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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先生》第89章 掉包3 (1)
楚鈺秧立刻把紙條撿了起來,耿執和江琉五就在旁邊,都看到了紙條。匆匆一眼,大家就都能看的出來,紙條上的字跡和之前給楚鈺秧下戰書的字跡是一樣的,非常工整嚴肅又非常好看。

 楚鈺秧看到那一行蠅頭小字皺著眉頭,江琉五也是這種表情,耿執見他們不說話,就有些忍不住了。

 耿執說道:“這個人是什麽意思?之前給楚大人下戰書,現在卻把帳本送過來,說是給楚大人的新婚賀禮?”

 紙條上只有幾個字,說帳本是送給楚鈺秧的賀禮。這一舉動簡直把幾個人全都弄懵了,都是一頭霧水。

 下戰書的人是誰,他們還不知道。不過一上來就說要殺了嫦月,那估摸著是和嫦月有很大關系的人,或許就是嫦月背後的那個人。然而現在那個人真的把嫦月殺死了,卻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然而他自己把帳本送了回來。

 這個帳本關系重大,是謀反的重要證據,上面記錄的非常詳細。有了這個帳本,趙邢端就可以順著帳本上的人名一一剔除余黨。他們千方百計想要找到的帳本本來已經不翼而飛了,但現在卻又飛了回來。

 楚鈺秧說:“小五兒,你一會兒出宮去找顧長知,問問他這些禮物是誰送的。”

 “我明白。”江琉五點頭,說:“我現在就去。”

 耿執趕緊說道:“我跟你去。”

 這堆禮物很多,他們數都數不過來,有人在裡面悄悄放入一個盒子,恐怕是很難查到的。不過他們不會放過這一點線索,江琉五和耿執很快就離開了。

 楚鈺秧將帳本仔細的瞧了一遍,沒瞧出什麽更多的端倪來。他不懂得太多的朝堂大事,所以看不出帳本的真假。

 趙邢端很快就回來了,他還不知道帳本的事情,楚鈺秧立刻就拿著帳本交給他。

 趙邢端看到帳本也很驚訝,翻了一遍。

 楚鈺秧問:“帳本是真的嗎?”

 趙邢端搖頭,說:“不能肯定。我粗略的看了一眼,上面寫的應該沒有問題。只是……”

 楚鈺秧知道他的意思,謀反是大罪,怎麽可能這麽輕易的就斷定。帳本上看起來沒有問題,如果是有人精心做的假帳,那麽豈不是要冤枉很多的人?

 恐怕送來帳本的人,也是想要戲耍他們的。那個人知道,如果楚鈺秧和趙邢端是自己把帳本找到的,恐怕不疑有他。然而敵人把帳本送了過來,誰都要仔細的想一想了。

 楚鈺秧說:“帳本是趙伯逍寫的,拿著這個帳本去找趙伯逍問一問,你說他會說實話嗎?”

 “趙伯逍膽小怕事,此時身在天牢,應該不會撒謊。”趙邢端說。

 楚鈺秧說:“端兒你說,那個人是什麽意思?他千方百計,指使那麽多傀儡,不是想要謀反嗎?可是現在卻把帳本給我們,難道這是他的新計劃?”

 趙邢端搖頭,說:“不知道。”

 如果說那個身在暗中的人為什麽殺了嫦月,趙邢端還能理解,畢竟嫦月可能知道不少的事情。但是他為什麽又要把帳本送回來,這一舉動太匪夷所思了。

 楚鈺秧皺眉說:“難道,他的意圖並不是謀反?那他要做什麽?”

