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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先生》第51章 七隻玉鐲1 (1)
馮北司睜開眼睛,外面天還沒有亮。他感覺到一條有力的手臂正環繞著他的腰,將他緊緊抱在懷裡,好像不這樣下一刻自己就會消失一樣。

 也的確是這樣,如果不是梁祁的限制,恐怕馮北司立刻就會離開。

 馮北司覺得身體很累,他呆呆的望著床頂,目光沒有目的的落在一處,顯然是在出神,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

 馮北司是孤兒,被師父撿回了十六衛府裡。師父有很多的徒弟,他只是其中之一,當他被撿回來的時候,那個時候梁祁已經在十六衛府了。

 馮北司記得,小的時候他有不少師兄弟,不過能堅持下來,甚至說是能活下來的少之又少,因為師父的訓練實在是太苛刻了,他曾經一度認為,自己明天就會死掉。

 梁祁是師兄,馮北司並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到十六衛府的,因為梁祁太不起眼了。習武天分很差,長得也只是一般,並不很吸引人,總是被師父處罰,好像總是孤零零的。而且是個笨蛋,還會本師弟欺負,欺負了還咧著嘴憨憨的笑,又被師弟們嘲笑。

 馮北司當時就在想,怎麽會有這麽笨的人呢?然而其實並不是他笨,只是他藏得太深了。

 那日馮北司心情不好,恰巧遇到梁祁被師弟們欺負,就衝上去打抱不平,其實只是想撒撒邪火。後來他和梁祁也算是認識了,梁祁憨笑著謝謝他,還說他長得特別好看。

 馮北司忌諱別人說自己的容貌問題,冷著臉就走了。

 自那以後似乎日子也沒有什麽不同,不過但凡馮北司受罰挨餓,梁祁總會將自己的饅頭藏起來留給他吃。

 回憶好像變得很遙遠了,馮北司覺得眼睛酸,難道他以前認識的梁祁從來都不是一個真正的存在,而是他一廂情願的幻想而已?

 他喜歡了這麽多年的人,難道只是一個如夢幻泡影一般的存在……

 梁祁摟著他的胳膊動了一下,顯然那個人是要醒了。

 “北司,身體難受嗎?”梁祁睜開眼睛,輕聲問他,聲音非常溫柔,聽起來還有幾分憨厚。

 馮北司一愣,感覺自己好像陷在記憶力,已經拔不出來了一樣。

 馮北司搖了搖頭,說:“沒事。”

 梁祁昨天很溫柔,輕輕的愛撫他親吻他,只是在後來有些偽裝不下去了,瘋狂的佔有了他。不過事後有給他清洗身體,馮北司現在隻覺得有些別扭,到沒有特別的不適。

 梁祁說:“那就好,真怕傷到了你。”

 他說著,目光專注的看著馮北司的眼睛,好像非常癡迷的樣子。又用手指來回摩擦著馮北司的嘴唇,說:“如果我只是你的師兄,和小時候一樣,你會不會更喜歡我一些?”

 馮北司一陣恍惚,不知道梁祁要說什麽。他被梁祁如此專注深情的瞧著,竟然有些心虛,別過頭去,說:“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梁祁搖了搖頭,說:“我想吻你,可以嗎?”

 馮北司臉上有點不自然的泛起紅暈來,想到昨日夜裡兩個人不斷的糾纏在一起,他腦子裡就有點眩暈。

 馮北司將自己的嘴唇貼過去,送到了梁祁的嘴邊。梁祁摟緊他,含住他的嘴唇,溫柔細致的親吻,舌頭掃過他的唇縫牙齒,然後擠進去深入,溫柔的糾纏住馮北司的舌頭,來回的吮吸摩擦著。

 “唔……”馮北司感覺脊背上麻嗖嗖的,一股異樣的感覺從脊椎骨衝上了大腦,這股溫柔幾乎讓他沉迷下去。

 忽然間,梁祁一把將他推開,快速的翻身下了床。

 馮北司被嚇了一跳,感覺嘴唇裡有一些甜腥味兒,顯然是血。不過兩個人的親吻很溫柔,並沒有出血。

 馮北司心中一跳,雙手攥拳,似乎緊張了起來,他的目光緊緊盯住梁祁,試探的問道:“你……怎麽了?”

