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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主他馬甲過多》第59章 歸去來(13)
隨著“哢嚓”兩聲, 兩人手腕都被玄鐵鎖鏈直接鎖了起來, 徹底變成了俘虜。

 “你們究竟想做什麽?最好是老老實實放了我。真當我謝家在這西山郡的聲勢都是吹出來的!”

 小院之中, 響起謝淇憤怒的叫囂聲。

 倒不是他沒有頭腦,只不過這普信大師他來往也不止一次了,對方若真要取他性命早就動手了,何必這麽曲折迂回將他引過來?

 再看這些人只是將兩人圍在這裡,一直沒有下一步動作。謝淇便更加確定了, 對方多半是想要敲詐謝家一筆或是有其他目的。暫時應該不會傷及他性命。

 因此, 謝淇有恃無恐。

 只不過, 他顯然放心得太早。

 不多時, 院外一個做小和尚打扮的人跑了進來,眼光在晏危樓身上掃過,像是在確認什麽, 又同那普信大師竊竊私語著,似乎是通過什麽渠道確定了晏危樓的身份無疑。

 那慈眉善目的普信大師露出笑容來。

 他之所以暫時留著謝淇一命,不過是擔心引來的人並非“徐淵”,那就必須再出手一次, 或許還要用到謝淇這個工具人。不過, 既然魚沒有釣錯, 這魚餌就不必留著了!

 普信向邊上使了個眼色。

 “你大爺的普信!老子信了你的邪!你等著,等我爹回來——”

 一無所知的謝淇還在中氣十足地大喊大叫,直到翻來覆去罵得都有些口乾舌燥了, 心中卻突生警兆。

 他下意識抬起頭去, 只見一直面無表情守在四周的人裡, 有人閃電般上前一步,順手帶起了腰側長刀。動作自然流暢得像是屠夫切豬肉一樣簡單。

 鋥!

 長刀出鞘,謝淇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嚇得失了聲。

 這一瞬間,他視線裡只剩下這迎頭而來的一刀。驟然襲來的恐懼像是一股來自極北的寒氣,將他從頭到腳凍僵在原地,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刀光臨身。

 “啊——”

 刀光一閃,謝淇緊緊閉上了眼睛。

 但預料中的疼痛卻沒有出現,反而是一聲清脆的金鐵交擊聲在謝淇耳邊乍響。

 他睜開眼睛時,就見剛才還安安靜靜坐在旁邊的晏危樓不知何時站了起來,正抬起一隻手擋在他身前,姿態隨意。

 日光明媚,將少年半張側臉打上薄光。他單薄的青衫隨風擺動,一隻手腕抬起時,另一隻手自然垂落在身側,腕間相連的漆黑鎖鏈緊繃成一條線,與那刀鋒正正碰撞在一起,迸濺出一縷火花。

 從謝淇的角度去看,只能看見小半張側臉,還有少年微微上揚的唇。

 他居然在笑,非常平淡的笑,像是絲毫懼怕也無。

 這一刻,氣氛近乎凝固。

 晏危樓的動作太快太突然,那出手的人似乎都沒反應過來,便直直砍在了玄鐵鎖鏈上。

 直到被刀鋒與鐵鏈撞擊的脆響驚醒,這人連忙撤刀,“蹬蹬蹬”連退了好幾步,又不住轉頭去看普信,嘴唇哆嗦著,盡是惶恐之意。

 晏危樓看著這一幕,微微眯了眯眼睛。他插手救下謝淇一命,當然不是突然間大發善心,不過是為了驗證心中某些猜測而已。

 如今看來,剛才那一刀並不是為了裝裝樣子嚇唬謝淇,而是真的有去無回。這群人連乘雲鏢局總鏢頭的兒子都說殺就殺,卻如此擔心誤傷他這麽一個無名小卒,其真正目標顯而易見。

 嘩啦啦……

 晏危樓重新垂下手,鎖鏈輕輕晃動。

 他抬眼看向普信,正色道:“此事同謝淇無關。你們真正要找的人應當是我吧?”

 作為堂堂義商後人及正義小夥伴的“徐淵”,當然不能容忍因為自己的緣故牽連無辜之人。因此,他這話問的甚是正義凜然,簡直可以打高光。

 雖說是疑問,但晏危樓的語氣裡卻透出一份篤定。

 普信驚訝了一瞬,隨即笑眯眯撫著自己雪白的胡須:“徐公子猜的沒錯。您可是我家宗主親自開口想見的貴客。咱們這些人說什麽也不能讓宗主失望啊。”

 這人不再端著那副慈眉善目的高僧模樣,一身洞見境的氣息毫不保留散發出來,甚至通過“徐淵”救下謝淇這一行為,洞察出了他身上正道人士標配的屬性,熟練地威脅道:

 “便是看在謝公子死裡逃生的這條小命上,還望徐公子配合一二。”

 晏危樓還能怎麽辦呢?

