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溫訣習慣性溜達了一圈,回到房間莫約一刻鍾,行宮的主事太監帶著一群人敲響了他的門。
主事太監是個身著紫色對襟長袍的中年人,身形纖瘦,面頰微凹,膚色冷白,一雙眼睛卻很亮,看起來精明的很:“見過溫將軍,奴才來為將軍送沐湯。”
此時雖正值寒冬,但溫訣一路跋涉,風塵仆仆,確實是想洗個澡了,聞言道了聲“有勞”,便放了主事太監與他身後的一眾宮人進來。
只是等那一桶桶的熱水倒進浴桶,主事太監都告退離開了,那些個太監宮女卻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
溫訣不得不分出注意看向這些人,只是這一看不打緊,卻發現進來的這八個人各個都生的樣貌不凡。
嫵媚妖嬈的,纖細嬌弱的,清純動人的,溫文爾雅的,英姿颯爽的,高大強壯的……各種各樣的風格都有。
溫訣身居高位,這些年往他身邊送人的人數不勝數,他一看這陣仗就知道什麽個情況了,只是這齊夢國君,也可能是天耀國君想塞人給他也就罷了,這怎麽還有男人?
溫訣視線移到最右邊那位五官硬朗、體魄強健,雖然穿著寬袍廣袖的錦衣羅衫,但依然讓人覺得強壯無比的肌肉男身上時,嘴角的運動神經幾乎失調。
這一刻,溫訣突然想去將那個給他安排這些人的家夥按著猛搖一通,好好問問對方到底幾個意思了!
【大概是覺得宿主您可能不舉,所以攻都給您安排好了呢?】系統的聲音依舊很突然的在溫決腦海中響起。
溫訣:你……說……什……麽?
溫訣語氣裡的危險那麽明顯,但系統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咱們之前進鳳舞樓的時候,系統聽見天耀國的那群臣子談論您八卦,說您當年被大火燒壞了下邊,已經不行了。】溫訣:“……”
“你才不行了,你全家都不行了。”
一向好修養的溫教授,忍無可忍,在心中罵了句粗口。
“還有,你最近是不是又迷上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了。”瞧瞧這都說的什麽話?
【宿主您怎麽知道我最近迷上耽美小說了?】系統語氣突然有點興奮起來。
溫訣:“……”他這到底是攤上了個什麽魔鬼系統?
至此,溫訣是半句話也不想和這狗系統多說了,他轉而看向那群偷偷拿眼打量自己,似乎是想上前來伺候他,但是又有些猶豫的俊男靚女們,冷冷淡淡道:“都出去。”
一群人面上先是意外,然後又露出為難神色。
幾秒的停頓過後,其中一個身姿曼妙、長相妖豔的女子婷婷嫋嫋的朝著溫訣走了過來,嬌聲說道:“大將軍身份尊貴,身邊怎能沒有服侍的人呢,就讓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女人說著,一雙柔若無骨的手落在了溫訣腰間的束帶上。
然後整個身子,也開始往溫訣身上靠去。
溫訣沒有避開,但是眼神卻平靜的猶如一方古井,泛不起絲毫波瀾,他看著那女人妖嬈多姿的媚態,道:“你當真想服侍本將軍?”
“將軍是舉世無雙的大英雄,是多少女子的夢中情郎,能伺候您,是梅娘幾世修來的福分。”女子嬌嗔著道。
女子說這話時,語氣十足的真誠,但溫訣心裡卻只有五個字——我信你個鬼。
無語的同時,他心中陡然起了幾分“惡念”。
“那你替本將軍將面具摘下來,先為本將軍濯面。”溫訣緩緩的說。
女子愣了一下,她的腦海中不自覺想起外界對於眼前這個男人容貌的傳聞,“面如羅刹,醜陋不堪……”
她一時有點猶豫了。
可是看著溫訣身形高挑、氣度不凡的模樣,她又覺得,或許也沒有傳聞中的那麽誇張呢!
於是她緩緩伸出手……又停了下來。
這一次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她突然發現,自己就算繃直了手,也沒法夠到溫訣的後腦杓。
這個男人可真高,身材比例也很完美,她此前還從未見過身形這樣漂亮的人!