 梁祁咳嗽了一聲,用右手捂住嘴,然後有接連的咳嗽了幾聲。梁祁掩住嘴的手掌縫隙裡就溢出了幾滴黑色的血來。

 梁祁將手放下,果然手掌心裡有一灘黑色的血,不過他並沒有去看,而是瞧著馮北司。

 馮北司穩住自己的呼吸,讓自己不要慌張,說:“是你逼我的。”

 梁祁嘴唇上還掛著黑色的血,卻笑得溫和,說:“用你的身體給我下毒,我值得你做到這般嗎?”

 馮北司:“你把解藥給我,我就把解藥給你。”

 梁祁搖了搖頭,說:“等我做完剩下的事情,就會把解藥給你。”

 馮北司說:“你中的毒,沒有解藥最多只能活十日。”

 “十日……”梁祁目光晃動,說:“不夠,不夠。不過或許以我的內力,還可拖延五日,如此……我還有十五日的時間?”

 “你瘋了?”馮北司瞪大眼睛,說:“不可以用內力抵擋,一旦反噬進入心脈,有解藥也……”

 梁祁打斷了他的話,說:“北司,除非你現在殺了我,否則我一定要做完我要做的事情。”

 馮北司死咬著牙沒有說話。

 梁祁忽然想伸手摸他的臉,不過他的手上全是血,抬起一半又落下了。

 “你下不了手,我已經沒什麽可遺憾的了。”

 梁祁將衣服穿好,說:“最多十五日,之後你就自由了,不要著急,再陪一陪我,這是最後的時間了。”

 馮北司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入到手心裡,他覺得好像有人捏住了自己的心臟一樣,喘不過氣來。

 馮北司見梁祁要走,忽然搶過去一把將人抱住了,說:“你到底要做什麽?你連命都不要了嗎?你不是喜歡我嗎?為什麽又不肯相信我?為什麽不告訴我?”

 梁祁托住他,說:“我要報仇,北司,殺父之仇殺母之仇,篡權奪位之仇!”

 ……

 直到楚鈺秧從殿內走出來,鴻霞郡主還是不肯相信趙邢端是清白的。

 鴻霞郡主拉著楚鈺秧神神秘秘的,口上稱是拉他去吃早點,其實就是去打小報告了,跟楚鈺秧說趙邢端的罪行。

 喜新厭舊!

 朝三暮四!

 三心二意!

 見異思遷!

 這一刀一刀的,都特別的犀利,刀刀插在楚鈺秧的膝蓋上。讓楚鈺秧有種其實鴻霞郡主在指桑罵槐罵自己的感覺。楚鈺秧反思,最近好像沒有怎麽看美男啊?其實不用這麽心虛的。

 一場誤會而已,楚鈺秧昨天晚上被折騰的要死,如果殿內還有個女人,那肯定是個女鬼了,不然還真就見鬼了。

 楚鈺秧給鴻霞郡主說了半天,解釋了半天。鴻霞郡主更生氣了,撅著嘴唇,說:“你心地太善良了,小心以後被端王爺欺負。”

 楚鈺秧:“……”

 突然好感動,什麽也不想說了。

 楚鈺秧為了報答說他心地善良的鴻霞郡主,上午陪著鴻霞郡主玩了一會兒撲克牌。

 鴻霞郡主年紀還小,也是小孩子脾氣,很容易就忘記傷心的事情。魏王和魏王世子死的時候,鴻霞郡主嚇得大哭不止,不過過了兩天也緩和了不少。平日裡在王府,鴻霞郡主見到他爹他哥面的時間,恐怕還沒有小妾見到他們的時間長,飯都不一起吃,感情自然沒有多深厚。要說鴻霞郡主和誰最親厚,恐怕是她的奶娘和丫鬟了,是打小就照顧她陪著她的。

 一上午就這麽過去了,用了午膳,楚鈺秧才拉著趙邢端從宮裡頭逃走。

 趙邢端瞧他慌慌張張的樣子,還故意奚落他,說道:“你不是和鴻霞郡主玩的很高興。”

 楚鈺秧抱著他的腰來回蹭,說:“可是我更想和端兒玩。”

 趙邢端低笑了一聲,曖昧的在他腰間一捏,問:“怎麽玩?像昨天晚上一樣?”