 趙邢端說:“別想這些了,帳本先收起來,明日帶過去給趙伯逍看一看。”

 楚鈺秧點了點頭。

 江琉五和耿執立刻出宮,往顧長知的如夢院趕過去了。他們到的時候,顧長知正好是在的,而且他幾個朋友也在,其中幾個人他們人是見過的,有之前那位陶公子,還有那個特別冤枉的汪公子。

 陶公子氣色好多了,沒有他們頭一次見的時候那麽消瘦,穿著打扮也不俗,看起來溫文爾雅。

 汪公子見到他們還有點尷尬,上次一時情急,當著那麽多人面承認自己隻喜歡男人,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顧長知奇怪的問道:“你們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江琉五說:“顧兄,有點重要的事情想跟你問問。”

 陶公子說道:“看江兄的表情,應該是重要的事情。那我們不打攪顧兄了,這會兒就先離開了。”

 汪公子也說道:“對,我和陶公子一同走罷,正好順道。”

 顧長知讓莊莫送他們離開,然後就帶著江琉五和耿執往裡面去說正事了。

 江琉五開門見山,直接問他禮物都是誰送的。

 顧長知有點納悶,說:“我就是怕搞混了,所以禮物盒子上都貼了名簽。”

 耿執立刻說道:“有一個這麽大這麽癟的盒子,上面沒有貼名簽,你知道是誰送的嗎?”

 顧長知覺得有印象又覺得沒有印象,搖頭說:“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我根本記不起來了。那個盒子有什麽問題嗎?”

 大婚結束,楚鈺秧終於不用再去上早朝了,感覺神清氣爽。他雖然一直都住在皇上的大殿裡,不過這一下子就是光明正大的進進出出,再也不用擔心太后發現了。

 如果沒有那個藏身在背後的人,或許楚鈺秧的日子會過的更滋潤一些。

 趙邢端早起去上早朝了,楚鈺秧裹著被子在床上掙扎,現在天還黑著,所以他決定再睡一小會兒。

 不過他閉上眼睛又覺得其實自己也不是很困了,最後折騰了半天,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自己穿好衣服。

 趙邢端去上早朝,估摸著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楚鈺秧思考著,要不要這個時候去一趟天牢,嫦月死了,他還沒有去瞧過案發現場。而且他手裡還有一個帳本,需要讓趙伯逍分辨真假。

 楚鈺秧想了想,就拿著帳本去了。或許回來的時候,趙邢端正好上完早朝,他們就可以一同吃早點了。

 天牢守衛森嚴,楚鈺秧剛走過去,就看到嚴崢在那裡。

 楚鈺秧有點吃驚,說:“嚴崢?你怎麽在這?小晚兒難道在獨守空房嗎?”

 嚴崢一瞧見他,立刻衝過來,說:“你和皇上可是風流快活了,你不知道,我這兩天一直都守在這裡,皇上說了,怕出個意外,所以必須我親自守著,我都沒有回過府上。”

 楚鈺秧做出驚訝的表情,說:“真的嗎?那嫦月怎麽死的?”

 嚴崢:“……”

 嚴崢頓時就蔫了,說:“我也不知道她怎麽死的,唉,你是特意為了這件事情來的罷?”

 楚鈺秧點了點頭。

 嚴崢說:“我帶你進去看看罷。”

 楚鈺秧又點了點頭。

 嚴崢這幾天一直守在天牢,都沒有回過府上,就是怕有個萬一,但是誰想到就這樣守著,嫦月還是死了。

 嚴崢帶著楚鈺秧一路往裡走,一路就在抱怨,說:“就在裡面了,牢房裡沒人動過,還是原樣。屍體被仵作帶走了,仵作已經檢查過了,我讓人把仵作叫過來,你一會兒再問問罷。簡直就是見了鬼了,我和手底下的人,全都沒有看到有任何人走進來,嫦月就那麽自己死了。而且,還有一件奇怪的事情。”

 “什麽?”楚鈺秧問。

 嚴崢說:“唉,我嘴笨,說不清楚。你先看完了這裡,我再帶你出去看看罷。”