“將軍,您生的好威武,梅娘實在是夠不著,您可以稍微低下一些嗎?”梅娘語氣柔弱的撒著嬌。
溫訣十分給她面子,配合的垂下了頭,似乎是怕對方仍舊夠不著,他還周到的將背也微躬了一些。
女子踮起腳尖,一隻玉手繞過他耳畔,解開了系面具的銀繩,然後另一隻手握住那方銀色的面具,緩緩取了下來。
除了溫訣,屋內所有人,都隨著她的動作屏住了呼吸。
就在面具離開溫決的臉時,那女人陡然瞳孔驟縮,渾身一顫,猛的後退一步,手裡的面具也落在了地上。
溫訣知道沒人能忍受自己這張臉,就是他自己偶爾從鏡子裡不經意看見了,都會給自己嚇上一跳,這女人剛剛離的他又那麽近,會有這麽大反應,也不算奇怪。
梅娘的視線早已從溫訣那張坑坑窪窪、醜陋猶如地獄惡鬼的面上移開了,但是她的腦海裡卻依舊揮之不去方才看見的畫面,然後一想到自己要與這樣一個恐怖的男人行那雲雨之事,千嬌百媚的容顏徹底失了所有的麗色,只剩下一片恐懼與惡感。
頭頂傳來男人低沉嘶啞的聲音:“怎麽,害怕了?”
女子聞言,一瞬間如夢方醒,她立馬跪伏於地,為自己的失禮失態而賠罪:“梅、梅娘不敢,還請將軍饒命。”
溫訣沒說話,緩緩從唇縫間擠出一個字:“滾。”語氣陰森可怖,簡直就是在搞對方心態。
梅娘跪在那裡一動不動。
她感覺自己要完了。
分明知道這溫將軍長相醜陋,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怎麽到頭來,還是犯了這樣的錯!
溫訣見她毫無反應,於是將自己的意思重複了一遍,最後又補充一句:“全都出去。”
離開了溫訣所住的屋子,這群人走出老遠,方才狠狠松下一口氣來。
看那一個個面色卡白、一言難盡的模樣,活像死裡逃生的一樣。
“梅娘姐姐,你沒事吧?”攙著她的清秀少女,面上露著真切的關心。
梅娘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並沒有回答她的問話。
清秀少女晃了晃梅娘被自己挽著的手:“梅娘,你不會被嚇傻了吧?”
“可惜了!”梅娘突然訥訥的道。
少女不解:“可惜什麽?”
一旁另一個模樣嬌滴滴的女子道:“梅娘是在可惜那溫將軍呢,可惜那樣一個經世之才,卻被毀了容貌……哎,若非如此,也不知該奪去多少男男女女的芳心呢!”
溫訣在那群鶯鶯燕燕離開後,就撤去了周身駭人的冷意。
要裝好一個壞人,其實也挺不容易的。
他走回浴房,讓系統檢測了一下那些人送來的洗澡水和衣服有沒有問題,確定沒有貓膩之後,弄了點熱水衝了衝頭臉身子,然後跳進大大的浴桶中,怯意的泡起澡來。
【宿主您可真壞,竟然嚇唬人,您知不知道,您這副樣子是真的會嚇死人的!】腦海裡傳來小警貓義正嚴詞的譴責。
溫訣懶得搭理它。
系統又說:【宿主,您不會是因為他們說您不舉,真生氣了吧,哎呀不會吧,您這麽小心眼的嗎?】溫訣忍無可忍:“閉嘴,你能不能讓我清靜會兒?”
系統:【用完人家就丟,下回不幫你驗毒了,嚶嚶嚶……】溫訣滿臉的無動於衷:【我被藥死了,你也討不了好。】雖然這些年來,系統這個外掛幫他在吃的用的東西裡,檢查出了數不清的各種千奇百怪的毒藥,避免了他慘遭毒手,但是溫訣也弄明白了一個問題,就是在他任務成功的同時,這個系統也會得到一定程度的升級,所以當初自己接下任務,它才會顯得那麽興奮。
洗完澡,溫訣悄無聲息的出了門。
他打算去探一探那屠蒙天驕,看看對方的身份是真是假。
行宮面積很大,比溫訣的將軍府還大上一些,不過溫訣輕功卓絕,找起人來倒也不算太麻煩,一路飛簷走壁掠過去,看到亮著燈火的,或是守衛森嚴的院落,就靠過去看看,不過一二十分鍾,就成功找到了屠蒙天驕所住的宮殿。
衛晴嵐是真的很在意這女人,住都要住人家隔壁,生怕對方出點什麽意外似的。
溫訣落在屋頂,蹲下身子,拂去瓦片上的積雪,然後輕輕拿掉了一塊。
夜晚屋內明亮,外面漆黑,明暗對比下來,他這樣做是不容易被人發現的。
溫訣低頭望去,屋內屠蒙天驕應該也是剛剛洗完了澡,穿著白色的綢衣從浴房出來,走到床上就躺了下來。
因為是仰臥的姿勢,溫訣很清楚的看見了她的臉,雖是素面朝天,但卻比化了妝的時候還要好看上許多,但是溫訣看著看著,卻突然看出問題來了。
溫訣發現這人眼角下方,比之前多了顆小小的朱砂痣,而且那五官,怎麽好像有點像個男子?