 楚鈺秧:“……”

 兩個人回了端王府,楚鈺秧就像是撒了歡一樣,將朝服一脫,隨手就扔在了地上,說:“案子結束啦,好開心啊。”

 趙邢端看了一眼地上的朝服,說:“地上髒。”

 楚鈺秧說:“哎呀終於清閑了,我們接下來幹什麽?”

 趙邢端說:“昨天陛下找我談了一些事情。”

 趙邢端將趙邢德跟他談的事情,和楚鈺秧說了一遍。

 楚鈺秧驚訝的說:“馮北司難道和我們一撥的嗎?我就說嘛,馮北司長得那麽好看,怎麽會是壞人呢。”

 趙邢端伸手揉了揉突突猛跳的太陽穴,說:“你就憑一張紙條,就相信馮北司不是壞人了?”

 楚鈺秧說:“不,當然不是憑一張紙條了。”

 趙邢端精神一震,說:“什麽意思”

 楚鈺秧嘻嘻一笑,說:“還有我的第六感。”

 趙邢端:“……”

 趙邢端還以為他有什麽重大發現,結果被楚鈺秧給氣的半死。

 楚鈺秧說:“先不說馮北司,梁祁顯然是越來越奇怪了,難道他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厲害人物?”

 趙邢端說:“以前沒有太注意過梁祁。不過梁祁自小無父無母,這個我倒是知道的。梁祁和馮北司都是上任十六衛府統領的徒弟,自小在十六衛府長大的。”

 楚鈺秧說:“沒有其他了嗎?”

 趙邢端搖頭。

 “要派人去打聽打聽梁祁的身世才行。”楚鈺秧說:“這叫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趙邢端說:“陛下已經讓平湫去了,不知道多久能有消息。”

 楚鈺秧搓著自己的下巴,說:“按照那副雪梅圖來說,現在十六衛府裡的知情人士就剩下梁祁一個了,你說那個神秘勢力的指揮權,會不會在梁祁手中啊。”

 “不知道。”趙邢端說。

 楚鈺秧說:“如果是他,他的目的是什麽?”

 趙邢端又搖了搖頭。

 梁祁這個人平時就是個老好人,而且也沒有什麽奇怪的舉動,很少和別人交惡,對他了解多的人都沒幾個,其余的就更不知道了。

 “鈺秧。”趙邢端忽然叫了他一聲。

 “怎麽了?”楚鈺秧問。

 趙邢端看了一眼在地上扔著的朝服,說:“你上任幾天了,也該去大理寺露個面,你上面可還有個大理寺卿。”

 楚鈺秧頓時跳了起來,撲過去將朝服撿起來,然後拍著撣乾淨,說:“你怎麽不早提醒我!我都忘了要去大理寺報道的事情。我上司一定覺得我是個目中無人,又愛耍大牌的下屬。”

 趙邢端端著茶杯喝了一口,說:“應該……不至於。不如我陪你去一趟?”

 “不要!”楚鈺秧立刻大喊,說:“別了,你陪我去,耍大牌的帽子我就戴定了。報道第一天端王爺當馬夫,估計會被人在背地裡給黑死。”

