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懿彎下腰俯身,在孟泉耳邊低聲說道:“勞煩皇上陪本王演一出戲。”
他的發絲低垂在沈星濯的臉上,熱氣噴灑過他的臉頰, 帶起一股微微顫栗的觸感,沈星濯還未來得及深想謝懿話語中的意思,他就轉身掀開簾子下了轎子。
他連忙掀開簾子低聲喊了一聲:“謝懿!”
旁邊看熱鬧的老百姓們看見沈星濯的容貌,頓時倒抽了一口氣,怪不得衛家小少爺這麽著急娶親呢, 這新娘子在長得可真好看啊!
謝懿在喧鬧的柳州長街上轉過身來,英俊深刻的面容上帶起一抹安撫的笑,擋住人們的八卦的視線, 緊緊地握了一下孟泉的手:“等我。”
然後將簾子拉好,闊步向前上了馬。
沈星濯十分安心地坐在轎子中,一路晃晃悠悠地,轎子停在了一處府邸的門口, 過了一會兒,轎簾被掀開,喜娘一臉喜色地說:“小公子快下來吧, 要舉行儀式了。”
儀式?沈星濯挑了挑眉:【是我想的那個儀式嗎?】
系統:【點煙.JPG, 畢竟這個情形不結婚很難收場。】
沈星濯撿起旁邊的蓋頭重新蓋好, 轎子門口伸進來一隻寬大修長的手掌,沈星濯眼睫一顫, 抬起手放了上去。
圍觀的百姓面面相覷,不是衛家小公子成親嗎?
喜娘扯著嗓門向眾人解釋道:“衛公子是新娘子的至交,不是新郎官!”
原來是這樣。
就說嘛,這也太倉促了。
沈星濯跟著謝懿一路走進府中,在喜娘的唱和下拜了堂, 紅色蓋頭下,沈星濯的神情有些驚愕,然後就被謝懿攥了一下手指,頭頂響起一句低沉的話語:“等我。”
然後就被簇擁著進了喜房。
沈星濯面色十分複雜,忍不住抓了一把桌子上的瓜子,一邊神情複雜,一邊磕起了瓜子。
過了許久,沈星濯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動靜,緊接著門被推開,一個高大的人影走了進來,一身紅色的衣服,黑色的皂靴出現在沈星濯頭頂的蓋頭下方。
然後對方抬起手,輕輕一撩,就掀開了蓋頭。
沈星濯眼前一亮,就對上謝懿那雙漆黑如墨的鳳眼。
沈星濯還沒有見謝懿穿過黑色以外的衣服,此刻他穿著一身紅色,一頭黑發束起,眉眼深邃而英俊,輪廓鋒利,一雙鳳眼更是灼灼地落在他身上。
有點帥。
沈星濯十分中肯地評價了一下。
“朕方才,是和攝政王拜了堂?”
沈星濯眨了下眼。
謝懿看著孟泉一臉迷惑的樣子,他穿著一身如火的紅色喜服,唇紅齒白,謝懿喉結微動,向來心如止水的地方卻因為孟泉的一句話輕易地攪亂了。
他輕咳一聲:“朕不敢欺君罔上,此事只是幫衛家解圍。”
當然他大可不必這麽做,他是攝政王,孟泉是皇上,不用對區區一個衛家交代什麽。但是當他看到穿著一身紅衣坐在大紅轎子中的孟泉時,卻鬼使神差地冒出了這個念頭。
在孟泉掉入水中的那一刹那,謝懿被巨大的恐慌吞沒時,他意識到,孟泉對他來說,也許不僅是一個皇帝那麽簡單。
就像其他人說的,借這個機會,他大可以登基稱帝,孟泉命喪黃泉直接給他讓了路。
但是他提不起那個念頭,他對於皇位沒有那麽大的執念,比起君臨天下,他更想看到孟泉那張豐富多彩的臉。
眼下的這個機會,也許是他唯一的機會。
縱使有些不光彩,但是擁有一瞬間,他也值了。
謝懿垂下眼睫,斂去眼中的情緒:“皇上放心,沒有人認識我們,這件事情不會傳出去。”
沈星濯點了點頭,一臉乖巧:“攝政王不用緊張,朕不介意,朕都聽攝政王的。”
謝懿一怔,手指用力捏了捏。
好乖。
“朕還是第一次和人拜堂呢,”沈星濯托著腮,“還怪新奇的。”
緊接著,他小臉一皺:“貴妃不算,貴妃是太后硬塞給朕的,不作數。”
謝懿腦海裡仿佛炸開了一朵煙花,嘭嘭嘭接連不斷。
貴妃不作數。
什麽意思?那這次呢?
沈星濯打了個哈欠:“拜完堂是不是該洞房……噢不,睡覺了?”
謝懿呼吸都亂了,洞……洞房?
這兩個字雲淡風輕地從孟泉嘴裡說出來,殺傷力卻不是一般地大。
謝懿平複了一下呼吸,脫了外衣,轉身看向孟泉:“衛府房間有限,委屈皇上和微臣一起住了。”
沈星濯擺了擺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放心,沒有攝政王朕還不習慣呢,朕不會亂動的。”
謝懿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遲早要被孟泉口無遮攔地話折磨死。
他壓下心底的情緒,問:“皇上可有受傷?”