 楚鈺秧覺得嚴崢根本不是嘴笨,他明顯是在賣關子,弄得他心裡七上八下的特別好奇。

 牢房裡並沒有什麽稀奇的,在正對著柵欄的牆上有一些血跡,是嫦月的。

 牢房裡沒有打鬥或者掙扎過的痕跡,一眼就能看全,很乾淨,幾乎多余的東西全都沒有。

 只是在那塊帶血的牆下面,有一個碎掉的碗,飯菜都被扣在了地上,還沒有大掃過。飯菜上染上了血,已經不是鮮紅的顏色,早就變成了暗紅色。

 仵作很快就過來了,然後站在牢房外面,等著楚鈺秧問話。

 楚鈺秧仔細的將牢房看了一遍,嚴崢和他說了當時的守衛情況。

 當時重兵把守牢房,嚴崢和侍衛們全都沒有看到一個陌生人進入天牢。嫦月和趙伯逍都在單獨的牢房裡,外面通道上有兩個守衛,一同來回走動著巡視。

 嫦月死的時候,正好是換班的時候。當時四個侍衛在準備交接,後來新當值的兩個侍衛再走過去,就發現嫦月滿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

 嚴崢說:“我第一時間讓人封鎖了所有的出入口,搜索了整個天牢,並沒有發現奇怪的人。”

 而且侍衛換班的房間就在通道的前面,距離牢房不過是不遠的地方。牢房裡有沒有窗戶,如果有人想進入牢房殺了嫦月,必須要經過換班的房間。然而當時,那四個侍衛根本沒有看到半個人影。而嫦月就這麽死了。

 楚鈺秧聽了,問仵作說:“嫦月屍體是什麽狀況的?”

 侍衛們發現嫦月流了好多血的時候,其實嫦月還沒有死,不過她是嗓子被刺了一個窟窿,一股股的鮮血噴湧出來,滾燙滾燙的,根本沒辦法救,等大夫趕來的時候,嫦月已經死了。

 仵作說,嫦月身上的致命傷只有一個,就是脖子處有一個大窟窿,其余身上並沒有傷口。而且仵作驗屍的結果表示,嫦月脖子處的傷口,很可能是地上的碎瓷片造成的。

 楚鈺秧聽了有點驚訝,說:“不是利器?”

 仵作搖頭,說:“並不是匕首一類,過於鋒利的利器。”

 眾人全都看著地上染了血的破碎的飯碗。飯碗被摔碎了,有幾片碎片比較大,是三角形的,間斷看起來的確很尖銳。不過瓷片可不是刀劍,想用這個在脖子上刺一個大窟窿並不容易,尤其嫦月還是個大活人。

 嚴崢說:“楚大人,跟我來罷,外面還有。”

 楚鈺秧看過了牢房,不知道嚴崢口中的外面還有是什麽意思。

 嚴崢帶著楚鈺秧往天牢外面走,一直繞了個很大的圈子,繞到了天牢的後方去。天牢還是挺大的整整繞了半圈,時間浪費了不少。

 整個天牢外面都有重兵把守,嚴崢說:“後面這些兵力是後補充上去的。”

 天牢是一個窗戶也沒有的,能進入的門,是在前面,一共有三個。那天其中兩個都鎖了大鎖,嚴崢守在唯一的出入口。後來嚴崢檢查過了,其余兩個出入口的大鎖並沒有損壞的痕跡。

 在沒有出入口的地方,嚴崢覺得其實沒有必要安排那麽多的兵力,然後嫦月死了之後,讓嚴崢改變了看法,重新安排了一些兵力。

 楚鈺秧跟著嚴崢走過去,就看到以免光禿禿的牆上,有一把匕首插在上面。匕首插得並不深,不過匕首上帶著血,這麽插在牆面上顯得很詭異。

 嚴崢說:“這面牆裡就是嫦月的牢房了。”

 楚鈺秧聽了一愣,原來是這麽一回事,怪不得嚴崢說邪門。

 那天大晚上的,牢房裡更顯得陰森。嫦月忽然就在侍衛換班的時候死了,熱騰騰的鮮血不斷從脖子的血窟窿裡湧出來。他們誰也沒看到凶手,更讓人詭異的是,他們在牢房外面的牆壁上,看到了一把插在牆上的帶血匕首。

 這就好像是,有人隔著一面牆,用匕首刺中了嫦月的脖子,把嫦月殺死了一樣。詭異的大家渾身都是雞皮疙瘩。

 楚鈺秧走過去,將匕首用力拔了出來。匕首上面的血早就凝固了,牆上有一個並不深的痕跡,牆壁很厚,這種程度根本不能把牆壁扎透,更別說穿過牆壁殺死嫦月了。

 楚鈺秧握著那把匕首,仔細的來來回回看。

 嚴崢問:“楚大人,看出什麽來了嗎?”