 楚鈺秧上任幾天,因為魏王案的緣故,還沒有往大理寺去報道,趙邢德讓他先查清楚了案子再說。現在案子結束了,楚鈺秧把報道的事情給忘得差不多了,幸虧有趙邢端提醒。

 不過楚鈺秧看了看天色,這都下午了,趙邢端為什麽不在上午提醒他啊,應該在他和鴻霞郡主打撲克牌的時候提醒他啊。

 楚鈺秧好想哭啊。

 大理寺少卿兩人,大理寺卿一人,其余都沒有楚鈺秧官銜高了。楚鈺秧到的時候,實在是太巧了,大理寺卿和另外一名少卿都不在,聽說是出了事情,兩個人親自去瞧了。

 楚鈺秧一進門,就有大理寺正帶著他在大理寺裡轉了一圈,然後帶著他去了他的處理案卷的房間。

 本來今天大理寺卿和少卿全部在,楚鈺秧又沒有來,所以大理寺有大理寺正代替打理,不過楚鈺秧來了,就全都交到他手裡了。

 楚鈺秧是新來的,看起來又年輕,好像沒什麽威嚴,也沒什麽經驗。不過聽說剛破了魏王案,而且素日裡和端王爺交好,又深的皇上的寵信,顯然也不是能怠慢的人。

 大理寺正特意將大理寺各個官員的名單抄了一份交給楚鈺秧,讓楚鈺秧先熟悉一下。

 其實平日楚鈺秧的工作並不忙,畢竟他手底下有不少乾活的人。只是遇到一些困難的案子的時候,需要楚鈺秧剝繭抽絲主持大局。

 大理寺正說:“楚大人,大人特意給您撥了一名司直,他剛出去辦差事了,一會兒就回來。等他回來了,我讓他到您跟前稟報。”

 楚鈺秧點了點頭,說:“辛苦你了。”

 大理寺司直一般會跑到各地去查州府的懸案,不過六名司直也不是天天都往外跑。楚鈺秧這邊就給撥過來一個司直,專門跟著他,算是助手了。

 等到快天黑,楚鈺秧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助手,江琉五。

 這一瞧,楚鈺秧就覺得,這半天都沒白等啊,竟然長得還挺不錯的。

 江琉五是文官,看起來有點斯斯文文的,就比楚鈺秧身量高一點,說起話來也恭敬,不托大也不拿喬,楚鈺秧對他的印象頗好。

 不過貌似江琉五在大理寺其他同事的之間口碑不是很好?

 楚鈺秧偷偷聽了幾耳朵,多半都是說江琉五是個怪人的,什麽神神叨叨的,讓人不太喜歡。

 晚上大理寺居然有飯,還有專門給做飯的阿姨,讓楚鈺秧好像回到了衙門的感覺,還挺親切的。

 江琉五笑著說:“這裡一日三頓都是有的,就怕大人嫌棄這裡的夥食不好。”

 楚鈺秧眨著眼睛,問:“早飯有油條豆腐腦嗎?”

 江琉五點頭說:“自然有。”

 楚鈺秧留在大理寺吃晚飯了,江琉五正好有案卷沒有整理完,就陪著他去吃了晚飯,然後回來再繼續整理。

 別人瞧見楚鈺秧,都會很客氣的上來打個招呼,畢竟楚鈺秧可是少卿,也算是上司了。

 和楚鈺秧打完招呼的人,走得遠了都會嘀嘀咕咕的說幾句什麽。

 楚鈺秧起初沒聽清楚,後來發現江琉五的臉色不怎麽好。

 楚鈺秧豎起耳朵一聽,原來那些人並不是再說自己,而是再說江琉五。

 有人說怎麽把江琉五撥到楚鈺秧身邊去了,說江琉五神神叨叨,恐怕楚大人兩天就受不了他了。

 江琉五臉色不太好,看起來也沒胃口吃飯了。

 楚鈺秧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不要在意。”

 “多謝大人關心,我沒事。”江琉五說。

 楚鈺秧說:“他們一準是嫉妒你了,才這麽說你的。”

 江琉五笑了,說:“大人說笑了,我哪裡有什麽可讓人嫉妒的。”

 楚鈺秧嘿嘿一笑,說:“當然有了,他們嫉妒你的美貌。”

 江琉五:“……”

 江琉五覺得臉上的表情有點僵硬,可是他不知道怎麽讓表情不僵硬,也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麽繼續和楚大人聊天了。

 楚鈺秧並不在意冷場的尷尬,說:“也不用叫我楚大人,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江琉五趕緊點頭,以免尷尬再蔓延開。

 楚鈺秧回到端王府的時候,已經不早了,端王爺臉黑的夠嗆,因為他等人吃晚飯等了半天,楚鈺秧就像扎根在大理寺了一樣,竟然不回來。

 楚鈺秧高高興興的進了屋,然後脫下朝服,說:“端兒,你想我了嗎?”

