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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主他馬甲過多》第58章 歸去來(12)
被謝淇這麽一嗓子吼下來,晏危樓倒有些好奇了:“哦?什麽真面目?”

 據他觀察, 這位謝二公子的性格人品先不提, 能力確實十分平庸。難道還能發現他的馬甲不成?

 謝淇毫不猶豫脫口而出:“簡單——你根本就是個瘋子!”

 晏危樓端起桌面上的茶盞,神情不悅:“謝二公子還請慎言, 在下不過暫居謝家,一應花用可不曾佔過謝家一絲一毫便宜。你總不能因為嫉妒謝三公子,便遷怒於同他走得近一些的我,如此惡意辱罵吧?”

 被謝淇這一番動靜吸引過來的謝家下人們也在暗地裡皺眉, 覺得自家二公子確實是過分了些。

 徐淵徐公子身世淒慘, 本就沉浸在失去家人的痛苦中,但他卻從不遷怒旁人, 平日溫文爾雅, 平易近人。遇上下人家中出事, 甚至還會幫一把。這樣好的一個人, 二公子怎麽能張口就罵他是瘋子呢?二公子實在太不像話了!

 謝淇自然也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明裡暗裡不讚同的目光,又見晏危樓不卑不亢的姿態,差點鬱悶得嘔出一口血來。

 “不是的,我調查過了。分明就是你神志有問題。”謝淇急得臉都紅了一截,他幾步衝到晏危樓面前,“徐家幼子徐淵,生來就有瘋病, 十歲那年還殺了家中兩個丫鬟, 徐家怕丟人, 就此把他關在院子裡不讓出去……這可都是徐家的下人親口說的, 千真萬確!”

 “他們真是這樣說的?”晏危樓歎了一口氣,眼神裡有種說不出的憂鬱悵惘之情,“想不到我在他們眼中,居然是如此模樣。”

 “你小子還裝蒜?”謝淇不耐煩了,忍不住氣極反笑。

 他倒是不懷疑徐淵已經被人冒名頂替,畢竟,滿門都被滅了,還有一個恐怖的仇敵隱藏在暗中,隨時可能有性命之憂,這樣一個身份誰願意冒充?

 他隻以為這徐淵故意隱瞞自己有瘋病的事實混入謝家,說不定就是為了讓謝家庇佑自己。而他若是揭穿真相,必定能給謝渝好大一個沒臉!

 “二公子多半是誤會了,徐公子好生生的,哪裡像是瘋了的樣子?哪個瘋子會有徐公子這樣的儀態氣度……”

 “我看徐公子分明是被傷透了心。唉,那徐家的下人真不是個東西,居然在背後這樣編排主子。尤其是編排徐公子這麽好的人。”

 原本就站在晏危樓這邊的下人們都竊竊私語起來,語氣中帶出了明確的偏向性。

 “是啊,二公子說話未免太過分了些。難道真的是為了同三公子較勁,就連事實真相都不顧了?”

 “我看多半是這樣。二公子針對三公子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或許是想著借此損一損三公子的顏面,識人不清將一個瘋子捧為貴客……這種事情傳出去,三公子被人丟盡了臉,還要被家長責罵一通。”

 “嘶!我原以為二公子不是這麽惡毒的人!徐公子已經夠可憐了,分明再溫和不過,還要被汙蔑成瘋子,名聲盡毀,這是什麽仇什麽怨啊?”

 謝淇:“……”氣成河豚。

 這群人莫非忘記了他也是個枷鎖十重以上的修行者?別以為只是竊竊私語他就聽不見了!

 不過他還真沒辦法光明正大處置這些人。除非能抓住誰犯錯的證據。

 如今家中的管家權在謝渝的母親手中,而他過去有過不少次劣跡斑斑的前科,早就被謝乘雲警告過不得惹事,因此,哪怕謝淇已經被氣成河豚,一時還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來堵住這些人的嘴。

 只不過,聽著這些人左一口徐公子又一口徐公子的吹彩虹屁,謝淇越聽越是憋屈,憋屈中又帶著萬分不解。

 哪怕家中大部分人都更看好謝渝,但也不至於愛屋及烏到如此程度吧。短短半個月時間,這些下人簡直都不知道自己頭頂的主子是姓謝還是姓徐了,莫非是被徐淵下蠱了嗎?

 心中窩火的謝淇望著從始至終雲淡風輕的晏危樓,忍不住開口:“別裝瘋賣傻!我可是有人證的,你敢去當面對質嗎?”

 “有何不敢?居然還真有人對在下如此了解?”晏危樓感興趣地彎了彎唇,眼神裡飛快掠過一絲什麽,“在下自幼深居簡出,相熟之人不超過雙掌之數,看來這是一位老熟人啊!”

 他在“老熟人”這三個字上重重咬了音,語氣聽上去更像是反諷。似乎將謝淇之前的說法統統貶為了荒誕不經的無稽之談。一個深居簡出自幼養病的貴公子,卻被人惡意汙蔑為瘋子,豈不是無稽之談?