沈星濯委屈巴巴地說道:“朕被人暗害,衝到了河裡,河裡好多泥沙,朕差點就死了,手指都磨破了。”
謝懿心臟一疼,捧起孟泉的指尖落下一個滾燙的吻。
沈星濯一怔,總覺得這種感覺很熟悉,腦海裡莫名閃過另一張熟悉的臉。
沈星濯眨了眨眼睛:“朕腰上腿上也被劃傷了。”
說著,他就解開上衣,露出一截柔韌的腰腹,被大紅色的喜服映襯下,那一小塊肌膚白皙如雪,透著淡淡的粉,細膩光滑的皮膚上橫亙著一道傷痕,淺淺的,泛著肉粉色,結的痂剛掉落。
謝懿呼吸一窒,腦子裡直接被這句話燒成了一片混沌,整個人麻了一下,才緩緩伸出手指,輕輕地撫摸了一下那道疤:“還疼嗎?”
沈星濯搖了搖頭:“不疼。”
但是這麽被摸著有點癢,沈星濯正要把衣服掩上,突然就見謝懿彎下了腰,緊接著,腰上就落下一道灼熱的吻。他不禁呼吸一亂,腰腹跟著收縮了一下,白皙的皮膚晃的謝懿眼神一緊,頓時變得幽深。
沈星濯連忙將衣服攏起來,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坐好,只是從耳根處蔓延上來一片薄紅。
謝懿唇角微勾,睨了一眼:“皇上腿上傷到哪裡了?微臣微通跌打損傷,可以給皇上看看。”
沈星濯抬眸瞧了他一眼,慢吞吞地把手放在腰帶上。
謝懿的眼睛像是移不開一樣盯在他的腰帶上。
沈星濯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下一秒就裹緊衣服,往床上一躺,把被子都扯了過來圍在身上,仿佛一個會動的蠶蛹,然後鑽出一張靈動的臉,小氣吧啦地說道:“朕懷疑攝政王對朕圖謀不軌!今天攝政王就睡地上吧。”
謝懿頓時愣在原地,過了許久,一雙如墨般的眸子才閃過一絲笑意:“本王為了找皇上,連續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沒想到找到了皇上還要打地鋪。罷了,誰讓本王是自願的呢。”
謝懿,說著便去開門,喚來旁邊一個丫鬟。
“公子有什麽吩咐?”丫鬟輕聲細語地問道。
“咳,送一張……”
“不用了!”
沈星濯沒想到謝懿居然變得這麽不要臉了,這還事情能直接開口的嗎?豈不是顯得他很沒有良心?
沈星濯下了床,走到門口,對一臉迷惑的丫鬟說道:“不用,我們什麽都不要。”然後就關上了門。
一轉身,就對上謝懿似笑非笑的眼睛。
沈星濯沒好氣地說:“朕愛民如子,床分攝政王一半也沒什麽。”
他睡到了床裡面,貼著牆根,中間還空出很大一塊地方。
謝懿躺了上來,規規矩矩地睡著。
房間裡的喜燭不甘寂寞地燃燒著。
第二天一早,沈星濯迷迷蒙蒙地睜開眼睛,習慣性地蹭了蹭,然後瞬間睜開了眼睛。
看了看自己摟著謝懿脖子的手,搭在他身上的腿,陷入了沉思。
他的睡相怎麽這麽不好了?
簡直和上個世界抱著封霽睡覺的時候一模一樣。
甚至感覺都很像。
他一臉凝重地敲了敲系統:【謝懿和封霽有什麽關系嗎?】
系統:【以系統的名譽擔保,一般不會出現兩個世界人物關聯的情況。】
沈星濯敏銳地捕捉到了重點:【一般?】
系統:【……99.9%啦,除非有同樣做任務的宿主撞到了同一個世界,但是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系統之間分配世界會自動避開的。】
沈星濯眼睫微垂,算了,這種事情沒什麽可糾結的。
“皇上醒了?”低沉沙啞的聲音自頭頂響起,透著濃重的睡意。
沈星濯從床上坐起來,將被子掩好,對謝懿說:“攝政王連日奔波辛苦了,多休息一會,朕就在衛府,不會走遠的。”
謝懿掀開了眼皮,仿佛確認似的,過一會兒才點了點頭,鼻音濃重:“好,不要出府。”
沈星濯看出謝懿辛苦,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穿好衣服洗漱好就溜出去了。
然後就和鬼鬼祟祟的衛昭撞了個正著。
衛昭看見他,仿佛看見鬼似的,頓時站直了身體眼神發虛。
沈星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衛公子,早上好啊。”
衛昭仿佛被貓踩到了尾巴似的,膝蓋一彎就要跪下。
“不用!”沈星濯連忙製止。
衛昭緊張地舔了舔嘴唇:“草……草民見過皇上。”
沈星濯笑眯眯地說:“朕還得謝過衛公子的救命之恩。”
衛昭連連擺手:“應該的應該的,皇上……”
他瞄了瞄孟泉的嘴唇,又狐疑地看了看他的脖子,鬱悶地捂住了自己的頸側。
然而沈星濯開始非常眼尖地看見了他頸側一處可疑的紅色痕跡:“你……”
衛昭連忙“噓”了一聲,不自在地問道:“昨晚……攝政王可有對皇上……那個……”
沈星濯眉梢一挑:“如果衛公子想的是那種事情,當然沒有。”
衛昭小臉微皺,不應該啊,不都傳言攝政王對小皇帝虎視眈眈嗎?兩人都進了洞房了,居然什麽都沒發生?
他昨晚可是被白溫書那廝按著親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