 身為一個僥幸從滅門慘案中逃生、極度珍惜自己小命、同時一身氣息不過枷鎖七重,而且剛剛傷勢愈合,看上去便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少年,面對這麽多凶神惡煞又危險的敵人,還要保住無辜之人的性命……他當然只能選擇答應啦。

 很快,帶著謝淇這個附贈品,晏危樓便坐進了一輛古怪的馬車裡。

 之所以說它古怪,在於這車外表看上去像是普通馬車,內裡卻四壁都是結實的鐵板。除了幾個通風透氣的地方,簡直與囚牢無異。那馬似乎也並非凡種,速度極快。

 很快,十多個人連同換了一身裝扮、打扮得像是個富態商人的普信便從寒雲寺後門離開,假借商隊名義,迅速向某個方向而去。

 黑漆漆的馬車中,晏危樓憑借強大的神魂感知著周圍的環境,憑空在腦海中一點一點勾勒出一副大概的路線,同時心中琢磨著幕後之人的意圖。

 “徐淵”這個身份沒有什麽特別的,唯一值得圖謀的便是徐家可能隱藏的財富。此人是純粹圖財,還是與徐家有仇、要讓其最後的血脈也斷絕呢?

 無論對方有什麽圖謀,他如此配合主動被抓、甚至還落得前世今生最厭惡的被人束縛的階下囚姿態,犧牲如此之大,這場大戲可一定要足夠精彩、足夠有趣才行!不然……

 馬車中一片黑暗,少年彎起唇角,黑沉沉的瞳孔中掠過一線幽光。

 “謝、謝謝。”黑暗中突然響起謝淇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晏危樓略感詫異:“什麽?”

 “那個,之前的事……多謝你了。”謝淇提高了音調,但語氣裡仍是說不出的尷尬,“要不是你出手,我這條小命就沒了。”

 他瞪大眼睛,在黑暗中看向晏危樓的方向,臉色還微微發白。

 “謝二公子有自知之明便好。”

 晏危樓隨口回了一句,態度頗為漫不經心。在謝淇憤怒之前,他又補充道:“下次吸取教訓,別再犯蠢了。當然,前提是你還有命回去。”

 “你!”謝淇被氣得夠嗆,剛剛生出的一點感激煙消雲散,“你說誰蠢呢?”

 “識人不清,隨便一個消息就能被騙出城,這還不叫蠢?但凡你稍微謹慎一些,將人約到城內來,都不會被甕中捉鱉。”晏危樓搖搖頭,不緊不慢說道,“當然,我能理解你那想要迫切抓住我把柄的心情,以至於失了理智。”

 謝淇不由低下了頭,心裡也難得生出了一點愧疚。

 ……的確,要不是他急於揪住徐淵的小辮子,也不至於如此貿然踏入陷阱,如今害得兩人都被抓住,也不知性命能否得保。

 謝淇悶聲悶氣開口:“對、對不起啊。是我太衝動了。”

 這話出口,他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的樣子。

 晏危樓大度地擺了擺手,語氣又變為溫和:“沒關系。我知道謝二公子因為三公子的原因同我有一些小小的誤會,不過如今這些都不要緊了。”

 謝淇立刻拋開心頭那點不對勁,重重點頭:“說得對!現在咱們合該同舟共濟才對!”

 晏危樓:“……:)”

 這種時候,只要微笑就好了。

 他有些驚詫地望了謝淇一眼,難以想象這位謝二公子如此天真地活了這許多年。想來以往他和謝渝相鬥的時候,必然是被故意讓著的吧。

 這樁事分明便是晏危樓惹來的麻煩,幕後之人也是為了算計他才設局。某種意義上來說,謝淇才是被牽連進來的無辜之人才對。

 然而他傻fufu被晏危樓訓了一頓,還傻fufu將責任攬上身,最後又傻fufu和晏危樓綁在一起……全然忘記了整件事情的起因本就是晏危樓一人。這麽好騙,晏危樓都有些不忍心繼續騙他了。

 馬車不知駛了多遠,之前還鬥志滿滿的謝淇整個人氣息都低迷下來,又開始變得緊張不安,時不時來一段碎碎念:“你說幕後黑手究竟是誰啊,居然敢在西山郡同我謝家對上……”

 晏危樓不堪其擾,淡淡說了一句:“放心,我的運氣一向很好。說不定這次非但無事,反而會因禍得福呢!”

 他好像玩笑般說道:“嗯,說不定那幕後的主人早已看出了在下隱藏的才華,自慚形穢之下,想要退位讓賢,給我個宗主之位玩玩呢!”

 此時馬車咕嚕咕嚕滾動,響起一陣不同尋常的聲音,似乎是在一條特殊的地道中滑動。

 晏危樓的聲音雖小,但修為高深之人即便相距數百米,也能清清楚楚聽到。

 “哈哈哈,徐兄真會說笑,果然是個妙人!”

 隔著一層厚厚鐵板,車外突然響起一道年輕而清朗的聲音,聲音中隱藏著難以察覺的壓抑。

 “——倒也難怪阿正如此看重於你!”

 轟!

 車身停下,四面密封的鐵板在一股磅礴掌力之中轟然散開,而那勁力卻不曾傷及車中二人一分一毫。

 黑暗消散,刺目的火光中,一個打扮猶如書生的年輕人就站在距離馬車幾步開外,於數十人簇擁之中,收回了剛剛揮出那一記掌風的手。

 四周儼然是一處黑暗地宮,只有牆壁上延綿著一簇簇火光。陰暗森冷的地牢之前,這陌生的年輕人衝著晏危樓露出一個微笑。

 “還未介紹,在下姓趙名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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