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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主他馬甲過多》第156章 時之環(6)
黑雲散去, 風暴消弭。大日重新出現在穹蒼之上,燦燦金輝遍灑人間。

 王都廢墟之上,一道人影憑空而立。周身深沉幽暗的氣息被朗朗晴光衝散, 連同過於冷峻的臉部輪廓都柔和下來。

 殺氣消散,他看向宿星寒的眸子裡只剩雲朵般柔軟的笑意。

 宿星寒就那樣睜大眼睛, 看著那人一步一步, 如同踩著無形的階梯, 從天穹之上向著自己走來。

 直到來到他面前——

 最後,身體晃了晃,一把撲倒了他。

 宿星寒:“……???”

 晏危樓:“咳咳……咳……”

 帥不過三秒的某人方才一番戰鬥下來,自然不是毫發無傷的, 再加上生生造化丹的藥效褪去, 強行恢復實力造成的反噬爆發, 現在根本就連站都站不穩了。

 而宿星寒同樣受創嚴重,身嬌體軟。

 好在四周還有四個盡職盡責的工具人, 一直維持著他們的天人領域,使得他們都處於一種反重力般的浮空狀態。

 於是,兩個重傷號抱成一團, 齊齊倒在了雲層中,胸口處驟然的憋悶讓他們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體內氣息平複後,晏危樓看了看身下那雙閃爍著擔憂的眸子, 原本的尷尬居然神奇般地消弭一空。

 他翻了個身, 並肩躺在宿星寒身邊, 眸子裡便倒映出上方晴朗燦爛的天光。突然前所未有的愉悅和放松。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青年清朗的笑聲傳入耳中, 宿星寒歪了歪頭,立刻將他臉上燦爛的笑容盡收眼底。讓人的心情也不知不覺受他感染,連身體上的疼痛都一並忘卻了。

 於是, 宿星寒唇角的弧度也不由彎起。

 ·

 “……聽說了嗎?就在十天前,王都被人毀了,據說連皇帝都死了呢!”

 官道上人來人往,路邊的一間茶棚裡,一群南來北往的江湖人正說得唾沫橫飛,向其他人彰顯自己廣博的見識。

 神州浩土廣袤無邊,交通極為不便。實力高深的修行者還能高來高去,普通人就只能靠兩條腿或者四條腿趕路了。

 因此,除了千裡傳音這樣極少數的特殊靈器,大部分消息在神州浩土上傳遞的效率是極低的。

 “啊,這是真的?!”

 果然,就有毫不知情的人發出了一聲驚呼,不知道是該順勢先感歎王都被毀的訝異,還是皇帝身死的唏噓。

 最後,他想到了一個更好的切入點。

 “那守護王都的三位天人呢?難道他們恰好不在?那這賊人的運氣也未免太好了些……”

 “什麽運氣好啊,那是人家實力高明!”當先那人反駁道,“當時三位天人可都在王都坐鎮,據說連護城大陣都開啟了呢。結果呢,最後還不是讓人殺了皇帝,搶了神兵,揚長而去!”

 說到此處,他搖搖頭,語氣極為不屑。

 這幾人說話時,靠近茶棚門口的一間桌子前,一位玄衣青年靜靜端坐。

 他一身黑袍,用料看似不起眼,實則極為講究,俊美的臉因虛弱失血而蒼白一片,衣袖中探出的手腕表面也露出了一根根青色的經絡血管。

 這讓他原本過於咄咄逼人的氣質都柔和了許多,看起來倒像是個先天不足、舞文弄墨的文弱公子。

 小二正在殷勤地擦桌子,嘴上順便同這位看起來就頗為闊綽的公子套近乎。

 這青年也極好說話,有一搭沒一搭應和著:“……是,正是要去江南。”

 “……哪裡有什麽大生意?只是內子生了重病,不得不南下求醫……”

 “路途遙遠,風餐露宿也是難免……”

