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嶺這話說的十分自然。
在顧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笑了起來, 他本是深沉若冰淵的模樣,此時微微一笑,白發散開, 竟叫顧懨看的花眼了一瞬, 被這無欲皮相迷惑。
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再喊住手已經來不及了。
他剛剛許諾的王后此時又禁錮住了他。
“阿懨,我伺候的舒不舒服?”
狐狸本身便是多情的性子,即便是顧懨為九尾天狐,也難改本性,剛開葷的狐狸一般都難以克制住自己。顧懨之前修無情道多年, 一向修身, 此時一朝動情便有些食髓知味。
在紅著眼睛用狐尾抽了傅寒嶺一尾巴之後才抬起頭來。帶著薄繭的手在狐尾上摩挲著, 顧懨眼睜睜看著老狗比順勢捉住自己柔軟蓬松的尾巴。
毛茸茸的觸感拂去了剛才狐尾打出來的紅痕,老狗比冷峻的眉眼上冰霜散去, 自然道:“看來阿懨的反應已經告訴我舒不舒服了。”
要是不舒服慵懶的白狐可不會伸出狐尾來打他。
顧懨敏感的大尾巴被人捉在手裡, 這時不想妥協也不行。只能如了老狗比意道:“舒服,本王舒服的不行。”
紅衣貌美青年半撐著身體,一半衣衫順著臂彎滑落, 露出雪白的肩頭。
鴉羽遮住了隱現的蝴蝶骨, 他回過頭似笑非笑地嘴硬,完全沒有在意自己這一副弱勢的樣子。
傅寒嶺沉默了會兒, 手指摩挲著毛茸茸的狐尾收緊。
第一次覺得小徒弟對自己的防備心果真太淺,不知道自己面對他時總是難以克制。
他早年在修真界揚名之時肆意冷漠不近人情, 後面被天道算計分魂淪為淮陰城的天罰者,性情卻並非內斂, 而是強行壓下了。
這麽多年外人總覺得劍尊傅寒嶺高高在上無欲無求, 卻不知他心中**日日膨脹, 幾乎要將他吞噬。
而所有的渴求, 都指向一人。
——顧懨。
他的小狐狸在合道當夜罵他是瘋子,卻不知呈現在他面前這個讓他覺得害怕的人已經是他在心中克制多次,挑選過最平和的形象了。
真正的瘋狂還掩藏在其下。
傅寒嶺廢了很大的力氣才鑄成囚籠,用自己的血肉將阿懨關在這裡與自己一起。可惜被野獸看中的小狐狸卻還不知道。
他看向顧懨,眼中有些深。
顧懨回過頭去本是招惹傅寒嶺,在看到他反應之後便得意的想要拉上衣服收回狐尾來,卻忽然感覺後背一涼,心頭浮現出一些不好的預感。
他拉上紅袍的手被人按住,雖是十指相扣,力道卻重到不容置疑。
顧懨指節被人摩挲著,在紅袍失了手拉著緩緩落下後,聽見傅寒嶺垂眸道:“聽著阿懨像是還有些不滿足,王后會讓王上更舒服的。”
他特意強調了“更”字,聲音低沉。
顧懨卻眉心一跳,覺得老狗比有些怪怪的,正想著這人是不是在打什麽壞心思。然而這時候想反悔已經來不及了。
事實證明,狐狸的預感果真是沒有錯的。整整一晚上他被翻來覆去的伺候,連個好覺也沒有睡。
顧懨露在外面的手背上都是痕跡,第二天起來時連自己也嚇了一跳。
不過這些痕跡雖然看起來嚇人,卻並不疼。傅寒嶺在顧懨起身之後摩挲著他指節上的紅痕,忽然道:“阿懨身上很容易留下印記。”
顧懨眼皮一跳,沒忍住反駁:
“關你什麽事?”
傅寒嶺卻不生氣,只是目光在眼前的紅衣青年身上掃過之後,心中想著:這些痕跡留在阿懨身上很漂亮。
顧懨昨晚被欺負了一晚上,現在一看見傅寒嶺的眼神就毛骨悚然,不由問:“你又在打什麽壞主意?”
