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牌王后面前出現有人暗戀妖王這件事, 叫氛圍略微變得有些尷尬。
奚鴉幾人目光不自覺飄向晏遲,心想難怪之前找不到妖王的時候,這人一直往妖族跑呢。
晏遲卻遠遠不如他們平靜, 此時霍然抬起頭來。
“我喜歡顧懨?”他眉心下壓, 面上難看至極, 心中卻仿佛因為這句話而微微動了動。便連他自己也有些分不清這時的跳動是為何。
晏遲下意識的看向顧懨, 卻只看到一抹紅色。
顧懨整個人都被傅寒嶺籠罩住,似乎是不想讓旁人看一般, 只露出了一截衣擺。
兩人雙手交握著,沒有一人看向他。
晏遲閉上眼,心臟跳的越來越快,忽然之間喉頭湧上一股腥甜來。但他現在弄不清心思, 不想在傅寒嶺面前露怯, 便強行壓抑了下去, 只是用靈力壓住喉頭翻湧, 在傳音符響起時收緊了手。
奚鴉見狀看了妖王一眼便上前道:“妖王繼位, 來者是客。”
“晏首席既然到了此處, 便先跟我來吧。”
無論如何先把人安排上再說, 總不能叫這個與妖王有舊的舊情人堵在這裡。反正這裡還有明燈與虞白塵兩人在, 這幾人以前是舊識不如就安排在一起吧。
奚鴉面無表情的想著, 而晏遲因為心魔傷勢的緣故雖有很多疑問, 這時也不得不暫且壓下。
只是走之前看到被傅寒嶺擋住的顧懨時,心中又是一堵。
就這麽不願意見到他?
他面色難看, 又強行收回目光來。
一直到那道複雜的目光離開, 顧懨才被從傅寒嶺懷中放出來。被人用身體擋住又蹭到對方衣袍,顧懨現在身上也全都是一股冷香。
他摸了摸鼻子後瞪了傅寒嶺一眼。
“你剛才擋住我做什麽?”
容貌冷峻的劍修看了他一眼。
“怎麽,阿懨還想和他再續前緣?”
這句話一出, 顧懨不由眼皮一跳,這怎麽聽出一股吃醋的味道來?
以傅寒嶺的身份……不至於吧?
在顧懨眼中傅寒嶺是天下第一的劍尊,連天道都能算計,城府修為極高,什麽沒見過,怎麽會吃醋?
然而傅寒嶺不但吃醋了,還吃的光明正大。
“阿懨不說話難道是默認?”
他不得不提醒對方一個事實:“我之前一直修的是無情道。”
“而且我和晏遲的婚約還是你親自看著接觸的。”
顧懨本意是想告訴他,他和晏遲認識那麽久要想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可是他的無情道卻從來沒有動搖過,只能說明自己和晏遲根本不可能。
然而這句話卻提醒了傅寒嶺,他看了顧懨一眼之後垂下眼:“哦,忘了,你們之前還有婚約。”
這人是不是有病?
是不是有病?
多久之前的事都能扯。
顧懨見解釋不通,翻了個白眼之後便變成了一隻狐狸準備離開,結果卻被人從背後捉住後頸抱了起來。
顧懨猝不及防被捉住,不由回過頭去:“你不是不聽解釋嗎?我們先分開冷靜冷靜。”
他狐耳微微動了動,撥著爪子就想跳出去,卻被傅寒嶺捉住了梅花墊。
傅寒嶺修長的手指先是在梅花墊上捏了捏,阻止了顧懨離開之後才道:“分開之後我恐怕更加冷靜不了。”
他眼中寒冰稍褪了些,此時看著懷中的小狐狸歎了口氣。
“阿懨,我心悅你。”
“我知道。”毛茸茸的爪子還被人握著,顧懨不知道他為什麽說起這個,不自在的轉過頭去。
傅寒嶺見他撇過頭,微微勾起了唇角,面上卻又道:“可是我卻不知道阿懨的心思。”
“我們雖然已經合道,但這在你看來,只是因為幾天前的一場意外。”
“若不是你正好到了發情期,難以自控,恐怕也不會與我合道。”
顧懨那日神志不清,傅寒嶺卻清醒,可他卻堅定不移的握著顧懨手刺入了心臟,將顧懨敞開一絲的心縫強行撬開。
說他卑鄙也好,乘人之危也罷。
他當日讓顧懨回妖族,雖給了他考慮的時間,但是卻從未想過要放開。可是無論顧懨給的答案是如何,最後都會走到這一幕。
只是這些話,他並不會說。
傅寒嶺只是按著他那顆因為顧懨跳動的心臟,一點點示弱。
“阿懨,我很沒有安全感。”他動作平靜,最後一句話很輕,但是卻不會讓人聽錯。
顧懨動作停頓了一下,抬起頭來。心裡忽然有些不舒服。
他認識的老狗比,什麽時候這麽不自信過?從顧懨第一次見傅寒嶺,兩人“師慈徒效”鬥智鬥勇開始,他還從未見過對方如此。
便是連在淮陰城中這人也一副被天道算計也不放在眼裡的樣子。
彼此互相坑害過這麽多回,顧懨還是更習慣傅寒嶺當老狗比時的模樣。
他冷哼了聲道:“你當是誰都能讓我破道的嗎?”