溫訣視線向下,然後他看到了對方凸起的喉結與平的沒有一點起伏的胸。
溫決:“……??”
還真是個男的?
“世子,您發還未乾,這樣睡會受寒的!”溫決正怔愣著呢,就聽見下面傳來侍女輕柔的聲音。
床上的人聞言,卻突然睜開眼,她,不,應該是“他”,他看著那侍女,語氣嚴肅的說:“你又忘了我的話。”
侍女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忙跪了下來:“知雨知錯,還請世,還請郡主責罰。”
“行了,起來吧,若有下次,你便不必再跟著我了。”
知雨唯唯諾諾的應下來,然後慢慢站起身,捏著布巾走到床邊,雙膝跪地,撩起男子漆黑的墨發細細擦拭起來。
蹲在屋頂的溫訣,心情已不能用“震驚”二字來形容了。
那侍女叫這個女……男人世子。
所以屋裡這人真的不是屠蒙天驕,甚至還是個男人——他是西南王府的世子,屠蒙行茂?
以前讀書時候,也看過些下飯的古裝劇,裡面常出現女主女扮男裝的戲碼,只是他怎麽都瞧不出半分男子樣,偏偏周圍的人還要說幾句“公子英俊不凡”之類的台詞,他當時覺得扯極了,後來到了古代,還想過有沒可能遇到一個兩個呢,卻不想這女扮男裝沒見著,倒讓他見識了一回女裝大佬!
這扮的也太成功了吧,竟然將他都給騙了過去。
溫訣正心情複雜,床上的人突然一把抓起枕畔長劍,然後一個翻身坐起,朝著房頂飛掠而去,半空,他蹬了一腳殿中木柱,身子借力一個翻轉,右腳朝著屋頂直直踹來。
事發突然,不僅那正在給屠蒙行茂擦頭髮的丫鬟嚇了一跳,就連溫訣都給他整懵了。
反應過來後,他隻來得及往一邊閃去。
然後下一秒,屠蒙行茂已將屋頂踹了個窟窿,同時凌厲的劍勢直逼溫訣而來。
眨眼之間,十數招已過,溫訣眼看著屠蒙行茂招招無情,顯然是要置自己於死地,一時也不再只是避讓,而是將功力催發到極致,閃到屠蒙行茂身邊,一把擒住他了持劍的手腕,然後趁他被自己點到麻筋手上無力之際,將對方的劍搶了過來。
突然被人近身並且抓住脈門,屠蒙行茂心下大驚,立時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這一刻,他的腦海裡閃過兩個念頭,第一個是“這人身手好快!”
第二個是,“好熟悉的身法。”
“都說西南王世子文采斐然,卻不善
武功,卻原來都是誤傳,今日一見,世子這功夫,只怕還遠在郡主之上吧!”
嘶啞的聲音,叫溫訣一瞬恍然。
他迅速的扭過頭看向對方,果然:“是你!”
溫訣道:“幸好來的是溫某,若換做其他人,恐怕現在已被世子滅口了吧。”
屠蒙行茂俊美的面容一片沉凝。
天耀國主若知道他假扮姐姐欺騙了自己,還會願意再幫他們嗎?
一旦衛晴嵐選擇袖手旁觀,西南軍危矣!
思及此,屠蒙行茂決定放手一搏。
——若現在不動手,眼前這人一定會在天耀國主面前揭穿自己,到時候西南軍就完了;而如果他拚盡全力,至少還有一絲機會。
“溫將軍當真不記得家姐了?”屠蒙行茂轉移話題道。
溫訣其實大概能猜到他的心思,但還是配合的回了一句:“溫某與郡主曾在戰場上交過手。”
屠蒙行茂想到兩年前姐姐從戰場回來,提起眼前這人時那神采飛揚的模樣,眼裡閃過一抹痛的:“姐姐在戰場上輸給了你,是將心也輸了,她是個驕傲的人,那是我第一次見她將一個男人放在眼裡……今日一見溫將軍,我卻似乎明白了姐姐為何會被將軍折服。”
他這話雖算不上直白,但其中的意思並不難懂,他是在說自己姐姐對溫訣有意思。
不過溫訣聽是聽懂了,卻並未放在心上,他可不相信什麽一見鍾情的戲碼,就算有,也不覺得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世子說笑了,溫某這副不人不鬼的尊容,不嚇到人已是萬幸。”
屠蒙行茂道:“書中有雲,美玉石中藏,看一個人,豈能端看外表,將軍兼資文武,智勇無雙,氣度非凡,實在令人欽佩,若非身不由己,行茂真願交將軍這個朋友。”
溫訣見他說這話時一臉的真摯,心中不由對這屠蒙行茂刮目相看,溫崇洲當年可是坑殺了他們西南三萬將士,現在又將他老爹打的節節敗退,這屠蒙行茂非但沒有記恨在心,還想與他交朋友?