 小二本是習慣性的套近乎,沒想到這位客人態度平易近人,說話又好聽,半點沒有貴公子的架勢,而且還如此癡情一片,千裡迢迢帶著重病的夫人去求醫。

 他不知不覺就說的多了起來。

 是以,也不知道就在這看似不經意的對話之間,對方就已然從他這裡摸清楚了諸多風土人情、人物常識。

 就連通往最近州郡的大道小道、附近盤踞的綠林盜匪,乃至於大幽王朝的軍隊駐地,都被他一一順帶套了出來,補足了自身常識的不足。

 而小二還無知無覺。

 這邊角落裡的對話,並沒有影響到那一頭熱火朝天的話題。

 畢竟,王都中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勁爆,足以作為談資,估計此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很難再有蓋過這個話題的事件。

 “……這裡面怎麽還有神兵的事情?”

 “噓,小聲點,這我也是聽人說的。據說那是大幽皇室數代皇帝以龍脈蘊近百年,用於鎮壓國運的神劍。持此劍者,非但能壯大實力,還可鎮壓氣運啊。那可是相當了不得!”

 “鎮壓國運?真有這樣的神物嗎?聽著怎麽有點假啊……”

 “呸,你個土包子好沒見識!這等鎮壓氣運的神物諸如幾大聖地宗門必然也是有的。若得此劍鎮壓氣運,建邦稱製,開創一個小國絕無問題。不想當皇帝的話,也可以用來鎮壓宗門。要是開宗立派也嫌麻煩,自己用也可以啊。氣運加身,修行順利,天下哪裡去不得?”

 “嘶!這要是能將神劍奪到手,那豈不是一飛衝天了?!”

 “說的好聽,你也就只能做夢想想了。那可是連皇帝都敢殺,三位天人聯手也無可奈何的狠人,你還想奪他神劍,當心一個照面就被人家碾成了灰!”

 “嘿!我想想都不行嗎?你這人……”

 茶棚裡,起初的竊竊私語,漸漸變成越來越大的吵嚷聲,有幾個江湖人還一言不合就掀了桌子,動起手來。

 一時間刀光劍影呼嘯,塵土四處飛揚,坐在附近的幾個行商都大呼倒霉躲到了一邊,茶棚裡頓時人仰馬翻。

 正所謂“心懷利器,殺心自起”,又有“俠以武犯禁”的說法,這幾個江湖人顯然也不是那種願意遵守秩序,在乎其他人觀感的人。

 見那些普通人識趣地躲到一邊,一個大漢哈哈一笑,當即抄起那幾個行商離開後空出的桌子,像是揮舞一扇門板似的,毫不留情地追著另外幾人就是一頓窮追猛打。

 那笨重的桌子在他手中仿佛輕如紙片,被舞得虎虎生風。

 茶棚裡很快就變得一片狼藉,還有不少被誤傷的人狼奔豕突般逃竄。

 被追趕的幾人明顯不是大漢的對手,很快就往茶棚外逃去,那大漢卻不願善罷甘休,甚至還氣血沸騰上了頭。

 他扔掉桌子,也不顧門邊還有一桌客人,一把拔出了一柄血色大刀。

 “……滾開!”

 氣沉丹田,衝著門邊仿佛嚇得呆住不動的那一桌客人大喝一聲,他揮刀直劈!

 霎時,一道長達數米的血色刀光如彎月般閃過,將視線范圍內的所有人都囊括在內,刀光橫掃而出。

 嗡……

 天地驟然一片寂靜。

 縱橫的刀光,奔逃的人群,乃至於半空中的飛蟲……一切的一切都像是陷入了沼澤之中,動作被放慢了千萬倍,亦或是這一秒的時間被無限拉長了,在眾人的感官中變得極為漫長。

 靠近門口處的那張桌子前,一直背對著幾人的玄衣青年頭也沒回,只是漫不經心伸手彈出了一縷勁風。

 嗤——

 凝固的空間如琥珀般破碎,這一縷勁風於刹那間化作了十多縷劍芒。

 四散的劍芒如有眼睛一般,精準地落在搞破壞的這幾人身上,正中其穴道。

 鮮血飛濺而出,無論是那持刀追殺的大漢,還是倉皇逃跑的幾人,都當即軟倒在了地上,愣愣地看向那道身影。

 ……顯然,這是遇上高人了!