 楚鈺秧說:“不是跟明顯嗎?有人在故弄玄虛。”

 “故弄玄虛?”嚴崢驚訝的問:“你說這把匕首嗎?”

 楚鈺秧點頭,說:“這把匕首只是嚇唬我們,擾亂我們視線用的。你真的以為,隔著牆刺一劍,嫦月就會死了嗎?”

 嚴崢笑了笑,現在冷靜的想一想,的確是不可能的。然而當時,他們在找到這把匕首的時候,第一時間的想法還真是這樣。

 嚴崢問:“那嫦月是怎麽死的的?”

 楚鈺秧說:“也很明顯,只有兩種可能。”

 嚴崢說:“你說。”

 楚鈺秧說:“第一,有內鬼。”

 “有內鬼?”嚴崢第一個反駁,說:“不可能,那天看守的人,都是我親自安排的,全都是我最信得過的人,是跟著我上戰場打仗的,不可能有內鬼。”

 楚鈺秧說:“還有第二種可能。”

 “是什麽?”

 這一聲不是嚴崢問的,楚鈺秧回頭就發現趙邢端來了。楚鈺秧立刻屁顛屁顛的跑過去,說:“端兒你怎麽來了?”

 趙邢端說:“回去看到你不見了,就過來找你。”

 楚鈺秧繼續剛才的話,說:“第二種可能,自盡。”

 “這……”嚴崢說道:“這怎麽可能啊?”

 楚鈺秧問:“為什麽不可能?”

 嚴崢被問到,一時間回答不出來。如果凶器就是地上的碎瓷片的話,嫦月要自殺,的確是有工具有可能的。

 然而嚴崢做了那麽多周密的部署,但是最後楚鈺秧告訴他,嫦月很可能是自殺的,讓嚴崢覺得有點難以接受。

 沒有內鬼,沒有人進入,牢房裡甚至沒有窗戶,侍衛們沒有看到一個人影。在不可能他殺的情況下,嫦月卻死了,那麽就只剩下一個可能性了。

 楚鈺秧看著匕首上的血跡,說:“但是那天晚上,那個藏身在暗處的人,很有可能是出現過的。”

 這把匕首不可能是無端出現的,或許那個人的確來過,他卻根本不用親自動手殺人,只是將帶血的匕首插在了牆上,然後走了。

 趙邢端皺眉,說:“嫦月是自殺,但是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時間。”

 給楚鈺秧下的戰書裡,寫了殺死嫦月的時間,就是趙邢端和楚鈺秧大婚的那日。嫦月一直被關在牢房裡,根本就沒有和別人接觸過,她是怎麽知道要在哪個時間了結自己的生命的?

 楚鈺秧歎了口氣,說:“這個還不簡單,這是最簡單的問題了。因為是我們,把時間告訴了嫦月。”

 楚鈺秧這麽一說,眾人都是沉默了,隨即很快就明白了。為了防止出事,天牢的守衛比平時多了很多,這麽勞師動眾的,自然是要有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了。的確是他們把時間“主動”的告訴了嫦月。

 說到這裡,趙邢端就皺著眉,嚴崢也沒有說話。楚鈺秧卻出聲了,說:“那個人耍賴。說好了是謀殺,結果變成自殺了。”

 趙邢端說:“帳本帶了嗎?去找趙伯逍。”

 楚鈺秧從懷裡拿出帳本,交給趙邢端,說:“帶了。”

 趙伯逍看到他們,簡直欣喜若狂,跪在地上忙不迭的磕頭,一直在說他錯了,讓趙邢端放過他,放他一條生路。

 趙邢端將帳本扔在趙伯逍的面前,說:“這個帳本,你看看是不是真的。”

 趙伯逍顫巍巍的撿了起來,然後打開帳本,趕緊一頁一頁的看了起來,說道:“是真的是真的,就是這個帳本,就是這個帳本!”