他語氣質疑,傅寒嶺卻十分無辜,抬眸道:“阿懨想多了。”
兩人目光相對,顧懨看了他很久才勉強相信他的說法,沒有注意到傅寒嶺眼底的深意。
妖族復出之後本就受關注,如今妖王繼位更是廣邀六大仙門。即便是晏遲沒有回凌霄宗也知道了。
他走在路上聽到過往的修士談論新繼任的妖王,眉頭不由皺了皺。
“哎,你聽說了嗎?妖族的九尾天狐現世了。”
“不久後就要舉辦繼任大典了。”
九尾天狐四個字並不陌生,晏遲停了下來,臉色愈沉。
他握緊劍心中有些亂,他聽凌霄宗長老說他沒有回太清宗,應當便是回妖族了。
那日自從知道自己自以為的顧懨信任他是一個誤會之後,晏遲便沒有回凌霄宗,反倒是留在了南越,這些日子一直閉關修煉。
他那日心情大動,竟引出了心魔,而那心魔正是顧懨的模樣。
因此他雖然這些日子沒有見到對方,但是顧懨的面容卻一直在眼前。每當晏遲想突破之時這心魔都會出現。
這些日子他一直不願承認顧懨竟然成了他的心魔,但是卻沒想到一出來便聽見這麽一個消息。
而且……冊封王妃?
晏遲不自覺停在一個攤販處臉色難看,聽得身後兩人討論完之後才睜開眼來。
他無意識地將手中的梳子捏斷,直到耳旁傳來小販的聲音才回過神來。
“仙長?”
“仙長,您沒事吧?”小販看著這位策衣俊美的年輕仙長聽在攤前不由有些奇怪,伸手晃了晃,見對方回過神來,這才眉梢微松。
晏遲知道自己一瞬間讓心魔佔據了心神,微微皺眉,回過神之後看著手中的斷梳抿了抿唇。
在攤販心驚膽戰的眼神下留下了一塊靈石。
“多謝仙長。”小販見到靈石霎時眉開眼笑。
晏遲沒有再理會攤販,只聽著身後人說著妖族的事之後心中頓了頓,轉身離開。
晏遲腰間的傳音符亮了幾次,都是凌霄宗傳來的。大長老這些日子聯系不到晏遲,臉色不由有些難看。
凌霄宗內,大殿上的其他幾位長老互相看了眼,其中一位長老開口道:“也許是正在修煉沒有看到。”
大長老皺了皺眉,一次是正在修煉沒有看到,可後面不可能每次都是。晏遲這次出門之後遲遲不歸宗,大長老心中總有股不好的預感,但是卻並未說出來。
座上的另一個長老見他不說話,不由道:“晏遲這孩子自小便自律克制,一人在外應當不會出什麽事,不接傳音符可能是不方便。”
他見殿內氣氛凝滯,不由安慰了幾句。
“現在年輕人,也應有自己的空間。”
雖幾人都這麽說,但是大長老心中不好的預感卻並未消退,此時聯系不上晏遲,他再不安也沒有辦法,隻好歎了口氣暫時不大動乾戈,說起另一件事。
“妖族妖王繼位,賀禮可準備好了?”
他抬眸看向座下的人。
那人應聲:“長老放心,一切已經安排好了。”
妖族隻放出了妖王九尾天狐的事情,並未多說,其他人也不知道顧懨便是妖王,除了知道內情的人。
大長老此時沒將妖王與人對上,點了點頭後便揮手讓其他人下去了,準備閉關幾日便去參加賀宴。
托奚鴉幾人造勢的福,整個修真界現在唯一一件大事便是妖王現世了。顧懨早上起來周問這傻小子就發了好幾道傳音符給他說這件事。
說完之後還神秘兮兮地道:“顧懨,是兄弟我才給你說的,你不知道我昨晚偷聽到了多大一個秘密!”
“若不是掌教親口說的,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夢。”
顧懨逃離傅寒嶺的“伺候”之間,一個人泡在溫泉裡舒緩筋骨,聽聞這話挑了挑眉:“什麽秘密這麽神秘?”
這兩日兩人一直通過傳音符聯系,周問雖然遺憾這麽震撼的消息不能親口當著面告訴顧懨,叫顧懨當場震驚。但條件所限,傳音符也勉強能夠傳達他不可思議的心情了。
“你知道我聽到掌教說什麽了嗎?”
“傅劍尊,你師尊,竟然要當妖王的王妃!”
“我昨晚聽見的時候差點嚇死!”
顧懨本是慵懶的靠在池邊,順手拿起一杯酒的。冷不防聽見周問誇張的語氣,沒忍住咳嗽了聲。
然而傳音符那頭的周問卻以為顧懨和他一樣也是被震驚到了,嚴肅發誓:“我和你保證,絕對沒有一句假話。”
“顧懨,你要有師娘了!”
他最後一句說的激動無比。顧懨之前一直忘了告訴周問自己是妖王的事情,聽著那頭喋喋不休的說著師娘的事情,抽了抽嘴角,表情古怪。
猶豫了一下,口中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算了,這個傻孩子還不知道真相,便讓他多興奮會兒吧。
顧懨幾乎都能夠想象到冊封大典上那天的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