 當下,這些人也顧不得什麽面子、骨氣,更顧不得身上嚴重的傷勢,“噗通”一聲便跪地求饒起來。

 這也是許多人欺軟怕硬的天性。

 那玄衣青年不曾理會他們,輕輕咳嗽了一陣,又端起茶來喝了一口,臉色看上去病懨懨的,蒼白一片。單從外表上,真是看不出任何高手的氣場。

 他喊了小二一聲,從桌上站起身:“我要的點心好了沒有?”

 這種開設在路邊的茶棚,大多數都是為了供路過的行商和江湖人歇腳的,除了賣茶水之外,還有一些簡單的吃食。

 之前不知道躲到哪裡去的小二又冒了出來,語調比一開始熱情了八度,連連喊道:“好勒,客官。這就來,這就來。”

 玄衣青年又咳了一陣,接過小二特意用最上等的精致食盒裝好的點心,仍是看不出半點高手氣派地溫聲一笑:

 “多謝了,內子就好這口吃食。”

 說著,他在小二的連連推拒之中,甩下一錠銀子,緩步走了出去。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就停留在茶棚外的官道旁,車簾被微風拂動,露出一抹朦朧白影。

 那玄衣青年很快上了車,眾人只能聽見車內隱約傳來的溫柔低語聲。

 一看就是對那位未曾露面的夫人很是體貼。唉,也不知那該是何等佳人!

 兩個披著鬥篷、看上去手腳有些笨拙的仆從坐在車轅上,始終沉默不發一言。隨後一揚馬鞭,馬車頓時揚長而去。

 直到馬車離去,茶棚裡死寂的氛圍才終於消散。許多人幾乎是齊齊呼出一口氣,一時呼氣的聲音格外明顯。

 空氣也仿佛重新流動起來。

 一雙雙目光頓時落在了那幾名搗亂的江湖人身上,之前他們還威風赫赫,囂張不已,如今卻是個個癱軟在地,連站都站不起來,真可謂風水輪流轉。

 有人不懷好意地開口:“這幾個人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他們自己踢上鐵板,惹到了高人,還險些連累我們,簡直該死!”直到現在,他們還後怕不已。

 要知道,習武之人,大多都不是什麽好脾氣,有時越是修為高絕,越是不能容忍螻蟻冒犯。萬一遇上某些性情殘忍的魔道高手,說不定連帶他們一起滅了!

 “是啊,那位高人可不在乎他們死活,說不定就是懶得髒手,故意留給我們處理的。咱們可要讓高人滿意。”

 幾人頓時被嚇得不輕,就連之前還威風八面的大漢也低下了頭,連聲說道:“等等,我們願意交出所有財物,賠償大家的損失。那位高人都沒有殺掉我們,可見也是個心性仁慈的。”

 這小小茶棚中發生的一幕,不過是神州浩土上時時刻刻都在發生的事。而晏危樓的出手,頂多不過是為這些人又增加了一份新的談資。

 他們並不知道,之前這些江湖人議論之中的主角,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喝了一盞茶,這才施施然離開。

 ·

 三天之後,一支騎兵順著官道來到了這裡,開口詢問起來。

 “……以前從未見過,但氣質格外突出,讓人印象深刻的兩名男子?”

 面對問詢,小二搖了搖頭。

 他思索著回憶道:“……不過,倒是不久前才有一位生得極好、一看就氣質不凡的公子曾經來過,但他是帶著重病的夫人去求醫的。”

 那公子留給他的印象極深,以至於現在小二一下子就脫口而出。

 “……帶著夫人求醫?”

 為首的騎士警覺起來。

 雖然這與目標不完全相符,但他還是本著謹慎的心思道:“具體說說他的樣貌。還有,他們有說過要去哪裡嗎?”