 趙邢端一瞧他紅光滿面的樣子,說:“吃過晚飯了?”

 楚鈺秧點了點頭,說:“這麽晚了,你不會沒有吃吧?”

 “你說呢?”趙邢端問。

 楚鈺秧眨眨眼,說:“這個……我第一天到大理寺報道,所以我就發揚了一下我愛崗敬業的精神,想著第一天不能那麽早回來,所以就把晚飯在大理寺吃了。沒想到端兒你還一直等著我呢,我懺悔,不過這樣,我再陪端兒吃一次吧!”

 “你當然要陪我。”趙邢端走過來,抓住他的手,說:“不過要先等我吃完了你再說。”

 “等等!”楚鈺秧大叫,說:“還是先吃飯吧,餓著肚子會沒力氣運動的。”

 趙邢端挑眉,說:“我有沒有力氣,一會兒你就知道的。乖乖的別鬧,明日太后大壽,我還有的要忙,你早讓我吃完了,我們就早休息。”

 楚鈺秧真想踹他,那可以現在就休息啊,誰逼著你一定要做運動了,每天都做楚鈺秧覺得壓力很大啊,雖然很舒服,可是每天便秘也不是事兒啊。

 不過楚鈺秧不敢跟趙邢端說……

 等趙邢端吃飽喝足,楚鈺秧一瞧時辰,又是後半夜了!說好的早睡呢!

 楚鈺秧無力的躺在床上,心想著,趙邢端的精神頭怎麽這麽好啊,不科學。

 趙邢端摟著他的腰,說:“明日太后大壽,你老實在家裡帶著,不要進宮去了,宮裡頭亂。”

 楚鈺秧說:“我一個從五品,太后壽辰也輪不到我去賀壽啊。”

 楚鈺秧官職太低,都不需要去參加早朝,太后大壽也沒有他的位置。不過楚鈺秧也不是很想去,去了有點別扭。

 趙邢端說:“明日不能陪你了,我在城郊給你買了一處宅子,你明日可以去看看。”

 “什麽宅子?”楚鈺秧奇怪的問。

 趙邢端說:“從五品的大理寺少卿楚大人總不能連個府邸也沒有。我在城郊給你買了個小院子,不是很大,周圍環境不錯,還沒翻修。以後我們可以時不時過去住幾天。”

 楚鈺秧嘿嘿一笑,自己都有宅邸了,明天一定要去看看。

 第二天一大早,趙邢端就進宮去了,畢竟太后的大壽,不能有一丁點閃失,端王爺這一天是很忙的,沒辦法陪著楚鈺秧。

 楚鈺秧也起了一個大早,然後換上自己的朝服,就去了大理寺。

 今天大理寺人很少,楚鈺秧看了一眼時間,估計是來的太早的緣故。

 楚鈺秧在自己的屋裡坐了一會兒,桌上乾乾淨淨的,沒有案卷分到他這裡來,有點百無聊賴。他就跑到案卷庫去,準備翻一翻以前的案子,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當推理小說看的書。

 楚鈺秧推開了門,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墨味,走進去立刻看到無數排書架,上面卷宗碼放的整整齊齊的,有點像是圖書館,不過顯然門口沒有電腦,沒辦法詳細的查找某本書。

 楚鈺秧往裡走,看到第一排書架上有個字,不過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估計是排列的符號吧。

 “嗬——”

 楚鈺秧一回頭,突然就看到地上有一隻手,手指纖長,骨節也不大,倒是挺好看的,可是就那麽掉在地上,實在是太嚇人了。

 楚鈺秧嚇得往後一推,“嘭”的就撞在了書架上,“嘩啦啦”一陣響,書櫃似乎年頭有點久了,一撞就掉下了好多書來,散落了滿地。

 “發生了什麽?”

