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默也住在這家酒店, 還跟他們是同一層。
安歌和顧琛找過敲門的時候,是趙默的一名手下開門請他們進屋。
趙默斜斜地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還是一如既往地帶著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意:“喲, 二位是來找季名盛消氣的吧。”
他朝客廳一個角落輕點下頜:“人在這呢?你們帶走吧,想怎麽弄怎麽弄。”
是季名盛。
那位娛樂界的風雲人物現在狼狽地趴在地上,本就陰翳的臉色因為泛著虛弱的青白色,而顯得更加猙獰可怕。
一雙眼睛下的兩片眼瞼發著虧空般地暗黑色, 赤紅的眼眸中, 帶著不甘和屈辱的恨意直勾勾盯著他們, 像是是從地下爬出來的厲鬼。
他身上沒有傷, 襯衫,西褲包括皮鞋都穿的好好的。只是衣服上下皺褶凌亂,像是就這樣穿戴整齊地睡了一夜滾出來的痕跡。
仔細看去, 還會發現他西褲□□有一塊塊濕痕,印在灰白色的布料上尤為顯眼。
在顧琛眼裡, 其他男人的那些東西都是不堪入目的汙穢之物。
他站到了安歌前面擋著安歌的視線,冷嗤:“弄這麽一個髒東西放這裡, 賭王的兒子還真是好興致。”
趙默嫌棄撇嘴:“我這個人, 一向是別人對我做什麽我就加倍還回去。”
“他不是給我吃藥嗎,我就加倍喂給他而已。這個樣子是他自己搞出來的。我可是連他的手都沒碰一下。”
他笑道, 緩聲說:“我趙默,也不是什麽人都會上的。”
季名盛身體虧空嚴重,氣力很虛, 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望著趙默開始氣喘著, 譏笑:“你趙默?哈哈哈哈哈......確實不是什麽人都上。”
“賭王的兒子為了給男朋友報仇在圈子裡賣身兩年。處心積慮接觸所有跟徐凱有關的人物, 卻比不上你認回李墨非的身份動動嘴巴一句話。”
“怎麽樣, 後悔的要死吧!後悔現在才認回賭王的爹當上李墨非吧?!哈哈哈哈。”
他面目青白,陰翳猙獰地喘著氣,譏諷的笑聲衝刺著房間,近似自暴自棄般用僅有的語言武器攻擊著趙默最痛的傷痕,也是對抗趙默最殘忍的手段。
“兩年前的在娛樂圈毫無實力單打獨鬥的趙默,親眼看到自己男朋友被人lun死後的慘樣,那種感覺怎麽樣?哈哈哈哈.....”
安歌聽到這些話,驚的如同頭頂炸了一道響雷,轟地一下整個人都凝固了,怔怔地望向了趙默。
原來,兩年前被徐凱害死的歌手是趙默的男朋友。
趙默這兩年做高級‘外賣’只是為了接觸到徐凱身邊的人物,來收集徐凱的消息和動向蓄意報仇。
包括當初趙默接受原主的二十萬的酬金,也是因為原主跟顧琛的婚禮上,作為顧家原女婿的徐凱也有參與。
安歌再看趙默時,心境和眼神全都變了。
兩年來趙默心裡裝著男朋友,那位死的淒慘的男朋友,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才能讓他裝出遊戲人生一樣的態度,在這個世上生活著整整兩年。
趙默看上去絲毫沒有受到季名盛的影響,依然眼中帶著笑意,輕晃著手中的酒杯,道:“季總還這麽精神啊,看來還能再發泄一會兒,給他再來點吧。”
兩名手下接到指示立刻上前一人摁住季名盛,一人往他嘴巴裡塞進一粒白色的藥片。
季名盛掙扎著謾罵著,嗓音發出被逼迫吞下藥片的乾嘔聲。
顧琛對這樣的情形心裡已經排斥到極點。
安歌他們過來,本就不是找季名盛報仇撒氣。
趙默故意給他們看季名盛的下場只會讓潔癖的顧琛心理不適。要不是安歌在意徐凱的下落,顧琛一步都不想靠近趙默這樣的人。
他用身體擋住安歌盡量不讓他看到不堪的暴力的畫面,冷聲沉問趙默:“你出來,有話問你。”
趙默會意,擺手讓人下去。狼狽的場面消失,房間裡只剩下三個人。
趙默姿態不變,悠閑地靠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玩笑道:“顧總,你是真的來要我命的?”
顧琛握住安歌的手,站在稍微靠前一步,聲音冷然:“徐凱現在人在哪?如果你沒有能力處理乾淨,最好把人交給我。”
“你想要徐凱呀?”
