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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主他馬甲過多》第22章 動風雲(6)
噠噠!

 長街俱寂,馬蹄聲滾滾如雷,沿途之人盡皆避讓。一行飛羽衛飛馳而來,為首的青年目光如電,面若寒霜,一襲緋色外袍上下翻飛。

 他目光冰冷凝視不遠處的榮鳳閣。

 “陛下有令,三日為限,查封榮鳳閣。”

 謝玄伸手一揮,跟隨在身後的飛羽衛便衝了上去,將榮鳳閣大門牢牢封鎖。

 他本人則在幾個下屬簇擁之下進了門。

 今晚榮鳳閣中出了大事。

 不管是眾人商量瓜分逍遙樓,還是晏危樓頂著將玄的馬甲來此找茬,原本都不是什麽大事,但自從晏危樓將一群紈絝引入局中,事情就失控了。

 別看這些紈絝子弟平日裡只會鬥雞走狗、無所事事,但他們個個身世顯赫,系出名門。不能成事,壞事卻是一等一的好手。許多人單只是身邊跟著的侍衛都是洞見境高手。

 這些人本就是成日裡無事生非的主,難得今日沒有惹事,卻無緣無故險些喪命,怎麽可能咽下這口氣。加上酒意上頭,滿腔怒火無處發泄,也沒工夫計較後果,直接便指揮著侍衛們衝上去砸場子。

 榮鳳閣中人自是不可能單方面挨打不還手,再加上某位看似純良的世子隱藏在幕後攪渾水,這裡當即就上演了一場全武行。

 不過半個時辰不到的功夫,整座盛京城上至皇帝,下至百官,都被今晚發生的這起特大惡性鬥毆案件驚動了。

 想到這裡,謝玄便回想起了剛剛交代差事時皇帝難看的臉色。

 其他人不清楚其中因果,謝玄這個飛羽衛統領卻是一清二楚。

 安慶商會本就是皇帝的私人小金庫,一直以來都是九公主姬慕月在管理,這榮鳳閣當然也算是皇帝的私產,只是不好放在台面上來說。

 偏偏如今這裡卻被人扣上了意圖謀反的帽子,哪怕皇帝心中一清二楚這絕非真相,僅僅只是為了給那些紈絝背後的家族一個交代,也不得不做個姿態,例行公事派人來調查。

 更何況,此事還牽扯到北鬥魔宮,盡管目前都是“將玄”嘴上說的,沒有任何一人承認自己是魔門中人……但皇帝已經生出了疑心。

 皇帝心知肚明,他可從未下令在商會中安置魔門中人,但商會的實際管理者九公主姬慕月卻自幼便與北鬥魔宮之間有些特殊的關系。由不得他不心生懷疑。

 晏危樓這算是無意中坑了九公主一把。

 隨著飛羽衛的到來,榮鳳閣上下都被控制起來,謝玄當先一步踏入閣中大堂,一眼便看見眾多醉得東倒西歪的紈絝子弟,以及在他們殺氣騰騰的目光注視下,一眾鼻青臉腫的榮鳳閣管事。

 端坐在一群醉醺醺的紈絝子弟中央,垂首不語的少年抬起頭來,笑著向他拱了拱手:“謝統領來了!”

 ·

 一刻鍾前。

 榮鳳閣另一處偏僻的牆角,一道人影在牆頭觀望了一陣,身形恍然化作一陣黑煙,伴隨著突然而起的一陣輕風翻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黑暗裡。

 呼……

 頭也不回地跑出老遠,隱約聽見街道上滾滾如雷的馬蹄聲,將玄身形一閃鑽進一條小巷中,終於長長吐出一口氣,將心放回了肚子裡。

 今晚的經歷對他來說委實太過刺激了些,直到現在都還有些後怕。

 且不提他本是貪心不足潛伏進榮鳳閣內部,哪知後來才發現其中比他厲害的高手實在多不勝數,一段時間下來,竟是沒發現任何脫身之機,險些以為自己就要深陷其中了;就說前不久那院子裡飛沙走石、幾乎要將地面犁平三屍的戰鬥場景,稍有不慎,他就會被戰鬥余波所波及。

 要不是趁著那個冒充他的假貨將榮鳳閣高手都釣了出來,又有一群不知道哪裡來的公子哥指揮手下參與混戰,將玄還真是沒辦法這麽順利脫身。

 至於那個卑鄙無恥陰險狡詐盜用他身份的家夥……

 遠遠看著將榮鳳閣包圍的飛羽衛軍士,將玄除去了易容的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的冷笑,暗道一聲活該。

 “那個家夥……多半已經玩完了吧。”

 一念及此,將玄心中便是一陣輕快,連日來的憋屈都煙消雲散。

 反正那人已經死定了,他也就不再顧忌什麽,狠狠自吹自擂一波:“也罷,算他走運!這種陰險無恥壞人聲譽的小人,要不是有飛羽衛在前,落入我手中,定要讓他好看!”

 通過精神勝利法在心理層面獲得了全面優勢,將玄背負雙手,哼著小調,悠哉遊哉一般,就要從小巷中走出去。

 “哦?要怎麽讓他好看?”