不說別的,就是他與晏遲虞白塵認識這麽多年,無情道硬是一點都沒變過就能說明問題,可是偏偏遇見傅寒嶺……
從一開始這人就強行進入他生活,顧懨剛開始對他是敬畏,後面得知他毛絨控又想辦法躲他。結果沒想到兩人因果交織的越來越大,他越是想要堅定道心,這人就侵入的越厲害。
小狐狸轉過身去,見逃不掉便乾脆懶洋洋的重新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趴著,身後的九條狐尾有一搭沒一搭的甩著,弄得眼前人人敬畏的劍尊滿身狐毛。
過了會兒,才別扭道:
“我剛開始在十萬大山中,沒有你來還挺無聊的。”
他和靈樹在十萬大山裡也不是那麽自在,只不過他誰也沒說而已。顧懨不想承認自己習慣了老狗比在身邊的感覺,所以後面才縱容老狗比。
在說完之後想著今日的安慰也該夠了,這老狗就是想聽自己軟話,便閉上了嘴。
他可是有原則的妖王,哄王后什麽的,幾千年哄一次就行了,更何況都是犬科,矯情什麽呢。
知道傅寒嶺想聽什麽,顧懨說完之後這次順利跳了下去,若無其事道:“我要處理公務去了。”
“晚上記得試婚服。”
他說完一眨眼便跑了。
看著小狐狸鑽入樹林中的小路上消失,傅寒嶺眉梢漸漸放松下來,良久竟是笑了聲。
只不過與方才在顧懨面前的自若不同,他這時面上蒼白了些許,兩人合道時共享生命,他不久前分出修為替顧懨挨過天雷,現在身體還未恢復。
不過這些事還是不必告訴小狐狸了。
他指節微微頓了頓,想起小狐狸剛才用屁股對著他別扭回應的樣子,心情又好了起來。便是連妖族眾人都發覺這位“王后”心情不錯。
那會兒在妖王被告白之間王后不是臉色很差嗎,怎麽現在又好了?
難道是被哄好的?
幾位妖主對視了一眼,都有些詫異。但一想到妖王是九尾狐,這種爭風吃醋的事情應當對他來說是小場面,便也放下心來。
請柬發了很多份,在第二天的時候眾多修真界有頭有臉的修士便都準備動身來南疆妖城,畢竟妖族繼任新王之事可是修真界萬年難得一遇的好事。
這天,周問與雲德真君在收拾妥當之後便來了。
這次出行的人裡本來是輪不到周問的,在他上面的長老一大堆,每個都資歷比他老,比他更有資格參加繼任大典,但是雲德真君看著他卻想到他是顧懨的好友,便猶豫一下,也讓周問一起去了。
兩人駕雲而來,還沒進妖城就在路上碰見許多人。不過周問卻沒有見凌霄宗與覺山寺的人,不由有些奇怪。
“掌教,他們這次不來人嗎?”
雲德真君搖了搖頭,表情古怪了一瞬:“他們的人已經在裡面了。”
周問之前還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一直到走進妖族之後看到明燈與虞白塵才知道掌教的話。
不過……這請柬不是剛才發出的嗎?按照他們的腳程已經是最快的了,這幾人是什麽時候來的?
他撓了撓頭心中有些疑惑。
這時候便見之前在魔域曾經見過的白鯤妖主走了過來,白鯤與蓮裳二人負責招待這些來了的賓客,在遠遠看到太清宗的標志之後便笑了起來。
“雲德真君。”
“白鯤妖主。”
兩人笑著寒暄了幾句,又當著周問的面說了幾句他聽不懂的話。
“禮箱已經備好,應當明日便能送來。”雲德真君說完之後,白鯤便道:“這便好,畢竟禮不可廢。”他頓了頓又道:“二位都是自己人,裡面請。”
周問糊裡糊塗的被請進裡面,還沒意識到他們的位置和修真界其他門派的位置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