趙默聳肩,攤手:“這個我無能為力。”
他望著顧琛和安歌,眼中含笑聲帶裡卻泛著幽冷,緩緩地說:“因為再過不久,會有出海的漁民打撈出海鯊。”
“他們分解海鯊的時候會在鯊魚的胃裡發現徐凱的衣物和手機以及.....未來得及消化的人體的肉塊。”
趙默說的輕飄飄的,仿佛在講一個故事。
安歌聽的渾身如同被一盆冰水澆灌,從頭到腳冰寒凝固。
他終於知道那天接到戴志豪時,戴志豪為什麽會露出那麽恐懼的神情。趙默用了最殘忍的手段來報復徐凱。
他能看出來,趙默這個人的本性不壞。現在又知道他兩年前男朋友的事,安歌竟然沒有覺得他可怕,反而升起了一份同情。
趙默能對徐凱做出那麽殘忍的事說明他心裡又多恨,那副一向玩世不恭,嬉笑人生的外表下,無法想象的埋藏著怎樣的痛苦深淵。
趙默看出了安歌的神情變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笑意中稀有的有了些認真之色:“我說過,誰對我趙默做什麽,我就會加倍返還。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安少爺幫我解圍兩次,這個人情我也是要加倍返還的。”
顧琛譏諷,“我顧琛的人,會需要你那點微薄的人情?留著自保吧。”
趙默:“嘖,護的真緊。”
“安少爺隻管放心旅行,顧總也隻管分食徐凱的公司的項目。其他的交給我趙默。”
“哦,對了。”
他又開玩笑般問道安歌:“安小少爺喜歡吃鯊魚肉嗎,很美味哦。要不我讓人給你送去點?”
安歌抿了抿唇,好一會兒才低低沉沉地開口問:“這件事結束,你還會回S市嗎?”
“S市?“為什麽不回去?”趙默反問。待他對上安歌的視線後,突然收起了笑意。
安歌清澈的眼睛正望著他,眼眸中像是閃著些濕潤的光澤。
“安小少爺是在同情我?”
趙默坐正了些身體,嗤笑一聲:“你們知道這兩天的璃島為什麽這麽乾淨漂亮嗎?”
“因為,這座島三天前剛剛經歷了一場暴虐的台風,整座海島被大海帶來狂風暴雨洗劫一空,還卷走了數位不幸的生命。”
“但熬過暴虐的風暴之後,就是你們現在看到平靜。”
“所以,沒什麽是我趙默不能面對的。安小少爺,咱們S市再見。”
--
正如趙默所說,很快海島的漁市裡傳來一條驚悚的新聞。
漁民在解剖深海鯊魚的時候,發現了人類的衣物和屍塊,經過對比檢測確認是昨天失蹤的徐凱。
這條新聞如一場雄火迅速蔓延到世界的各個角落。
在等到警方報告徐凱死亡經過的同時,關於徐凱的其他新聞,也突然出現在各大網絡上。
強權收購競爭對手的公司逼死數名企業高管,操縱市場價格壟斷導致幾家小型企業破產,利用職權控制騷擾逼迫手下員工.....
全是黑料。
一時間,網絡上質疑和同情的聲音還沒有起來,就全被網友們對徐凱的憤怒和謾罵佔據。
安承林因為和徐凱同行的原因需要配合警方錄下口供,只不過過程就是走程序。除了需要花費些時間。
所以一直到旁晚,安歌他們沒能離開璃島。現在返回遊輪也是睡在波浪不斷的大海上,還不如睡在安穩的陸地酒店酒店房間中。
安承林讓決定再住一晚。
套房裡,安承林睡的臥室是主臥,兼備浴室和洗手間。
而安歌和顧琛住的是次臥,房間較小些還沒有兼備浴室。兩人洗漱洗澡只能出來客廳,用客廳的旁邊的洗手間和浴室。
安歌昨晚沒有休息好,午飯後在房間睡午覺。醒來的時候,看到窗外天色已經入夜。
顧琛不在房間,安承林似乎有事出去了。
他想洗個臉清醒一下,迷迷糊糊地爬下床,搖搖晃晃地走出臥室穿過客廳,走進浴室。
結果剛跨進浴室門,就聽見嘩嘩嘩地淋浴聲。抬頭一看,浴室中間隔著磨砂玻璃裡面,一個模糊的高大的身影正在衝澡。
是顧琛。
安歌心裡一跳。
剛想退出去的時候玻璃門忽地推開,溫熱的水蒸氣冒然而出撲在安歌的臉上。
隨之出來的還有顧琛略微驚愕的臉,以及推在玻璃門上的長長的手臂,和一半掛滿水珠的健壯的胸膛。
“你,醒了?”
顧琛問他。
磁性沉啞的聲音,在封閉的溫熱的浴室回蕩。
安歌一怔:“你,你洗澡你怎麽不反鎖門?”