 ——當初王都一戰,晏危樓固然是當場殺掉了大幽皇帝,還將整座都城斬成廢墟,導致大幽一片混亂。但他自身的傷勢也絕對不輕。

 這一點,幾位天人都很清楚。

 只不過他們比晏危樓傷得更重,能夠保住性命就已經很不錯了,便是想要追殺也有心無力,只能將命令層層發布下去,動員整個大幽皇朝的力量,讓晏危樓二人在他們眼中無處遁形。

 只要隨時掌握住兩人行蹤,一旦他們恢復傷勢,做好充足的準備,借助一國的力量,定然不會再讓兩人走脫!

 這一支追查的騎兵只是大幽皇朝所派出的力量中微不足道的一份,但不知是幸運或是不幸,他們所追蹤的這一路,恰好撞上了晏危樓留下的痕跡。

 等小二描述出晏危樓的容貌,騎士臉上的神色立刻變得凝重起來。

 ……這似乎、大概、好像,真的就是朝廷要找的其中一個人?!

 等他將消息傳回幽都,其他人立刻分析起來。兩人身上都有重傷,想要去求醫也是合情合理的。至於南方……不少人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

 ——神仙谷!

 位於大幽王都東南方向,恰好與晏危樓二人離去的方向不差。又是天下聞名的醫家聖地,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美譽。兩人身上那樣嚴重的傷,似乎也只有神仙谷能夠在最短時間裡不留後患地治好。

 這一番分析下來,條件全都對上了。

 晏危樓二人的行蹤也就被鎖定了。

 很快,一道令旨便從重建中的幽都王城傳遞下去,大部分力量都被著重調往東南方向,順著前往神仙谷的一路上重重布設——不是為了阻攔二人,只是為了隨時隨地將兩人的行蹤掌握在手中。

 這樣,大幽皇朝就佔據了隨時出擊,隨時設伏,隨時對兩人動手的主動權。

 而那一支發現了二人行蹤的騎兵正是第一支派出去的隊伍。

 然而,不知算是不幸還是幸運,這點痕跡又恰恰只是晏危樓放出的煙霧彈。

 倘若他們追查到的都是真相,那麽,身為頭一個被派出追蹤的先鋒,他們很有可能被警覺的晏危樓乾掉。

 幸運的是,他們從一開始就被誤導了——

 王都東南方七百裡開外,山脈延綿,群峰高聳,有虎踞龍盤之象。

 一條偏僻的山道上,馬車疾馳而過。

 全身籠罩在黑色鬥篷中、看上去略顯僵滯呆板的兩名趕車人沉默無言,但揮動的馬鞭卻在半空中劃過道道玄妙軌跡,與天地大道相合。

 仿佛他們不是在馭使馬匹,而是在不斷調用這片天地的大道規則。

 馬車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起,以數倍於正常馬車的狀態向前行去。

 這片山脈正是之前晏危樓從小二口中打聽情況時,所知道的一處綠林盜匪嘯聚之地。據說附近最大的山賊勢力「九行寨」便盤踞在此。寨主更是一位修為近乎半步天人的強者。

 至於一位半步天人為何還願意當土匪頭子?或許這就是人家的個人愛好。

 依靠著這裡特殊的地勢,和九行寨眾多盜匪的強大實力,哪怕是大幽皇朝都不願意派官軍與他們死磕,多半在暗中與之達成了某些互相製約的潛規則。官府不會主動去進攻九行寨,九行寨也不能太過肆無忌憚,挑戰官府的底線。

 而像這種嘯聚一州之地、令官府都無可奈何的盜匪勢力,正是晏危樓的目標。

 馬車車廂裡,兩個重傷號並肩半躺在車廂上,一邊商量著接下來的計劃。

 “……九行寨這種地頭蛇,連大幽朝廷都不願意與他們死磕,估計與官府、當地大戶,還有一些商會都有往來,串聯起來的關系網必然十分強大。”

 晏危樓將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

 “而且這種土匪肯定不可能完全相信官府的口頭保證,說不定早就在暗中備了十條八條讓官府查不出來的後路,我們不過是借用一條而已。”

 他說得輕松,好像自己開口要借,九行寨就一定會同意似的。

 但宿星寒卻沒有半點質疑,同樣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好辦法!這樣就能避開大幽朝廷大部分耳目了。”

 “只不過,我們真的不去神仙谷嗎?”