 說著,晏危樓站起身來。

 “我倒想去會一會這位老熟人了。”

 腳步輕快走出院落,晏危樓還不忘回頭叫了一聲發呆的謝淇:“謝二公子,走吧。”

 “哦,哦。”

 謝淇回過神來,下意識應了兩聲,連忙跟上。

 直到出了門上了馬車謝淇才反應過來。

 不對啊,明明是自己拿到了徐淵的把柄。理應被畢恭畢敬當大爺一樣供起來的不該是自己嗎?怎麽現在他反而像是變成了徐淵的跟班?

 想到這裡,謝淇裝模作樣地乾咳一聲,試圖掌握主動權:“你可知本公子把人證安置在哪裡?”

 晏危樓配合地問:“哪裡?”

 “城外寒雲寺。”謝淇得意洋洋,“寒雲寺主持普信大師與本公子有舊交,謝渝的手也伸不進去。”

 晏危樓:“所以呢?”

 見他無動於衷,謝淇繼續放狠話:“你等著,等我揭穿了你的真面目,非但謝渝要丟臉,你這家夥也得給我滾出謝家!”

 晏危樓微笑道:“嗯,那我等著。”

 謝淇徹底被堵得無話可說,只能生悶氣,越看越覺得這姓徐的實在惹人厭。

 他和謝渝相鬥多年,屢戰屢敗卻又屢敗屢戰。但除了謝渝之外,還是第一次在一個外人身上吃虧。每次挑釁過徐淵之後,他就會倒霉一整天,而氣急敗壞的他再次去挑釁,再一次倒霉……別以為他不知道,背後一定是這個表面上純良無辜的家夥在搗鬼!

 為此,謝淇花了大代價拜托各路朋友去查這家夥的底細。就在今天,從寒雲寺普信大師那邊傳來口信,某位香客幫忙找到了一個曾經在徐家多年的下人,從對方口中得知了一樁隱秘。

 ——別看這徐淵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他可是自小就有瘋病,十歲以後就被單獨鎖了起來,除了每天送飯的下人,據說就連徐家人都沒見過他幾面。

 徐家滅了,這人卻是大難不死逃了出來,還裝的人模狗樣,被謝家奉為貴客。謝淇定要想個辦法揭穿了他,讓其灰溜溜滾出去!

 當然,要是這小子及時回頭,放棄謝渝,站到他這一邊。他倒可以考慮考慮。

 西山郡城中,恐怕沒有誰不認得謝家的馬車。因此,這一路上既沒有小賊劫道,也沒有碰瓷找茬的,更沒有惡俗的英雄救美劇情,總而言之,兩人順利到達了寒雲寺。

 “普信大師!”

 寒雲寺香火一般,大殿中只有幾名小和尚守著。謝淇熟門熟路地穿過大殿,直奔後堂而去,嘴上還叫著住持的名字。

 “您說的那人呢?”

 後堂的一間房門被打開,一個身披袈裟、胡須全白的老和尚晃晃悠悠走了出來:“小友這麽快就到了。這麽說,那位徐檀越也來了?”

 “大師找我何事?”

 謝淇身後,一位青衣如洗、烏發如帶的少年,帶著一臉和煦笑容走了進來,臉色還有些大病初愈的蒼白。

 他腳步不輕不重,看上去有幾分修為在身,不過也僅僅是幾分而已。

 老和尚目光立刻凝在他身上,雙眼中大綻精光:“這位便是徐檀越?”

 謝淇卻是懶得多費唇舌,迫不及待地發問:“普信大師,何必同這廝廢話。你在信中說的那人呢?”

 “呵呵,小友莫急。跟我來。”

 又看了一眼晏危樓,似乎是終於確認了他的身份,那普信大師當即領著兩人向後山方向而去。

 謝淇暗暗向晏危樓做了個要他好看的手勢,而邊上的青衣少年卻無動於衷,隻默默跟著,整個人好似神遊天外。

 ……唔,有點古怪啊。

 原本晏危樓還以為謝淇真的找到了曾經伺候過徐淵的下人——總共就那麽幾人,都是他前世的老熟人呢。

 因此,他才答應前來。既然那些人僥幸苟活,沒有死在無恨手中,就由自己這個老熟人來送他們上路吧。

 但如今看來,這事情似乎不太對勁啊。

 沉思之中,兩人已經被領到了一處偏僻的小院外,那位普智大師當先一步打開院門。

 “人就在裡面。”

 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的謝淇眼前一亮,立刻急匆匆衝了進去。

 ……

 一刻鍾後。

 謝淇:我是誰?我在哪?我來幹什麽的?

 就在兩人進入院中後,所謂的徐家下人半點影子都沒有,反而是突然竄出來十多名好手,修為最低的也有枷鎖第十重。那位不顯山不露水的普信大師,更是突然展露出了洞見境的修為。

 突然被這群人圍起來,即便謝淇再傻也知道出了事,他當即要逃,卻被一頓胖揍打了個鼻青臉腫,而那姓徐的小子更是窩囊,居然在這些人剛剛圍上來便舉手投降了。

 院子裡,被放倒在地的兩人彼此對視。一個鼻青臉腫,滿臉茫然;另一個則是毫發無傷,若有所思。

 ……果然,他印象中這位謝二公子,也不像有那種本事,居然能發動人手,在茫茫人海中找出徐氏幸存的下人。

 看來所謂的人證多半是假,不過是幕後之人得知謝淇打探徐氏的秘密,於是便用這個借口主動將他們引過來。

 不過,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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