顧琛朝他站著的門口輕點下巴,說:“門上沒有鎖,這道玻璃門上有鎖。”
安歌回頭一看,推拉門進來只是洗手台確實沒有可以反鎖的地方。只有隔著洗手台和浴室之間的玻璃門上才設有鎖。
他有些不好意思,想解釋自己不是故意的又覺得沒有這個必要,說:“那你,繼續。我洗個臉就出去。”
顧琛稍微出露來了一些身體:“我洗好了,把浴巾給我,我先出去。”
“好。”
安歌回頭從架子上拿出一條白色浴巾遞給他。視線在沒有被玻璃阻擋住的身體上一掃而過。
顧琛的膚色很好看,不像自己那麽白,也不是被曬過的深色。
像是天生的淡蜜色的皮膚,色澤均勻地鋪滿在肌肉線條流暢的身體上,有種藝術般的美感。
顧琛拿著浴巾裹在腰間出來後,安歌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
他不止一次感歎顧琛作為標準型男的身材是真的好,穿上衣服隻覺得胸膛寬闊和腰身挺拔。不穿衣服的才能看出來他每一塊肌肉蘊藏著強勁的力量。
而現在,健壯的男人身體掛滿了而沒來得及擦乾的水珠,水珠隨著重力下滑在柔潤泛著蜜色光澤的皮膚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飄蕩著洗發水和沐浴露的清新味道的浴室裡,更顯得氣息誘人。
顧琛一手扶在門上,垂眸看著安歌,輕聲笑問:“我能出去了麽?”
安歌:“嗯?可以啊,你出去唄。”
顧琛:“看你還想看的樣子,我還再想要不要讓你再多看一會兒?”
安歌:!
他的臉頰一下子變熱了些,他剛才似乎是無意識地在看顧琛的身體。視線控制不住地被這具身體吸引著。
顧琛提了下腰間的浴巾:“知道你喜歡這樣,我很榮幸。以後想看我就給你看,你也不要再買那些畫報。”
.....畫報。
是原主房間裡放的那些男模相冊,還被顧琛看到過。
安歌把剛才自己的無意識行為,歸結未原主這具身體的本能行為。
他撇開視線,不輸氣勢:“你穿這樣不就是給人看的。”
“行了,我已經看夠了。你出去吧。”
顧琛:“我只會在你面前穿這樣。”
安歌:.....
他正要在懟回去,突然外面客廳傳來些腳步聲和說話聲。
是安承林帶著他的助理回來了。
安歌一急,仿佛不想讓別人發現穿成這樣的顧琛跟他在浴室一樣的心理,伸手拉住了正要推門出去的顧琛,壓低聲線:“等等。”
顧琛垂望著拉住隻胳膊的手,唇角勾起了些笑意。
他玩下些腰身,嘴巴湊近安歌耳邊,低聲問:“就這麽不想讓別人看到不穿衣服的我?”
“不是。”
安歌低聲反駁:“你現在這樣出去,會人別人以為我們怎麽了。”
浴室跟客廳只有一道推拉門相隔,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安歌只能貼近顧琛的身體,湊在他耳邊說話。
身體觸碰著顧琛強壯的胸膛,熟悉的溫暖的味道瞬間充滿在他周圍的空氣中,那天給他帶來幾個小時的壓迫感也再次襲來。
安歌臉更熱了,想後退。
顧琛卻追這他一般,像是呼吸般帶出來一樣的低沉輕緩的聲音在安歌耳邊問:“會讓別人以為我們......怎麽了?”
“你.....”
安歌被他明知故問氣到,偏偏現在又不能大聲吵他。早知道剛才讓他出去也不至於之際明明沒有做賊,還心虛不已。
雙手推開逼進自己的那堵胸膛,扭頭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
他傻了。
他的臉居然這麽紅!
難怪顧琛一臉得寸進尺的笑!
就是看他臉紅了還故意挑逗。
安歌氣惱,又不知該怎麽反駁顧琛。
猛地提起膝蓋,給了近在咫尺的顧琛一個出其不意的攻擊。
他只顧生氣忘記控制力道,也忘記了顧琛離他這麽近的距離受到這麽一個暴擊,得有多疼。
“唔!”
顧琛瞬間痛苦皺眉,悶哼一聲彎下了腰身。
安歌:“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聲音也控制不住有些大,成功地讓外面的安承林和他的秘書聽到了動靜。
“小歌?”
安承林擔憂地喊了一聲。
安歌:!
顧琛還彎著腰,手捂著一個地方緩著疼痛。
“小歌?你在裡面?”安承林的聲音在浴室外響起。
安歌:!!
“爸,我在裡面,你別進......”
‘來’字還沒有說出口,安承林嘩啦一下推開了浴室門。
安歌急忙把顧琛往自己身後拉,身體擋在前面:“爸,我們沒事!”
安承林:......
安歌的臉色因為著急顯得更紅,再看到他根本擋不住的身後的顧琛的樣子,沒什麽事也能讓安承林聯想到什麽事。
老父親輕咳一聲,故作鎮定:“哦,是你倆在啊。繼續繼續,我們馬上出去。”
繼續什麽?
什麽都沒有!
門被關上後,安歌急忙問還在緩著疼痛的顧琛:“怎麽樣,沒事吧?”
顧琛緩出一口氣:“沒事。”
安歌看著他額頭上疼出的一層細密的冷汗,擔憂:“真沒事?不會......壞了吧?”
顧琛抬眸看他,低問:“要不,你試試看?”