 是真的帳本。

 楚鈺秧就更為狐疑了,那個人到底要做什麽?如果說那個人並沒有惡意,楚鈺秧是完全不能相信的。但是他為什麽會把真的帳本送過來?用意在哪裡,楚鈺秧心中想不明白,一片的迷茫。

 “就是……就是……”趙伯逍還有後話。

 趙邢端皺眉,說:“就是什麽?”

 趙伯逍奇怪的說:“這個帳本不是我寫的那一本啊。是有人模仿我的字,重新抄的一本。”

 楚鈺秧說:“重新抄的?”

 趙伯逍怕他們不信,趕緊說:“對對!我剛開始都沒看出來,這個模仿我字的也寫的實在是太像了。不過有一點,你們瞧,這幾個字陰到背面去了。我寫字比較輕,不會陰到背面去。”

 楚鈺秧用毛筆寫字還是不怎麽好看,而且不是很懂其中的大學問,不過他也聽說過“力透紙背”這種說法。抄這本帳本的人,寫字就是這樣一個感覺,然而趙伯逍說自己寫的那本帳本,並沒不是這個樣子的。

 楚鈺秧說:“帳本上的內容,一模一樣?”

 趙伯逍立刻點頭,說:“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他說了兩邊,忽然看到趙邢端冰冷的目光,頓時打了個寒戰,哆哆嗦嗦的改口,說:“我……我有一些不記得了,但是!但是我記得地方,是一模一樣的。”

 楚鈺秧差點被他給氣死,他自己寫的帳本,居然不記得了。

 不過楚鈺秧一想,趙伯逍這樣的人,如果都能記得,他也就不會混的這麽慘了。

 趙伯逍立刻說:“平時我都是聽嫦月的,嫦月讓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有的時候,我都不會過問。我記這本帳,就是怕到時候嫦月做了什麽賴帳。”

 楚鈺秧覺得,他們來找趙伯逍算是白來了。帳本不是原來那本,趙伯逍又不記得上面的內容,所以根本還是無法辨別上面寫的是真是假。

 楚鈺秧覺得,他們好像開局不利,被那個藏身在黑暗中的人牽著鼻子一直走。嫦月的死是那個人給他們的一個下馬威,而不知真假的帳本,卻是埋在趙邢端心裡的一劑慢性毒藥。

 帳本上提到了很多人,這其中不乏看起來很正直的大臣,更有一些趙邢端原本就像替掉的人。不管帳本是真是假,但是他們的名字出現了,就在趙邢端心裡埋了一個毒瘤,很難不起疑心,不生戒締。

 楚鈺秧恍然大悟,恐怕那個人真正的目的就在於此吧。他知道,梁王魏王康王,雖然三王聯手,但是他們手中兵權很少,二十年前都沒有謀反成功,此時又舊戲重演,是根本沒有絲毫機會成功的。

 楚鈺秧開始有點同情起這些人來了,那些一味追求至高無上地位的愚蠢的人,還有那個被嫉妒蒙蔽了一切的嫦月。這些人,好像徹徹底底的被人愚弄操控了,那個人在背後,不動聲色,就利用他們心裡的貪婪和陰影,玩了一場驚心動魄的遊戲。

 趙邢端和楚鈺秧離開了牢房,回到大殿裡,趙邢端才說:“趙伯逍和那幾個人,是不能留的。”

 雖然帳本上提到的人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參與了,但是三王是絕對參與過這些事情的,趙邢端說不能留,說的就是魏王康王和梁王幾個。

 楚鈺秧說:“這些事情我不懂,應該怎麽處理,你就怎麽處理吧。”

 趙邢端點了點頭,說:“鴻霞那邊,你就先瞞著她。”

 楚鈺秧說:“哦,好。”