 “出了什麽事?”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一個高大的男人從門口衝進來,另外一個聲音卻是從書架後面傳出來的。

 那隻掉在地上的手,忽然就動了動,然後從書架後面探出一個人來,竟然就是那個江琉五。

 原來那隻手是江琉五的,並不是掉在地上的斷手。江琉五好像剛睡醒的樣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

 衝進的高大男人一瞧,指著江琉五的鼻子就說:“江琉五,你是不是又裝神弄鬼的嚇人了,這次你嚇到楚大人了。”

 都不用楚鈺秧解釋,那高大的男人好像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江琉五揉了揉眼睛,抱歉的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又在這裡睡著了。”

 “楚大人你沒事吧?”高大男人說:“江琉五他喜歡在這裡看卷宗,然後直接躺在地上就睡了,上次我大早上過來找卷宗,也給他嚇了一大跳。”

 楚鈺秧趕緊擺手,說:“沒事沒事。”

 高大男人楚鈺秧昨天沒見過,叫耿執,和江琉五一樣,是大理寺司直,州府有懸案他就跑過去幫助調查,不過多半時候都沒有,就在大理寺裡各處幫幫忙,平時還打掃一下卷宗書房。

 耿執身材高大,看起來頗為壯實,楚鈺秧覺得他更像是捕快官差,一點也不像是個文官。不過據說耿執的武功的確不錯。

 江琉五在卷宗房裡躺了一夜,有點灰頭土臉的,不要意思的笑了笑,說:“讓楚兄見笑了,今天休沐,楚兄怎麽也過來了。”

 “啊?”楚鈺秧有點發愣,今天是休沐的日子?他不知道啊。

 耿執說:“休沐怎麽了,就允許你在這裡,楚大人就不能在這裡了。”

 楚鈺秧咳嗽一聲,笑了笑說:“我就是過來,隨便瞧一瞧的。”

 楚鈺秧心裡在默默的流淚,周六日自願加班的感覺,自己沒有這麽敬業的。

 江琉五說:“楚兄你想看什麽?如果找不到可以問我。”

 耿執說:“對對,楚大人,江琉五對這裡最熟了,他恨不得天天都睡這裡。”

 楚鈺秧說:“我只是隨便來瞧瞧,沒有什麽目的性的。”

 江琉五看了一眼時辰,說:“今日休沐,恐怕沒有早飯吃了。”

 楚鈺秧被他這麽一說,感覺有點餓,他可是特意餓著肚子跑到大理寺來品嘗油條豆腐腦的,竟然頭一天就吃不到,好可惜啊。

 耿執說:“這有什麽打緊,旁邊就有早點攤子,你快去洗漱整理,再遲了恐怕就沒有了。”

 江琉五點了點頭,說:“楚兄用過早飯了嗎?”

 楚鈺秧趕忙搖頭。

 耿執連忙說:“楚大人,旁邊早點攤子的混沌可香了,而且很實在,要不一起去啊?”

 江琉五補充說:“油條炸的不錯。”

 楚鈺秧正餓著,當然不會拒絕,眼睛都亮了。

 江琉五讓他們等一等,說他去去就回來。耿執餓的肚子裡咕咕叫了,說:“快些去罷。”

 江琉五拉開門,抬步就要出去,忽然感覺腦袋裡一陣眩暈,腳下發軟,沒有抬起來,“嘭”的一聲就踢到了門檻,身子一晃就要倒。

 耿執趕緊衝過去,從後背揪住了他的衣領子,沒讓他一直趴在地上。

 江琉五身體軟軟的,像是沒骨頭一樣,耿執拽了一下沒拽動他,怕拽著領著把他給勒死,趕緊從後面托住了人。

 楚鈺秧嚇了一跳,跑過去幫忙,問:“這是怎麽了?”

