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訣越想越恨不能將這喵的系統給拉出來鞭一頓,可如果他知道該角色誕生的由來,也許想鞭的就不是這隻小警貓,而是寫這篇文的作者了。
溫訣是B大中文系老師,三十上下,已是博士生導師。
這麽年輕的博導,已經足夠讓人震驚了,關鍵他課還講得好,課講的好也算了,沒天理的是模樣氣質也皆是一絕,學生上課隨隨便便偷拍一張照片兒發到網上,就紅遍了全網,甚至很多孩子都哭著喊著要考進B大的中文系。
外面的人都向往成這樣,就更別提他們自己學校了,間接導致的結果就是,溫訣在學校為數不多的每一節課,都被各個學院來蹭課的學生們擠的爆滿。
而好巧不巧,這位學理科卻迷上了寫小說的《帝王攻略》的作者,就是慕名而來的學生之一。
這姑娘自從聽了溫訣一節課,就成了溫訣的死忠粉,想方設法弄來了他所有課程的時間,為了聽他的課,甚至都能給自己班上的專業課逃了,在進行網文創作時,也就忍不住的把他加了進去。
所以認真來說,其實溫教授,就是男主角師父這個角色的原型。
如此一來,溫訣的學生會覺得角色人物和他很像,就完全的情有可原了。
不過這些都是題外話。
本來溫訣要沒同小孩說自己的名字這包袱也不會落他身上,可就在他說出來的一刻,系統就自動把他對號入座了,而與此同時,原著中的溫訣,自然就不存在了。
古人都習慣早睡,溫訣到家的時候,溫府已熄了燈,四下裡靜悄悄的,前門後門都緊閉著。
他昨天半夜出去時叫醒了南熙,交代他替自己打掩護,但是卻沒料到自己這一去會去一整天,現在天晚了,那孩子也不知道睡下了沒,就算沒睡,他現在所住的位置離這後門也遠得很,聲音小了叫不應,聲音大了,估計得全府皆知了。
所以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溫訣最後決定……翻牆進去。
溫府圍牆兩米左右,比溫訣現在這身體大概高出大半頭,但是根據溫訣的觀察,這圍牆下面還有一圈窄窄的、用做裝飾的基底,自己抬手是可以夠到圍牆上邊的,而他只要攀著圍牆站在那圈凸起上,然後用力撐上去,應該就能翻過去了。
溫訣如是想著,覺得應該沒大問題,於是說乾就乾,挽起袖子攀住牆沿兒踩了上去。
但他似乎高估了自己現在的身體素質。
——連日的臥病在床,這具身體變得又乾又瘦,壓根就沒什麽力氣,加上他還渾身是傷,要想從這兩米高的牆頭翻過去,甚至都有那麽點“挑戰不可能”的意思了。
嘗試數次均以失敗告終,一直努力了半小時,溫訣才終於掙扎著上了牆頭去。
可就因為松口氣的功夫,他身子一晃就從牆頭跌了下去。
寂靜的夜裡傳來一計悶響,驚飛了樹上休憩的鳥兒,撲棱著飛出老遠。
好死不死,溫訣落地時還壓在了燒傷的地方,頓時給他疼了個齜牙咧嘴,眼冒金星。
溫訣咬著牙忍住原地撓牆的衝動,緩慢的從地上站起來,結果一抬頭,就看見個黑色的身影快步往這邊而來。
他頓時心下一凝,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然而等那人走到近前,溫訣卻又松了口氣。
“將軍,您回來了,您沒事吧?”這聲音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聽到的第一個、也是次數最多的一個聲音,此刻更是顯得無比親切。
“南熙……”溫訣正想說句話,但剛開頭了倆字,就猛地停了下來。
可即便如此,卻已經來不及了。
“將軍,您的聲音!”月光下,少年一雙瞪的恍若銅鈴的眼睛,無比鮮明而生動的訴說著他的震驚。
溫訣在這震驚的眼神裡,腦門劃過兩抹黑線。
開口即結束,這要怎麽藏?
他該說點什麽?說自己尋到了絕世神藥,所以那副破鑼嗓子瞬間治好了?可瞧這孩子的機靈的勁兒,能給忽悠過去嗎?
溫訣正絞盡腦汁的想著法子蒙混過關,卻不料他想要蒙混的那個人,自己先把自己說服了。
“將軍,您是不是尋到什麽神醫治好了嗓子?原來您夜裡匆匆出去,竟是為了這個,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醫術竟然如此高超!”看到溫訣身體好轉,這小侍衛是真發自內心的高興,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溫訣,嘴裡連珠炮似的說道,完全沒了之前在溫訣面前的那股子拘謹和沉穩,“那神醫既能治好將軍的嗓子,是不是也能連著您身上的傷都一並治好了?”
溫訣:“……”這種程度的燒傷,就是放在二十一世紀的醫療技術,也不敢說能治好的吧!
少年,想象力挺好、挺敢想的嘛。有前途!
“咳咳!”溫訣佯咳了一聲,忍住想朝這孩子豎大拇指的衝動,然後嚴肅叮囑他:“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此事暫且莫要聲張,知道嗎?”