 楚鈺秧差點忘了,鴻霞郡主本來是魏王的女兒,後來魏王和魏王世子都死了,現在這個魏王,是鴻霞郡主另外一個兄長,不過並不是同胞。

 鴻霞郡主在魏王和魏王世子死過就一直住在皇宮裡,沒有回去過了。不過好歹也是一家人,所以趙邢端怕她聽到之後接受不了,就讓楚鈺秧先不要告訴她。

 楚鈺秧又想到了戚暮朗,幸好趙邢端並不打算殃及到別人,戚暮朗是康王之子,不過也算是幫過他們的,並不會被連累。

 楚鈺秧打算這幾天,帶著鴻霞郡主和他兒子,到顧長知的如夢院去住一住,這樣也好讓趙邢端把宮裡頭的事情處理完了,不讓鴻霞郡主知道。

 鴻霞郡主聽說楚鈺秧要帶她出去玩,自然是很高興了,然後也把宋譜帶上了,一同去了如夢院。

 付纓是沒有去過如夢院的,有點好奇。

 顧長知早就聽說了楚鈺秧要來,早早的就在門口等著了。看到小大人一樣的付纓,立刻走過去蹲下,說:“小付纓是不是長高了?”

 楚鈺秧比劃了一下,發現付纓果然是有長高了一點,小小年紀個子好像就不矮。

 顧長知家中還有客人,是汪公子和陶公子。陶公子最近拿到一批不錯的玉石,所以就拿來給顧長知和汪公子瞧瞧,正巧就遇到了他們。

 楚鈺秧再見到陶公子,差點沒有認出來。陶公子氣色好了很多,臉頰兩側也不是那麽凹陷了,看起來精神很好,氣質也很好。

 陶公子本來長得就聽耐看,氣色好了之後就更是耐看了很多,楚鈺秧頓時兩眼發光,就準備衝過去搭訕。

 小付纓抓著楚鈺秧的手,嚴肅的說:“爸爸,父皇說了,讓我看住你,不能讓你跟其他人搭訕,尤其是長得好看的男人。”

 楚鈺秧:“……”

 楚鈺秧聽付纓說這話,眼睛都瞪大了,說道:“你別聽你父皇瞎說,他是在詆毀我!”

 付纓還是一臉嚴肅的瞧著他。

 楚鈺秧指著自己的臉,說:“我有要搭訕的樣子嗎?”

 小付纓嚴肅的點頭,說:“爸爸兩眼放光,而且笑的很……很……”

 小付纓一時想不到用什麽詞來形容楚鈺秧複雜的笑容。

 鴻霞郡主在旁邊,接口道:“猥瑣。”

 “鴻霞姐姐,猥瑣是什麽意思?”小付纓認真的問。

 楚鈺秧鄙視了看著鴻霞郡主,說:“付纓,叫鴻霞阿姨。”

 鴻霞郡主不幹了,說:“來,小付纓,到姐姐這裡來,姐姐告訴你什麽叫猥瑣。”

 付纓搖了搖頭,表示不過去。

 楚鈺秧瞬間就得瑟了,說:“我兒子才不會跟你跑了呢。”

 小付纓說:“父皇讓我看著爸爸,一步都不能離開。”

 楚鈺秧:“……”

 鴻霞郡主大笑起來。

 楚鈺秧說:“爸爸對你這麽好,你怎麽能向著你父皇呢?”

 付纓說:“父皇說給我做一把新弓,還會親自教我武功。”

 楚鈺秧:“……”

 楚鈺秧循循教導,說:“光練武功是不行的,會變得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不如爸爸教你推理啊,還有怎麽簡單的驗屍。”

 付纓歪著頭瞧他,說:“那是什麽?”

 鴻霞郡主老母雞護小雞一樣的把付纓抓過來擋在身後,說:“楚鈺秧你喪心病狂啊,你兒子才那麽小,你要帶他去瞧屍體嗎?”