 江琉五只是昏迷了很短的時間,就睜開了眼睛,說:“沒,沒什麽,就是忽然有點頭暈。”

 他說著就扶住牆壁站了起來,不過就這麽一閉眼一睜眼,江琉五的臉色就變得特別的難看,灰白一片,嘴唇都有點發暗。

 耿執說:“肯定是你有房間不睡,天天往地上躺的,是不是著涼了?”

 江琉五搖了搖頭,說:“不,只是老毛病了。”

 “什麽老毛病,你才多大歲數,還老毛病了。”耿執不以為然的說。

 江琉五嘴唇張了張,沒有繼續說,轉身就離開了房間。

 耿執瞧著他走遠,說:“怎麽說話說一半,不會又……”

 楚鈺秧覺得,不只是江琉五說話說一半啊,耿執也是說話說一半,讓人抓耳撓腮的。

 楚鈺秧問:“江琉五沒事吧?”

 耿執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他剛才怎麽了?”楚鈺秧問。

 耿執說:“我也不知道,不過江琉五從到了這裡來之後就怪怪的。”

 楚鈺秧想起昨天別人竊竊私語,說江琉五神神叨叨什麽的。他倒是沒有瞧出來啊,江琉五似乎不想與別人太多接觸,說話也不怎麽積極,性格有點發悶,一點也沒發現神神叨叨。

 耿執說:“江琉五說去年才進京來的,後來一直就在這裡了。他剛來京城那會,可不像現在這樣像個老頭子似的,還是挺愛說話的。不過後來有一天,他去送卷宗,回來的路上,在城郊的地方突然暈過去了,當時被帶過來的時候還昏迷著,醒來之後就開始大喊大叫。”

 “喊什麽?”楚鈺秧奇怪的問。

 那時候耿執也在場,和江琉五同去的人說,當時也沒有遇到什麽,他們就是坐在馬車上,江琉五忽然重重的抽了一口氣,結果就暈過去了。他們根本沒發現有什麽異常,以為江琉五這幾天奔波太累了,把身子給累垮了。

 江琉五被急急忙忙的帶回了大理寺,大夫也沒瞧出所以然來,給他開了安神的方子。

 誰想大夫剛走,江琉五就醒了,耿執剛要問他怎麽回事。江琉五睜開眼睛就開始大嚷大叫。

 耿執說:“江琉五大嚷說有人被殺死了,讓我們趕緊去救人。”

 楚鈺秧更是一愣,說:“誰死了?”

 耿執搖頭,說:“還真不知道。”

 當時江琉五大喊一聲,大夥都給嚇了一跳,還以為他做了噩夢,就讓他喝藥,壓壓驚。不過江琉五不喝,說真的有人被殺了,是一個女人,還是個年紀不太大的,差不多也就十五六歲,被人給活活掐死了。

 大家都給他說懵了,大眼瞪小眼的,都是一臉的狐疑。江琉五瞧他們不信,就要往外跑,被耿執給攔住了。

 江琉五又開始大喊大叫,說是他親眼看到的,真的是親眼看到的,就在城郊,親眼看到有人把那女孩給活活掐死了。

 他這麽一說,旁人就更不信了,因為和江琉五同去的還有兩個人,大家一路上全都在一起,江琉五說在城郊看到有人行凶,活活掐死了一個女孩,這怎麽可能?如果真有這種事情,那兩個人肯定也瞧見了,但是大家都說根本沒有。

 耿執歎了口氣,說:“當時江琉五情緒特別的激動,我瞧他不像是開玩笑,就說跟他去城郊瞧瞧。”

 耿執說要跟江琉五去城郊瞧瞧,畢竟可能是一條人命。不過顯然其他人都不信江琉五的話,覺得江琉五是做了噩夢。

 耿執和江琉五趕到城郊,但是出了城門,江琉五就猶豫了。他開始發呆,根本說不出那個女孩是在哪裡被掐死的,也說不出他看到的案發地點在哪裡。

 耿執說:“我跟著江琉五從上午走到天黑,在城郊走了好幾個來回,沒發現有死人。後來幾天,也沒有人報案,恐怕其實根本沒有人被掐死,或許就是江琉五太累了,做了個噩夢或者產生了幻覺。”