南熙想了想,很快明白過來他這話的意思,於是認真點了點頭:“屬下明白了,只是將軍,您這聲音,可要如何隱藏呢?”就算他不說,但只要將軍開口,還不是一下就暴露了。
溫訣聞言,心裡不由一陣欣慰,這小侍衛,果真是不辜負他的信任啊!
作為書中第一大反派的第一心腹,南熙在書裡邊兒的出場率也不低,他自幼跟著溫崇洲長大,經生歷死,對於溫崇洲有著深厚的情誼。對於南熙而言,溫崇洲不僅是主子,更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南熙本質上不壞,可因為對於溫崇洲的忠心,導致他後來一雙手上也染了不少無辜的鮮血,即便遭受著良心的譴責,即便後來溫崇洲大勢已去、眾叛親離,他也從始至終的站在溫崇洲的身後。
所以差不多看完了這本書的溫訣,才會在穿到這個世界之後,對身邊的這個小侍衛交付自己的信任。
溫訣扶著南熙的手,朝他現下所居住的地方而去,每走一步,都牽扯著身上的傷,疼的他汗毛豎立。
短短的一段路,猶如跨越了山海。
這折磨,真不是人該受的?
“將軍。”剛要走出後院時,南熙突然停下了腳步。
溫訣問:“怎麽了?”
南熙說:“將軍您等一等,屬下去把門關上。”
“?”溫訣壓下心裡的疑惑,道,“去吧。”
南熙得到首肯,松了扶著溫訣的手,一溜煙朝著朝著後門的方向跑去,然後動作利落的插上了門栓。
只是等他跑回溫訣身邊時,卻發現對方的面色有些不好看。
南熙頓時有些忐忑,但更多的還是擔心:“將軍,您怎麽了?”
溫訣張了張口,聲音有點瓢:“這門沒關啊?”
“是啊!”南熙點頭,“屬下擔心您夜裡回來,所以等宅子裡的人都睡了,就把後門開了,可誰想……”
南熙說著,調子越來越低,最後沒了聲。
溫訣黑著臉,顫抖著手摸了摸自己大概摔成了肉醬的左半邊身子:這門壓根就沒關,一推就能推開?
所以他到底是為什麽要在圍牆外面折騰了半小時,然後遭這一番皮肉之苦的?
這該死的先入為主!
南熙:“將軍……是屬下疏忽,屬下應該把門留些縫的!”
溫訣越聽他的話,越發有種腦袋被門夾了的感覺,鬱悶之下,乾脆轉過身,丟下小侍衛自己走了。
南熙在後面看著他深一腳淺一腳的背影,心中又是懊惱又是愧疚,簡直無以言表。
回到屋裡,溫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過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他一天沒怎麽喝水吃東西了,此時腹中早已饑.渴難耐,可即便如此,該有的風度也還維持著,喝水的動作仍緩慢而優雅……但事實上,他也想抱起茶壺牛飲一通的,就是好像骨子裡有什麽東西阻止著他這麽做。
那大概就是
緩過一口氣,溫訣看向侍立身旁的南熙問道:“今日可有什麽人來過?”
南熙說道:“老爺和幾位夫人姨娘,還有少爺小姐都來探望過將軍,沈大人也來了,屬下都照著您的吩咐,將他們擋了回去。”溫訣先前出府的時候,曾交代過南熙,若有什麽人來,就說他今日想要靜養,誰也不見。
他現在是一品護國大將軍,這身份想要不見人,除非金鑾殿上那位,其他人應該不敢擅闖,可是……
“他們為難你了?”
南熙下意識否認:“沒有的。”
溫訣目光落在少年印著五指的紅腫面頰上,眉宇微微蹙起:“誰打你了?”
南熙呆了下,道:“將軍,這點小傷沒關系的,明日就好了。”將軍是要做大事的人,而且自己這點傷,跟將軍比起來壓根就不值一提,自己怎麽能叫他為了這個而煩心。
溫訣見他不願意說,終究沒再逼他,半晌輕歎一聲,道:“辛苦你了!”
南熙眼神一怔,旋即突然就紅了眼。
被夫人小姐辱罵廝打的時候,南熙都沒覺得有什麽,但是這一刻,不知為何,他卻有種想哭的衝動。
溫訣看著他的模樣,更是放輕了聲音:“身上可還有傷?”
“一些外傷,已經上過藥了。”南熙這一次沒再隱瞞,而是聲音低低的說,然後他突然想起什麽,“將軍,您今日還沒換藥,沈太醫給送了新的藥來,讓屬下替您換過吧?”
“嗯。”溫訣想到換藥就頭大,但也知道身上不處理,受折磨的還是他自己,於是也就點頭應下。
南熙給他上藥的時候,看見那重新撕裂的傷口,特別是肩上那一片像是被咬了的痕跡,手都止不住抖了。
“將軍,這……這是怎麽弄的?”
溫訣想起白日裡的情形,心情頗為複雜,但出口也不過平平淡淡的一句:“被隻小狼崽咬了下。”
隨口的話,卻讓南熙驟然緊張起來:“將軍您遇上狼了?”
溫訣:“你緊張什麽,我這不是安全回來了。”
南熙抿了抿唇,沒再說話,努力集中注意力,全幅身心的為溫訣處理起傷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