 楚鈺秧和鴻霞郡主鬧騰了一會兒,就到了中午用膳的時候。幾個人坐在一起吃了午飯,顧長知說有事情和楚鈺秧說,就把他單獨叫走了。

 顧長知說:“上次那些禮物,我重新核對過了,並沒有什麽裝書的盒子。”

 顧長知知道事情挺嚴重,所以挨個找那些送過禮的人是核對了一邊,還列了一張清單下來,不過並沒有那個裝著帳本的盒子。

 顧長知哪知道禮物裡面還會有問題,當時也沒有太注意,莊莫也想不起來有沒有那個盒子了,簡直就像是憑空出現一樣。

 楚鈺秧說:“那……有沒有什麽人碰過那些禮物?”

 顧長知說:“我,莊莫,然後就讓江琉五和耿執拿走了。”

 當時送禮物的人很多,不過禮物都是顧長知和莊莫規整起來的,並沒有讓小廝下人動過。後來就一股腦的讓耿執和江琉五帶走了,中途也沒有還過手。

 楚鈺秧皺眉,看著一串的名單,說:“也就是說,那個盒子,肯定是這些人中的其中一個拿來的。但是現在他們之中,沒有人認帳了?”

 顧長知點頭,說:“對。”

 楚鈺秧說:“名單我拿走了,我再去查一查。”

 顧長知點頭,說:“我這邊如果有消息,也會立刻通知你的。”

 “好。”楚鈺秧說。

 楚鈺秧在顧長知那裡住了兩天,趙邢端終於把人給接回來了。小付纓第一個衝到了趙邢端面前,然後匯報了楚鈺秧這兩日都和誰說過話了。

 楚鈺秧發現,這個小叛徒實在是很聰明,記憶力很好,他和別人說了什麽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所以,楚鈺秧發現,趙邢端面色不善啊。

 趙邢端果然獎勵了一把他親手做的弓給付纓,還答應付纓以後會教他武功。付纓高興極了,捧著他的弓就跑掉了,到練武場去迫不及待的用一用。

 楚鈺秧咳嗽一聲,板著臉嚴肅的說:“端兒,我有正經事,和你……唉,我有正經事啊,你把我放下來!我都說了有正經事,你還把我抱到床上去幹什麽!”

 楚鈺秧趕緊打挺,不過他那兩下子,根本掙不過趙邢端,被壓在床上,用腰帶就給綁住了。

 楚鈺秧趕緊可憐兮兮的說:“你可不能聽兒子的一面之詞啊。”

 趙邢端挑眉,說:“所以你準備自己招?還勾搭過誰了?”

 楚鈺秧理直氣壯說:“一共就那麽兩個半人!”

 趙邢端說:“就是說都勾搭過了?”

 楚鈺秧立刻叫道:“一個都沒有。只是純聊天!純欣賞!”

 “現在給你一個不純的機會。”趙邢端笑著在他耳邊低聲說。

 楚鈺秧被他弄得耳朵癢,可憐兮兮的說:“那你輕點……”

 趙邢端點頭,溫柔的親吻著他的嘴唇,說:“輕點也有很多種讓你爽到哭的辦法。”

 楚鈺秧:“……”

 一個下午楚鈺秧都在床上度過了,天快黑的時候才扶著老腰下床補了午飯。趁著趙邢端不在,他就跑出了大殿去。趙邢端轉個身回來的功夫,就發現人不見了。

 小付纓還在射箭,簡直對他的新弓愛不釋手。

 楚鈺秧老遠就看見了,看看他兒子的身高,在看看準確無誤射到靶心的箭,忍不住感歎。

 楚鈺秧走過去,扶著老腰蹲在他兒子身邊,拍了拍他兒子的小肩膀,說:“兒子,你教爸爸練武吧!”

 付纓眨著大眼睛瞧他,說:“爸爸要學武功。”

 “對,”楚鈺秧點頭,說:“不用太高深,只要你父皇撲過來,我能一腳把他踹飛就好了。”

 付纓:“……”

 付纓誠實的說:“我也不能。”

 楚鈺秧:“……”

 楚鈺秧覺得付纓射箭,看起來很容易,結果就也想試一試。付纓把弓大方的借給楚鈺秧。

 弓是趙邢端親手做的,正合適付纓的身高,對於楚鈺秧來說就是個玩具。弓很小,所以力度並不是太大,楚鈺秧並不會拉不開弓,這讓楚鈺秧松了口氣。

 “嗖”

 “嗖”

 “嗖”

 楚鈺秧射了三箭,只能到箭飛出去的聲音,完全聽到不到打到靶子上的聲音,無一例外全都脫靶了。

 楚鈺秧遺憾的搖了搖頭,轉頭就看到付纓臉紅撲撲的看著自己,一臉很不好意思的表情。

 楚鈺秧:“……”

 這就是傳說中的,圍觀群眾瞧得尷尬癌都發作了嗎?