 他有些擔憂地望向晏危樓,語氣裡充斥著滿滿的遺憾。

 “如果是神仙谷,一定能很快治好你的傷。或許還能幫你治好失魂症。”

 晏危樓擺了擺手:“不,還是先解決你身上的問題要緊。你這種情況涉及到朝暮神劍,就算神仙谷也不見得清楚該如何治,最好是去找專業的人。”

 宿星寒試圖反駁:“萬一神仙谷可以呢?就算不行,先治好你身上的傷也不虧。我覺得我還能堅持……”

 “我覺得不行。”

 晏危樓的語氣不容置疑。

 見宿星寒還在試圖勸他改變主意,他得意地微抬下巴,一副一切都在自己意料之中的樣子,直接說道:“死心吧,去神仙谷是不可能的了。之前我在半道上就已經把這條線索當作幌子放出去了。現在去那裡的路上估計全都是大幽朝廷的人,就等著我們往陷阱裡鑽。”

 這話說的,可謂是十分冷酷無情了。

 但宿星寒看著這樣的他,卻忍不住笑了起來,萬般冰雪一瞬融化。

 他很清楚晏危樓的選擇是為了什麽。

 盡管還有四個天人殘魂工具人做保鏢,但他們畢竟都只是殘魂狀態,在之前一戰中更是殘上加殘。

 若是正面對上天人聖者,一個還能勉強自保,兩個絕對沒有勝算。晏危樓早日恢復實力,也能讓他自己更安全。

 否則,若是在這段時間遭遇危機,實力嚴重下降的晏危樓很可能有性命之憂。

 但晏危樓卻選擇冒著風險,先一步帶宿星寒去解決他身上的後患。

 因為晏危樓的傷勢可以拖,甚至於,以他天人聖者的境界,只要肯花時間耗,哪怕不服用任何丹藥和天材地寶,總有一天都能自愈。但宿星寒身卻不一定。

 盡管不知道宿星寒為什麽笑了起來,但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妥協了,於是晏危樓便也看著他露出微笑。

 一時,車廂裡湧動著莫名的氣氛。

 突然間,外面的山道上傳來幾聲悶響,幾塊龐大的滾石從山道兩側咕嚕嚕滾落下來,直接攔在了馬車前面。

 山林之中傳出浩大的喊殺之聲,一眾匪盜從山道兩側衝了出來。還有六七名入道大宗師直接踏空而立,站在群盜之先,傲然俯視著這輛小小的馬車。

 要說他們為何會因為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調動這麽多人手,那自然是因為車廂頂上一枚看似不起眼的灰色石頭。

 一般江湖人或許認不出,但放在這些經手過無數寶貝的盜匪眼中,那簡直比黑暗中的螢火蟲還要醒目。

 這可是晏危樓從大幽皇城順出來的。

 而能用這種寶貝鑲嵌在馬車上的人,要麽真的是有眼不識珠的蠢貨,要麽就是身份背景或是實力都不簡單的大人物。

 他們自然不敢輕視。

 山道受阻,馬車自然停了下來。

 喊殺聲在山林中響起,車廂裡湧動的氣氛立刻被打破。

 晏危樓皺起眉頭,神情不快:“果然是綠林匪盜,半點眼色也沒有!”

 宿星寒也在一邊跟著點頭。

 這兩人似乎完全忘記了,如今這一出本就是他們自己故意設計的Orz。

 ……這就跟撒下魚餌釣魚,卻又怪魚咬鉤的時機不對,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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