不管這人心裡是不是真這麽想,總之溫訣都對他挺有好感的,恰好他胳膊也有點酸,便松開了擒住對方脈門的手。
屠蒙行茂揉了揉被溫訣掐出紅印兒的手腕,同時也在尋找著動手的機會,就在溫訣打哈欠時,他悄悄握緊了藏在袖中的匕首。
“你上去看看。”
卻在這時,樓下傳來說話的聲音,屠蒙行茂面色一僵——是衛晴嵐!
他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一個侍衛已通過屋頂的窟窿跳了上來。
侍衛看了看相對而立、呈出一派和諧狀態的溫訣與屠蒙行茂,頓時有些不明所以。
這……什麽情況?
樓下再一次傳來詢問聲時,不知所措的侍衛,選擇了重新跳了下去。
溫決清楚的聽見那侍衛在下面匯報屋頂情況,他眼裡帶著幾分興味的看向一旁的屠蒙行茂,卻見對方突然牽起自己衣角,一個用力,撕了一大片下來,然後當做面巾帕,系在了自己的面上。
那塊布料很大,不僅擋住了他的臉,甚至連脖頸前胸都擋了個嚴實。
溫訣閑閑道:“世子裹得這般緊,待會兒我若揭穿,你此舉豈不更叫人起疑?”
屠蒙行茂沒說話。
他可沒指望這人能替他保守秘密,只是待會兒面對情況,他覺得自己這般,能少幾分難堪。
莫約過了半分鍾的時間,那侍衛再次上來了,這一回,他將衛晴嵐也帶了上來。衛晴嵐不會武功,他所到之處,必然有一群為他保駕護航的人,故而此時的屋頂上,由兩個人一下子發展成了十幾個。
衛晴嵐站穩,看著溫訣冷聲問道:“溫將軍為何在此?”
屠蒙行茂心裡頓時捏了一把汗,現在大庭廣眾,他已經沒有機會殺掉溫訣了,這人肯定會揭穿他,到時候不僅他自己,屠蒙家族也要完了。
但讓他意外的是,溫訣竟然什麽都沒說,而是道了句:“素聞郡主武功超群,溫某不過來找郡主切磋切磋罷了。”
“既要切磋,為何不選在白天,而選在這深更半夜,溫將軍當朕如三歲小兒一般好糊弄嗎?”
溫訣說:“陛下不信的話,可以問問郡主。”
衛晴嵐看著溫訣篤定的樣子,面上閃過一抹遲疑,半晌看向屠蒙行茂,問道:“他此言當真嗎?”
溫訣見他在對上屠蒙行茂時,瞬間換了一副溫柔的至極的態度,險些沒忍住笑出來。
真想知道這家夥知道自己心心念念、恨不得捧在手心裡的女人,其實是個漢子,會是什麽樣的反應呢?
屠蒙行茂現在只怕溫訣揭穿自己,心虛的很,怎麽可能說不是,於是肯定的點了點頭,同時還幫溫訣說了兩句話。
衛晴嵐雖說對於溫訣的行為十分不滿,但見狀卻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黑著臉讓自己的貼身侍衛將自己帶了下去。
一場“鬧劇”就此終了。
在他們遠去時,溫訣聽見衛晴嵐溫柔的問屠蒙行茂:“,嬌兒,怎麽這副打扮?”
……嬌兒?
溫決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屠蒙行茂用著改變過得聲線回道:“天驕儀容不整,如此露面有失體統。”
衛晴嵐不疑有他,他解下自己的披風披在了屠盟行茂肩上,又往中間攏了攏:“你殿內屋頂修整起來需要時間,要不去朕殿裡睡吧。”
隨著他們走出院子,溫訣沒有聽到屠蒙行茂後面說了什麽,但他也不是特別關心,自己轉而也往住處去了。
翌日,雙方就昨日的話題繼續商談了起來,但是因為各持己見,所以沒談幾句,場面又一次僵持起來。
衛晴嵐放下手中把玩著的茶杯,冷聲道:“既然如此,那就戰場上見真章吧!”