 楚鈺秧咳嗽了一聲,說:“弓太小了,我拿著不順手。”

 付纓很給面子的點了點頭,說:“爸爸拿著這個弓太小了。爸爸等一下!”

 付纓說完了就飛快的跑掉了,然後在練武場的武器架上,踮著腳摘下一把很大的弓……

 楚鈺秧看的眼皮猛跳,心說兒子到底是貼心小棉襖屬性啊還是腹黑屬性啊!換一把弓,他還是射不中啊。

 就在楚鈺秧糾結的時候,忽然聽到後背有人在笑,不用回頭他都知道是趙邢端來了。

 趙邢端走到他們身邊,說:“鈺秧身體不難受了?在這裡陪著付纓射箭。”

 楚鈺秧立刻把手裡的弓塞給趙邢端,說:“對啊,我有點身體不舒服,今天還是不射箭了。”

 趙邢端接過弓來,隨手搭上三支箭,“嗖——哆”聲音整齊劃一,全都射在了靶心上。

 楚鈺秧:“……”

 楚鈺秧越發的覺得,他想把趙邢端從床上踹下去的可能性不大了。

 趙邢端把楚鈺秧帶回去了,楚鈺秧這才想起來顧長知跟他說的事情,說:“我有正事跟你說。”

 趙邢端挑眉。

 楚鈺秧炸毛,說:“真的是正事!”

 楚鈺秧把事情跟趙邢端說了一遍,說:“應該派人查一查名單上的人,不過人數挺多的。”

 趙邢端把名單拿過來瞧了,的確人數挺多,不過多派些人過去,應該也不是太麻煩的事情。

 這件事情交給趙邢端去辦,楚鈺秧就省下不少力氣。畢竟大理寺的人還是比較少的,如果讓耿執江琉五他們帶人去查,估計就要查到猴年馬月去了。

 趙邢端說:“後天有筵席,你也跟我一起去罷。”

 “怎麽又有筵席!”楚鈺秧驚訝的問:“不是都吃過好幾次了嗎?”

 楚鈺秧這個皇后是男的,而且還有大理寺卿一職位,所以並不是在后宮裡不能見人的存在,所以但凡有什麽筵席,趙邢端都讓楚鈺秧陪著。

 趙邢端說:“是馮國的王爺到了京城。”

 趙邢端大婚是大事情,自然不只是朝廷裡的那些個大臣王爺要朝拜送上賀禮,那些附屬小國還有友好關系的國家自然也要有所表示。

 馮國是小國家,兵力並不強大,一直和他們關系比較親近,畢竟馮國要想單獨不依靠友國的話,抵擋外來進攻會很不容易。

 楚鈺秧是不懂這些彎彎繞的,不過聽了趙邢端的話,就問道:“這樣啊,那位馮國的王爺,帥不帥啊?”

 趙邢端:“……”

 同來的不只是馮國的一位王爺,還有不少使臣,帶著不少的金銀財寶,最重要的是還帶著一位公主。

 趙邢端娶了一位男後的消息自然不是秘密了,有人聽說了覺得奇怪,而有人聽說了就開始動歪心思了。馮國的君王覺得這是個好機會,覺得恐怕趙邢端只是一時興起,娶個男後沒有子嗣,以後誰來繼承大統,難道真要傳位給一個沒有任何血緣的人?

 雖然馮國的君王就趁這個時候,讓自己的女兒跟著一起過去,這樣如果趙邢端能瞧上了他的女兒,生下一個皇子,往後做了皇上,那麽馮國就真正有了後台,再也不用擔心虎視眈眈窺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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