 “當然是——”一句話下意識脫口而出,將玄猛地抬起頭,腳下就是驟然一頓。

 一道人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巷口,背對著他站在淡淡月光下。周身霧氣繚繞,恍如一抹幽靈。

 那人轉過身來看向將玄。

 黑底長袍如燃鬼火,烏黑發絲挑染著淡淡霜雪,他眸色深沉,臉色慘白,意味深長的目光掃過來時,分明是一般無二的臉孔,卻顯出天差地別的氣質。

 目光死死盯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人,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將玄本就陰柔慘白的臉又白了三分。

 “哈、哈、哈、哈,說笑而已。”

 看著對方步步逼近,他強行冷靜下來:“閣下莫非和我有什麽仇怨嗎?”

 “前世今生,無仇無怨。”

 “那麽閣下這是要做什麽?”

 說話的同時,他的腳步下意識後退了半步,神情警惕,儼然將“色厲內荏”四個字發揮到極致。

 “當然是殺人滅口啊。”眼前這不知真實來歷的神秘人微笑著回應一句。

 “——將玄這個身份,我要了。”

 他口吻平淡,不含絲毫殺氣。似乎無冤無仇,只為了一個身份便取人性命,不過是一件輕描淡寫、理所當然的小事。

 唰……

 話音剛落,原本一臉忐忑的將玄率先出手,他身形猛然一旋,周身一陣漆黑煙霧四溢而出,霧氣之中驟然迸發出無窮無盡鬼哭之音。

 一柄冰冷的漆黑長鉤自霧氣中探出,冰冷詭異的寒光直衝對方面門而去。

 “既要取我性命,便試試你的成色——”

 暴喝聲中,將玄全身真氣劇烈燃燒起來,詭異的幽影在鉤刃上浮現,萬千縷寒光綻放,帶起連綿不絕呼嘯鬼影。

 “錚!”神秘人淡然迎上去,一雙肉掌自袖中探出,準確無誤地穿過萬千道殘影,一指彈在那冰冷鉤刃上。

 在真氣灌輸之下,他十指根根瑩白,表面泛出淡淡冷芒,幾可摧金斷玉。

 鉤刃碎裂,眨眼間崩飛成無數碎片,又被那人揮袖間一把攝入手中。那寒光凜凜的碎片在他手中宛如一體,凝成一線直向將玄斬去,宛如一道天河垂落。

 攻勢之迅猛凌厲,儼然沛然難當。

 眼看就要立斃當場,將玄的心情反而冷靜下來,危機中驟生出急智,身形竟是憑空向著旁邊橫挪一寸。

 哧——

 鮮血飛濺,一道長長的血痕從他肩頭向下劃過,左臂如豆腐般齊肩而斷。只差一點就能從心口處將他劈成兩半。將玄整個人一下子跪倒在地。

 “等等。”眼看對方似乎還要再補一記,將玄立刻舉起了僅剩的右手,發出一聲求生欲十足的呐喊,“屬下願降!”

 晏危樓低頭注視著他,目光平淡。

 見此,將玄倒也不含糊,立刻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時機,他眼神一冷,抓起地上的鉤刃碎片,便用力向自己臉上劃去,下手之狠辣,讓人側目。

 “既然主上喜歡將玄這個身份,屬下願意雙手奉上。”丟下碎片,他抬起一張血肉翻飛的臉,“望主上不計前嫌,饒屬下一命。屬下對天發誓,絕不敢心存絲毫恨意。從此以後,任憑差遣。”

 說著,他深深垂下頭去。

 小巷中一陣沉默,冰冷的寒風打著旋刮過,失血過多的將玄眼前一陣陣發暈。

 就在他感覺快要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瞬,他聽見一個對他而言如同天籟的聲音。

 “那麽,你以後就叫無恨吧。”

 ……至於這人是否真的無仇無恨,會不會暗中心生報復,他卻不在乎。這世道人心本就如此,他早就看透,哪裡有所謂忠貞不渝之事?

 晏危樓只是純粹感覺,與殺掉他相比,留下對方一條命,或許會更有趣些。

 晏危樓重新轉過身,正想說些什麽,神情突然一冷,一股難以形容的殺氣從他身上釋放出來。

 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前·將玄隻感覺一陣深入靈魂的冰寒,無窮無盡的鮮血在他眼前鋪展開來。

 隱約間,他似乎看見了漫天冰雪,無窮烈焰。

 月光幽幽,身披黑袍的年輕人驀然抬起頭,目光向榮鳳閣所在望去。

 同一時間,榮鳳閣一角,倚靠在窗邊的少年世子垂眸向著這個方向看來。

 就在不久前,趁其他人不注意,謝玄將一張絲帛遞到他手中:“關於長信侯的秘密,這幾日我已經有了線索。”

 ……

 “想不到,我居然會被一個拙劣的謊言欺騙如此之久……”晏危樓緊緊攥著手中的絲帛,目光定定望向窗外,“什麽齊王世子,實在可笑……”

 月光幽幽,映照著他沉默而冰冷的側臉。他唇角微揚,說不盡的溫柔。

 “明月朗照,似乎是個殺人的好天氣。”

 ·

 “他不開心了……”

 遙遠的北域雪原,有人突然捂住心口,輕聲低喃一句,目光一下子變得超凶。

 “——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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