“看來天耀國主,似乎對征服我大商很有信心呢?”溫訣道,“陛下是覺得你天耀的炮.火,真的能蕩平我大商國土嗎?”
衛晴嵐確實是這麽認為的,但看溫訣用如此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他的自信莫名就有點動搖了。
——莫非他大商朝的國力,已經到了連他們殺傷力如此驚人的炮.火都不懼了?
衛晴嵐並沒有就此問題糾結很久,因為溫訣接下來的話,揭開了他心底的疑惑。
“據溫某所知,天耀所製作的火.藥,其中硝石源自我大商,不過數年前,那硝石礦被本將軍端了,如今已收為國有,所以陛下這些年,是找到了新礦嗎?”
衛晴嵐不由皺起了眉頭,寒聲道:“溫崇洲,你想說什麽?”
數年前,他天耀匠人發明了火.藥,其後在大商尋到了那座龐大的礦山,只是開采礦山時,卻被殷弘厲手底下的人發現了,那時他們在天耀國的勢力有限,所以只能退一步,讓出礦山,從自主開采變為花錢從殷弘厲手中購買。
知道殷弘厲爭儲的決心,衛晴嵐便讓手底下的人給了他一些火.藥,並說明這東西的厲害之處,試圖以此來催發殷弘厲的野心,讓他在朝堂內外攪動風雲,然後自己再趁亂出手,給大商一個迎頭痛擊……衛晴嵐的計劃是很好的,但讓他沒想到的是,計劃進行到一般,突然殺出來個溫崇洲。
對方不僅端了那個礦,斷了他們製造火.藥的來源,甚至還曝光了他那些假扮商人的屬下,讓他所有的計劃功虧一簣。
想起這些事兒,衛晴嵐心裡至今都十分的不爽。
溫訣道:“你們天耀的火.藥,采用投石器投射,射程不過百十來米,而我大商的火.炮,射程卻有千米之遙,且分類繁多,有摧毀工事、艦船船體的實心彈;殺傷人員用的霰彈;還有殺傷和破損兼顧的爆破彈,陛下覺得擁有這等軍事裝備的大商國,與貴國可有一戰之力啊?”
衛晴嵐被他說懵逼了,什麽火.炮,還有他說的這什麽實心彈、霰彈的……等等,火.藥不是他天耀國的奇士研究出來的嗎,為什麽大商也能做出來。
眨眼之間,衛晴嵐心中已轉過無數種念頭,但是最後,他緊繃的心虛又漸漸緩和下來。
衛晴嵐突然冷笑了一聲,譏諷道:“關於溫將軍的傳言甚多,什麽“用兵如神,戰無不勝”之類的,朕也聽過不少,但如今看來,這些傳聞都是溫將軍自己吹出來的吧,溫崇洲,你當真覺得朕這般好耍嗎?若你大商果真有那般神兵,還能任西南王逍遙至今;你溫將軍又還需坐在此地與朕和談?只怕不僅西南王,就是遠近諸國,都早已被你天耀蕩平了。“溫訣不得不承認,衛晴嵐這個邏輯沒有任何問題。
其實他的確是可以直接用炮.火將西南叛軍一舉殲滅的,也可以直接和天耀國開打,不過他不想這麽做,因為在這個冷兵器的時代,如果突然出現殺傷力極大的現代武器,到時候絕對是一場生靈塗炭的大災難。
他讓人造出火.炮,也只是為了製衡擁有火.藥的天耀國,但是不到萬不得已,溫訣並不想拿出來。
而且如果他真的用炮.火把這些明裡暗裡的敵人都一舉轟死了,那男主角還用搞什麽事業?
直接大結局算了。
溫訣扯唇笑了笑,道:“陛下很快就知道,溫某所說的話,是不是玩笑了?”
衛晴嵐第一次在與人交鋒時處於這樣被動的位置,看著對面一派雲淡風輕、胸有成竹的溫訣,他腦子裡的神經又一次繃緊了。
自他登基掌權之後,已經許多年未曾感受到這麽大的壓力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依舊沒有小九“抱頭”
平時目標六千只能寫三千,今天以為能寫一萬的,結果到頭來才7000,如果目標三千,可能直接就斷了更這是不是也應了那句: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求其下者無所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