯著他:“你累。”
范無救:“我不累。”
謝必安繼續盯。
范無救改口:“行吧,我累。”
還沉浸在沮喪情緒裡的時樂,就這麽冷不丁的被范無救遞給了謝必安。
他抬起腦袋,看了看謝必安。
看完,又換了個姿勢,繼續趴著。
謝必安緊張的身子,繃緊又放松。
不多時。
他們回到地府。
崔鈺沒有當著時樂的面去審那個血屍,而是把血屍給帶了下去。
他們大人到現在都還沒有恢復,崔鈺怕再讓大人看見這血屍,大人會受到影響,變不回來。
血屍不在跟前。
被謝必安細心放在閻王側殿軟榻上的時樂,坐在榻上,繼續繃著小圓臉努力化形。
幾分鍾過去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
范無救看著軟榻上的小團子,遲疑問道:“大人,您還在害怕麽?”
時樂茫然搖頭:“我不怕了呀。”
“那怎麽會?”
時樂也不知道現在是怎麽回事,他看看自己毛絨絨的小身子,還有四隻爪爪。
“我問問我爸爸。”
他說著想要拿手機。可忽然記起來,手機還在薄聞時的別墅裡。
薄聞時……
應該也快醒了。
意識到這點,時樂開始捉急起來,但再捉急,他就是變不回去。
最後,認命的小團子呆坐在軟榻上,吸了吸鼻子,衝著范無救提要求:“范大哥,給我拿一下紙筆好嗎?”
“好。”
范無救把紙筆找來給他。
時樂用爪爪艱難的握著筆,開始寫字。
“我是樂樂的寵物,拜托你現在養一下哦。[心][心][心]”
時樂寫完紙條,用爪爪攥著,要范無救抱他回別墅。
“大人,您不打算告訴薄聞時您的身份麽?”
“不告訴。”
時樂看著自己的本體,很難過的道:“我的本體一點兒都不威風。”
又小,又軟綿綿。
讓薄聞時看到的話,肯定更不相信他以後會變成猛1了。
“你待會把我送過去的時候,也一定不要告訴他真相。”
時樂叮囑他:“就說我是個小寵物好了,在沒有變回來前,我都不能被他發現。”
范無救點點頭。
送他去別墅的路上,范無救問他:“待會兒薄聞時問起你去哪兒了,要怎麽說?”
“就說我解決完壞蛋,被爸爸帶回山上了。”
時樂把謊話給編的像模像樣:“至於爸爸為什麽突然帶我回山上,你就接著說,是我爹爹被人打了,打到起不來床的那種,我要回去探望探望。”
范無救:“……”
范無救有些無奈。
羅澧大人那恐怖的實力,這世上想要傷他的,恐怕還沒幾個。
但薄聞時不知道這些,想要糊弄糊弄,估計也行。
很快。
范無救抱著懷裡略有些緊張的小團子,去到了別墅。
別墅裡,被時樂弄暈的薄聞時剛起來,他臉色沉沉,渾身都散發著讓人畏懼的壓迫感。
“薄聞時。”
穿著無常服的范無救走過來,目光跟他對上時,都被對方眸子裡的冷意給驚了驚。
“我來替我們大人帶個話。”范無救語氣禮貌的說道。
薄聞時聞言,薄唇冷冷吐出一個字:“說。”
“我們大人剛才解決完了麻煩後,被趕過來找他的爸爸帶回山上了。”
“大人的爹爹出了些事,且事發突然,所以沒來得及回來告訴你。”
“對了,這是我們大人的寵物,他托你照顧幾天。”
范無救說著,就把懷裡的小團子給遞了過去。
小團子從看到薄聞時的時候,緊張到小爪爪都蜷了起來。
他在范無救懷裡站直了身子,伸出去兩隻爪,歪著圓腦袋,一副標準的要抱抱的姿態。
薄聞時聽聞時樂回山,緊皺的沒有就沒松開。
小團子還在努力立著身子要他抱,一點兒都不認生。
薄聞時面無表情的看著團子,抬眸,問范無救:“他是什麽品種?”
范無救:“……”
不好。
他跟大人還沒有編過這個!
氣氛凝固之際。
小白團子忽然細聲細氣的張了張嘴:“喵喵~”
喵完,范無救回過神來,語氣堅定:“是貓。”
“沒見過這樣的貓。”
范無救繼續堅定道:“外來品種,很珍稀的那種貓。”
他生怕薄聞時再問他什麽,所以,回答完之後,就直接將小團子塞給了薄聞時。
塞完就走,一刻都不多停留。
薄聞時見他消失,垂眸看了看懷裡的小團子。
小團子又乖乖的喵了兩下,還把爪爪裡的紙條遞給他。
薄聞時聽著他喵喵叫,莫名覺得這聲音有點像時樂。
紙條上的內容看完,薄聞時定定的看著這隻“貓崽”。
“你還挺有靈性的。”
薄聞時忽然說道,原本想要站起來的想法也臨時改變。
他坐在輪椅上,把小團子給帶到衛生間裡。
衛生間裡有乾淨的臉盆,薄聞時接滿了水,把小團子放進去。
“自己洗。”
他有潔癖,尤其是對這種帶毛毛的寵物。如果放到平時,他碰都不會多碰,這次看在小紙條的面子上,他才能讓這小團子近他的身。
時樂跟血屍打過架,原本就覺得自己髒了。
現在看到水,沒有任何猶豫,他直接跳了進去。
“撲通——”
水花四濺。
離的最近的薄聞時,猝不及防被他的跳水,濺起了滿身水。
時樂:“……”
薄聞時:“……”
短暫的死寂過後,時樂賣乖的眨著圓眼睛,討好的拖著軟綿綿的小聲調:“喵~”
我不是故意的。
薄聞時拿毛巾擦了下臉上也被濺到的水,目光不善的看著這隻小團子。
“你是不是挺喜歡菲律賓炸魚隊?”
時樂:“?”
時樂瞪圓眼睛,聽出了他的嘲諷。
他看過國際運動會的,那支菲律賓炸魚隊,不,是游泳隊,由於每次跳水的時候都像是在炸魚,所以,就得了這個稱號。
他不高興的瞅瞅薄聞時。
下一秒。
“啪——”
他抬起爪爪,對著平靜下來的水盆,啪啪啪的用力拍水。
就很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