 那件事情過去了幾天,大家幾乎把這事情都忘了,忽然有一天,江琉五又突然發瘋了,又開始大叫著有人活活被掐死了。

 耿執說:“他說千真萬確,他還聽到了凶手說話,凶手說‘她還沒有死,她什麽都看到了,絕對不能留她活口,掐死她掐死她。’。”

 江琉五很清晰的記得凶手的話,而且說當時凶手的聲音很猙獰,讓人非常害怕。他還聽到了女孩垂死的呼救……

 江琉五說的實在太詳細,說的大家毛骨悚然,但是沒有人相信他,因為根本沒有死人。有人就問他,為什麽看到了謀殺,還聽到了凶手說話,他當時不去製止?按理說他看的那麽清晰,聽得那麽清晰,應該就在旁邊,怎麽不去製止殺人?

 江琉五被那個人問的愣住了,他眼睛裡全是迷茫,似乎在不斷的思考回憶,但是什麽都說不出來。

 後來別人就開始覺得江琉五神神叨叨的,不願意和他說話。江琉五的性格也變得有點沉悶,不在主動和別人說話,也沒有再提過有人被掐死的事情。

 耿執歎了口氣,說:“當時他表情真的不像是開玩笑,我都相信他了,但是也是真的沒有屍體,什麽都沒有找到。”

 楚鈺秧皺眉,說:“會不會是,江琉五曾經真的目睹過一個女孩被人掐死,只是突然受到了某種刺激,所以想起來。”

 耿執被他說的一愣,說:“聽起來好像有這種可能,但是……”

 這種事情,找不到屍體,怎麽能證明耿執說的是真的?耿執又說不出更多的信息,連準備的案發現場都找不到,其余的就更別說了。

 “我已經好了,我們可以走了。”江琉五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也梳洗乾淨了,比剛才的臉色好了不少。因為今天休沐,所以不需要穿朝服,換了一身普通的衣服,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三個人沒有再說之前的事情,結伴一起出門去吃早飯了。

 早點攤子還開著,地方不大味道卻不錯,而且也乾乾淨淨的。看起來耿執是常來這裡吃混沌的。他們分別點了東西,就坐著閑聊天等早點端上來。

 沒有多一會兒,楚鈺秧的油條豆腐腦就先上來了,然後又等了一會兒,老板就端上來了三大碗混沌。

 混沌碗非常的大,敞口大海碗,裡面還挺深的,混沌包的也實在,薄皮大餡。

 楚鈺秧吃了半根油條,一瞧說:“咦,怎麽三碗,我有油條豆腐腦了,吃不了這麽多啊。”

 耿執哈哈一笑,說:“楚大人,這兩碗都是我的。不過楚大人要是想吃,我請客。”

 楚鈺秧:“……”

 耿執一個人抱著兩碗混沌,唏哩呼嚕的很快就吃完了。

 江琉五吃的相當斯文,不過吃的倒也不慢,吃完了問:“楚兄,一會兒你還回去嗎?”

 楚鈺秧想了想,說:“我就不回去了,我準備到我的新宅子去瞧一瞧,剛買了還沒去看過。”

 耿執一聽,說:“楚大人的新宅邸,有功夫一定要請我們去做客啊。”

 楚鈺秧說:“一定。”

 江琉五說:“楚兄有要幫忙的嗎?”他聽說剛買的,估摸著還沒布置好。

 楚鈺秧說:“我也不知道。”

 宅子是趙邢端買的,據說還要翻修一下,所以他也不了解情況。

 三個人吃完了,合計了一下,反正都是左右無事,又難得休沐,乾脆就和楚鈺秧一同到城郊的新宅子去瞧一瞧,若是有什麽要幫忙的也有個照應。

 楚鈺秧欣然答應,三個人就出了城,往城郊去了。

 新宅子在什麽地方,楚鈺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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